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公子,她就是你的小娘子麽?”蒙奴伏在床邊如是問道。他的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背上,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昏睡的女子,想再看什麽不明生物。
床上的人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裳,頭發披着,大約是中了毒的緣故,臉上透着不正常的慘白,唇上卻是一點妖異的紅色,她皺着眉頭,陷在夢中無法自拔。
被問話的是個廿二歲的青年公子,正坐在床邊給她診脈,聞言卻不答話,待診完脈将她的手放回被子裏,将被角掖好才說:“是啊,怎樣?”
“那你為什麽不娶她?我娘親說倘使你愛悅一個人,就是要同她成親生娃娃的。”
“你怎知道我喜歡她?”殷素問乜了他一眼,那角度是居高臨下的。
“不喜歡,你怎說你是她相公?。”
此時殷素問倒像是被噎了一下,他神情有些氣餒,修長的手指嗒嗒叩在床沿上,像是在盤算着什麽。
他語氣不好,說:“你去叫井五過來,。”然而說完又看了看昏睡的望青,說:“罷了,叫他等着我,我随後再來。”
望青坐在飯桌前,桌子顯得很破,上邊留着亂糟糟的刻痕,縫隙裏膩着帶有異味的污漬,帶着腥臭的。有時候吃飯吃到一半,對桌的人便能一口血嘔出來,所以那桌子一開始是紅色,後來變成褐色,最後就是吞噬一切的黑。
黃泉巷裏每時每刻都在死人,不然怎麽叫黃泉巷呢。
她規規矩矩埋頭吃飯,也能禍從天降。對桌的胖子猛地扔了碗筷,将硬邦邦的饅頭砸向她的腦袋。她一側頭堪堪避過,但也被那力道帶得從凳子上摔下來。
那胖子姓甚名誰她已不大清,只記得滿身的橫肉以及一雙充滿戾氣的眼睛。他見望青摔在地上,便趾高氣揚地大罵:“哼,你這不長眼的東西,竟然将大爺的饅頭給弄髒了!”說罷,對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腳,将她踹得老遠。
她進影組五年,一向謹慎行事,從來就是湮沒在人群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卻不想在今日遭了無妄之災。
那胖子踹她一腳還不解氣,伸手将桌子一掀,桌上的飯菜灑了一地。飯菜落在她的手邊,是上好的米飯和回鍋肉。她手指蜷了蜷,心疼這些糧食。要知道,除了逢年過節,她們連肉腥味都聞不見。
胖子還未解氣,走到她面前将飯菜踩個稀爛,冷哼一聲:“讓你吃。”
是了,她平白得了一頓美食,對方還在啃着馊饅頭,可不就得拿她出氣嗎?她撐起身體,胖子卻一腳蹬在她的背心,那一下力道極大,她只覺得悶痛穿過肺腑,像是要刺穿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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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沫子沾到臉上,她從未覺得如此絕望過。縱然要在生死場上殺伐,然而她知道只要自己足夠小心就可以安然無恙,可是現在她被人嫉恨,被人盯上,雙拳難敵四手,她身邊圍觀的人卻不知凡幾。
他們都站在一旁,無一不是想上前踩上一腳。
望青決定不再妥協,她硬生生地扛起胖子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然而當她在那人驚恐的眼神中逐漸站起的時候,胖子讓人猝不及防地抽出了一把劍刺向她:“哼,還敢反抗,去死吧你!”
她想,難道今天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裏嗎?然而就在劍落的一瞬間,那胖子卻被一股力量掀飛!面色冷酷的女子站在一旁,拿着手上的鞭子接二連三地抽向他的身體。
鞭子浸過藥水,起落之間抽得他皮開肉綻滿地打滾。待胖子只剩下裏口氣的時候那女子方說:“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蘇望青是我的人,日後你們膽敢再欺負她,莫怪我鞭下無情,到時候可不是一頓鞭子可以了結的,我會要你們的命。”話畢,她一腳踩在那胖子身上,用鞭子的手柄處抵住他肥厚的下巴,冷笑道:“說說罷,你要怎麽求饒?”
那胖子身體微微揚起又落在地上,他喘着氣求饒:“饒命饒命,饒了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不是……”
那女子卻下了狠手,犀角制的手柄硬是頂破了他的下颚:“嗯?不是有心的?你且說說你為什麽這麽欺負她?”
“我……”那胖子哽咽道,“我……不過是看她吃得有肉有飯,心中起不過,不都是為奴才的,她憑什麽要高我們一等?”
那女子嘴角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哦,我告訴你為什麽,那酒肉是我讓人給她備上的,你可服氣?”
胖子臉色刷地變白,他不過是看平日裏畏畏縮縮的小人物過的比他好,心中嫉恨,本着自己過不好也不叫他人好過的念頭想要教訓她一次,他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從來沒有想到今日會碰上一塊難啃的硬骨頭,不僅沒有逃到好處,反而硌斷了牙齒。
女子看見他的神情,了然一笑:“罷了,我知道你是初犯,我可以放你一馬。”她揚了揚手上的鞭子指向望青:“只要她願意,我就放了你。”
她施施然站起身,抱着手臂看着望青。望青此時已經站起來,她受了傷,卻傷得不重,地上的那位要比她厲害得多。她心中知道凡事過猶不及,對方已經受了教訓,她無意打這落水之犬,便說:“你起來吧,只要你以後不再找我麻煩,一切都好說。”
那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周圍的經過那女子的警告後作鳥獸散,只剩下望青一人站在原地。
那女子還是驕傲的模樣,望青踟蹰一瞬,還是決定離開。卻聽見身後嬌縱的女子大聲叫道:“喂,我救了你,你連一聲謝也不道麽?”
望青轉身看着她,心想我遭此橫禍還不是你害的?那女子狡黠至極,看穿她心中所想,但還是抱着胳膊等她一句話。望青猶豫再三,終于咬着牙說了一句多謝。
她頭發都散了,身上都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被人打落又站起的蠻牛一般。那女子一聽,撲哧笑了,大步走向她,拍拍她沾着灰塵的臉頰,想在掂量一頭豬有幾斤肉一般說:“哎呀,蘇望青你這人還真是不識擡舉啊。”
那個女子叫做孟槐,她是在是太壞了,卻也是這世上待她最好的。
屋子裏垂首站着一個人,等着聽殷素問發落,他等了半晌,也沒等出個聲兒來。他旁邊的蒙奴坐在凳子上蕩腿,來回看着他們倆。
殷素問說:“你說他們想幹什麽呢?”
井五沒有說話。在他管轄之地出了這等事,他難辭其咎,只能沉默。适才下毒之人已經找到,只是找到時已是橫屍一具,人躺在不遠處的竹林之中,依然氣絕多時。此人乃是府中一名侍衛,然而無論是誰都想不到他會有能力在極短暫的時間之內,在送飯的人離開與殷素問等人進來的這片刻之間無聲無息地下毒。
殷素問自幼學醫,身體早就被諸多草藥浸透,尋常的毒物傷不了他,而蒙奴作為藥童子,一只鼻子靈敏得不像話,飯菜端在嘴邊他就知道有問題,故而一口沒沾。而望青,若不是身體底子好,又有殷素問随身帶着各類靈藥,她只怕是熬不過去。
她所中之毒叫做“甜夢”,中毒之人能夠回到這一生中那個最渴望的幻境之中,待毒進入人的肺腑,此人便是華佗在世也無藥可救。
此時殷素問所疑惑的,就是既然要下毒,為什麽不下見血封喉的□□,不下快毒,而是下這種耗損之毒,只能一點點消磨人的性命罷了。
在他思索時,便有人過來傳話:“公子,青姑娘醒了。”
殷素問到時,便見望青直挺挺地坐在床上,被子掀得大開,像是要下床,只是人卻怔在一處,像是發了癔症。
殷素問站在她身邊,她才回過神來,只是神情讷讷的,不像個清白的人。帶過了一會兒,才啞着嗓子說:“公子。”
“你怎麽樣了?”殷素問問她。
望青只是歪了歪腦袋,還沉浸在那如夢似幻的場景之中。就在剛才,她夢見了一個故人,但是她已經死去很久,僅存在于她的記憶之中 。現在夢醒了,她們成為朋友的那一幕卻還如此清晰。她擡頭看了看對此一無所知的殷素問,突然很想哭。
她便笑了笑,說:“奴婢沒事了。”
“你中了毒,這幾日好生歇息,過些時日才來伺候。”
望青這次沒有推拒,低聲答了是:“多謝公子。”
殷素問問她:“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奴婢能有什麽好說的呢?”望青微微笑了一下,“此事乃是意外,公子也不必介懷。”
殷素問卻說:“可是你想殺我呢,就在你發現你中毒了的那一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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