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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臂之力。”蘇望青在心底砸摸着四個字,只覺得殷素問那麽容易便應允自己對季讕的承諾,就是為了這一日叫她騎虎難下。
承平初來時的模樣,她還記憶猶新。那是個驕矜端莊,施施然的女子,不料陷入情網之後,便開始行事急躁,全然沒了章法。
可見情這個字的可怕,潛移默化地影響着人的心境。
承平既是有求于她,便要好好招待她,她另外為她辟了一屋子,屋子寬敞,裏面的物品一應俱全,可見預謀已久。不僅如此,她另配了兩個侍女在蘇望青身邊,簡直要将她供起來,哪裏是人手緊缺的模樣?
那兩個丫頭較蘇望青還小一點,就住在隔壁的屋子,說是伺候她,她連忙回絕了,只怕短了壽。她從來就是孑然一身,哪受得了日夜被人跟着,想到此處又想到自己的刀,那刀一直供在床頭,睜眼閉眼就能看見,如今一時半會兒見不着,還真是想得慌。
她原本替承平累得慌,此時卻有些期盼她往主屋跑得勤些。
承平作息極規律,辰時起,酉時歇。晨起後費個把時辰梳妝,見蘇望青起來了,便邀她一同用膳,念書識譜,賭棋烹茶,待用過午膳之後小憩一會兒,再四處逛逛,當然,更多的時候還是往殷素問那處去。
蘇望青頭一次跟着她去,倒生出恍惚感,那幾個平日裏見了她便撲上來的孩子也不來了,呆呆立在一旁,蘇望青嘴上不說,心裏終歸不是滋味兒,不過兩日罷了,竟有種物是人非的境況。
還是毓秀拍拍她的肩支使她去送茶:“喏,平日裏逮不着你,這時候可給我賣力些。”
蘇望青聞了,便笑了一下,毓秀對她極為關照,也不知是投緣還是什麽,總是明裏暗裏幫襯着她。
蘇望青端了茶過去,真是眼觀鼻鼻觀心一點都不敢大意,心中想的竟是要争氣些,別叫毓秀失望。待青瓷的茶盞安穩落桌她才暗自松了口氣,準備退下時才聽殷素問道:“到了沈姑娘那裏可有好生伺候?”
蘇望青還未答,承平便笑道:“你府中的人,自然是禮數周到的。望青極好,很得我的心。”
殷素問淡淡道:“是麽?”
蘇望青不知怎麽的,竟從這短短的兩個字裏聽出了不悅。這還真是稀奇得很,也不知道她離開的這幾日發生了什麽,竟教殷素問這麽個和風般的人物用這樣的語氣發問。
承平不知他素日的秉性,沒察覺出不妥,伸着花色豔麗的指甲在胭脂色的桌上一叩,發出清脆的一聲,她嬌聲答:“可不就是,望青人好,又能幹,我自然是喜愛她的。”
眉眼間是贊色,是興致高昂的模樣,像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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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問卻是淡漠地掃了一眼蘇望青,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讓她沒由來地想到初進府時,他一張嘴開阖着念書名的模樣,那時候倒比現在要面色和氣些。
蘇望青有些發懵,她還沒回過來。
倒是毓秀在對面恨鐵不成鋼,在後面使眼色,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慌亂地眨眨眼,像是兔子大難臨頭一般,等鎮定下來才說:“奴婢……自然是盡心侍奉,不敢負主子所托。”
然而一開口便暗叫要糟,她簡直是沒出息透了,被殷素問一駭,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還吃掉了兩個字。
殷素問見她出了醜,總算解了氣,眉毛微微一挑,像在得意。
蘇望青在心中安慰自個兒,準是自己想岔了,她家公子不該這麽焉兒壞。
*******
她剛退下來,臉上還帶着愁眉不展的神色。毓秀從後邊兒繞上來,:“怎麽了?回來了還不開心了?”
蘇望青道:“你這是什麽話?最近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公子看上去興致不高啊,平日裏郡主過來,兩人還能說上幾句,今兒怎麽陰陽怪氣的?”
毓秀道:“能怎麽着?茶不思飯不想了呗。”
蘇望青一個勁兒聽着,倒是毓秀按捺不住,低聲道:“蘇望青啊,你是真該多讀點兒書了。”
蘇望青道:“你這話我是真參悟不了,你若是真的有心指點我,倒不如直截了當地同我把話說清楚 。”
毓秀道:“人若是在這春日裏茶不思飯不想,多半是為了一個情字。”
蘇望青被唬了一跳,暗道他二人不過兩三日沒見,怎麽幹柴離了烈火般,按捺不住了?說來也是符合殷素問的性子,他不痛快,火氣往旁人身上發的。更何況,這相思之疾的始作俑者還是自己,承平将她要過去,總得抽兩日帶她在院子裏轉轉,耽誤了來見殷素問。如此說來,他給自己穿小鞋也不算委屈。
毓秀見她既沒呆也沒傻反倒自己盤算起來,就知道她沒想到點子上,登時翻了個大白眼決心不再管,省得生閑氣:“走走走,回去看看,缺什麽就拿過去。”
蘇望青忍不住道:“我的刀呢?”
毓秀道:“奴婢每日晨起擦一遍,午膳後擦一遍,夜裏進了被窩,還忍不住爬起來擦一擦,就怕有福您的重托呢,供刀的方位都是拿着周易一步步算出來的,保準您滿意。”
蘇望青一聽便笑,心中的郁結倒散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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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望青将要的東西點出來,毓秀便命人送到西四院去。那丫頭是前些時剛進來,瞧着年幼,管不好的自己的眼睛,看到蘇望青的時候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好奇與輕蔑。
蘇望青除了進府的那一日,倒真沒見過這麽直白的,亦是坦坦蕩蕩回望她,将那孩子吓得不輕,連走帶跑地出了屋子。
毓秀坐在一旁打絡子,手指靈巧地翻動着。她靠在床邊目不斜視,大約是沒注意到,亦或是注意到卻不想說,屋子裏一時便安靜下來了。
她思量這次,自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主子心裏談不上不悅,但也絕不會彈冠相慶,奴才當她是兩姓家奴,自然是心存鄙夷。這宅子裏眼熱她的不少,難免不會有人暗地踩一腳。
如此說來,她是真蠢了。
毓秀手上的絡子收了尾,成品是一只錢袋子,她抛給蘇望青:“喏,拿去。”
蘇望青接了,道了聲謝。
“得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蘇望青見她總就是願意搭理自己的,便問:“蜻蜓人呢?我來了這麽半天也沒見着她。”
毓秀道:“這丫頭近兩日神出鬼沒地,我要找也找不着。她這幾日跟人置氣呢,也不知躲在哪兒紮小人去了。”
蘇望青道:“這是怎麽了?”
毓秀道:“總有幾個碎嘴的丫頭在背後嚼舌根,她性子直,難免要鬧些嘴角,這是常有的事兒,你沒從前沒來的時候更兇的也有,孩子嘛,鬧幾日便好了。”
蘇望青聽了,便沒放在心上,哪知過了兩日她便碰上了蜻蜓。
她用完午膳出來遛彎兒,走到花園後面的假山那兒,便聽見有女子的嬌叱聲,仔細一聽,竟是蜻蜓。她心想這幾日去主屋總見不到人,原來是躲到這裏來抽石頭洩憤來了。
蘇望青沒有做賊聽牆角的心思,便沒有刻意地收斂腳步聲,果然剛走近蜻蜓便察覺出來,她一喝:“誰在那兒?”
蘇望青笑着從山後邊兒探出頭來:“我呢,怎麽,不樂意瞧見我?這兩日我回去淨見不着人。”
蜻蜓一見是她,扔了鞭子便撲上來,摟着她的腰轉圈兒:“青姐姐。”
蜻蜓生得嬌小,個頭才到蘇望青的下巴,她便順勢将腦袋埋在蘇望青的脖頸間撒嬌,鼻子裏哼出來的聲音帶着哭腔。
蘇望青撫着她的腦袋笑道:“怎麽了?誰欺負你了,瞧你委屈的?”
蜻蜓一聽,倒真是委屈了,哼哼道:“欺負我的多了,你幫我一個個教訓?”
蘇望青沒有來地竟嗯了一聲,蜻蜓聽了,倒破涕為笑了。蘇望青看着她的眼淚心中詫異,蜻蜓一向被寵得無法無天,何曾這麽軟弱過。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她便問:“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蜻蜓吸吸鼻子随意道:“躲小人呗。”
語氣不重,眼睛裏卻藏不住怒火。
蘇望青見了不放心,再三詢問之下,蜻蜓才說出實情。
原來前兩日有人在背地裏說她同殷素問的閑話,叫她惱着了。她平日裏雖說被殷素問寵着養出了剛烈的性子,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但終歸還小,在這等事上被人構陷,一是不知該如何應付。女子間的口角,左不過是那幾句腌臜的車轱辘話,卻最讓人有口難辯。更何況她不要臉殷素問總要,此事若是傳開了對殷素問的聲譽不好,此時承平還在府中,她總要避着些,否則瓜田李下,叫人捏住把柄便是自己吃虧。
蘇望青看着蜻蜓稚嫩的臉,頓時感到心寒。她不知是何人在背後中傷,只是這種事有一便有再,若不及時制止,将來只怕後患無窮。所幸的是殷府沒有一個主母,否則三人成虎,總有一天蜻蜓得死在這上邊兒。
蜻蜓還小,不明白其中的厲害,只知道自己被人污蔑心中不好受,獨自跑到假山後邊兒抽兩鞭子洩憤,卻不知道真正的威脅在後面。更何況,早不鬧晚不鬧,偏等到承平來的時候鬧,還真是其心可誅。
“此事你可跟毓秀姐姐說了?”
蜻蜓看着她,做出別扭相:“我不好意思。”
蘇望青道:“這有什麽好羞于啓齒的,現在毓秀管事,你此時不說,留着過年?”
蜻蜓低下頭:“好,那我找個日子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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