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血染

聶流珠顯然被這氣氛感染了，作為一個少女心爆棚的小天真，商場的熱鬧很容易讓她熱血沸騰。好像幾百年沒有吃飯的餓狼一樣，流珠直接化作一道殘影，竄進了人群之中。

“诶，別激動啊喂！”東方木反應過來，流珠已經跑出了好遠，好奇的翻弄着海怪們的商品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後，東方木只好跟上。

“哇，這貝殼好漂亮！”

“這什麽魚啊，長得好可愛，真想養一條！”

“咦，這是海底的糖葫蘆嗎，看起來好好吃！”

一路過來，聶流珠幾乎看到什麽都要感嘆一聲，一雙眼睛如同掃描機，發現任何沒見過的東西都一定要湊上去看看熱鬧。東方木也插不進話，只好如同仆人一樣，一直負着手跟在後面。

女人的精力啊，真是旺盛得過頭。

“我說，你又沒錢買，幹嘛一直看。”東方木終于忍受不了了，開口打斷了聶流珠的探寶行為。

“沒錢買就不買呗，看是一定要看的啊！”流珠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這些東西我從來都沒見過呢，東海真神奇，比蓬萊好玩多了！”

“呵，是誰一開始說東海死氣沉沉啥都沒有的？”東方木戲谑一笑。

“啊，那是人家沒了解到嘛！”流珠慌忙解釋，這東方木也真是的，就知道挖自己牆角。

“哈哈，”東方木被流珠慌亂的樣子逗笑，眸光盡是溫柔和寵溺，“走，我帶你去看個更好玩的。”

“是什麽是什麽？”一聽有好玩的，聶流珠立即滿眼小星星，一把抓住了東方木的手臂，恨不得整個人都樹袋熊一樣趴倒他身上去。

“去了就知道了。诶，你別抓那麽緊啊，痛死了！”

“不許賣關子，快說！”

“別抓了，快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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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後，二人出現在海市中央最龐大的建築物之下。這裏是全海市最繁華的中心，街道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海怪，所有人都伸長着脖子，使勁渾身解數要擠進那座輝煌的建築。

而這建築，更是極具标志，高聳的屋頂完全由黃金鋪就，上面鑲滿了各種海底珍貴的寶石、珍珠。屋頂飛翹的四角，各有一顆碗口大小的夜明珠，璀璨的光芒四散暈開，美得令人炫目。

建築門口，三個大字奪人眼球

萬戲樓。

“哇塞，這地方幹嘛的啊，好多人，哦不，好多海怪啊！”聶流珠被這茫茫妖海震驚到，嘴巴長得足以塞下一只雞蛋。

“這是東海最大的戲樓，每日都會有戲班演出。”東方木說道，嘴角勾起一絲懷念的笑容，“這裏的戲都是演了上萬年的老戲了，可是無論看多少遍，都絕不會厭倦，每一次都會有新的感動和快樂。”

“真的嗎？”聶流珠的興趣完全被勾了起來，蓬萊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她只是在書中見過戲樓，沒想到今天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別提有多高興，“那快陪我看一場！”

“哦對，票錢你付！”往前跑了幾步，流珠忽然停了下來，不忘回頭敲詐勒索了一筆。

“好吧。”東方木聳了聳肩，當真拿她沒辦法。

進入萬戲樓內部，這堂皇華麗更是狠狠震驚了聶流珠的眼球。整座戲樓成寶塔狀，中間镂空，兩邊是層層搭建的觀戲臺。每一層都有不同的雕刻裝飾，各式各樣的寶珠珊瑚點綴，閃耀着五彩的光芒。

聶流珠擡起頭，極盡目力朝最頂層望去。但是不管她怎麽努力，這戲樓就好像永遠沒有窮盡一般，一直直插上天空。

“哇，這戲樓有多高啊！”禁不住感嘆，流珠滿眼都是小星星。

“其實也沒多高，”東方木笑了笑，微微眯起了眼睛，“還記得你在外面看到的麽？雖然也算是高聳的建築，但絕沒有直插雲霄這般。”

“诶，好象是哦。”聶流珠反應過來，表情更加疑惑。難道這樓宇內外不同，現在才會顯得如此無邊無際？

“這其實是個空間魔法。”東方木看流珠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又開始顯擺自己的知識面了，“這萬戲樓的創建者是個精通空間魔法的大師，将戲樓內部的空間扭曲拉伸，就會顯得無窮無盡。”

長舒一口氣，東方木好像很向往那種颠覆時空的力量“這般強大的法術，當今世上只怕是不存在了。也只有在東海，才能看到如此龐大的空間魔法殘存。”

“這位客官了解甚多啊。”正在聶流珠準備接話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回過頭去，一個穿着廣袖流雲服的女子正聘婷而立，她有着一頭海藻般墨綠色的長發，一雙碧藍的眸子盈盈的落在東方木身上。

“見過柳管事。”東方木一見那女人，便認出了對方身份。罕見的，他竟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看得一旁的聶流珠直咂舌，這女人到底什麽身份，竟能讓東方木這般尊重？

那女人抿嘴一笑，揮手示意東方木莫要多禮。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女人忽然眼眸微垂，語氣也有些暗淡。

東方木緘默了一會兒，那一瞬間，流珠在他的眸子裏看到了太多的情感。愧疚、悲切、心痛、糾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流珠甚至無法相信，一雙眼睛竟能表達如此之多的感情。

“我也以為，此生不見了。”東方木抿了抿嘴，淡淡吐出一句。但是很快，他又調整好了心情，微微勾起嘴角“今天，我是帶朋友來的。”

女人顯然一愣，視野才落到一旁的聶流珠身上。她注視了流珠好久，好像要把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都看清楚。最後，仿佛是苦笑般的，她兀自搖了搖頭“朋友。”

“嗯，來看戲的。”東方木點了點頭。

“好，包廂還剩下一間，你們去吧。”女人也沒再争辯，但語氣中的落寞任誰都聽得出來。她轉過身準備離開，正巧與聶流珠擦肩

“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如你。”

聶流珠完全呆住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她根本什麽都沒看懂。到底什麽玩意兒啊，自己從頭至尾一句話還沒說，這女人怎麽就和自己攀比上了？

難道是我長得太好看，引得她嫉妒了嗎？

一臉狐疑的注視着那女人走遠，還不忘嘟囔一句“莫名其妙”，這才回過頭來，将視線從新放到東方木身上。

恍惚間，她看到東方木眼睛有淚水滑落。

“你，你哭了？”聶流珠吃了一驚，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而且自己與東方木認識這麽久，多大困難和感傷也沒見他落淚。如今只是偶遇了一個女人……

“沒，我們走吧。”東方木撇過頭去，以最快的速度抹去淚水，然後轉頭對流珠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但是不管怎麽看，這微笑都太過牽強。

果真是，心裏有什麽事情吧。

流珠嘆了口氣，也沒在多問。以東方木的實力和見識，怎麽會沒有一段故事呢？若他不願意透露，自也不必強求吧。

在東方木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一個小巧的傳送陣面前。這傳送陣完全由珊瑚和珍珠連綴而成，旁邊站着一個披着大鬥篷的海妖魔法師，操控着一個巨大的夜明珠。

“包廂。”東方木說道。

魔法師點點頭，雙手往夜明珠上一按。瞬間，夜明珠發出了耀眼的光輝，而東方木和聶流珠所站的傳送陣，則如同受到了神力的牽引，眨眼睛就升騰了起來。

“哇！”聶流珠顯然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刺激得大叫起來。

叫聲尚未散去，二人已然升起了近百米。傳送陣忽然轟鳴一聲，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到了。”東方木的聲音，然後拉起流珠的手腕走下了傳送陣。

二人前腳剛離開，後腳傳送陣就又落了下去，發出一陣璀璨的白光和狂風呼嘯般的聲音。

“這什麽啊，好神奇！”流珠看着傳送陣的位置，出神半天都不願意走。這海市也太玄妙了，天界都沒有這麽好的東西，這裏居然會有！

“萬戲樓的每層樓閣之間，是沒有樓梯相連的。所有的出入，都要靠這個傳送陣。”東方木解釋道，“這樣一來，就可以很輕易的監視所有進入戲樓的人，防止有人圖謀不軌。”

“哈，圖謀不軌？”

“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了，”東方木攤了攤手，“因為萬戲樓人員聚集，而且東海的各路強者都會來此休憩，很多邪惡組織，就會利用這一點。他們瞄準一個強者，趁他看戲入迷的時候發動進攻……”

“天啊！”聶流珠長大了嘴巴。

“我知道最驚心動魄的一次，該是百年以前了。那時候鲛人族尚存，正值鲛人族族長更替。族長的候選人齊聚此看戲，其中一個野心極大的鲛人，利用這次看戲策劃了一場大襲殺……”

東方木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環視整個萬戲樓“戲到高潮，原本就埋伏好的軍隊忽然發難，整個萬戲樓一片刀光血影。衆人猝不及防，再加上戲樓內空間狹小，帶有武器的軍隊幾乎是所向披靡。”

“那大概是橫屍遍野吧，各種各樣的碎屍、斷臂，鋪滿了整個萬戲樓的地板。不斷有驚慌失措的海妖，從各種樓層的看臺上滾落下來，然後摔成一灘肉泥。整個海水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在萬戲樓中的每一次呼吸，都會有血液被吸入……”

頓了頓，東方木似乎又回到了現實，微微轉頭朝着聶流珠一笑“所以，自那之後，萬戲樓便有了這樣的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