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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跪倒在地上,面對着滿臉是血的馬夫,衆人看不見她的神情,只見瘦弱的肩膀劇烈的抖動着,在寒風中顯得極度地脆弱。
那一聲直沖霄漢的尖叫聲便發自于這脆弱女子的胸膛。
雨水還在肆意潑灑,天色陰沉欲墜,偶爾有閃電撕開混沌的空氣,伴随着轟隆隆的雷霆之聲。
男人上前意欲抓承平,蘇望青将鐵棍朝他面門擲去,筆直的光一閃而過,男人側身閃躲,她便發力猛沖,躍起橫踢,一腳踢在他的胸膛之上,落地時穩穩地,肩上的箭羽還顫了顫,蘇望青卻面無表情,提防着面前之人。
那男人惱怒地将刀一揮 ,直對蘇望青的面門:“你想死嗎?若是再敢動彈一下,我便讓你領略一番萬箭穿心的痛苦。”
蘇望青冷笑:“那便将承平郡主一同射成篩子?說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男人一哼:“倒不算蠢,我便直白說了,我要你身後的那個女人——平南郡主沈流芳。”
蘇望青道:“倘若我将她交給你,你要如何處置我?“
男人道:“你沒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适才我已經說過,你将她交給我,我便留你一條全屍,不至于将來投胎還是缺胳膊斷腿。”
蘇望青道:“那便是了,你要她卻不肯放我,那麽你我之間只能一戰。”
男人譏諷道:“自不量力!”
蘇望青還是那車轱辘話:“不知公子可否賞把刀?”
男人倒是氣笑了,這年頭骨勇之人倒是少見,在生死關頭不撂挑子走人已算是有情有義,他對身後親衛吩咐道:“拿刀來。”
蘇望青道:“我要砍馬刀,最重最利的一柄。”
“給她拿來。”
蘇望青接了刀将露在外面的箭尾斬斷,向後退,等到了承平的身旁便道:“郡主起來,靠邊站好,提防傷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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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起身,見蘇望青身上血色蔓延,當即淚如泉湧。她身上被雨水打濕透了,鬓發散亂貼在臉上,妝容已花,是真真正正的梨花帶雨。她扯着蘇望青的袖子道:“望青,算了,別打了,你打不過他們。”
蘇望青道:“您樂意跟他走嗎?”
承平哭着搖搖頭。蘇望青便道:“那便是了,您不願意,奴婢絕不讓他勉強您。您放心,公子馬上會來的,屆時咱們定安然無恙。倘若他不來,那麽奴婢也不必回去了。”
她必須護住承平,一旦承平被拱手送出,清譽受損,不但沈家,就連神醫府都會顏面無光。
蘇望青回過身,便見男人正盯着承平,一雙眼發光發狠,像一只餓狼。蘇望青舉刀截斷他的視線,朗聲道:“收好你的眼珠子,別亂看!”
話音落地,她猛沖過去,直劈橫砍,反身側踢,每一下都竭盡全力。蘇望青膂力驚人,動作迅速而穩健,殺伐之時便像一只敏捷的獵豹,每一次都能帶來巨大的震動。她的眼神兇狠鎮定,每一次揮砍看似毫無章法,然而又在心中經過精密的推算。砍他的手,腳,橫揮斷腰,側砍切臂。
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身上都有一往無前的勇氣。她不怕疼,也不怕流血,只要能守住該守的東西,便不計代價。
然而一切的攻勢都被那個男人化解了,他身形騰挪,一個肘擊打在蘇望青的腰眼之上,巨大的力從穴道`灌`進去,沖向七經八脈。
蘇望青疼得心發顫,但還是死死咬牙,未露出吃痛的神情。那男人見狀,挑挑眉:“ 你倒是有幾分血性,只是晉國是後繼無人了嗎?要靠嫁女人聯姻鞏固山河,又要靠女人來阻攔我嗎?”
蘇望青看向承平,只見她雙手攥拳,氣憤得身子亂顫,她大聲道:“既然如此,你有何必要勉強我?甚至強追至此!我已有心愛之人,你為何不放過我!既然瞧不起扔開便是,為何要像今日這般害我,誤我!”
男人眼中湧起柔情,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因為承平的質問而變得柔軟輕緩,但是那點點蜜意裏又滲着刻毒的陰狠:“我何時說過我瞧不起?沈流芳,你自己知道我為什麽要到這裏來,你分明知道這些都是氣話,既然曾經答應過,何不踐諾?你答應過會嫁與我為妻……”
“住口……”承平顫抖着,哭泣道,“答應過?誰?我嗎?藤翼,我與你素無情分,不過是當日在布粥之時賞了你一碗粥,倘若我那時便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是這般恩将仇報,便是見你曝屍街頭,受萬人踐踏也絕不會多管閑事。你同我母親商量,像牲口一般買賣,還想我對你如何?”
男人焦躁道:“你知道不是這麽回事,我是真心愛你,倘若不是,骞州女子千千萬,我為何不要,只要你?”
承平冷笑:“那也得我消受得起才是。承平福薄,怕是有命無運了。倘若不是你們這般逼我,我也不會進京,但是我絕無悔意,我已有愛慕之人,此生不算枉過,死也甘願了。”
男人狠狠将刀擲在地上:“殷素問!”
承平擦了眼淚無畏道:“正是!”
男子陰笑道:“我的好流芳,便是你想,也怕是不能了。你若執意如此,只怕殷家也不會要你做這上門寡婦……”
“你說什麽?”承平身形劇顫,險些撐不住。
蘇望青道:“公子這大話不怕閃了舌頭。”
男子道:“你又知道?自做聰明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主子已死,你這喪家之犬也只有四處流竄,受人宰殺的命了。”
蘇望青道:“只怕你骞州的人死光了,他殷素問還活着。”
男人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娃娃,不管我骞州如何,殷素問如何,你便下去見閻王吧。屆時別說我的不好,只說是你主子誤你,他碰了不該碰的人,我便要讓他付出代價。”
蘇望青一聽,陡然松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殷素問不會出事,殷府的丫頭總比她這菜瓜有用,護他總不成問題,更何況這男人妄自尊大,自以為将他們拿捏在手,便舍下殷素問徑自來追,卻不知道殷素問那命格,死誰也死不了他。
蘇望青輕聲笑了,眼角上挑,幸災樂禍的模樣。
男人臉色一變:“你笑什麽?死到臨頭還敢笑!我知道你們中原人,故弄玄虛以為高明,然而卻是不堪一擊,這刀起刀落之間,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蘇望青道:“我沒想活,只是不知公子惜命否?”
男人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望青不壞好意地歪頭看着他身上的傷口,眨了眨眼:“公子這傷口倒是巧妙,你的身手好,閃得快,故而我只劃破了皮。”
蘇望青臉色一變,正色道:“卻不知道為何,流了這麽血呢?”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
蘇望青道:“想來那血不是您的,是我的。”蘇望青伸手撫了撫自己肩膀上的傷口,重重地喘了口氣:“真是不巧,奴婢在下車之前吃了五毒。”
男子道:“那是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望青道:“毒血只怕是早已順着您的傷口蔓延到四肢了。”
“你!”
“不怕,死不了,只是沒有解藥,愈演愈烈傷及陽元,只怕日後精水衰弱,子息不全了。”
男子暴怒,一掌将蘇望青掼在地上,睚眦欲裂地掐住她的脖子:“嗯?騙我,也能騙過我?”
蘇望青喉頭一股鹹腥上湧,黑血從嘴角溢出,她笑道:“瞧,我這邊要毒發了,就不知你這邊要拖到何時,只不過……小人适才說得文绉绉的,您怕是聽不明白。”
她笑意更深,眼睛直直地盯着男子,男人的眼睛裏住着一只狂躁的獅子,很好,她在心中默念,也不顧血水流出,便是幽幽道:“那意思說白了,便是您不能人道,生不出孩子,要斷子絕孫罷了。”
男人手勁漸大,青筋迸發:“就看您是否要為了個女人毀了自己罷了,倘若真心喜愛,這一生下頭不用,大抵也是值得,你說是也不是?”她雙目幽幽望向遠處,斷斷續續道:“那遠處的少年是您的兄弟麽?模樣可真俊,想來這面具底下,您的模樣也不差。可嘆留不下一個種。不過将來您兄弟的孩子過繼過來,叔父變作父親,還是一家人。”
承平此刻已經呆住,她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遠處的錦衣少年适時地叫嚷起來:“到底怎麽回事兒,我陪你從骞州趕來,可不是要看你婆婆媽媽,連個女人都不忍心打的。”
男子暴喝:“閉嘴!”
蘇望青又笑。那男子狠狠瞪着她:“說,解藥在哪?”
蘇望青道:“自然是在我家公子處。他性子調皮,就愛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藥我才拿到沒幾日,怎會有解藥在手?據說您要殺他,只盼您的手下動作慢些,不要鑄成大錯。”
男人将她一甩,起身向那少年嚷道:“去,叫個會醫術的人來。”
蘇望青倒在地上,狠狠咽了咽口水,那一道力在她的血管中沖突,真是讓人不好受,她忍了忍,道:“還望公子好好招待郡主,她乃我家公子摯交好友,此刻慢待了,後頭再出什麽幺蛾子,小人可不管。”
男人乜斜着眼道:“先顧好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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