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沒,沒什麽。”望青悄悄伸手将身後的門用指尖頂開一點。門幽幽蕩開,漏了些天光進來。
殷素問挑挑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又低頭理了理頭發。他現在的模樣沒法見人,怎麽都透了邋遢的氣息:“是有人诓你過來的麽?”
他一連幾日不露面,府中的人知道他一個人呆着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自己不來就随便拎個替罪羊過來。瞧着眼前人被唬得一跳的模樣,就知道八成是遭人騙了。
望青見他誤會了,索性也不解釋。所以說老實人撒起謊才是最可怕的,她什麽也不說,也能由着你在腦中臆測出一百種理由替她解圍。
“您該用飯了。”
殷素問哦了一聲,推開房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頭挂在天上發着微弱的光亮,此時已經是申時了。他對坐在院中矮凳上的蒙奴招招手:“來,過來,吃飯。”
蒙奴飛快地轉過身,跳下凳子噔噔噔地跑上來,像個在跳躍的蘿蔔頭。
殷素問抱起他,帶着望青回屋,便見屋內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望青心下一跳,她不過站在門口片刻,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過。桌上的飯菜還冒着熱氣,送飯的人卻不知跑到那裏去了。更何況,時時刻刻備着熱好的飯菜也是一件極難的事,真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
殷素問卻是習以為常,他帶着蒙奴坐下,又對望青說:“吃吧。”
望青一愣:“奴婢?這怕是不合規矩。”
殷素問屈指敲了敲飯桌:“這碗筷是備了三份的。”
望青這才從善如流地坐下,剛坐下便聽見殷素問一笑,便說:“笑什麽?”
“笑你有長進。”望青知道他是在舊事重提,也不贅言,端起碗筷便吃飯,這米飯可口香甜,可不能辜負了。哪知剛吃兩口,便聽見殷素問說:“蘇望青,我勸你還是別吃了。”
殷素問放下碗,拿帕子擦了擦嘴:“你站起來走兩步。”
望青照着他說的做,走到一半便忍不住皺眉,她猛地看向殷素問。
Advertisement
“有沒有從胸前冒出一股氣悶,像是火在燒?”望青睜大眼睛看着語氣輕飄的殷素問,還未說話,就吐出一口鮮血。
那血湧得極快,像在她的七經八脈奔突沖撞。她喘了幾口氣,硬生生生忍住,卻抵不住酸脹的滋味,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強烈的眩暈之中。她撐住桌子,血便噴了一桌子。
殷素問嘆了口氣:“我就說這兩天離着你們遠點兒,結果你自己還上趕着找來了。”
血還在一直不停地從望青鼻尖滴出,便見殷素問遞了張帕子送到她鼻前捂住,帶着涼意的香氣蹿進鼻子,一瞬間撫平了渾身的疼痛。
她渾身沒力,全靠着殷素問拿一張手撐着,一旁的蒙奴說:“公子,她中毒了。”
殷素問騰出時間掃他一眼:“我知道,看到沒,這就是不好好讀書的下場,什麽時候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蒙奴扭捏了一下:“又不是我中毒。”
“你知道有毒也不提醒她一下?”
“我想說的時候她已經吃下去了……更何況公子你不容易中毒我就沒說了,哪知道她被藥一藥就倒了。”
桌上的飯菜動得不多,唯獨望青面前的米飯,已經空了大半碗。
吃得這樣多,難怪力氣這麽大。殷素問嘆了口氣:“走,去叫人來。”
蒙奴皺了皺自己的小眉毛,委屈道:“怎麽能讓我去呢?”
殷素問笑了一下:“哦?難不成我去?”
“您怎麽就不能去?”
“我得留在這裏照顧她呀。”殷素問看着手邊昏迷不醒的望青說道。
“我也可以留在這裏照顧這個小姐姐呢。”蒙奴有些害羞。
“誰讓我是她相公呢?”
蒙奴扭扭捏捏地絞着手指,兩條小小的眉毛皺成一團:“我也可……”以啊,他擡起頭看着殷素問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如果說出了下面的話,一定會……離自己的糖葫蘆越來越遠,他默默地一溜小跑來到了……牆邊。牆上挂着一幅山水畫,畫軸之上綁着紅色的璎珞串子,他踮起腳尖夠住,大力搖了搖。
于是偌大的神醫府上空泛起了長音,鳥雀盡飛,人們都停下手邊的事物,憂心忡忡地看向了湖邊小築的方向,他們都在心中想着,出了什麽事呢?
守在屋裏等消息的毓秀也聽見了,她與素雲對視一眼,連忙起身向門外沖去,卻被半途截住,素雲問:“你去哪裏?”她二人一般大,說起話來也直截了當:“現在去找死啊,咱們這種身份的去了還有命回來麽?公子召的是暗衛,你去湊什麽熱鬧。”
毓秀面無表情地站着,她知道素雲說的在理,可是望青還在小築裏,她什麽規矩都不懂,若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好?何況現在殷素問拉了鈴叫人過去,定是有什麽麻煩,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
素雲見她鎮定下來,拍拍她的肩膀寬慰道:“沒事的,出不了大事。”
她二人站在門前,正巧蜻蜓鳳鳴走來,二人也是一臉嚴肅,四人對視,倒是蜻蜓開的口:“這麽些年了也不見這鐘聲響起過,你們說是出了什麽事?”
鳳鳴看了一眼毓秀,毓秀卻是心不在焉,素雲察覺到她的目光,便說:“能有什麽事,無非是進了刺客,有井五那幫人守着,不會有事的。不是說褚州那事還沒完麽?聽說是留了漏網之魚,季小侯經的手,現下定遠候府也不太平,昨日有人闖府,侍衛死了不少,還把老太太驚動了,現下也輪到咱們了。我就說了不能管,還嫌幺蛾子不夠多麽?主子……”
毓秀一把捂住她的嘴:“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麽?”
素雲美目圓睜,她掰開毓秀的說:“我知道不能說,這話就當我吃下去了,我不會再提了。”
然則臉上還帶着憤懑之情。她吸了口氣,對面的鳳鳴正冷冷看着她,她這麽非議主上,鳳鳴頭一個不高興,要不怎麽是公子的小尾巴呢,她便笑:“鳳丫頭,你可別怪我,我這也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說的,都是為主,沒別的意思。”
鳳鳴年紀小,氣性卻不小,徑直撂下她回屋了。
鳳鳴跟着殷素問長大,與他之間感情甚篤,故而聽不得旁人說他一句不是。
素雲所說褚州一案,乃是八個月前的一樁公案。時任褚州總兵被人彈劾通敵之罪,其下家仆被人暗地送到京州作證,自陳曾見多名蠻人夜抵其私宅晤談,并寫下雙方相談內容,其中包括褚州兵力部署及關隘圖紙,其後更是奉上雙方往來信件及信物,可謂證據确鑿。景帝聞言震怒,命三皇子及定遠侯季讕督辦此事,一旦核實,力懲不逮。
本來此事與殷府扯不上關系,然而一日深夜竟有人闖府說有要事求見殷素問。那是個夏夜,殷素問剛歇下不久,他聽見外面打得厲害,就披了件衣裳出來了。來人是個粗莽漢子,也沒蒙面,直接露出了那張臉。京中但凡有些門道的都知道他是誰,因着橫過整張臉的刀疤,人叫他鬼羅剎,那道疤乃是旻德十年他上戰場殺蠻人時留下的勳章。
殷素問問他何以到此,他說是為褚州總領魏長雄一案,說魏長雄乃是國之忠梁,絕不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并言有證據可以證明。
殷素問說此事找他沒用,他不過是個大夫,只管治病救人,不涉朝堂之争,倘使有事,請找京都衙門,或是告禦狀,總會有可行之法,為魏長雄洗脫冤屈。
然則他卻說不求昭雪,只求可保魏氏一族平安,老有所依,幼有所倚,現下他有證據在手,只求殷素問可以代為轉呈并在禦前美言,以景帝對他之倚重,定會答應。
殷素問在心中暗笑,合着這世上之人都知道他和謝羣之間有點不得不說的關系,挑挑眉便答應了,第二日起了大早進宮面聖。
而此事壞就壞在這裏。
殷素問進宮兩日之後,褚州傳來消息,總領魏長雄于獄中畏罪自盡,因愧對祖宗,愧對天下,怕是史書之中留有污名,不曾交代一句罪行,而魏氏滿族一百三十八人不知何故,竟在一夜之間服毒身亡。
以鬼羅剎為首的擁護魏長雄的一幹将領認為蓋因殷素問與奸人勾結,以至他們所托非人,這才害死了一代忠臣。至此三天兩頭派人入府行刺,将阖府攪得不得安寧。
殷素問這些日子獨自呆在湖邊小築,雖說是為了研制時疫藥方,但也不是沒有要躲避這些人以免殃及無辜的意思,未曾想,還是有人這般倒黴。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