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狐貍

沈舟頤的這種僵然無語, 落在邱二眼中純純就是做賊心虛。

其實關于世子妃趙鳴琴,邱二知道的并不比晉惕多。他根本不曉得個中細節,更不清楚小世子的生父是誰, 他知道的僅是在大衆中廣為流傳的那個版本——沈舟頤與世子妃趙鳴琴通.奸, 被小厮德貴撞見, 沈舟頤遂殺人滅口。

邱二實在怕過大堂挨板子,被逼得狗急跳牆,才拿道聽途說的話來吓唬吓唬沈舟頤。

沒想到,後者還真被吓唬住了。

沈舟頤眸濺寒芒, 反問他:“那你想怎麽樣呢?”

邱二暗喜,聽對方這口氣,是确有此事了。

“放我走, 再外加五十兩銀子, 買你的秘密。”

沈舟頤很快答應:“可以。”

又道:“不過我得清楚, 你到底掌握了我什麽把柄?光憑似是而非的一句話, 不值你的命加五十兩銀子。”

邱二的眉毛倒豎,不耐煩地重複道:“方才已然說了, 你就是趙鳴琴的奸.夫,與世子妃暗通曲款誕下孽種,還殺人行兇。”

“你是說,世子妃的孩子是我的?”

“當然。”

沈舟頤再次笑了, 這次笑得比剛才還意味深沉。

不知邱二是蠢還是壞, 憑這一句話, 便知他在渾水摸魚。

邱二畢竟是不入流的小混混, 常年混跡在酒館賭場, 對魏王府那場滴血驗親是不知曉的。邱二若真掌握了什麽實在的證據, 就不會說出世子妃的孩子是他的這句話。

因為滴血驗親早已驗過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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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頤這聲笑,自然是輕松寬慰的笑。

“好呀。”

“那我就用五十兩買回我的秘密。”

邱二洋洋得意,倒三角眼中露出勝利的光芒。賀家人他唯一忌憚的就是沈舟頤,沒想到斯人也是個色厲內荏的慫貨。

把賀若雪剝淨了又怎樣,賀家人還不是照樣屁都不敢放。

手裏攥着沈舟頤的這樁把柄,以後不愁吃不愁喝,賀府他還可以随便鬧。那桃花般的小美人賀戋戋,自然不久之後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邱二沒讀過書,思想意志自然卑劣而單純。

他哪裏意識到,自己道聽途說來的那些所謂“把柄”,晉惕也同樣掌握,甚至手裏還有死屍為證。若真那麽容易滅掉沈舟頤的話,那日在滿月宴上也不會發生二夫争一女的鬧劇了。

……

且說戋戋這一頭,清霜按照戋戋的吩咐幫她從外面辦來一張路引。路引是真的,不過非是去金陵的,而是往近處錢塘的。官差說當下局勢緊,若要往金陵去,還須得先到錢塘府重新簽辦路引。

依據本朝的律例,為防止流民亂竄擾亂治安,尋常平民若要離開本地必須有正當理由。戋戋一介閨房女子又不遠嫁,用她的名義是辦不下來路引的,所以清霜給她的這張路引還是套沈舟頤的名號,打着去錢塘經商的幌子才得獲取。

因而戋戋要一路女扮男裝,遇到卡口時自稱沈舟頤,假裝她就是個男人。那人若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如此冒用,非得氣得肺炸不可。戋戋同樣覺得膈應,為何自己都決定逃跑了還要和他纏夾不清。

戋戋仔細收下那張往錢塘的路引,又往自己的軟布包中多塞了兩套男子袍袖。

既然不能直接去金陵,那麽她出逃的路線相應地有所改變。從臨稽到錢塘不過兩天兩夜的路程,錢塘水網繁密,河港縱橫交織,四通八達。到達那裏後,她不一定再按原目的地行進,南走水路可達新安、婺州,北上山路亦可至晉陵、滁州,天高地闊,随她任意選擇。

她畫了一張小小的輿圖藏在珠花中空之處,既隐蔽又可靠,以便不時之需。

剛剛完畢,便聽雙頁門傳來嘎吱幾聲響,沈舟頤來了。戋戋匆忙收拾桌面,随手扯過旁邊的佛經假意誦讀。

沈舟頤走過來瞥見,深感意外:“怪了,你平日不總說這書奧澀難懂嗎,今日怎生有興致讀?”

戋戋擠給他生澀的淡笑,插在鬓間的珠花顫顫作響。

“被哥哥勒令閉門思過,我也總得找點事情做不是。”

沈舟頤信然嗯了聲,顯然來找她的重點不在這。輕扣響指,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進屋,上來就不客氣地在她閨房中亂翻亂找,長笤帚尤其清掃床底下。

戋戋惑然,随即愠色道:“舟頤哥哥這是何意,搜我的房嗎?我又做錯了什麽?”

沈舟頤目光幽幽,充滿審視,對她的不信任寫在臉上。

昨日他為床底下的一狀似包袱之物差點絆倒,事後越想越可疑,怕她打什麽歪心思,所以今日才特意叫人把她的房間裏外搜查一遍,以絕後患。

“只是例行灑掃而已,妹妹別反應過度。”

戋戋捏緊拳頭:“我的房間,自有清霜每日替我灑掃。”

“那也再掃一遍。”

戋戋心頭雖恨,卻并不能阻止。片刻婆子們就從床底下翻找出一個髒兮兮、軟塌塌的布包來。

沈舟頤陡然生疑,骨節敲敲桌面,聲線頗有森意,“這是什麽?”

氣氛驟然降到足以結霜的程度。

戋戋木讷讷矗在原地不開口,沈舟頤将那包袱推在她面前,“打開。”

汗水滑過面頰,戋戋面如土色,執拗着不肯動手。

她吞吐閃爍地躲避,小聲懇求他道:“你給我留點尊嚴好嗎?”

她愈是這樣,便愈是可疑。

沈舟頤一字一頓:“打開。”

兩顆碩大的淚珠滾落,戋戋幹淨的面龐滿是痛苦和難堪。沈舟頤耐心耗盡,直接煩躁地命婆子将那包袱抖落開來,戋戋捂住雙眼不敢看。

然包袱裏,卻僅存些沾血的亵衣亵褲。

……原來只是幺小姐羞赧好面子,不肯讓下人浣洗被自己葵水弄髒的亵褲,這才偷偷藏在床底下打算自己清洗掉的。

沈舟頤思慮未褪,未置可否。

戋戋不堪其辱,霍然起身,義無反顧就要以頭撞牆尋死。沈舟頤起初冷眼旁觀,後見她去勢堅決,砰地一聲竟真撞得額角滲出鮮血,暗暗心驚,忙拽住她,雙臂将歇斯底裏掙紮的她圈在懷中,沉聲哄道:“你瘋了?這麽用力,不想活了嗎?”

戋戋幾番掙紮不脫,賭氣道:“放開我,我死不死關你什麽事?”

沈舟頤本還有思緒未清,被她這麽一磕頓時生出幾分愧仄來。他顧不得其他,低吼着叫人拿來繃帶和藥酒,抱她到床榻上藥。戋戋仍在不住啜涕,暈暈乎乎歪在他懷中,胸脯一起一伏地抽搐。

沈舟頤好生憐惜,微覺有愧,柔柔道:“好啦,對不住啦,是我錯怪你。好妹妹,以後我再也不懷疑你了,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戋戋扭過倔強的面孔,哪裏肯原諒半分。

他捧住她白嫩的臉頰不住親吻,輕柔得像對嬰兒,近乎病态,混雜着憂郁和慚色。

“不哭了,我是太怕你會離開我了。以後那些衣衫不用藏了,你若不想讓別人洗的話我親自幫你洗。”

戋戋并未因他這兩句道歉之語而心情有所好轉,一味責怪他從來不信她。

“你将我像鸾寵似地關在這裏,白日不準我出去,夜晚就只會分開我的雙膝,和晉惕當初那般狼子野心有什麽區別?”

“哥哥曾說過一生都疼我護我,當我娘家的後盾,如今你對我全是防備,可有一絲一毫顧念過舊情?你之前對我的許多承諾,統統都是騙我的,現在也同樣。”

她也摸不清什麽樣的話能對沈舟頤産生最誅心的效果,只盡量抓住他的過錯上綱上線。這些怨怼之語平日沈舟頤聽來可能只會一笑而過,可此刻她頭上紅淋淋挂了彩,虛弱卑微、顫抖憤怒地質問他,效果比之平素是驚人的。

沈舟頤眼尾和唇角都黯淡地沉下去,被她說得略有感傷。

他一開始找她确實只為着報前世烈火焚身的仇,可這仇報着報着,恨的是他,心軟的是他,內疚的也是他。

他吻掉她的淚珠,慨然道:“別說了戋戋,別說了。沒有騙你,沒有。我對你的許諾都是真的,以後我永遠信你,永遠疼你,今日之事再不會發生了。”

沈舟頤暗悔自己的冒失,即便要查那布包裏的東西也該偷偷查,不該當着她的面。他慣來修身律己,可遇見戋戋卻總是失控……一想到她可能懷揣着逃離自己的心思,他就好生氣,怒火像魔咒從內心深處升騰,恨不得把她永遠關起來,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帳中。

其實扪心自問,他真的是因為想找她報仇才對她糾纏不休嗎,倒也未必,更多時候他不過是借着複仇的幌子把她圈在身邊罷了。她曾經的一句話說得對,無論晉惕還是李大郎,他就從沒想過把她嫁給別人。得到她,是他從沈賀兩家一開始合并院落時就拿定的主意。

戋戋的淚水逐漸止住了,臉蛋被沈舟頤親得暖融融的,一場劍拔弩張的争吵漸漸平和下來。

她雙唇顫抖着,直到此刻鼻尖和前額猶自挂着層油汗,被雜糅在一起的淚水遮掩過去……若不是她早料到憑沈舟頤的多疑定然會來複查,因而提前将輿圖和細軟統統藏到衣櫃頂上的小暗格裏,現在她一定死得很慘。

這步棋還算蒙對了。

三分愧疚三分動情,使得沈舟頤今日對她格外溫存。她不喜歡與他親近,他亦沒逼她,兩人就這麽相擁到天明。

翌日沈舟頤再度睜開眼縫兒時,見戋戋正埋在被窩裏,手裏捧着他和她大婚時要用的鳳冠,數鑲嵌其上的小珍珠……她不怎麽喜歡他為她量身定做的嫁衣,卻甚是中意這頂鳳冠,日日都擺在床頭的小櫃子上,伸手就能夠到。

“着急嗎?”

他揉揉惺忪的眼,貼近了她一些,與她耳鬓厮磨:“着急的話,明天咱們就拜天地。”

戋戋不理,口中喃喃默念數字,細白的指尖在冰冷的流蘇上摩挲而過。

“着急。”

隔半刻她終于數完了,才緩緩回應他,“戋戋也盼着能盡早嫁給哥哥。”

沈舟頤長而密的眼睫垂下來,蕩漾一個笑。

“嘴甜的。”

忍不住掐掐她吹彈可破的雪腮。

每日晨起她總是着急去喝避子藥,因昨日他們并沒有逾越界限,才難得有此溫馨旖旎的賴床時光。

更讓人舒心的是,大皇子往返錢塘辦公務幾日都回不來,他不用去大皇子府上當值。

邱二那件事本待他去結束掉,可此刻軟玉溫香在懷,他根本不想走。

戋戋就是毒.藥,甜美的毒.藥。

“前日想叫妹妹一聲娘子,妹妹不肯,現在肯了麽?”

戋戋嘟嘟嘴,嗫嚅着說:“若哥哥以後放我出閨房,我也允哥哥這麽叫。”

沈舟頤沉吟少頃,“咱們快成婚了,你四處亂走,不像話……”

“我答應哥哥不上街,不走出垂花門,”她目光竊竊,在晨曦的映襯下如珍珠一樣流淌光華,“我只是想曬曬陽光,給祖母和母親請請安,照料照料若雪姊姊,別無他念。”

“若雪和濟楚如今正日日黏在一起,你去了反倒遭人白眼。”

沈舟頤嗔怪着,卻還是載笑答應了她,“好吧,只要你別再和其他男人胡鬧就行。”

戋戋開開心心地親吻他的喉結,那是個最容易癢的地方,沈舟頤只得隐忍着将她推開,免得日上三竿還和她厮混一場。

之前他們總是愁雲慘霧,直到此刻方嘗到點未婚夫妻的甜蜜了。

·

吳暖笙被關在柴房三日,挨饑受凍,她的兩位女婿都為她在賀老太君面前求情,可賀老太君餘怒未消,依舊不松口放她出來。

最後還是賀若雪一身素服、拖着病軀親自求賀老太君,說不怨罪母親,賀老太君才勉強原諒吳暖笙。

至于休書,賀老太君暫時按下,但凡吳暖笙再犯一點小錯,立即将她掃地出門。

戋戋來到吳暖笙的房中,屏退下人,緊閉房門,做最後的商量。她來的時候袖中藏有一把錐子——本是給她繡嫁衣用的,現在被她磨得精光。

“我打算今晚用這個了結掉邱二。明日賀老太君就要把邱二轉送臨稽府了,再想滅口難矣。”

吳暖笙不安道:“你個姑娘家,若不用毒,怎能鬥得過邱二那大男人?況且柴房周圍還有家丁守着。”

戋戋早有準備:“我有支迷香,專門用來安眠的,是前些天我去看郎中時順便買的。”

本來計劃着對付沈舟頤,終因斯人對藥材、香料一道太過敏感而沒敢下手。

“迷香确定能迷倒邱二嗎?”

“我加三倍。”

吳暖笙又望向戋戋手中錐子,“這錐子是銅做的,模樣秀氣,只有閨中女子才有,還雕刻了一小只桃花。你何不換只別的,用這個太容易暴露。”

戋戋何嘗不知用自己屋裏的錐子容易暴露,但正所謂兵行險招,她沒有其他退路了。如今她被沈舟頤困在內宅中,連垂花門都出不去,怎麽到外面去買新錐子?況且賀府的物品出納都會經沈舟頤的目,上次不就是那把新買的锉刀出賣了她嗎?

左右賀府女眷房裏都有這種形狀的錐子,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她頭上來。

邱二斃命後,她就往錢塘去,再不露面了。

“那為娘幫你引開家丁。”

吳暖笙踯躅半晌,終究覺得讓戋戋替自己犯下如此殺人重罪太過慚愧,她們并不是親生母女,戋戋并沒義務幫她做這些的。

“事成之後,你往哪處走決定了麽?我以後能不能去看看你?”

提到去路,戋戋有瞬間的遲疑,但還是告訴了吳暖笙:“金陵吧。”

局勢俨然到肯綮,今夜便是生死之戰,再容不得絲毫退縮和猶豫了。

清霜知道戋戋今晚要逃,為了撇清自身,提前裝病回家避難。戋戋也由得她。

忐忑不安地度過白晝,做什麽也沒心情。太陽漸漸落下,戋戋陪沈舟頤用過晚膳後,佯稱身子困乏在床上躺着。賀老太君将沈舟頤叫去壽安堂,商議明日送邱二去臨稽府的事。

沈舟頤走後,戋戋立即抓緊這片刻的閑暇,将自己提前備好的包袱提出來,并将男裝放在最上頭,拟脫離賀府後就穿戴上,化身為“沈舟頤”。

沈舟頤早晨答應不再拘着她後,她的閨閣外便沒有婆子守着。

她順着太湖石往關押邱二的柴房緩緩移動,黑暗中見湖邊站着幾個偷懶的丫鬟,在相互竊竊私語。

“邱二昨日還在逞兇狂,污蔑咱家公子殺人,嚷嚷得可大聲了,我在隔壁都聽得清清楚楚。”

“便是如此公子也不反駁,真是好脾氣。”

“也許不是公子好脾氣,是公子真和那魏王府的世子妃有一腿……”

“慎言,慎言。”

“今日賬房李頭說,公子無緣無故提走五十兩銀子,也不讓人多問,換成銀票,直直往柴房去了。公子不會真有把柄在邱二的手吧?”

那些丫鬟說到此處紛紛無語,戋戋聽得個大概,抿了抿唇,內心五感交雜。關于世子妃孩兒的親父之事,一直都是個謎。她此刻有急事要辦,機會稍縱即逝,并沒心思深究。

吳暖笙果然按照之前約定的替她引開家丁,眼下關押邱二的柴房前無人值守。

黑夜似潑翻的濃墨,四處死寂,唯有柴房的小窗透來微弱而昏黃的光亮。

到達了下手的最好時機。

戋戋悄悄挪動過去,一手執迷香,一手藏錐。她正思忖如何在不引發邱二察覺的情況下燒迷香進去,猛然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柴房太靜了。

邱二是個性格吵鬧之人,自打被關進柴房總是謾罵不休;即便睡着了,也該有打鼾或者呼吸聲,而此刻的靜是死寂,靜得詭異。

戋戋也只是剛滿十九歲的小姑娘,并沒做過這等越黑殺人的勾當。她右眼皮狂跳,手臂也禁不住隐隐顫抖。不祥的預感将她籠罩,像只看不見的爪子,一點點扼住她的咽喉。

她再三确認周遭沒有圈套,才蹑手蹑腳來到柴房的牆壁外,仔細貼牆傾聽,仍聽不見任何人聲。莫不是邱二已被沈舟頤轉移走了?她探出腦袋,鬥膽往屋內望去,登時被屋內景象吓得面色慘白。

邱二正以奇怪而可怖的姿勢挺着,脖子後擰,那種角度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做出來的。他的血流幹了,滿地都是,瞳仁發散而縮小,青絲絲的臉正好對着戋戋,驚得她差點叫出聲來,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還沒動手,邱二竟就死了。

哐啷,錐子從她衣袖墜落在地上,靜谧的長夜中發出觸目驚心的聲音。

戋戋連忙蹲下去撿,黑暗中摩挲了半天,卻也沒撿到錐子。此等變故完全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的心亂成一團麻線……邱二死了,怎麽會死呢,到底是誰殺的?

她到底太年輕,經驗和膽氣都不足,遇此變故不可能不害怕。

亂中出錯,那把錐子半天也沒撿回來。定睛一看,竟掉入雨水渠中了。

戋戋挽起袖子準備伸手到狹小的溝渠中撈那把錐子,不遠處卻忽傳來沈舟頤的聲音:“老太君既怕夜長夢多欲今晚把邱二扭送臨稽府去,咱們按她老人家的意思照做就是,左右多一天少一天也沒什麽。”

邱濟楚恨恨道:“我竟有如此畜生弟弟,真乃家門不幸!”

兩人的話語聲由遠及近,須臾間就要往柴房這邊走來。戋戋再無更多的時間去撈錐子,狠一狠心,徑直遁入了太湖石後,拟沈舟頤等人離開後再把錐子撿回。

可随着沈舟頤他們一到,二十多個家丁把柴房團團圍住,戋戋再無方才那樣神不知鬼不覺靠近的好機會。她将早不來晚不來的沈舟頤暗罵了十幾遍,知錐子鐵定是撿不回來了。她須得當機立斷,走,或者乖乖回到閨房去。

走的話,她能徹底擺脫沈舟頤獲得自由,但也極有可能被當成殺害邱二的逃犯;乖乖回閨房的話她的性命自可無虞,但從此就要困在沈舟頤手中,一生任他玩弄欺淩。

柴房傳來尖叫聲,混合邱濟楚的怒罵和痛哭。從那驚叫的尖銳程度來看,他們對邱二之死的震驚程度不亞于她。

他們已經發現屍體了。

戋戋意識到給她選擇的時間正在飛快流逝,一旦那些家丁發現太湖石後的她,兩種選擇的害處就會結合在一起。

她已經為逃開他做出了這麽多的努力,付出了這麽多的心血和委屈,怎能徒然放棄?

她咬一咬牙,終究在內心強烈渴望的驅使下,趁亂跑出了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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