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豺狼
戋戋腦袋靠在馬車壁上, 郁郁寡歡,沈舟頤一進來她就本能地把身子往裏縮,眼圈泛紅像只畏怯的兔兒。沈舟頤自然不怿, 手中鏈條緊了緊便将她搖搖晃晃地扯過來。姑娘眸懸淚珠搖搖欲墜, 卻不得不挺着脖子承受他寒冷的親吻, 面色痛苦不堪,稍有反抗就要遭到他冷厲的叱罵。
邱濟楚才懶得管這兩人的閑事,他心裏只有賀若雪,亟盼回臨稽去和未婚妻相會。馬車駛至城門前時, 邱濟楚買下大包的絨花、珠釵、小挂墜的小飾物,件件玲珑精致,一看就能哄得女孩歡心。另外, 錢塘當地的土儀特産, 幹果四樣, 饞嘴小吃, 邱濟楚也帶回去不少。
邱濟楚本來就是個好吃的人,此番趁着找戋戋來錢塘游歷一番, 只覺得錢塘好景好物,哪哪都好。
路邊小吃清湯荷葉粥,揀時新蓮子熬制而成,滋味甘甜, 年輕小姐都愛吃。邱濟楚為給賀若雪捎回一碗, 排了将近半個時辰的隊, 可他太傻氣, 根本沒想到從這裏回到臨稽還有兩三天的路程, 到那時荷葉粥早已腐壞。
戋戋無精打采, 在馬車中聞見清粥的香氣, 餓得前心貼後背。流落在外的這幾天,她根本沒吃上一頓好的。可她知道沈舟頤是不會放她下車買食物的,便只得輕輕提起水囊艱難地給自己喂口水充饑,因雙手不便,水差點灑在衣襟上。
沈舟頤正側頭阖眼小憩,聞這點動靜稍稍睜開眼來,吓得戋戋心膽俱裂,慌忙放下水囊也佯作閉目,這口水便沒喝成。
她被淚水浸濕的睫毛禁不住顫抖,沈舟頤揉了下眼睛,見她唇角幹渴得起皮。他伸手攬過戋戋,她渾身似幼鹿戰栗個不停,纖細的腰身仿佛一折就斷。
沈舟頤問她:“想喝水麽?”
戋戋點了下頭,幅度很小很小,又恨又懼。
沈舟頤拿水囊喂給她喝,她那淺色的雙唇汲取水源罷,就掙脫他的懷抱,縮回到角落的陰影之中。猶記得他初次見到戋戋時,她是那樣甜美愛笑的小姑娘,如陽春三月裏盛開的桃花,可一夜之間她變得像醫書上童昏語遲的患者。沈舟頤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輕撫她的臉蛋,那消瘦的肌骨竟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雖生出些微憐惜之意,但更氣她私逃。哭吧,她盡情哭,就算哭死他也不會心軟。她妄圖再用那柔弱可憐的面孔欺騙他感情,卻是做夢。
沈舟頤勾勾她下巴的弧度:“你若想吃,求求我,咱們也下去買。”
戋戋隐忍對抗着,倔然搖頭不餓。
沈舟頤最厭她這副嘴硬的樣子:“不餓的話讓我摸摸,看看是不是真不餓。”
手橫在她肚腹間,摸到她小肚子幹癟幹癟的。戋戋渾身激靈靈,炸毛似地就要起身,卻被他用鏈子拽回來。
“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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戋戋越是躲避,沈舟頤親得越狠。她哭得越兇,他下手越重,直将她脖頸間弄得滿滿都是深深淺淺的吻痕。發洩夠了,他才獨自下車給她也買份清粥。
邱濟楚還沒逛夠,欲再往奇貨鋪給賀若雪帶一把西洋折扇,沈舟頤婉言催促連連。
回到馬車中時,見戋戋容色枯槁地閉着眼睛一動不動,沈舟頤稍疑,還以為她怎麽了,将清粥丢在一旁試她的脈搏……稍顯微弱,原是方才被他磋磨得太狠一時氣血不足。晃弄好幾下,她才醒轉過來,目光呆滞地望向他。
沈舟頤虛嘆聲,将粥飯打開來給她吃東西。戋戋沒喝兩口,淚珠便忍不住啪嗒啪嗒落在粥裏。沈舟頤遲疑半晌,雖然見她兩只手腕被鎖鏈勒得隐隐青紫,但就是硬着心腸沒給她解開。
這時邱濟楚終于買完東西,琳琅滿目的貨物堆滿整個馬車車廂。見戋戋滿泡眼淚,邱濟楚便拿了只兔爺蓄意逗她,問她要不要吃。兔爺是饴糖做的,入口即化。
戋戋癡癡問:“這些東西都是給若雪姐姐的啊?”
邱濟楚點頭,轉而又覺得不合适,補充道:“你想要的話也可以分給你一些。”
戋戋哦了聲,情緒表達不明。五彩斑斓的小玩意兒倒映在她黑溜溜的眼珠中,她抿過一兩次唇,想來也喜歡的。若非雙手被鎖着,定要拿起那只風車轉轉。她原是家中最小最活潑的女兒,這些好東西從來都盡數歸于她的。
沈舟頤拍拍她的肩膀剛要說什麽,她卻把頭撇開,滿盈欲溢的抵觸。逗女孩開心确實很容易,只需一只兔爺,可她卻不要他逗。
一行人回家去,路上再沒碰見柔羌人,相安無事。許是戋戋真的疲倦了,幾百裏的路程她都再沒生事,也再沒動過歪心思,頗不像她的一貫作風。可饒是如此,沈舟頤未放松警惕,直到踏進臨稽地界後他才解開她手上的桎梏,還她自由。
到達賀府,沈舟頤領戋戋來拜見賀老太君。多日不見,賀老太君的頭發又稀疏斑白了些。戋戋掀裙跪在祖母面前,說些不疼不癢,也不如何真誠的悔罪之語。賀老太君面色疏冷,看在她消瘦憔悴的份上沒罰她,令她回房好好休息,有什麽賬秋後再算。
因為之前報恩寺的那件事,賀老太君對戋戋隔閡未消。如今戋戋馬上要嫁給沈舟頤了,賀老太君便更不喜歡她——老太君想待自己撒手人寰後,把賀家的財産和基業都給孫兒賀敏,而不是落在沈舟頤手裏。戋戋嫁給沈舟頤,自然就是沈舟頤那邊的人,對賀敏再無用處。
賀家的一景一物都似往昔,刻板拘泥,沒有半點生氣。戋戋亦如活屍在亭臺樓閣間挪着步子。
想幾日前她滿懷期冀,鼓起天大的勇氣離開賀家,自以為飛鳥出籠魚入大海,不料兜兜轉轉還是滿身狼狽地回到原點……且她還比以前更怯懦些,連謀算下一次出逃的勇氣都失去了。
沈舟頤不冷不熱安慰她幾句,許是她近來哭得太甚,那張他用以淫.戲的臉蛋都要毀容了,他才施舍一些關心。
自從邱二的事情發生後,吳暖笙驚吓過度,倒在床上一病不起。她沒想到戋戋還會回來,見戋戋這副蕭條的樣子,更大為震驚,“我女這是怎麽啦?”
戋戋之前可是賀家人人愛寵的小明珠,如今明珠落在了井底泥淖裏。吳暖笙有無數個疑惑要問戋戋,奈何沈舟頤在旁邊,什麽話也開不了口。唯一知道的是,戋戋的出逃計劃肯定失敗了。
作為母親油然而生的感情促使吳暖笙保護戋戋,就讓戋戋先住在自己房裏也好,吳暖笙生怕沈舟頤是那種表面溫潤、內地裏窩囊廢的男人,就如賀二爺。
話還沒出口,就被沈舟頤不留痕跡堵回去了,用的借口是戋戋身體虛弱,需要他貼身為她調養。
吳暖笙沒有府中實權,且也不是戋戋的生身母親,眼睜睜看她被沈舟頤帶走而無能為力。而戋戋也早知吳暖笙庸庸碌碌,從沒把求生的希望落在吳暖笙身上過。
桃夭院還是那個熟悉的桃夭院,閨房閣樓被人打掃得一塵不染。戋戋故地重游恍如隔世,六神無主,沈舟頤陪她坐下,摩挲着她的鬓角:“三日後咱們成婚。”
戋戋雙眸晦暗冷澀,無半分為新娘的喜悅。
她憎惡不已,想要一口拒卻,沈舟頤将錐子丢在她面前……那只錐子柄角刻有桃花,正是戋戋用來“殺”邱二的那把。
果然還是被沈舟頤發現了。
“你和你母親蓄謀殺人,府尹已經起疑了。”
博山爐的冷丁香氣息熏得人頭暈目眩,他給她兩個選擇,“嫁我,或者你和吳暖笙一塊砍頭,自己掂量。”
戋戋摸着那把錐子,良久苦笑道:“你終究要找我複仇的。”
“你非這麽想也可以。”
“我說我到柴房之時,邱二就已經死了,你信嗎?”
沈舟頤言辭犀利,“我信不信有什麽所謂,重要的是外面那些當官的怎麽想。我若把這只錐子交出去,你還能好端端坐在閨房床上嗎?”
戋戋咬牙切齒:“你為了逼婚,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成婚之後,你還有什麽花招折磨我?我現在就用錐子紮死我自己,夠不夠還你的債?”
他利落将她手中利器拿掉,伸在她衣襟深處,享受着她的冰肌玉骨,虛僞地道一句:“我怎是折磨你,我是愛你呀,我是你哥哥,怎麽忍心看你和你娘身首異處。戋戋,永遠別想用死來對抗我,咱們下一世還能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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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賀府有喜,兩只彤紅燈籠高高挂,賀家幺小姐出閣了。
因婚事辦得突然,也沒邀請什麽賓客,賀家自家人熱鬧熱鬧。戋戋頭戴鳳冠身着喜袍,和沈舟頤拜天地。他們都是自家兄妹,聘禮和嫁妝都省去,甚至連迎親都不用煩。大禮過後,戋戋依舊住在賀府的桃夭院中。
清霜因包庇戋戋被發落到城外莊子,以後再不能登賀家的門。新來的近身丫鬟們都免不得迷惑,今後是管戋戋叫沈夫人,還是繼續叫幺小姐?
賀老太君望着大紅囍字,感慨萬千,悲憫之餘終于幫戋戋說一句好話:“該叫.小姐叫小姐,若冰還是我賀家的骨肉。”
若雨和其他姑娘們都對戋戋欣羨不已,家裏的舟頤哥哥十分豐朗英俊,且為人又頂天立地,他雖不是什麽勳爵之家,也算得上一個圓滿的歸宿……不像若雨最近定的人家,雖是個芝麻官,但男的死過老婆,嫁過去就只能當繼室。
若雪沒出來湊熱鬧,在長亭下清點邱濟楚送的那些小玩意,愈看愈喜歡,愈看愈愛不釋手。
邱濟楚趁亂溜到若雪身邊,從後面猛地抱起她的腰,足足轉有三圈。兩人嘻嘻哈哈,若雪都笑出了眼淚。她被邱二欺負後總是抑郁不歡,唯有見到未婚夫才能一展笑顏。
“咱們什麽時候像舟頤哥哥他們那樣辦喜事?”
“聽你的。”
……
戋戋一身厚重的喜服被送回閨房,桃夭院的窗戶上多貼了個喜字。夜色彌漫,新婚的喜慶煙消雲散,冷情不得了。她曾在腦海中遐想過無數次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麽悲哀地度過了。
沈舟頤沒過多久就到來,婚儀很樸素,他沒有什麽賓客要應付。他信手摘去戋戋腦袋上沉重的鳳冠,來到紅桌邊倒兩杯,招呼她道:“過來喝合卺酒。”
戋戋木然挪過去,将杯中辣酒一飲而盡。她今夜妝容明豔,長眉纖纖,麗若朝霞,紅燭掩映下端是秀色可餐。沈舟頤興味濃厚地觀賞片刻,問,“你該管我叫什麽?”
戋戋無瀾道:“沈舟頤。”
他厭,“用我教你麽。”
戋戋長睫垂下來,這才改口道:“夫君。”
他解頤微笑,喝過酒後開門見山,将她壓在灑滿核桃和花生的喜榻之上。那些喜果都是寓意百年好合的,此刻卻像詛咒,戋戋的後背硌得生疼。那個晚上,足足叫了七次水。
新婚第二日,臨稽府的府尹大人再次駕臨賀府,不過這次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向賀家澄清的。經仵作再次驗屍,查明邱二是急病突發暴斃,與賀府小姐并無幹系。
這話當然漏洞百出,邱二的屍體上有血孔,當時人人親眼所見,說他因病暴斃而亡有幾分可信。但此事依舊是大皇子作保的——大皇子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府尹有幾個腦袋敢和儲君扳手腕,只得将此事糊裏糊塗混過去了。
戋戋聽聞這消息半點不驚訝,事情便該如此,這都是她用自己的貞潔乃至一生的姻婚換的。
新來的侍女叫涵秋,頗有雙巧手,給戋戋梳了個時興的婦人髻。成這一趟婚,除去發式變了外其他的都沒變,甚至連下人對戋戋的稱呼都沒變,依舊是小小姐。
她問涵秋那東西在哪,涵秋道:“公子說成婚之後,您就不用再避子了。”
涵秋是沈舟頤挑來的侍女,她能很準确地轉達沈舟頤的意思。
戋戋深感棘手,難道自己還真給他生孩子不成。
她問:“他呢?”
沈舟頤一早出去,幫大皇子做義診。
戋戋出逃數日可能有所不知,個把天前臨稽泥沙失流,加之大雨下得急,洪澇鬧得好生厲害,不少平民百姓都流離失所,就連賀家也在節省開支用度,屯糧屯菜。大皇子既想要得民心,似募捐、義診、施粥蓋屋這些表面工夫可少不得做。
戋戋才不理會沈舟頤去哪兒,只要他不在府中她就舒坦。往壽安堂,老太君對她的排斥情緒比從前略好,祖孫倆頗說了幾句知心話,可能是老太君也憐惜她被強迫嫁給不喜歡的人吧。
吳暖笙病病歪歪地養病,常常半夜咳黃痰。戋戋過去服侍湯藥,又問那戶人家在她離開的這段時日有沒有再找來。
吳暖笙為難地說:“時逢兇年,貧民的日子都不好過。他們跟我哭喪窮,一定多要錢,可我手裏實在也沒錢了,再者就要變賣首飾。首飾都是登記造冊的,我一旦給變賣,老太君定然察覺,找我麻煩。”
擡眼見戋戋頭上簪有五六根釵墜,根根靓麗漂亮,不禁嘆道:“他對你倒還不錯。”
戋戋緘默不語,也不敢說以後給錢的事她來想辦法。吳暖笙被賀老太君看得緊,她被沈舟頤看得更緊。
吳暖笙又咳嗽了陣,忽然想起來:“對了戋戋,你親娘想見見你,說當初後悔賣你了。”
一直跟吳暖笙要錢的就是戋戋的親生母親家。只因當年吳暖笙産下死胎,深恐賀老太君把她掃地出門,所以鬥膽托人買了個新生的嬰孩,便是戋戋。本來當時銀貨兩訖,誰料戋戋那親娘這些年來糾纏不休,隔三差五就朝吳暖笙追索錢財,否則就要把換嬰的事抖落出去。
戋戋痛然:“我不會見她,我沒有親娘。”
吳暖笙嘆道:“也罷。如今你也有了好歸宿,前塵往事便不提。”
說着吳暖笙精力耗散,咳嗽不休,實在再無精力和戋戋說話。戋戋幫她掖好被子,不打擾她,守護她一會兒才離去。
不多時有位臉生的貴婦前來拜訪戋戋,姓衛,說是戋戋的故交。戋戋心想自己也沒什麽姓衛的故交,一問之下才知道,那貴婦是顧時卿的夫人。
顧時卿她倒記得,沈舟頤年輕時的同窗。
原是晉惕雖人在邊疆,心卻時時刻刻牽挂着戋戋。晉惕收到密報說戋戋逃婚不成反被沈舟頤逼婚,心急如焚,苦于暫時無法回帝畿,便修書一封給士人顧時卿,命他代為打探戋戋的情況。顧時卿一個大男人如何進賀府,這才又托付自己的夫人海氏去拜會戋戋。
好在沈舟頤不在,否則這等亂七.八糟的夫人是見不到戋戋的。
衛氏知道晉惕和沈舟頤為情敵,她夫君既為晉惕做事,自然她也向着晉惕說。為了勸分戋戋與沈舟頤,衛氏神秘兮兮地說沈舟頤養了個外室,“世子對您深情一片,小姐怎可把終生托付在這等花心的男人手中?迷途知返,尚未晚矣。”
衛氏還道戋戋是自願嫁給沈舟頤來着。
若非衛氏提醒,戋戋還真記不起沈舟頤外面還有個妾。當下不動神色,好言好語送走了衛氏。暗暗盤算,她與沈舟頤既成婚,那妾室是否也得接進府邸中來?有那美貌妾室在側,沈舟頤沒準能對她放松些。
晚上鼓起勇氣和沈舟頤一說,沈舟頤倒沒像上次那般抵觸,戋戋現在是大娘子,後院的事都由她管,她若不介意的話,接進賀府中來也行。
然當戋戋提出明日去外宅看看那妾室的人品、相貌如何時,沈舟頤的态度卻驟然冷硬,拒絕:“你不準給我出門。”
戋戋一怔,臉色青白。沈舟頤頓了頓,如果戋戋想見月姬,可以派人把月姬接到府中來,而不勞煩她出門。
戋戋死死掐着衣袖,只得妥協。
沈舟頤将她納入懷中,倒在床榻上,又放浪了整宿。戋戋忍着強烈的嘔吐感,不知今後還要和多少女人共享一個男人。
第二日午牌過去,沈舟頤那位愛妾才乘青呢軟轎姍姍而來——那是個極其柔靜賢惠的美人,冰清玉潤,比花比玉,男人都會喜歡的類型。月姬給戋戋請妾室茶,禮數周到,無絲毫倨傲挑釁之處。
戋戋初次見到月姬,沒什麽好的見面禮,便從衣袖摳下顆圓潤的大珍珠送給月姬。這套裙衫還是沈舟頤給她從蘇州訂做的 ,也叫她糟蹋了。
其實月姬在外宅聽聞沈舟頤成婚之事,黯然神傷了甚久。昨日聽聞新夫人傳召她去賀府,栗然不安,想是要挨一頓刁難,卻沒想到新夫人如此和善可親。當下花顏愁蹙蹙,目光帶晶瑩。
沈舟頤正好這時候過來,瞧見妻妾倆一坐一跪,月姬還淌着淚的情狀。
一些陌生的情緒在心頭滑過,他忽然升起幾分試探之意,便對戋戋道:“夫人昨日是自己提出要接月姬過來的,怎麽擺款兒欺負人?”
他叫人扶起月姬,目光幽幽打量戋戋,說是責怪,卻又不像。
戋戋道:“我沒有欺負她。”
沈舟頤诘問:“那她怎麽哭了?”
“是她自己哭的。”
“是嗎?”
月姬見家主和主母口角,連忙澄清,說是夫人賞賜一顆大珍珠,自己感動不已才哭的,并非夫人欺負了自己,夫人對自己好得很。說着,還把戋戋賞賜的大珍珠拿出來給沈舟頤看。
沈舟頤不看則已,瞥見那大珍珠的瞬間,原本帶有淡淡微笑的臉頓時凝固下來。
戋戋也受不得委屈,幽怨道:“既然你覺得我對你的寵妾不好,那我不妨就真對她不好些,免得平白受冤。”
她拂袖從他面前走過,袖口空蕩蕩,本該鑲嵌珍珠的地方全是線頭。
沈舟頤感覺自己的心意也被摳掉了。
他沉沉道:“站住。”
戋戋發擰,頭也不回。
沈舟頤無語,還真長本事了。
月姬不曉得戋戋的來歷,更不曉得她從前是賀府最受寵的幺小姐,自然想發脾氣就發脾氣。想她侍奉公子,哪次不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似這般任性妄為不敬夫君的妻子,她還是頭一次見。
月姬憐然望向沈舟頤,軟聲叫道:“公子,夫人她……?”
戋戋既不在,她應該能和沈舟頤親熱親熱了。畢竟距離他上次看她已經隔了一個多月,他從來只給她錢,他的身子她到現在都沒沾到。
沈舟頤亦有情緒,泠泠走開,月姬如坨空氣。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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