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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翼随便在隊伍裏拉了個人:“喏,我把她交給你,随你怎麽治,只要別死了就行……順道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中什麽毒,給我瞧仔細了。”
蘇望青蝸居在窄小的馬車裏,四面無光,只有微弱的的喘`息聲包裹着她。她可以忍痛,卻忍不了呼吸滞澀帶來的無力感。她伸出手摳在簡陋的車壁上,指尖不斷跳躍的疼痛提醒着她,千萬不能睡。
承平也不知被送到哪裏去了,只希望那男人尚有忌憚之心,不要為所欲為。
藤翼找來的人笨手笨腳的,雖說他旁觀那一場打鬥之後對蘇望青心懷欽佩并且極力想要讓她好過一點,但是蘇望青一看他那笨拙的動作,便知道這是個蒙古大夫。
蘇望青拒絕了讓他為自己将箭矢挖出來的要求,他便撒了些藥粉在上面。蘇望青皺眉道:“這是什麽?”
“麻藥,讓你好過一點。”
蘇望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正愁自己痛得不夠提神醒腦,對方就給她來了這麽一出,她便道:“不必了,你幫我上些簡單的傷藥便好。”
“什麽?”
蘇望青失血過多,此時說話有氣無力,大夫聽不清,多問了一句。蘇望青只好攢足底氣道:“我說,不用了,換別的藥!”
大夫一駭,往後退了一步:“你這丫頭,怎的恁兇!”
蘇望青苦笑:“罷了,不勞煩你了,我是無心的,你別往心裏去。”
大夫見她笑,臉一紅,小聲道:“算了算了,你一個小姑娘家的,你吃什麽不?”
蘇望青一愣,道:“小哥,我不吃東西,我就問問你,和我一起的那個姑娘現在怎麽樣了。”
大夫道:“你管她做什麽?她好着呢,就是一路上哭哭啼啼,跟死了爹媽似的,就算她跑了,咱們老爺還是一心對她好,一根毫毛也不動,就等着她回心轉意。”
蘇望青一愣,沒想到那藤翼年紀已這般大了,聽聲音還以為是個年輕力盛的男子,這也難怪承平心中不甘,一心想逃了,好歹是位金貴的郡主,沒想到她母親當真下的去手。
大夫不滿道:“你想啥呢,咱家老爺還不到而立之年,配一個郡主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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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望青道:“那也要郡主心悅之啊,強買強賣算怎麽回事兒?”
大夫哼一聲,輕蔑道:“也就這些娘們兒整天想着情情愛愛的事,嫁過來享福有什麽不好的?何況這年頭,賣個女人算什麽?平南看着風光,卻大不如前,那縣主不還是要賣女兒當賣`女支`拉攏咱們?”
蘇望青道:“我說的是你們老爺一把年紀了還跟自己脖子上插根稻草強賣,也不瞧瞧人家小姑娘樂意不樂意,郡主今年不過雙十年華,大好的日子要過,愛慕她的年輕公子能從城東門城南門,非得緊着你們皮糙肉厚不到而立之年的老爺?敢情賞了碗粥便是賞了塊骨頭,您是要咬死了不撒嘴了是吧?”
大夫給她氣得噎住了,偏又性子老實,怒道:“你這丫頭怎麽不知好歹,我家老爺……公子大人大量不發落你,你倒好,還敢當着我的面編排他……你想不想活了啊你!還有,你看,你這身上是怎麽回事兒?脈象浮虛,後繼無力,一副要死的樣子。”
蘇望青道:“哦,我體格好着呢,只不過你們抓到之前吞了藥。”
大夫眼睛一瞪:“什麽藥?”
“沒什麽,就是敗一敗底子,虧一虧元氣,女人吃了便嘔血虧虛,男人吃了便腎髒不全,精元衰弱,你待會兒去瞧一瞧你家老爺,也是這麽個路數。”
大夫臉色一變:“你這是啥意思?”
蘇望青幽幽道:“沒什麽意思,對了,這毒全憑血脈傳播,你可離我遠着點兒。”
那大夫看她就像在看着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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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整座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滕翼一行人在城外搭起帳篷,繁星漫天,沉黑的樹林中滲着森森的寒意,幾個守衛圍着篝火守夜,澄亮的光跳躍着,一下下映着那些警惕的雙眼。
“霍木,你說主子為什麽留着那兩個女人?”
被問話的是白天搭弓射殺蘇望青的少年,他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身子雖已抽條,卻還是透着少年稚氣。按理說應當是個養在家中嬌慣的少爺,讀讀詩書同侍女玩鬧最養人不過。然而他的臉上卻是與其身份不匹配的蠻橫,眼睛中是和狼一樣兇狠的光彩。于是理所當然的,他說起話來也是粗糙的語氣:“老子怎麽知道,他是被女人迷了眼?越來越軟弱了。哼,現在還和女人在床上滾,遲早有一天要把身子玩垮。”
話音剛落,一聲巨響便從帳篷中傳來。衆人對視一眼,起身向帳篷走去,然而才到門口,便聽見東西摔落和女人哭泣的聲音。從厚重的氈 簾中看去,便見一個女人抱着衣物坐在地上哭泣,頭發是散的,倮`着一大片光潔白皙的背。
藤翼在怒吼:“滾!給我滾!”
那女人一駭,抱着衣服連滾帶爬地出來了,一見外面站着群大老爺們兒,且驚且怒且怕,更是淚水漣漣,哭着跑開了。
一個人道:“喲,這是怎麽了?不是才連忙從城中招過來的,京州城中數一數二的花魁。怎麽現在鬧翻了?把女人趕下床可不是他的作風,難道是伺候得不得勁兒?想來京州的女人也是薄有虛名,遠不及咱們骞州的。”
他剛說完,為首的少年便瞥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凍得他一僵,連忙讪笑道:“我這不是奇怪嗎,敢情你不想知道為什麽?”
少年抻抻脖子,不動神色的樣子便像沙洲中漫步的白鶴,自是高人一等的模樣:“你們先下去守着,別讓那兩個女人跑了。”
骞州擅養鶴,用它們作為來偵察與通訊的工具。白天發現殷素問一行人之時鶴唳一聲,然而直到現在也沒有傳來第二聲。截殺殷素問的那一批人,至今來沒有回來。
結果如何,大家心中有數,若是此時是在骞州,一個殷素問倒不足為懼,然而他們背井離鄉只為找一個女人,身上帶的人并不算多,此刻只能好好提防。
功敗垂成,霍木心想。
原本也算成功一半,好歹将藤翼的女人搶回來了,然而現在看來,他對沈流芳已經沒有多少興致,也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他正蔫頭耷腦地坐在床上,打着赤膊,身上是線條流暢的肌肉,在昏黃的燭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就算是在深夜和女人睡在床上,藤翼臉上依然帶着猙獰的面具。他見了霍木,皺眉道:“你來幹什麽?”
霍木眉毛一挑:“我才要問你發什麽瘋,大半夜的鬧得雞飛狗跳。”
藤翼知道他是聽見剛才的動靜了,也不掩飾,疲憊地往床上一躺,後腦枕着雙手道:“我還是得找個時機将她送回去。”
“哦?到手的饽饽不夠甜還是怎的,你竟是想将人送回去,那也要看看那邊樂不樂意收才是。不過,你是要送哪個?那個小侍女還是沈流芳。”
藤翼茫然地看着帳篷頂端,低聲道:“流芳……”
他的聲音裏滿是柔情和不舍,最後卻是被低回的消沉所包裹。霍木看不得他這樣子,上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腳,他腳上的短靴乃是牛皮所制,別出機杼地在靴尖安了倆鉚釘,踹在藤翼的膝上,讓他疼得打顫,連忙抱着膝蓋在氈床上打滾:“你他娘的瘋啦?”
霍木冷着臉,吊着眼角刻薄道:“哼,你還是不是男人?喜歡還讓出去,就等着戴一輩子綠帽子吧。”
藤翼心中本就有事,一想到适才在床上的事便覺得不得勁兒,此刻被戳到痛腳更是一點就炸:“去你娘的不是男人,你才不是男人,個毛都沒長齊的兔崽子也敢來教訓我!”
霍木卻冷淡道:“你瞧瞧你現在想什麽樣子,這德行走出去只怕要叫人笑掉大牙,堂堂一州之主,卻為個女人神思紊亂,還有那個小侍女,她用一點小手段,你便這樣反常,将來上了戰場,只怕也是被人打得棄盔曳甲而走的下場。如此說來,你便擅位于人吧,這樣骞州百姓還能記住你一星半點的好,奉你為明君。”
藤翼面色發青,卻是一言不發。霍木見他鎮定下來,便道:“說吧,她是怎麽讓你就範的?那樣的貨色,在你的手下活不過二十招,如今不僅沒死,還被你供着,派人伺候着。別告訴我是你對沈流芳情深似海,就連她身邊的一個侍女也不忍心對付。你可別忘了,那女人姓殷。”
被可以當子侄輩的霍木訓着,藤翼卻還是不說話,擡頭看着他銳利的目光,竟有些畏懼,重壓之下只能張口:“我當然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放她一馬,只是這女人尤為狡詐,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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