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蒙奴一出去,望青的心便跟出去,有些心不在焉。
殷素問自然看出她的心思,面上不顯,只是夾了一筷牛肉到她碗中:“吃吧。”
望青見那孩子可憐,心中像是塞了一團棉花,甚是憋悶。
殷素問淡淡道:“待會兒吃完飯再去看他。”
望青眸子一閃,微笑起來。她想了想,還是說:“公子,那件事不是蒙奴的錯,是我白天一時好奇,特意套他的話,他哪裏懂這些門道,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
殷素問盛了碗湯水放到她面前,“先吃飯。”
望青按下心中的焦急,她看着滿桌的飯菜卻沒有胃口,一心後悔白天套蒙奴的話,想了想又擔心起蜻蜓,不知道如果殷素問知道了,會不會罰她。
殷素問将飯菜放在手邊,見她食不下咽,頓時自己也沒有胃口,他看着蘇望青微蹙的眉眼,伸手将她的臉扳過來。望青微怔,殷素問抿着唇,目光柔和了些,“先吃飽飯,再去想別的事。我無意罰他,今天只是小懲大誡罷了。”
聽出他在解釋,望青心中竟有些舍不得,今日之事,本來也是因她而起,如今讓殷素問服軟哄她,真是讓她心有不安。望青手搭在他的手上,想了想才道:“我現在吃飯,咱們待會兒去看他?”
殷素問臉上綻出一個笑容,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好。”
蒙奴待在毓秀的房中,他們到時人已經睡着。
望青撥開窗簾,看着床榻上睡着的孩子,擔憂道:“蒙奴沒事吧?”
毓秀看了眼神色冷淡的殷素問,知道他在對望青妥協,便笑道:“沒事,晚上洗個澡吃飽飯安安心心就睡了。”
望青拿起他的小手,察看那兩個牙洞,适才在書廬裏沒看清,現在看,上面塗上一層黑色的藥水,還不算嚴重。望青擡起頭,見殷素問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幾分難以言說的神情。
望青連忙對他笑了笑。
毓秀在二人之間打量,酸的牙都要倒了,連忙将二人往屋外一推,“這小子就在我這兒住一晚,您二位先回吧。”說罷,便将兩人推到門外,房門一關。
Advertisement
月上中天,兩人在門口面面相觑,終是一笑。
拾階而下,望青跟在他身後,輕聲道:“你別生氣,日後有什麽事,我決計不會再多問。”
蒙奴無事,讓她心中一塊巨石落地,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了。
殷素問聞言卻有些不悅,他轉過身來,灼灼地看着她:“你在與我怄氣,故意這麽說?”
望青否認道:“當然不是,只不過有些事是機密,是大事,本來也不該讓我知道,我一時好奇,只會給你添麻煩罷了。想來想去,還是什麽都不問最好。”
殷素問牽起她的手,看着白得發光的掌心,指尖細細地順着掌紋描繪,望青有些癢,将手往回抽,卻見殷素問極為認真地端詳着,“望青,你信命嗎?”
望青想了想,道:“我從前信,但是現在不信了。”
“為什麽?”
“我覺得按我的命格,我遇不到你。”
殷素問執着她的手,走出院子,穿過花塢,走過一座橋,沿着走廊一直走,最後在一個院子前停下。
這是個不大不小的院落,門上挂着匾額,上書觀星居。
望青心中好奇,看着殷素問推門而出。
庭院裏荒草叢生,西邊的水井旁倒着兩棵大樹,正好将井口封住。
她在殷素問身後,探出腦袋向裏面看了看,問道:“這是哪裏?
殷素問拿棍子将齊腰的荒草砍倒,牽着她的手向裏面走去:“這是我兄長的故居。”
望青看着他沉靜的側臉,輕聲道:“殷大?”
殷素問的動作頓住,站在大,片的雜草裏看向她,“是的。”
不知為何,望青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憂傷,像一個茕茕孑立的孩子,站在荒野裏,沒有前路也沒有退路。
她的心中沒來由地有些悶痛。
想起蒙奴說殷素問正在追殺殷大,他想殺殷大,但是心中還很痛苦是嗎?
“你……舍不得殺他?”
殷素問說:“不。”
“那你為什麽……”這麽難過?
望青沒有說出口,她以為殷素問在口是心非,在嘴硬。
殷素問掃了一眼破敗的院落,冷聲道:“我恨我自己沒有早點動手,當斷不斷。”|
望青一愣,她默默鼻子,慶幸自己沒有把剛才的蠢話說出口。
殷素問笑了,将她的手扯下來握在掌心裏:“但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些。”
望青眨眨眼,“為什麽?”
她所知道的殷素問,就算殺了所有人,也不會害怕別人知道的。
“你若知道我手中沾滿血腥,還會願意和我待在一起嗎?”他低聲問。
望青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一絲怯意,雖然他極力表現得冷血無情。
望青反問道:“我為何不願意?”
殷素問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讓她有些發疼。
望青沒有躲避,狡黠地道:“公子您模樣頂好,家財萬貫,到街上吆喝一聲,全京州城的貴女能把神醫府的大門踏破。”
殷素問卻不甚滿意,有些失落,“就這樣?”
望青眨眨眼:“這還不夠麽?”
殷素問黝,黑瑩亮的眼睛注視着望青。
她兀地有些臉紅,便道:“我手上也沾了血,在這方面,我哪能嫌棄你。”
殷素問的手越來越用力,望青覺得自己的手快被捏斷了。
她向後退一步,卻被緊緊抓,住。
知道自己逃無可逃,她這才說:“何況我喜歡你,又不是因為你是個正人君子。”
殷素問輕聲道:“怎麽說?”
望青嘆了口氣,“你這人做事向來有分寸,倘若你要殺一個人,十之八,九是因為他該死,就算不是,我也認了。”
殷素問聽着她說認了二字,仿佛聽見世上最好聽的天籁,他大笑起來,真沒想到,此生還有一個人願意為他認了,還是蘇望青這樣一個惜命的人。
望青被笑得有些臉熱,将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準備走,誰知殷素問卻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帶回來。緊緊抱住她,殷素問聲音低沉,“蘇望青,你就認給我吧,我會待你好的。”
望青猶豫兩秒,伸出手環上他的背:“我不是早就認給你了嗎?何況你待我夠好的了,不用對我更好,這樣就足夠了。”
“不夠好。”殷素問低聲道。
望青看着夜空,感受懷中的人,溫熱的身體,寬廣的懷抱,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她今生能擁有殷素問,就算當即死了,也不虧。
她眼睛有些發酸,淚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彎起嘴角笑了笑,哽咽道:“夠好的了。”
殷素問聽出她的哽咽,将臉埋在她的頸間,絮叨起來:“你跟着我,整天守在這宅子中,沒有自由,也沒有樂趣。”
望青頓了頓,她知道殷素問的心事,這些日子跟在他身邊,多少也見過。他身邊群狼環飼,很多人都想害他,殷素問就算再風光,那風光也是在一萬只眼的窺探下,他再閑散淡薄,也有殺機要撲上來。倘若望青只是一名侍女,他自然不會如何,但她不是,所以他愧疚,心痛。
這一輩子活着,不為任何人心痛的殷素問,也終于學會心痛了。
望青拍了拍他,“公子,你非要我說些肉麻的話哄你嗎?
殷素問細細地吻着她的耳側,被吻過的地方發麻,像被電流擊中。
望青失笑。
殷素問道:“那你說給我聽吧。”
望青攥着他的衣袍,認真道:“守着你我不後悔,這宅子這麽大,我每日又不夠閑,就算待一輩子也不覺得委屈。”
“此話當真?”殷素問問她。
望青點了點頭,開始撒起狗血:“就算你捆着我,把我關起來,我也不後悔,前日我學了個詞,畫地為牢不是?今生你在哪兒我就在哪。”
耳畔一陣輕笑掠過,望青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打橫抱起,她看着月色下的殷素問,眼如彎月,一副得逞的表情。
望青挑眉問:“這些您放心了?”
殷素問道:“放心了。”他意氣風發,快步将人抱上臺階,一腳将門踢開,環顧四周,将望青放上床。
黑暗裏,望青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他。
殷素問的手摸上她的臉:“有些事,我要告訴你。”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