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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遇雨,終有歸化。

***** **

蘇望青趕了十天的路,快馬加鞭從靈州黃泉巷趕到了京州城。

京州不愧是幾朝古都,街市繁華闊大。她一進城就被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吸引了注意,面條攤包子鋪順着街道一順擺開,更有賣糖葫蘆賣小首飾的夥計支着小竹篙子沿街叫賣,靈州是個土匪窩殺人窟,就連百姓身上都帶着一種剽悍的氣息,所以這種尋常的溫馨場面倒很難見得到。

蘇望青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是個素色錦緞料面的袋子,上面繡着兩枚紅豔豔的杏兒,配着綠油油的枝葉,顯得很喜人。然而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刺繡之人的繡工簡直讓人不敢恭維,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的料子。

蘇望青想到這一點,會心一笑。這是孟槐為她賀生時送的,據說是她在街邊随手買的。但是她心裏知道這是她偷偷躲在被窩裏繡了好久才繡出來的。她現在死了,但是蘇望青卻覺得只要這個荷包還在自己身邊,這個朋友就永遠都陪伴着自己。

她從幹癟的荷包裏倒出幾枚銅板數了數,只留了兩枚在外面,又将多餘的放回荷包之中。她牽着馬在一個面攤前停下,小聲問道:“老板,你這面怎麽賣?”

面攤老板穿着灰色的背心,頭上纏着汗巾,在面鍋前忙得滿頭大汗,他看了一眼蘇望青,說:“三文錢。”

蘇望青瞟了一眼标價的木牌,準備離開,那老板連忙攔住她:“欸欸,姑娘,你是要素的還是加肉的,素的兩文,加肉的三文。”

蘇望青道:“那我要一碗素的。”

說着她便解了身上的行李放到桌上。老板看見她橫在桌面上的長刀,眼睛都直了,其後便一直暗地裏打量她,她也不惱,專心等自己的面上桌。

“面來了嗳!”片刻,老板吆喝一聲,将冒着熱氣的牛肉面送到她面前,還附上了一小碟鹹菜,“姑娘您慢用!”

蘇望青抽了一雙竹筷開始吃面,待筷子探到碟沿時不由一笑。欺軟怕硬乃是人之常情,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別人畏懼的對象。這老板一開始欺負她是外地來的或是以為她不識字故意虛擡價格,等望青識破之後便就坡下驢,待發現她還帶着家夥時,索性就奉上了賠資。

然而她是消受得起的,便笑納了。

等滿足了口腹之欲,她就收拾東西準備上路,臨行前卻鬼使神差地多放了一枚銅板在飯桌上。老板看了,對她連連作揖,道她是好人。

蘇望青不過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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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殷府,按說要在京州城裏找殷府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她卻覺得舉步維艱——她不敢。在城中兜兜轉轉幾趟,她才無意間按照事先得到的消息找到了那座宅邸。

蘇望青這一生中見識過許多闊大的府邸,但是決沒有哪一座比這個更恢弘。她牽着棕色的馬匹伫立在門口,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上前敲門。

叩響了門環,有一個帶着氈帽的年輕人來開門。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蘇望青便笑了一下,問道:“小哥,敢問這裏可是神醫殷府”

年輕人将蘇望青從頭到腳掃視一番,見她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土丫頭,便拿眼珠子瞄了瞄門前碩大的描金匾額,用怪腔怪調的口氣說道:“怎麽,那麽大的神醫府三個字你看不見”

蘇望青一愣,牽着馬又走回去認認真真地端詳了一下,牢牢地将那幾個字記在心裏,才走上前去抱歉地說:“您多包涵,我……”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朱紅華貴的大門就锵地一聲關上了。

那勁道刮起的風硬是扇亂了她額前的碎發。

蘇望青突然感到了一絲委屈。

她想到既然自己上門他們拒不接見,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走了才好她有手有腳,又有武藝傍身,以後浪跡天涯也不成什麽問題,信馬由缰的日子也挺好。

然而錦達嚴厲的目光再次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到了殷府,記得要夾緊尾巴做人。”

她臨行前師父特意囑咐過到了殷府要本分低調,切不可惹人注目,想到這一點,她撇了撇嘴,決定再上前試一試。

大門再次大開,開門的開始那個年輕人,他一見蘇望青臉就拉下來了,叱道:“我說小丫頭,這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要讨米糧去側門,那裏的剩菜剩飯多的是!”

平日裏往殷府鑽的江湖人士多如牛毛,這人常年守在門前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見蘇望青身上的粗布麻衣和那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個落魄的江湖浪人。

殷府的清客不少,卻不是什麽貨色都收的,他早對這些聞見點兒肉腥就圍上來的蒼蠅們不耐煩了,此時見蘇望青勢單力薄,又是一副鄉下來的沒有見過世面的模樣,不免狗仗人勢起來,揮着手将她往外趕。

蘇望青臉色一變,向後退了兩步,卻沒有發怒。她是吃過苦的人,這麽點侮辱放不上心裏,只是将包袱裏的信拿出來,板着臉道:“這是靈州黃泉巷主給謝覃謝姑姑的親筆信,在下不過是個送信的,還請小哥轉達,莫誤了正事才好。”

年輕人一聽,臉色變得恭敬起來,原本的輕蔑與玩世不恭褪得一幹二淨,俨然變成了一個端正的好青年,他雙手接過信,對蘇望青說:“還請姑娘稍等片刻,待在下去回禀一聲。”

說罷,他将門關上,一溜小跑離開了。蘇望青聽着這人離去的腳步聲,心想這人的功夫還真不錯。

不過半柱香的時辰,殷府的大門再次打開,出來了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臉壯漢,他操着一口北方的口音問道:“黃泉巷來的”

蘇望青點點頭,那人就說:“走,跟俺進來。”

這個人領着蘇望青避開大道在偏僻的小徑之中七轉八轉,繞過山牆忽見池塘,過了池塘又穿過郁郁蔥蔥的樹林,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蘇望青原本暗自在心裏掐算,算到一半卻見那大漢忽地回過頭來,高聳黝黑的眉骨使他像個惡鬼一般,吓得她眼皮一跳。

大漢卻桀桀地笑起來:“姑娘這些時日就住在這裏吧,等過些時日府裏忙完了再來安頓姑娘。”

蘇望青吸了口氣,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了一眼身後的屋子。這院子有小半個遛馬場那麽大,四角栽着幾株樹,因為到了深秋,樹葉紛紛落下,只剩下幾根嶙峋的枝丫,只有一處開着嫣紅的花,顯得別有意趣。院子當中有一套石料桌椅,遠處是個不小的廂房。

這處瞧着像個遺世獨立的桃花源,有花有樹,有清風有明月。若是以這樣的屋子來招待她,實在是不錯,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此次前來是來享福的。還是說殷府財大氣粗,一般下人的住處也這般優渥?

*******

冬日的清晨,日光尚不明顯,稀薄的空氣融進了白茫茫的霧水中,無形間織就成一張冰涼滞澀的網,籠罩在萬籁俱寂的大地上。

蘇望青打開門,“嘎吱”的開門聲在空曠的庭院裏顯得格外明顯。她身形削瘦,穿着一件灰白的短打,整個人快要融進蒙蒙的天色中。

在院子裏站定,只見她反手拿了一把半人高的長刀立在身後,閉眼靜默了半晌,方揮舞起來,耍了一套基礎的刀法。

那把長刀由精鋼鍛造而成,除卻刀背上纂刻的銘文再無其他的裝飾,古樸自然,刀刃處流暢非常卻不見鋒芒,配上她穩健緩慢的動作,并未洩露出一絲兇煞之氣。

一套刀法耍完,天色已經大亮。

她調理完內息,收好刀往屋裏走,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不一會兒,院門便被人推開,只見兩個穿着碧綠繡襦裙的少女笑嘻嘻地從門縫裏探出頭來。

蘇望青定睛細看,來人原來是一對雙生子。

兩個女孩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梳着垂鬟分肖髻,發髻上簪着幾朵梅花銀钿,秀眉大眼,一張粉撲撲的臉龐顯得格外可人。

她們從門縫裏鑽進來,笑吟吟地說:“姐姐,我們是謝姑姑打發來請你過去的。”一個說:“我叫大雙”另一個說:“我叫小雙。”

兩個孩子争先恐後跑到她跟前站定,睜着一雙大眼睛仔細打量着她。

蘇望青聞言一愣,她已在殷府住了小半個月,除了每日三餐有人送來,她見不到一個活人,還以為要這樣了此殘生,甚至在心中揣測過這會不會是另一種圈禁的手段,沒想到謝姑姑這時候卻想起她來了,還是叫兩個小丫頭來召她。

謝姑姑曾經是黃泉巷殺手組的教頭,精通施毒暗算,一把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她從前也和蘇望青一樣是個殺手,只是她将殺手這個行業作到了極致,憑着赫赫功勞成為教頭,最後索性得主子提挈,高升做了殷府裏的總管,原本蘇望青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還是錦達在臨行前将巷主的親筆信交給她讓她來投奔謝覃,她才知道原來這位銷聲匿跡好幾年的毒美人藏在殷府。

望青也是黃泉巷出來的殺手,武藝雖看得過去,但資質平平,也不識幾個字,不知怎的竟被免了死罪調進殷府。

從前若是要她去哪個宅子,那就是要讓她潛伏一段時間取人性命,但是這一次顯然不是,她自問沒這個資質逃過神醫府的排查,更何況,師父已經明白告訴她了,她是來伺候人的,要做忠仆,唯主人馬首是瞻,但是蘇望青仔細想想總覺得是哪裏弄錯了——她和該是同這殷府八竿子打不着的。

許是她大刀耍的好吧,她默默地想。

大小雙還在等她回話,她擦了擦膩在鬓間的薄汗,道:“我換身衣裳再去。”說完,便拖着刀往屋裏走。

然而在屋子裏翻箱倒櫃,她心中又開始茫然了,她在殺手組裏待了十多年,幹的是二等殺手的活,既不用被當作美人培養當細作——她沒這個姿色,也不用讀書識字做智囊——她沒那麽聰慧,所以只能每日練刀厮殺當個指哪兒打哪兒的死士,如今真的走出來了,竟然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挑不出來!

她坐在床邊唉聲嘆氣,直到外面的兩個小丫頭開始敲門姐姐姐姐地喚她,她換上一件看過得去的素白襖裙,匆匆忙忙出來了。

大雙小雙瞪着銅鈴般的的眼睛問她:“姐姐要帶刀去嗎?”

蘇望青錘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再次開始猶豫不決,她一向刀不離身,吃飯睡覺時也放在身旁,如今進了殷府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來,府裏規矩森嚴,必定容不得她帶着刀亂晃,她思忖一番,還是将刀放回了屋子。

一路上兩個少女叽叽喳喳講個不停,說了許多殷府的事。雖與她無關,但她也揀了些來聽。

從府裏的零碎小事到府外的榮寵備至,由着兩個機靈的小丫頭嘴裏蹦出來,無一不顯得生動有趣,望青抿着嘴夾在她二人之間走,聽着那些趣事逸聞,竟感受到潺潺的生機。

據說殷府世代備受皇恩,出過許多醫首在聖前伺候,而大門口的神醫府三字便是敕封的牌匾。

蘇望青不知道這座府邸的光輝燦爛,但卻知道它的可怕。然而擡眼看見遠處花園裏細嫩嬌豔的花朵,在惠風豔陽下慢慢搖曳,她心裏便又覺得愉悅起來。

穿過一道月洞門,便見一名穿着華服的美婦站在檐下。

謝覃已經三十多歲了,只是保養得當,多年不見仍是風韻不減,甚至較之當年一身的氣度更勝一籌。

她穿了件爛紫色的襖裙,裙擺上繡着大片的旱蓮花。肌膚白膩,比十六七的少女還要光滑。只是當你看着她的時候,絕不會将她錯認為一個小姑娘,畢竟那眉眼間的滄桑不會作假。

蘇望青在她面前站定,喚了一聲謝姑姑,在心裏想了一句夾起尾巴做人,便又規規矩矩地跪下磕了一個頭。

額頭抵在青磚之上,尚能感受到冬日刺骨的涼意。

四周的霧水已然散去,日光的暖意透過稀薄的空氣罩下來,四周便是亮堂的一片。于是曾經如跗骨之蛆的陰暗與屈辱也變得體面起來。

謝姑姑體态嬌美,聲音柔和:“你叫什麽名字?”

蘇望青回答道:“女婢叫蘇望青。”

“哦,多大了?”她這一聲哦便似那出籠的嬌莺在婉啭,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蘇望青道:“女婢今年十七。”

“是嗎,那真是甚好。”謝覃連嘆兩句甚好,言辭間洋溢着莫名的喜悅,蘇望青聽了忍不住擡頭去看她,只見她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笑意在兩頰的淺窩漾開,簡直能讓人醉死在裏面。

蘇望青想,喜歡喝酒的男人一定會喜歡謝姑姑這樣的女人,每天見她笑一笑,不知能省下多少酒錢。

她走神之際,謝姑姑說:“走,随我去見主子。”

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蘇望青當真是望眼欲穿地想知道,她不是想知道他的模樣,反而是想知道他的性情,他的為人,然而等她進去的那一刻,浮上她心頭的卻是——哦,原來是個美人。

那一聲哦不是平淡無奇的語氣,而是意味深長的感嘆。着實是生得俊美,以至于一向忽略皮相的她腦海中出現的竟是這種淺薄的念頭。

主子是個生得極美的年輕人,瞧着年歲不過廿二左右。

雖然生得美,卻是個實打實的男子。

打起貍子皮制的門簾,謝姑姑将她領進屋子。

那男子正在桌前看一本書,端坐着,穿一件淡藍色的衫子,看起來有些單薄,然而挺拔的身軀又是這一切恰到好處。他自蘇望青進來就沒有看過他一眼,只是自顧自忙自己的,也許他并不是游戲要怠慢蘇望青,只不過此時此刻,渺小如蘇望青,不是值得他側目的一個人,所以無需特意挪開眼去看她。

天之驕子便是說的這種人,生在亂世,卻手握攪動乾坤之力,出身家世,才智容貌,樣樣都能壓過旁人一頭。

望青看着他姣好的容顏如是想着。

謝姑姑走上前,盈盈一拜:“主子,人到了。”

半晌,那個年輕人終于将放在書頁上的視線轉到她身上,他用透亮的雙眼端詳她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很熱麽?”

這卻是一個與正題相去甚遠的話題,雖然就連蘇望青自己都不知道他們之間該說些什麽,但是和該不是這個來開場,這就像她看到一個大好的男兒不該覺得對方是個美人一般,未免帶了一絲詭異的微妙。

蘇望青自然是一愣,忽而想通了,連忙道:“是我穿得多了。”她的聲音低醇,頗啞,此時卻染上了一絲急躁,生怕答慢了一點,便令眼前的人覺得自己怠慢了他。

不料那人卻點點頭,将書放下,指指一旁的火盆為她找了個絕佳的理由:“是火燒得太旺了。”

蘇望青自幼習武,雖說不是什麽高手,但身體卻很強健,如今穿着襖裙待在這暖烘烘的屋子裏,不一會兒便出了些汗。

那模樣想來有些狼狽,她不自覺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漬,但其實抹不到什麽,只是感覺指尖糊了一層脂,膩得人心裏發慌。

坐在案前的人倒不怎麽在意,不過是指了指一旁的茶壺,對她道:“那裏有些茶水,你倒一點喝吧。”

望青又是一愣,當真吃了一驚,這主子未免太平易近人了些,以至于她心頭有些惶恐。她往日執行任務時,見過不少的高官貴賈,那些人穿得錦衣華服,吃着珍馐美馔,但心可不是一般黑,從不會将人當做人來看的,不如他們的,就是牲口,是畜生,哪裏會有飲一飲主子房裏茶水的機會?何況她在不久前還是個連守門人都能加以白眼的人呢!

她雖不曾當真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但也決計不認為這些人能高看自己一眼。

但那人卻仿佛真的高看了她似的,對着那套白瓷薄釉的茶具微微揚颔,道:“去吧。”

蘇望青踟蹰一瞬,便上前為自己倒了水,但并未真的喝下去,不過是垂下眼假意抿了一口,便輕手輕腳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公子又道:“能否幫我将那架上的書拿來,是一本《圍爐夜話》。”

蘇望青便轉身往書架處去,在比自己還高的架子前,雙目微掃,便将一本黑皮的薄本書取下遞給他。

哪知眼前的人又吐了一串名字,蘇望青偷偷擡眼,只看見他那殷紅的薄唇開阖着,一下下仿似吐着刀子似的。

她應付不來,便低聲道:“公子……我是不識字的。”

年輕的公子一雙白玉似的手還扣在書面上,堪堪蓋住個爐字,他挑着眉,好像有些吃驚。

原本平淡無波的臉都生動起來,愈發佐證了蘇望青先前的想法——這真真是個美人啊。

蘇望青便謹慎地修正:“識得不多。”

還嫌不夠,她又補充道:“那架子上的,我一多半都不認識。”

她也不是沒有猶疑過,若是人家嫌自己驽鈍而将她丢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她着實要失落,但此刻充樣子蒙混過去,日後卻出了大錯,那就真是得不償失。

命都沒了,還能談什麽呢?

殷素問看着眼前恭順的少女,笑出了聲。但對着這麽一張老實的臉,他又覺得此舉不大厚道,便斂聲靜氣,對侯着的謝姑姑吩咐:“給她請個先生吧,總不識字也不是個辦法。”

話畢,便遣她們下去。

謝覃在門口對她吩咐了兩句,待人走遠了又返回屋中。

謝覃從前是一等一的美人,多年過去了,風華不減,仍舊是一等一的,甚至要再矜貴一點兒。

她站在下首等着殷素問吩咐,但坐在案前的人卻拿着本書不理人,晾了她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問她:“你說這人放在哪裏好呢?”

謝覃搖搖頭。

殷素問嗤笑一聲,将書抛在一邊,拿起畫筆在桌上鋪好的素白的絹紙上勾勒幾筆。

“這人可是你引進來的,你卻不知該放到哪裏?”他垂眸細心畫着,沒心思管其他的,便随意道,“那便留在我身邊伺候吧。”

這一句說得淡而輕,像是說了又像是不曾說過,謝覃分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似乎覺得不妥,想要開口勸阻,只是朱唇未啓,那廂殷素問已經擺擺手,讓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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