78 ：時隔六年

艾羽仲不知道的是，自打他帶着江湖勢力趕來幫他的時候，自打他當時拿着那份文書渾身是血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自打他說浴血奮戰奪下城池只為換他一笑的時候。他的心境就已經不一樣了。

“那我留在龜國我們是不是就還是好兄弟？”

看他真的一臉認真的問着自己，艾羽仲突然覺得他還是挺可愛的。“我開玩笑的。不管你去哪兒，不管我去哪兒，我們一直都會是好兄弟，不變。”

他這麽說，肖九日突然放心了起來。

之後的日子，但凡是有肖九日在的地方，必定會有艾羽仲相伴。

兩年後的一天，肖九日又立下了大功，但當時正趕上新皇即位第二年，喻慕謙怕肖九日功高蓋主便将其戰功抹滅。得知這消息的艾羽仲覺得他受到的待遇不公，便只身前往皇宮去找喻慕謙讨說法。

“沒想到如今的皇上竟是這番，肖将軍在前線殺敵你在宮中享福便也罷了，可你為何如此待他？他明明戰功赫赫，可在你的刻意掩蓋之下他變成了無用之兵。早知如此，那我不如帶着他離開龜國，也好過在此受盡委屈。”

“你就是琴音殿的艾羽仲吧？果然和傳聞一樣。來人！”在喻慕謙的召喚下，大殿之上一瞬間湧入了二三十號黑衣人。“艾殿，對不起了，今天恐怕要讓你受些委屈了。”

喻慕謙的話音一落，那些黑衣人便全部向艾羽仲沖去。訓練有素的死士沒多久便将艾羽仲活捉了起來。

掙脫不開漁網的艾羽仲這才反應過來是進了喻慕謙的圈套。“你到底想幹嘛？”

“不想幹嘛，就是想借你的人用用。你放心，你沒危險。”

得知艾羽仲被喻慕謙抓了起來的肖九日連忙趕到了宮裏。“皇上，您抓艾羽仲是想做什麽？威脅下官？”

“說對了，朕就是想威脅你。你應該知道功高蓋主的下場是什麽吧？”

“那要下官做什麽？自廢武功嗎？”

“簡單，朕母家有一個表妹，你只要娶了她那自然就是一家人，朕以後也不用再有過多的顧慮。路已經在你面前了，怎麽選，看你。”

怪不得早之前來府中提親的那些人們都沒了消息，原本還以為是她們被拒絕便無心再來，現在想想，原來都是喻慕謙在背後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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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九日恨，恨他為何要拿艾羽仲來威脅他，旁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顧，唯獨這點……他沒辦法置之不理。

“臣娶。請求皇上放了艾羽仲。”他知道，若是他真有本事能出來，那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給自己傳信讓自己放心的，如今這消息是一絲都沒有，看來連他都沒了法子。

“那是自然，等你成親那天，你會看到他的。”

之後的肖九日便更加的難以靠近，任何人來問他成親的相關事宜他都只會擺擺手，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對于這種早有預謀的成親，肖九日不想多說。半個月後，肖九日面無表情的将喻慕謙的母家表妹娶回了将軍府。

如傀儡娃娃一般行了禮之後，他回頭看去，發現艾羽仲的身影在角落裏。抛下身旁的新娘子沖了過去，仔細的檢查着他身上有無傷痕。

“這些時日……你可還好？”

艾羽仲點了點頭，“還好。你……新婚……算了，讓你快樂的這句話我說不出口。今日一別，便是永別吧。”

說完，不管肖九日眼角落下的那滴淚，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故事到這裏就停止了。聽完故事的柳葉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接着呢？那這六年你們就真的一次都未見過？”

肖九日搖搖頭，“你還想聽故事嗎？”柳葉如搗蒜般點着頭。“除非你讓艾羽仲來我将軍府，不然這故事，我不講了。”

難得的傲嬌了起來，肖九日看準了柳葉這愛聽故事的喜好，專門把這故事講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艾大哥啊艾大哥，你葉妹妹我最愛聽故事了，如今這故事講了一半便沒了下文，你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難受嗎？怪只怪你當初年少輕狂招惹下了這朵桃花，今天就只能把你先出賣了換這故事的結局了。

“肖将軍，你派人給這間酒樓的人傳信，就說我在宮裏暴露了身份被護國軍的人打到渾身是傷，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将我帶回府中，現求艾老伯前來府中醫治。”

肖九日想了想柳葉這法子，之前柳葉說過艾羽仲是他大哥，說不定真的能用這方法把他逼來。

“來人……”

傳信的人剛走沒有多久，柳葉就聽見了府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肖九日你這個混蛋！你把我家葉妹妹怎麽了？你快給老子滾出來！你和你那護國軍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枉我對你那般，你就這麽對我家人？老子跟你沒完……”

随着聲音越來越大，柳葉趕快将肖九日往門口推了推。“你要的人來了，去吧。”柳葉第一次見艾羽仲生這麽大的氣，所以心裏有那麽一絲絲的小慌張，便下意識的把肖九日推了出去。

時隔六年的再次相見，說真的，肖九日有一點緊張。

被管家帶到書房門口，“艾公子，将軍和柳姑娘就在房間裏，您自己進去吧。”說完，向身後的艾老伯點了點頭之後便轉身離開。

艾羽仲一腳踹開書房門，老伯本來都要打開裝着藥品的箱子給柳葉醫治了，但發現面前的柳葉完好無損的站在肖九日身後時，他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連忙悄悄的站到了一邊。

“葉妹妹？你沒……沒事？！”

“難道你希望我有事嗎？”說完，柳葉很自然的轉移到了老伯旁邊。

“葉妹妹？”肖九日聽到艾羽仲對柳葉的稱呼時，一時心裏有些不高興，陰陽怪氣的問着他。

“這是我柳家人，按輩分……反正她叫我艾大哥我喚她葉妹妹……那個，這麽多年……咳咳，那個，還好吧？”

柳葉和艾老伯在兩人身後對視了一眼，都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我的情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

艾羽仲認命的點了點頭，确實。“對了，葉妹妹怎會幫你把我哄騙過來？”

“因為她要聽故事，八年前的事我講到了成親那天你說今日一別便是永別，接下來的，你講吧。”

艾羽仲挑了挑眉，随意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後繼而說道。

被軟禁起來的那半月之餘，艾羽仲每天都在想如果不是自己沖動跑進宮中來找喻慕謙讨說法，說不定肖九日就仍是自由之身，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娶了一個并不喜歡的女人。

所以當他成親的那天，他本來只想在暗處悄悄地看一眼便離開，但無奈兩人之間太過于熟悉，熟悉到就連對方的心跳聲都了然于胸。

被他發現，他并不意外。他不想讓他再在喻慕謙和自己之間不知該如何選擇，所以他便幫他選了，幫他選擇了前者。

他走之前不是沒有看到肖九日眼角落下的淚，他的心又何嘗不痛，只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樣？難道帶着他一起逃離這龜國然後天高海闊嗎？那新娘子怎麽辦？成婚典禮上新郎逃跑，這讓她一個女子如何面對世人的揣測？再者，堂堂一代神将為了他抛諸一切，這又讓後人如何诟病？

他艾羽仲自诩還擔不起這樣的責任，所以他走了。這一走，便是六年。

看他娶妻生子、升官發財，從邊境的将軍被調回了聖都，成了如今的護國軍統領，這一切都是因為喻慕謙的母家表妹，如果不是有這層關系，即使肖九日再戰功赫赫都沒有用。

功高蓋主和相互制衡，在這一點上，艾羽仲終于在失去了肖九日之後才發現。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不奪那城池，不把肖九日暴露在世人面前，這樣，他就還可以和他一起在邊外，一起過着他們兩個的逍遙日子。

可世上從未有過後悔藥，如今的局面都是因為之前對每一步棋子的誤判導致，所以他逃了，可又不敢真正的逃。

這六年，即使兩人都在聖都，但只要有肖九日的地方他艾羽仲都會避開。

但他若有危險，他定會派琴音殿的人前去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