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重。

又過了十幾秒,綠燈亮了,溫行之收回右手,打着轉向燈,向家裏開去。

車子停在家門口時,溫行之才叫醒溫遠。

溫小姑娘此時正在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兔子,正被主人逼着抱着一根胡蘿蔔猛啃。夢中小兔子睜着一雙的紅眼睛,委屈萬分。

醒來之後,溫遠看着溫行之的臉,猛地蹦出來兩個字:“主人。”

話一出口,溫遠同學徹底清醒了,臉噌地一下就熱了。而溫行之依舊泰然自若,替她解了安全帶,并說:“到家了,下車吧。”

“哦。”

溫遠同學逃也似的下了車,抱着書包低頭蹭着腳尖。

溫行之瞧了她一眼,只說:“周一放學在校門口等我。”

“哦。”溫遠擡頭,“您今天不回家嗎?”

“不了,下午還有會。”

“哦,那再見。”

溫遠乖巧地跟他道別,又乖巧地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車開走,直到車子拐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的時候,溫遠同學羞憤地捂住了臉。

他壓根兒沒動到那兩字吧?又或者聽到了他也不懂那是什麽意思吧?不,等一下?她做夢應該不說夢話的吧?嗚嗚。

都是胡蘿蔔惹的禍!

——————————————

會考一過,轉眼就到了周一。

下午一放學,溫遠就早早地來到了校門口。這次溫行之倒沒有遲到,六點鐘準時到達,把車停在距離學校一百米遠的地方,然後步行至校門口。

他是老遠就看見溫遠了,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校服,耷拉着腦袋,站在樹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他看着她,緩步走上前。

“溫遠。”

被叫到名字的溫小姑娘渾身一個激靈,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那雙棕色圓頭皮鞋,默默地擡起了頭。看到溫行之,她就想起那天的囧事。為了擺脫這種尴尬,她下意識地抓抓頭發,讨巧地跟他打着招呼:“小叔。”

溫行之淡淡地嗯了一聲。他發現,這姑娘雖然十七歲了,可是個頭仍不算太高,站在馬路伢子上,才到他的下颚。這種身高,放在同齡人中,不知道到底算個什麽水平。

“溫遠”他看着她,說道,“你們學校的校服,就沒有适合你的號嗎?”

溫遠被他問得有些囧,她低頭,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小聲嗫嚅道:“高一有,高二的時候,就沒了。”

他們學校每一個年級的校服都不一樣,高一的時候那校服溫遠穿着還湊活。到了高二,普遍大了一些,溫遠穿上就顯大了。

溫行之也算是從B市的高中走過來的,對這一情況多少還算了解。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說:“好了,帶我去見你們班主任吧。”

溫遠嗯了一聲,帶着他向校園裏走去。此時距離放學有一會兒了,學校裏的人該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不過,也有幾個走得晚的,看見他們兩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尤其是女同學。

溫行之一開始并未察覺,直到溫遠同學忍不住撅起嘴巴。他才發現她現在是一臉懊惱的神情。

“怎麽?”他低聲問道。

溫遠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小聲嘀咕:“沒什麽。”

明明穿的也不是那麽打眼,就一件白襯衣而已,怎麽就那麽招人呢。叫家長這種事需要低調好伐?!小姑娘恨恨地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溫行之起初被她這不明不白的小脾氣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不一會兒,看看周圍向他投來注視目光的人,也大概明白了。眉頭稍稍一挑,長腿一邁,便不慌不忙跟上了溫遠。

老肥,即方老師,正在辦公室裏等着溫行之的到來。剛出去打了一杯水,就看見溫遠帶着一個人急沖沖地往辦公室來。她正想端起老師的架子訓她做事毛毛躁躁,可視線一轉看見她身後跟着的人,原本惡狠狠的面部肌肉忽然舒展開來。

看着來人,方老師端出一個微笑來。

“這是,溫遠的家長吧。”

她看着溫行之,伸出手來。溫行之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您好,方老師。”

握手間,老肥上下打量着溫行之,問道:“你是溫遠的——?”

“他是我小叔。”溫遠搶着說道,“我爸媽比較忙,所以就讓我小叔來了。”

當着溫行之的面撒謊,溫遠多少有些不适應。話說到後半句,聲音便弱下去了。好在溫行之只是瞧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老肥是決計看不出端倪的。

雖然學生們叫她老肥,但miss方其實一點都不老。現年二十七歲,還是未婚,所以猛一看到溫行之,方老師竟稍稍有些不淡定。好在她心理素質極佳,短時間內穩住了心神,“哦,那咱們進去談吧。”

溫行之點點頭,回頭看了溫遠一眼,對她說:“在外面等着我。”

诶?

溫遠被他說得登時就停住了腳步,乖乖地等在了辦公室外。

**************************

進了辦公室,老肥請溫行之入座。

溫行之也未推拒,坐下之後首先便說:“很抱歉,耽誤方老師的時間了。”

“沒有沒有。”老肥擺擺手,又略略含羞地說道,“接待家長也是我們的工作任務之一,哪裏算是耽誤。”

溫行之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後,說:“我聽遠遠說,這次是因為早戀問題?”

“啊,确實是有這麽個事兒。”老肥像是剛想起來,從抽屜裏取出那封情書,遞給了溫行之,“要說這事兒吧,不算大。但現在溫遠已經高二了,再有不到兩年就要高考了,她的學習成績算是中等,如果不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學習上,要想考一個差不多的大學恐怕有些難度。”

溫行之沒說話,展開那封有些皺巴巴的情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看完之後,他只有一個想法。若這封情書真是溫遠寫的,那她的字可真是難看到一定水平了。若不是她寫的,那捏造這封情書的人,可算是下了不少功夫。

“方老師。”他合上情書,遞還給老肥,“我想知道,這封情書,您是怎麽發現的?”

老肥見他問得這麽嚴肅,也不由得認真想了想,“是一個學生,說是放學後在溫遠抽屜裏發現的。”

溫行之笑了笑,“聽方老師一言,我倒是有了些想法。遠遠她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說她對這封情書并不知情,而方老師您聽到的則恰恰相反。不管結果如何,兩人中肯定有人撒了謊,這點毋庸置疑。但到底是誰撒謊,恐怕單憑一封情書不好定論。”

老肥有些疑惑,“這字體看着是溫遠的啊。”

“字體這個也做不得準,遠遠的字雖然難看,但要模仿,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番讨論下來,老肥頓時覺得此事有些複雜。她一拍桌子,說道:“那這事我倒要好好查查了,查出來一定嚴懲不貸。”

溫行之稍一思忖,說道:“嚴懲就不必了。既然我今天來了,就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因為這個影響到兩個孩子的學習。說到底,也不是什麽罪不可赦的大事。”

老肥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片刻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你看我這,事情還沒搞清楚,就把家長給叫過來了!”想了想又說,“不過溫遠這孩子,平時跟趙唯一走得也挺近,我一看這情書,也沒多想,就直接——”

“無妨。”溫行之絲毫也不介懷地笑了笑,“在學校,遠遠還是需要方老師多多管教的。”

于是,讓溫遠同學糾結N久的雙方會談,就在這樣友好和平的氣氛下結束了。

溫小姑娘正在外面躊躇不已,看見辦公室門打開,連忙一步一挪地蹭了上去。

“跟老師說再見。”

溫行之囑咐道,溫遠只好硬着頭皮,向老肥說了一聲再見。而老肥則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和善。

溫遠頓時就覺得難以置信,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溫行之身後,走出校門口,見周圍沒什麽人了,才問道:“小叔,老——方老師她怎麽說呀?”

“沒說什麽。”

溫行之淡淡回了一句,打開了車門。

溫遠被他這答案噎了一下,正待要繼續問的時候,看見兩個人影從不遠處向她跑來。

“溫遠!”

是蘇羨和趙唯一。

看見這兩人,溫遠沒來由的一陣慌張。叫家長這件事,他們兩人一直都不知道。一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忙于籃球聯賽,很少回學校。二是因為溫遠不想讓他們知道。女孩子的心思總是怪怪的,一直當哥們看待的人,忽然被別人說成那種關系,溫遠心裏多少有些別扭。

所以,看了兩人一眼,溫遠匆匆別過了頭。

“溫遠!”趙唯一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她面前,劈頭就是一句,“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呢?老肥她沒為難你吧?!”

“沒事。”溫遠雙手握住書包帶,甜甜地笑了。

“情書是誰寫的?”蘇羨問道。

溫遠撇撇嘴,瞪了趙唯一一眼,說道:“我才沒那麽傻呢。”

趙唯一決定暫且不跟她計較,“那老肥就這麽放過你了?”

溫遠嘆口氣,“哪有,這不是叫家長了嘛。”

說完,蘇羨和趙唯一才注意到身邊還站了一個人。

看見這個人,趙唯一瞬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眼皮子猛地一跳。他胡撸一把頭頂的小短毛,有些僵硬地跟溫行之打着招呼,“您,您好。”

相比之下,蘇羨就鎮定地多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您好。”

溫行之向兩人點了點頭,視線不着痕跡地從他們兩人身上掠過,随後淡聲說道:“天色晚了,都早些回家吧。”

“哎哎。”

趙唯一連忙點了點頭。笑話,他就見了溫行之兩次面,每次見面還都是犯了某些事,再不好好表現,人家叔叔一生氣,列為拒絕往來戶可就糟了。

溫遠看着他這副狗腿模樣,撲哧笑了一聲,向兩人說了聲再見,跟着溫行之坐進了車裏。

溫行之一直注視着後視鏡,直到溫遠上車,系好了安全帶,才移開視線,開車離去。

暮色漸漸壓了下來。溫遠坐在副駕上,不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絞着手指開始東張西望。

溫行之開車的時候不愛說話,也不愛四處張望,可旁邊有一個人火燒屁股似的不安分,他不想注意都難。

他瞥了溫遠一眼,說道:“這裏有CD,想聽歌的話自己選。”

溫遠乖巧地應了一聲,埋頭在一堆CD裏扒來扒去,都是一些她只聽過名字的外國歌劇,唯一一張國內的還是昆曲。看着這些,溫遠同學的眉毛漸漸擰了起來。

許是想起來這些CD她可能不愛聽,溫行之拐了彎,問了她一個問題:“前兩天買的書,你看了沒?”

“看了一點點,沒看懂。”溫遠撓撓頭,“你說多了解一些可以避免犯錯誤,可是看完之後,我反倒更不了解男女之情了。”

溫小姑娘有口無心,不過溫行之聽了這話,嘴角倒是微微翹了翹,“倒也不至于非要明白的那麽透徹。”他看着面前的紅燈,淡聲說道,“你只用知道,你這個年紀對異性産生的好感只能稱之為精神沖動,做不得準就行了。”

溫遠咦了一聲,“那我要是深思熟慮過後也不行麽?”

“不行。”

溫遠郁悶了,“那什麽時候才行?”

“二十五歲之後吧。”溫行之倒數着紅燈的最後十秒,一邊拉動操縱杆一邊說道,“等你知道什麽是好是壞的時候,就可以開始了。”

說完,綠燈亮起。溫行之踩下油門,車子快速地向前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補全。

二十五歲啊,這個二十五歲最後困住的不定是誰呢。

想想小叔比溫遠大了有十一歲吧(初步設定),等溫遠同學25歲的時候,小叔已經……

ps:軍婚的稿子已交稿,等到實體上市,會有番外放送,所以收藏了軍婚的美人,請不要急着删收藏哈,謝啦^ ^

pps:請大家撒撒花,幫俺沖一沖月榜。俺不V,只有這些自然榜可以上了。多謝美人了。

☆、07、

作者有話要說:靈感不太足,可能會進行修改。美人們先将就着看~麽麽~

早戀危機成功解除之後,溫遠同學松了一口氣。雖然趙唯一這厮桃花纏身,并不介意多她這樣一個花骨朵。但溫遠同學從來都是能離麻煩多遠就多遠,省的一着不慎,滿盤全輸。

已是十月了,B市已經漸漸有了一些冷意。溫遠換上學校剛發的秋季校服,更顯得人“小巧玲珑”了。

“怎麽就長不胖麽?”溫遠抓抓稍稍長長了的頭發,對着一樓大廳的鏡子皺起了秀氣的眉。

蘇羨忽然從她身後走了過來,瞧見她這副模樣淡淡笑了笑。“走。”

他沖她招招手,溫遠瞅了不遠處的老肥一眼,嘀咕:“幹嗎?一會兒大課間要做操!”

“我做主,把課間操給逃了。”說着,不顧溫遠同學的掙紮,把她拎到了頂樓。

溫遠站定後,剛想瞪蘇羨一眼,他就塞給她一樣東西。溫遠仔細一看,頓時眉開眼笑了,是她最愛喝的香蕉味牛奶。

她握着鼓囊囊的牛奶袋,笑着觑他一眼,假模假樣地說:“這一次就算了吧,下不為例啊。”

蘇羨嘿一聲,揉了揉這小姑娘的蘑菇頭,“你現在怎麽越來越怕老肥了?”

溫遠咬着吸管,沒吱聲。

蘇羨看着她,眯了眯眼,“還是,你現在是故意跟我們拉開距離的啊?”

溫遠登時一驚,咬着吸管的牙齒忽然狠狠地咬了舌頭一下,疼得她立馬紅了眼睛。

蘇羨也顧不上質問了,擡起她的下巴問道,“有沒有事?”

溫遠搖了搖頭,推開了他的手,“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

蘇羨僵在原地看着她,許久,才嗯了一聲。

溫遠順了順氣,小心翼翼地看了蘇羨一眼,琢磨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是覺得,在學校的話,我們确實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蘇羨看着她,淡淡地問:“為什麽?”

“因為我現在是老肥的重點關注對象啊。”她紅着臉嘟囔,“指不定什麽時候被她抓住了,又要叫家長呢。”

蘇羨靜靜地端詳了她一會兒,沒有做聲,直到溫遠手中的牛奶見了底,他才彎出一個笑,曲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就你事兒多。我估計老肥她最近不會關注你了,因為唯一那小子真在咱們學校找了一個。”

“真的呀?”溫遠揉揉腦袋,咬牙切齒道,“我怎麽說這幾天見不着這小子的人影了,敢情是因為這啊!”

趙唯一的新女友叫陳瑤,現在正在十一中讀高三,再過不久,就要參加藝考了。身材完美,一張臉也長得漂亮至極,溫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半晌,揪住趙唯一的袖子問:“你從哪兒找來的神仙姐姐啊?”

女友被誇,趙唯一也倍兒有面子,一邊在心裏感嘆這孩子上道一邊話不過腦地胡吹,“小爺我這資本,別說不找,一找就是這标準!”

陳瑤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嗤笑着搖了搖頭。

高中生談戀愛都是見不得光的,饒是趙唯一這麽得意,也還得遮遮掩掩。不過好在有溫遠這麽個人在。

為了打掩護,每天放學都是陳瑤跟溫遠一起走出校門,在離校門口的時候把陳瑤這朵美麗的花交給趙唯一。看着兩人卿卿我我的背影,溫遠頓覺得自己這個護花使者當得未免有些太凄慘了。

回到家的時候也比往常晚了許多,不免要被成奶奶念叨幾句,“這幾天都幹什麽去了,怎麽回來都這麽晚?”

溫遠唔了一聲,悶着頭往樓上走,剛推開房間門,就聽見屋內的座機在響。她怔了一下,放下書包去接電話。

“喂?”

“是我。”

聲音有些清冷,又有些沙啞。溫遠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哪怕他現下不在她跟前,她也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小叔。”

溫行之淡淡地應了一聲,喝了一口水,才說:“今天下午你們方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诶?”溫遠不解,嘟囔,“我這陣子很乖。”

“她說,你期中考試英語沒及格。”

“……”

“……”

“那是,那是失誤。”溫遠絞着電話線,拼命想借口,“我英語還是挺好的。”

“她說你上高二以來,大小考英語都沒及過格。”

“……”溫遠絞盡腦汁,靈光一現,“英語不及格,說明我愛國!”

這句話剛說出口,溫遠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不料那頭卻輕輕地嗯了一聲。

“理由不錯。”他說,“如果你高考不考英語的話,我倒不介意你一直愛國。”

“……”

“這樣吧。”他沉吟了片刻,終于開口,“我給你在B市找了個私人輔導,讓她每周末給你補四個小時的課,争取在期末考試的時候英語達到良好。”

溫遠不解地诶了一聲,“不是應該先過及格線,再說良好嗎?”

要是別人聽見這話,肯定忍不住一巴掌按在她腦袋上大罵這個沒上進心的死丫頭。但溫行之到底是個喜怒不形于色地人,沉默了幾秒,說:“就這麽說定了,地址我已經告訴了溫祁,讓他周末送你去。”

溫遠癟嘴:“我自己可以去!” 讓溫祁送,不得念叨死她。

“不行。”溫行之拒絕地很幹脆,手指輕點桌面,一字一頓地清晰說道:“溫祁說,你是路癡。”

溫遠:“……”

挂了電話,溫遠同學咬牙切齒幾秒後,撈起泰迪熊直奔溫祁的房間。一推開他的房門,就拿着熊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溫祁正躺在床上看書,被她這麽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震得愣了幾秒,身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幾下之後才反應過來,一邊奪過泰迪熊一邊将她的雙手反剪到了身後:“造反了這是?”

溫遠嗚嗚地用腳向後踹着他:“誰讓你在小叔面前毀我清譽的?”

“我說你什麽了?”溫祁一頭霧水地看着她。

溫遠漲紅着臉,“誰讓你告訴他我是路癡的!”

“啊?”溫祁想了幾秒,記起來了,松開她的手,又重新靠回到床頭上,眼裏飛出一個邪笑,“你敢說你不是?”

溫遠一看他笑的一臉妖孽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再踹他一腳,就聽見成奶奶在樓下喊,“開飯了,遠遠和小祁趕緊下來吃飯,不許在樓上鬧了。”

溫遠這才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先跑了。溫祁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聲,俯身拍拍褲腿上的灰,跟了下去。

周六的時候,溫祁準時開車送溫遠去補習。

在溫遠看來,溫祁這個人就是她的克星,隔一段時間不找她點兒茬兒就渾身癢癢。所以,對于這種把自己往火坑裏推的事情,溫祁做起來那是相當積極。

溫遠坐在副駕上,看着溫祁翹起的嘴角,忍不住嘀咕一聲:“不安好心。”

這回溫祁只是斜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的話,到了輔導老師家樓下才開口:“老師姓蘇,海歸,家在這一單元十樓,進門了記得問好。聽見沒?”

“知道了。”溫遠嘟囔一聲,“你中午還來接我嗎?”

溫祁毫不客氣地嘲笑她,“不是嫌我不安好心嗎?我幹嗎還上趕着來啊。”

切。溫遠白他一眼,背着書包上了樓。

電梯很快到了十樓,溫遠下意識地掂了掂書包帶,有些緊張地看着這個占據了一整層樓的房子的大門。

正準備要按下門鈴的時候,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一個女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她,溫遠愣住了。

在B市這麽多學校當中,十一中是唯一一所以美女居多聞名的學校。按照趙唯一的說法,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校門口一長溜的豪華私家車,都是來接她們學校學生的。溫遠雖然有些不屑,但這多少也證明了他們學校的女生質量頗高。

溫遠也見過其中幾個,看上去确實比較養眼。可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才真正領會到成熟女人之美。棕色長卷發簡單的用一個發圈箍住,淡灰色的開衫随便搭上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襯着一張化着淡妝的精致臉龐,看上去既舒适又穩重大方。

看到她,溫遠下意識地拽了拽外套。她今天起床起晚了,被溫祁催着出門,倉促間随便地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外套,此刻穿在身上,還是皺巴巴的。

女人看着她,也靜默了一會兒,随後便是輕輕一笑,“是遠遠吧。”

“嗯。”溫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蘇,蘇老師,您好。”

“快進來吧。”蘇曼淺笑盈盈,點漆的眸子看上去亮晶晶的,“要喝飲料嗎?”

溫遠恭恭敬敬地在她的沙發上坐下,聽到她的問話,又乖巧地嗯了一聲。

蘇曼笑着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端出來一杯果汁出來。“來,先喝點兒橙汁,新榨的。”

溫遠禮貌地道了謝,端起飲料一口喝下了大半杯。

蘇曼在她身邊坐下,看着她柔聲說道:“我聽你小叔說,你今年上高二了?”

“嗯。”溫遠點點頭,“在十一中讀高二。”

“不錯。”她淡淡一笑,拿過她一直抱在懷中的課本翻看了幾眼。“課堂筆記倒是做得挺全的,可考試的時候怎麽沒及格呢?”

溫遠抓抓頭發,嗫嚅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可能是語法掌握的不夠好,詞彙也記不住吧……”

蘇曼聽了沉吟片刻,“語法這個不着急,很多以英語為母語的學生在學習的時候對語法也很犯怵,等會兒我幫你梳理一下。至于詞彙這個,得你自己下功夫了,平常要多背……”

溫遠在一旁看着她有條不紊地說着,感覺頭都要大了。

果然是他給找來的老師啊,一上來,就講的這麽頭頭是道。看來她想偷懶都偷不成了。

溫遠在心底哀嚎一聲,喝完剩下的半杯飲料,跟她一起坐在了桌邊。

蘇曼的口語非常好聽,是比老肥要地道許多的美音。溫遠一邊聽着她說,一邊笨手笨腳地跟着她學。無奈舌頭怎麽都繞不過彎兒來,急得她直想跺腳。

蘇曼看着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其實,你叔叔的英語講得非常地道,字正腔圓的牛津腔,如果他有時間的話,這補習英語的差事倒是可以交給他。”

溫遠愣愣地看着她。“您聽過他說英語?”

“他沒告訴你,我們曾經是同學?”

溫遠搖搖頭。

蘇曼沉默了一下,才說:“在國外我們讀的是同一所學校。”

溫遠點點頭,低下頭看了一會兒習題,又擡頭問道:“那,你們兩個很熟嗎?”

蘇曼翻書頁的動作頓了頓,看見溫遠一雙清澈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想了想,她低聲說:“算是朋友吧。“

她說的很快很含糊,溫遠沒聽清。而蘇曼此刻卻淡淡地笑了,“說起來,你叔叔曾經還救過我一命呢。”

“诶?”溫遠忽然來了興趣,把手邊的習題冊仍到一旁,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蘇曼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先上課,上完課再講故事。”

溫遠癟癟嘴,一邊揉腦袋一邊趁機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在您看來,小叔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蘇曼看着她,略略思考了一會兒,笑了,“A sober-sided and sensible man”

一個持重且理智的人。

用來形容他,最好不過。

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十一點半的時候,蘇曼放下了書,伸了個懶腰。

她側頭,看着身旁這個帶着黑框眼鏡,趴在桌上認真做着習題的女孩兒。整個人看上去很瘦,臉蛋也是巴掌大,可偏巧頂着一個蘑菇頭的發型,無端端生出幾分滑稽的可愛來。說話的聲音很好聽,甜而不膩。

蘇曼忽然覺得有些意外,這樣的一個普通的女孩兒,竟會是他的侄女。

看着她,她難免有些恍惚。

“好了,今天先到這裏吧,你也累了。”

蘇曼合上了她的練習冊。在abc裏泡了一上午,溫遠同學腦袋也有些暈,看見蘇曼遞過來的一盒香蕉口味的牛奶,她眼睛一亮,接了過來。

蘇曼看着她小饞貓的模樣,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溫遠快樂地收拾好了書包,站在門口,她笑眯眯地向蘇曼道別:“蘇老師,我先走啦。”

“先等一下。”

蘇曼換好衣服,拿着錢包,跟她一起搭電梯下樓。

溫遠一邊吸着牛奶一邊問道:“蘇老師,你有事要出去嗎?”

蘇曼淡淡一笑,“去買瓶老抽,家裏的那瓶吃完了。”

“唔。”

溫遠看着她,怎麽也想象不出,她這樣看上去不食煙火的人,下廚的時候會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

肯定,也是極美的吧。

溫遠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吸管。

“怎麽了?想什麽呢?”

看她一直低着腦袋,蘇曼不禁出聲問道。

溫遠搖了搖頭,正巧到了一樓,電梯門一開,陽光照了進來,溫遠同學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

她率先走出了電梯。

早上臨來的時候跟溫祁鬥了一嘴,溫遠已經不抱他會來接自己回家的希望了,可是當她走出樓道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而且是很大一驚。

不遠處,正停了一輛車。而這輛車,坐了幾次下來,溫遠也熟悉了。正是溫行之那輛賓利。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看着溫行之從車上走了下來。

今天的天氣熱得有些反常,溫行之下車時只穿了一件白襯衣,熨燙整齊的襯衣與他貼合地嚴絲合縫,極佳地襯出了他修長挺拔的身材。他的形容亦是一絲不茍,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低頭看了一下腕表,向樓道走來。一擡頭自然能看見她,可他僅有的反應也只是眉頭微微一挑。

溫遠有自知之明,今天她是因為英語不及格被他打發到這裏來補英語的,所以他不給她好臉色,也是正常。可最起碼也是一個月沒見他了,身為叔叔,表現的親切一點兒,不會掉一塊肉吧?

溫遠嘟嘟嘴,站在了一旁。

在這裏看到溫行之,蘇曼多少有些意外。她清楚,他回國之後,多半都是在T市的GP分部工作,在那邊也有套房子,而他工作又很忙,哪怕從T市到B市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回來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

可到底是涵養極好,蘇曼淡淡一笑,說道:“過來了。”

溫行之嗯了一聲,“課結束了?”

“嗯。”蘇曼摸着溫遠柔軟的頭發,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減,“來接遠遠回家的吧?”

溫行之沒說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溫遠。

今天穿的這套衣服倒是合身,只是頭發沒打理好,有些蓬松,鼻梁上還架着一副眼鏡,嘴角還殘留有奶漬。

他習慣了,每次瞧見這姑娘,都是一副不佳的上鏡模樣。

溫遠被他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用爪子撓了撓頭。

溫行之收回視線,看向蘇曼,“麻煩你了。”

“哪有。”蘇曼擺擺手,“這孩子還是挺聰明的,教她,費不了多少力氣。”

蘇曼回國之後就在B大外國語學院任教,偶爾系裏的老教授身體不适了,她還要去幫忙帶一下碩士生的課程。溫遠學的那點兒東西,與這相比之下就算不得什麽了。

溫遠看着兩人,低下頭癟了癟嘴。

溫行之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觑了她一眼之後,對蘇曼說道:“那我先帶她回去了。”

蘇曼點點頭,向溫遠告別道:“遠遠再見,下個星期可別遲到哦。”

溫遠抓了抓頭發,跟在溫行之後面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想起來什麽,轉過頭來說,“蘇老師,你不是要買老抽嗎?送你一段路好啦,今天早上過來的時候發現超市離這裏還蠻遠的。”

她才不要一個人坐他的車,各種不自在有木有。

蘇曼也是一愣,她沒想到這孩子會這麽直接。拒絕的話沒說出口,臉色倒是稍微有些不自在了。

溫行之打開了車門,視線在兩人逡巡了一番,對蘇曼說道:“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面對着他,蘇曼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只好點點頭,跟着上了車。

溫遠同學乖巧地坐到了後排,将副駕留給了蘇曼,一路上,跟蘇曼聊的是異常歡快。

“蘇老師,你一直一個人住嗎?”

“蘇老師,你自己做飯呀?你廚藝是不是很好?”

“蘇老師,我下次可不可以留你家吃飯呀?”

蘇曼不緊不慢地應付着這個小姑娘,心裏倒是納悶,這丫頭的話怎麽一下子多了起來。

“蘇老師,你今天中午別做飯了,去我們家吃吧。成奶奶的手藝可好了。”溫遠使勁地巴結着蘇曼。

蘇曼哭笑不得地拒絕,“那怎麽行?”

“那怎麽不行?”她嘟嘟嘴,“不信你問我小叔。”

她把着溫行之的座椅,點了點他的肩膀。

溫行之開車的時候很認真,對于溫遠的叽叽喳喳,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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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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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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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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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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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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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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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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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