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21)
一眼,笑了:“我哪兒是要走,麻煩小姨和徐叔這麽久,我道個謝還不成了?”
老爺子透過眼鏡片瞧他,那意思是你也知道麻煩人家了。溫行之拍拍溫遠的腦袋,附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就跟着出去送李小棠和徐莫修離開。溫遠坐在成奶奶身邊,小腹處抱着一個暖寶,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當晚,溫行之和溫遠都留在了溫家老宅住。
飯後,老爺子也沒再找兩人談話。溫行禮和溫祁都沒回家,趁着成奶奶和喬雨芬收拾兩人房間,老爺子又回房休息的空檔。溫遠蹭到了溫行之身邊,“我們今晚真要住這兒?“
“怎麽?”溫行之将視線從手中的筆電上移開,順了順她有些淩亂的頭發,看着她鼓起的小肚子,他順勢摸了摸,“疼得厲害?”
今天,車快要開到B市的時候溫遠忽然感覺身下不對勁,停靠在服務區,上衛生間一看才發現是親戚來拜訪了。她每次反應也并不強烈,但今天卻不知是怎麽了,比之前都疼得厲害。可這會兒正跟他說正事兒呢,這人忽然動手動腳來,溫遠啪一下怕掉他的手,臉紅撲撲的,“好點兒了。”
溫行之嗯一聲,屏幕在這時忽然亮了下,他回過頭看了看,一邊敲鍵盤一邊說:“生了孩子會好些。”
溫遠感覺自己這臉蛋跟煮熟的雞蛋沒兩樣了:“你你你聽誰說的?”
溫先生特一本正經地回:“這還用聽別人說?”但凡用點兒心就知道了。
溫遠掐他手臂一下,“我在跟你說正事,你幹嘛呢?”
“今晚就先住這兒。”他幹脆的說。
“那以後呢?”
“過幾天就回T市,等有空了再回來。”
“我也回?”
腦袋上被敲了一下,溫遠哎喲一聲捂住腦門,想了想,又問:“今天,爺爺說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他好像沒同意。”
溫行之嗯一聲,盯着屏幕又看了會兒才不緊不慢地說:“同不同意無所謂,不反對就行了。”
溫遠囧囧有神地看着他,溫行之看着她紅彤着臉一副傻呆呆的模樣,這幾天早已熟悉了彼此的身體約莫就有了反應。可這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他只得壓一壓,敲敲她的腦瓜:“先睡覺罷,你今天累了。”
溫遠捂着腦瓜,癟着嘴看着那人的背影,氣憤憤地跟他上了樓。
在老宅裏,溫遠再放肆也不敢跟溫行之睡一間房。她回了自己的房間,推開半掩的門,就看見喬雨芬正彎腰給她鋪床。已經鋪了兩層厚軍用墊子了,眼瞅着喬雨芬還要鋪第三層,溫遠一把攔住她:“夠了,已經夠厚了。”
看清楚來人,喬雨芬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罷,再鋪個電熱毯子罷,這幾天大院裏檢修暖氣,屋裏溫度算不得高。”
溫遠嗯一聲,跟她一起往床上鋪了個電熱毯子,兩人各從兩頭鋪起,鋪到中間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塊兒,溫遠愣了下,尚未來得及抽離,就被喬雨芬抓住了:“你這手腕處的淤青是怎麽弄的?”
溫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做皮試的時候弄的,我怕疼。”
說到這裏喬雨芬就明白了,這孩子平時不是多嬌氣一人,就是特別怕疼,尤其是打針的時候。稍微疼一點兒就愛亂動,輸一次水針跑偏幾次的情況也是有的。可喬雨芬卻并沒有如溫遠所想那般松開手,只是輕輕地揉着她的手腕:“病都好了吧?”
“好了,早好了。”
“那就好。”
喬雨芬低低地說着。其實她都是清楚的,知道溫遠到了A鎮之後扁桃體發炎輸了好幾天的液。也因此,心裏自責萬分。
“溫遠,我——”
“我知道。”
話頭被截斷,喬雨芬驚訝地看着溫遠。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騙我去老大院的。”溫遠看着她,眼睛分外的明亮,怕她沒聽明白,她又補充道,“事情被爺爺發現之後,您一直沒反對我們,不是嗎?”
“那是因為——”
“不管因為什麽,我都很感激。”
說完,她甜甜地笑了,竟有幾分孩子氣。她是知道的,喬雨芬不反對的最重要一個原因是為了溫祁,可她仍舊是感激她的,這種感激說出上來是什麽原因,很複雜。或許是一種直覺,她始終相信,這個女人是給過自己真正的愛的,哪怕她用這份愛綁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喬雨芬呢,看着這樣的溫遠,竟沒防備的鼻尖突然酸了,眼淚啪啪往下掉。溫遠慌了,“媽媽,我——”
“我沒事兒。”喬雨芬拍拍她的手,擡起頭順順她額前的劉海,紅紅的眼睛暴露在溫遠的面前,她也有點兒難受了。
“媽,過去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事。我不該——”
見她要忏悔,喬雨芬抵住了她的唇:“你爸爸常講難得糊塗,其實我也是,自欺欺人也罷,真糊塗也罷,十幾年都過來了,你一個棒喝讓我忽然醒過來,我那時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我就想啊,這孩子不是我的了嗎?怎麽忽然又變成這樣了?”
溫遠只感覺到眼眶開始泛紅,她啞着嗓音道:“是我不好。”
喬雨芬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怪折磨人的。”她笑道,“我大概是真要老了,不适合再多想,更不适合動別的心思。只要你和溫祁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能答應媽媽麽?”
她還是不放心,不放心溫祁。
可溫遠卻已經覺得不在乎了,她看着喬雨芬,破涕為笑:“能。”
這一晚,溫遠睡得還算安穩。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時已經有些晚了,她手忙腳亂地下了樓,就看見溫行之在玄關換鞋。溫遠跑到他面前,被他抱着腰截住了。
“你要幹嘛去?”
她現在心裏還是有些陰影,一見他把自己丢在老宅就有些害怕。溫行之也是知道了,他說:“有一個會得我出席,不會太晚回來。”
溫遠哦一聲,低頭糾結着睡衣一角,溫行之拍拍她的臉蛋:“行了,老爺子這會兒不在家,成奶奶和大嫂也出去了,小姨怕你無聊,等會兒會過來接你。”
溫遠來了精神,“真的?”
“騙你做什麽。”換好鞋,他擡頭看了眼站在臺階上的某姑娘一眼,心念微動,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廚房還有早餐,等會兒自己吃一點。記住了?”
溫遠點了點頭,送走了溫行之,吃過了早餐,李小棠的車子就到了,是徐莫修開着一起過來的。
今天是李小棠複檢的日子,此番她在B市待這麽久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身體。雖然這段時間她的身體沒什麽大問題,可徐莫修和溫恪總是不放心的,這點上兩個男人第一次達成了共識,那就是得重視起來。好在這個治療周期快結束了,李小棠幾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回A鎮了。
徐莫修開車将兩人送到了醫院,待李小棠要下車之際,他忽然拉住了她,有些猶豫地說:“要不,我跟老楚說說,改個時間。”
“可別!”李小棠拒絕,“老楚也是好不容易有時間來趟B市,改時間改到什麽時候?去吧,這不又溫遠陪着我嘛。”
老楚是徐莫修多年的老同學,昨天來的B市,後天便要走,得知兩人都在B市,說什麽也要抽出時間來見徐莫修一面。
徐莫修只得笑了笑,轉頭囑咐了溫遠幾句,把車開走了。溫遠就慢慢地攙着李小棠上了樓,沒辦法,她不坐電梯,堅持要自己走。
“看來徐叔真的很疼棠姨你。”
溫遠笑嘻嘻地感嘆一句,李小棠斜看她一眼,也莞爾了:“是啊,不光疼,還粘人呢,粘的我都要煩了。”
溫遠:“……”
“不說了?”
“您贏了。”
李小棠樂了:“行之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他是把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事兒都告訴你了吧?”
“……是說了。”溫遠有些不好意思,想來還是自己粘着他說的呢,“我聽了,很佩服您呢。”
“佩服我?”李小棠樂不可支了要,“真是個小孩子。”
“棠姨!”溫遠簡直忍不住跺腳了。
“得了得了。”李小棠拍拍她的手,“不說了,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提不提都一樣。”上了樓,歇口氣,她慢慢地往前走,語氣還是不驕不躁的,“過好現在就可以了,往後的事兒,誰有個準兒呢。”
也對
溫遠咧嘴一笑,就見李小棠的主治醫師走了過來。
李小棠每一次複檢的時間都比較長,大約要持續一個半小時。溫遠等的也無聊,便決定去醫院對面的那條步行街逛逛。
坐電梯下樓,人多的要命,溫遠好不容易擠了出去,卻不小心碰到了一個人。那人提了不少東西,一碰全亂了,溫遠一邊說着不好意思一邊忙她撿起來,最終擡起頭,看到那人的臉時,她忍不住吃了一驚,叫出她的名字:“陳瑤!”
陳瑤似乎也很意外在這裏碰到她,短暫的愣神之後她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轉頭就走。溫遠覺得她不對勁,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陳瑤!”
她叫着她的名字,陳瑤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你這麽大聲叫我做什麽?”
“我——”
溫遠語塞,她其實是看她臉色蒼白的不像樣,走路也有些不穩,所以才叫她。至于叫住她之後做什麽,她還沒想那麽多。
眼見着有人向這邊看來,陳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了總院後面的小花園:“找我有事?”
她臉色清冷極了,溫遠緩過神,說:“也沒什麽事,只是覺得你臉色很難看。你,生病了?”
“沒什麽,前段時間做了個手機,這次來複檢。”
“很嚴重嗎?”
“我說不嚴重你會失望嗎?”陳瑤摘下墨鏡,譏笑着看着她,只是溫遠的反應比她想象的平靜太多,她自己倒覺得沒趣了,切一聲,說:“沒什麽,人流而已。”
“人流?你懷孕了?”
“放心,不是溫行之的。”陳瑤自嘲地笑笑,“我還沒那個福分給他生孩子。”
溫遠登時冷了臉,“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陳瑤的臉色着實不好看,再細看,會發現她眼梢有一簇細紋,眼下有黑眼圈,臉頰上的痘印在素顏的情況下也看得很清楚。跟之前在屏幕上大放光彩的她,差距真是太大了。
“一個舊友見到我的時候說,我差不多恢複到了大二時的樣子。沒什麽戲和廣告可怕,天天在尋找機會。”陳瑤突然說,“照我說她是擡舉我了,最起碼那時候我還年輕着呢。現在的我是不是看着很糟糕?”
沒有嘲笑和鄙夷,溫遠的表情再一次讓她失望了。她只是淡淡地說:“咎由自取罷了。”
咎由自取?
陳瑤愣了愣。
在剛剛見到溫遠的時候她其實是有些躲避的,不願意面對溫遠,因為這會讓她覺得不公平。這世界上總是有那麽一些人能夠不費吹地就拿到別人傾盡全力都拿不到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差點兒就爬上溫行之的床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你跟他之間我不知道的事?”
“難道你不想聽?”
“你也說了是差點兒。”
溫遠嘴上回得快,可心底裏卻在琢磨着回去一定要跟某人問個清楚。
陳瑤死死盯着她,竟忽然笑了出來。
其實有段時間,她是真想拿溫遠當朋友的。她長得好,偏巧個性又太獨立,所以人緣确實不怎麽樣。可真讓她把溫遠當做敵人,并且在溫老爺子面前那樣對付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溫行之。
那一次,她到S市去參加一個頒獎典禮。臨近年底這種活動總是很多,她就算再不樂意,為了前途為了事業還得去。巧的是,剛到了酒店,她就看見了溫行之。慌亂中她追過去,只來得及看他上幾層。後來回到房間,她讓助理去查了溫行之的房間號。握着寫有他房間號的那張紙條,陳瑤感覺自己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盡管她認定溫遠說的話是騙她的,可她卻依舊沒自信那人會喜歡自己。上大二的時候有一個舍友沉迷在各種言情小說裏,曾在宿舍裏當衆念出這樣一個句子,大意是哪怕多年之後,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裏我已變得俗不可耐,不再年輕,身材臃腫,為了生活學會了斤斤計較,你仍舊是那個我一想起就會覺得自己的眼神很清澈的人。她覺得俗不可耐,卻又覺得難受,因為她真的也有這麽一個人,一個想起時就恨不得為他變得幹幹淨淨的人。因為只有那麽才能配得上。
雖然過了這麽久了,但握着這個房間號,她還是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她利用兩人的緋聞,又利用酒店年輕保潔員對自己參演的那部電影的男一號的癡迷,騙她說這個房間裏住的是自己的男友,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想給他一個驚喜。只要她幫她叫開門,她就會給她一個男一號演員的親筆簽名。
年輕保潔員很快上當,給她叫開了門。而她所有的勇氣卻在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跑光了,他的眼神原本是平靜的,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可在看見她的一剎那,她精準地察覺到了他微蹙了眉頭。他周全地将她請了進來,坐在桌子後面頭也不擡地問她有什麽事。聽着他敲擊鍵盤的聲音,陳瑤只覺得自己的心要跳出喉嚨來了。她鎮定了下,還是回了第一句話:“溫先生,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這句話成功地讓他擡起了頭,陳瑤像是受到了鼓舞,接着說:“從高三時見到您第一面就隐約有這種感覺到了,不是很強烈,但您确實讓我念念不忘,後來到大二,我再一次見到了您,在那個酒宴上,我很想讓您看我一眼,可也知道自己沒那個資格,所以我努力了兩年,成為了現在的我。”
那人聽完,手下的動作頓了一頓,看着她的眼神也稍稍有了些變化。她欣喜若狂,卻忽然聽見他笑了下。
“陳小姐,現在的你——是什麽樣的?”
她愣了下,答:“最起碼,我已經成功了,已經足夠匹配你了,不是嗎?”
那人沉吟了片刻,又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溫行之何時說過自己擇偶的首要前提是對方要是個成功的女人?”
“我——”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卻被他制止了,“這不是針對你,只是因為這實在高擡我溫某了。”
她看着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所幸心一橫,就開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那好,那溫先生,不知您對我這副身體有沒有興趣?”
她雙手顫抖着解開自己的衣服扣子,眼睛緊緊盯着他的臉,不錯過任何一個表情變化。那人似是怔了下,而後很快地出聲叫住她:“陳小姐——”
他上得前來,握住她解扣子的兩只手,溫暖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顫,雖然那人這麽做只是為了撇開她的手。那人比她高不少,她擡頭看着他,只見他垂首,兩手不慌不忙地給她系着扣子:“你該明白,不是每一件脫掉的衣服都能穿回去的。”
說完,定定地看她一眼,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好了,你出去罷。”
這六個字當時讓她痛徹心扉,此時想來,也依舊沒有平複多少。
陳瑤從回憶裏回過神,也止住了笑,拍拍溫遠的肩膀,頭也不回的走了。
溫遠回頭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有一種釋然,那就是——這個觊觎她男人的人終于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也看到了,這章的字數超出我的想象,所以更新的時間稍微晚了一些,見諒哦。這麽解釋一下是因為我真的被極個別人給催怕。╮(╯▽╰)╭
55
溫遠和溫行之兩人從A鎮回來沒多久,李小棠的治療周期就已經結束了。離家多日,她想家想得厲害,所以一天也不想多耽擱就要啓程回A鎮。溫老爺子面上沒說什麽,但心底裏終歸是有些舍不得的。倒是徐莫修,看在她剛剛結束治療的份兒上,又陪着她在B市多住了幾日。
這幾天溫遠和溫行之也一直住在老宅,也是奇了,溫老爺子這幾天也不怎麽出去了,也不悶書房裏,閑來無事就到客廳裏來坐坐。喬雨芬成奶奶和李小棠在一旁商量着花樣打毛衣,老爺子就一個人一臉嚴肅狀地坐在一旁看電視上那些熱鬧的春節節目。溫遠在一旁給打下手的時候,看見溫恪就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有一天,不知道誰把電視調到了一個地方臺,該臺正在播放一個婦女養生節目,請了一大堆的婦科專家從婚前講起,一直講到月子坐完。整一個話題,就是講女人怎麽才能生出更優質的baby。
看了這些,喬雨芬倒是忍不住笑了:“現在人是越來越講究了,我們那時候哪管這麽多,懷上了生就生了,好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李小棠沒生養過,不過倒也不避諱這個話題:“現在都是獨生子女,自然是個頂個的金貴。不過我瞧她們說這麽多啊,覺得最重要的還得自己身子骨争氣,不然生下孩子來也沒命享福。”
她這一說完,成奶奶那邊撲哧笑了下,溫遠正圍她腳邊幫着她纏線球呢,被吓了一跳。只聽成奶奶說:“我一直都聽有這麽個說法,說屁股大的女人好生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人都笑了起來,一旁看電視的老爺子默默看了她們一眼,不動聲色地換了臺。可女人們的話題一旦開了個頭那就不是那麽好停的了,只見李小棠向溫遠招了招手,“來,丫頭你過來。”
溫遠有些茫然地走到李小棠身邊,李小棠擡頭看了她一眼,将她背對着自己扭了過去,用手丈量了把她腰以下的骨架,對成奶奶笑着說:“那要照你的說法,遠遠這身子是不是還差得遠?”
溫遠聽明白了,臉騰地一下紅了,轉過臉來低低地喊了一聲:“棠姨!”
這句話把成奶奶和喬雨芬叫愣了一下,可李小棠卻響亮亮地應了一聲:“哎!”
溫遠終于也意識到了自己在老爺子面前喊了李小棠什麽,燥着臉,回到了成奶奶腳邊,一臉羞赧地繼續幫她團線球,看都不敢看溫恪一眼。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關了電視,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瞅了瞅沙發這邊的一群女人,忍不住哼一聲,說道:“真是越老越沒有忌諱了。”拄着拐杖慢慢往前走了一段,見沒人搭理他,老爺子耐不住又轉身囑咐了一句:“知道差得遠就趕緊補起來,打仗還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呢,看人家專家講了一下午也不知道看到哪裏去了!”
說完,這回老爺子是真走了。等到書房的關門聲從樓上傳來,沙發邊圍坐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棠姨更是誇張,拍着手笑道:“哎喲,可算把老爺子的心裏話給逼出來了。你瞧把他給憋的,再沒有比他還別扭的人!”
溫遠聽了老爺子的話也是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一種豁然開朗的喜悅感從腳底顫栗到了心尖。這就代表,爺爺同意了?
溫遠等不及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溫行之,可溫先生這幾天又恢複了之前的忙碌,哪怕人不在T市,可總有一堆重要的會議要開。每每她都睡一覺醒來了才聽到院子裏有汽車開進來的聲音,再一撩窗簾,看到的準是那人的車子。亦或者她半睡半醒間,也總能感覺到他推開門,在她床邊逗留一陣子才輕聲離開。她連陳瑤說的事兒都還沒機會問出口呢。
溫遠正惆悵着想着,從院門外響起了車喇叭聲。她愣了一下,趕緊穿上拖鞋跐溜着下了樓,剛踏出院門,與車子裏下來的人迎面碰上,兩人都愣住了。
——是溫祁。
自回來之後,溫祁還沒回過老宅一次。而溫遠這幾天忙裏忙外的也很少想起這個人,再一次見到他,溫遠最後的印象還是停留在老房子裏,她發燒昏過去的那一刻。
想起在老房子裏發生的一切,溫遠覺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恍如隔世。不知道該怎麽跟溫祁打招呼才顯得更自然,而溫祁也不是白比她大幾歲,早在看到她的幾秒之後,他就鎮定下來了。
“回來了?”
溫遠忙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病也好了。”
溫祁怔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他走上前,揉了揉溫遠的頭:“傻丫頭。”
很奇異的,之前那種熟悉感又回來了。
溫遠伸爪拍掉了他的手,正要反駁,看見不遠處有一輛車子向他們這邊開來。溫遠眯眯眼看清車裏的人,不由得納悶,今天這是什麽日子,怎麽平時見不着的人都回來了。
車裏面坐的是溫行禮,他也是一眼就看見了這兩人。下得車來,視線掠過溫祁,最終落在了溫遠的身上。
看着他,溫遠仍舊是有些拘謹,卻也不像之前那麽瑟縮了。她站直了身子,乖巧地對溫行禮笑了笑。
溫行禮肅着眉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掐了掐她的臉蛋,什麽話也沒說,轉身進了院子。
溫遠揉着臉問溫祁:“爸這是什麽意思啊?”
溫祁沒好聲氣兒:“為了你爸讓小叔擺了好幾道,爺爺面前人都丢光了,還能有什麽意思?”
溫遠啊一聲:“難道掐我一下是為了洩氣啊?”
溫祁瞪她一眼,看她彎起的嘴角,才知道這丫頭是在開玩笑。他看着她,靜默了一會兒,說:“溫遠,我要是說,之前——”
“嗯?”
有些想解釋之前的事,可看着面前這張臉,溫祁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口,索性聳聳肩:“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走了,進屋!”
他故作灑脫地敲了敲溫遠的腦袋,溫遠捂着腦袋皺了皺鼻子,忽然笑了:“哥——”她叫住他,彎起的眼睛像一枚小小的月牙,“沒事兒,忘了吧。”
沒事兒,忘了吧
溫祁咂摸了一遍這六個字,淡淡一笑,也轉身進了大院的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臨近傍晚的時候忽然開始下起了小雪。
天氣預報說這有可能是今年最後一場雪,溫遠擡頭,看着漫天撲下來的細細的雪粒子,用手接住,慢慢地将它們揉化在掌心,待到都化透,溫遠又伸手去接的時候,她聽到了車喇叭聲。
側頭看去,正是幾天來都沒有好好見過的人。那人将車子停穩,将大衣外套搭在臂彎,慢慢地向她走過來。
溫遠看着他,沒忍住,嘟了嘟嘴巴。溫行之挑了挑眉,伸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敲了敲,見她皺眉,才緩着聲問道:“在這兒等我?”
溫遠切一聲:“才不是等你,誰知道你要幾點才能回來。”
“不是等我,那難不成是在等溫祁了?”
溫遠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看到啦?”
溫先生淡淡地哼一聲,一邊伸手擦掉她嘴邊的雪粒一邊不緊不慢的說:“回來了倒好,我還有些賬沒來得及跟他算。”
“算什麽帳?”溫遠無心地問道,轉而一想他正輕撫的地方就立馬明白過來了,漲紅着臉解釋,“這是誤會!他,他不是故意的!”
溫行之面不改色地哦一聲,“我怎麽瞧着這不像是個誤會?”
溫遠氣惱地踩他一下,“你還好意思說!我還沒問你跟陳瑤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還有,是不是你借錢給溫祁把公司搬回B市的?”
“是他找的我。”握住她的腰,不讓她亂動,溫行之解釋道。倘若認真聽,是帶着一絲笑意的,“除了我,還有誰能無息貸給他那麽多錢,嗯?”
溫遠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更明白他這麽做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自己,所以才在聽喬雨芬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驚訝無比。本來溫祁為了能讓她安心在外上大學,放棄S市的事業回到B市陪喬雨芬已經很讓她愧疚了,結果這回來的錢還全是這人出的?前後這麽一聯系,不是他們兩人合起夥來算計溫祁嗎?她很冤枉的好不好,她才沒有某些人那麽腹黑!
見溫遠一直低着頭自己個兒不知道在琢磨什麽,溫行之暗暗加大了握住她腰的力度,引得她擡頭看他。只見他狀似不經意地向後看了一眼,繼而将手中的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我不在這幾天,你像是多了不少想問我的問題?”見她點頭,溫行之淡淡一笑,“那也罷,咱們就先不進去了,找個別的地方把問題說說清楚,你看如何?”
明明是極不正經的意思,可偏巧被這人說的這麽冠冕堂皇,溫遠越來越佩服他的臉皮了。只是這拒絕的話是怎麽都說不出口,溫遠跳起腳,咬了他下巴一下。
溫行之由着她亂來,最後合抱住她:“答應了?”
她瞪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說呢?
溫先生笑了笑,拍拍她的臉蛋:“那好,先跟你身後的人說一聲,讓他別再瞪着我了。”
身後的人?
溫遠疑惑地向後看了看,結果看見的人讓她有股就地挖坑埋了自己的沖動!她竟然當着溫行禮的面兒跟某人唧唧歪歪卿卿我我?!嗷嗚,讓她死了算了,當她不存在,她不存在!
溫行禮當然也是尴尬的要命,跟溫遠對視一眼,那笑不自然極了。等到溫遠扭過頭,把腦袋埋到溫行之的懷裏之後,溫行禮特不解氣地咬牙切齒地指指那個始作俑者,手指頭都是顫抖的!
能不氣麽?也不想想這小子擺了他幾道?他是造了幾輩子的孽才有這麽人精兒似的弟弟啊?!溫行禮痛心疾首地反問着自己,而溫行之卻向他擺了擺手,帶着溫遠,特坦然地走了。
元宵節将至,一路開過去,B市的主幹道上那些臨街的商場外幾乎都高高挂起了紅燈籠,碩大的福字貼的老遠就能看得見。往日裏相映成輝的路燈與車燈也因此憑添了一些喜氣,即便是堵車,也聽不見那刺耳的喇叭聲了。
他帶着她開車回了東郊,像之前很多次一樣在距離小區最近的那家超市停下,買一些食材放上車,再慢慢地開回家。來往于市郊的車并不多,路面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積雪,溫遠心情大好,将車窗降下來,把手伸出去繼續玩雪。溫行之看見了,也沒有阻止她。
回到小區了,他将她放在單元樓門口,徑直去了車庫。等到他停好車子,提着東西回來,意外地看見她脫下了他的大衣抱在懷中,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長款線衣在雪地裏轉圈圈兒,像極了一只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小精靈。
溫行之的思緒忽然就回到了某一年的冬天。那年在雀翎山,她喝醉了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吻了他一下。那一刻,他驀然有了種很奇異的感覺,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心動。
就如同現在一樣。
溫行之回過神,邁開長腿,走到她面前。
溫遠停了下來,臉色紅撲撲地看着他:“好啦,上樓吧?”
溫行之嗯一聲,率先往前走。溫遠就像往常很多次那樣跟在他的後面,然而這一次沒走幾步,前面那人又停下了,他側過身看她,樓道兩旁的路燈打下來的燈光,将他的五官描摹地極為柔和。
“上樓之前我們先把一個問題解決了。”他說,“等到你畢業,我們把婚也結了,怎麽樣?”
溫遠怔了下,睜大眼睛看着他。那雙眼睛雖依舊如之前那樣平靜,可她還是感覺到了那種很少屬于他的名為緊張抑或期待的情緒。
于是一瞬間,她笑彎了眼,交纏着,握住了他的手,說:“好。”
☆、番外之溫家小芽
溫小芽,總參退休老幹部溫恪溫老将軍最為特別的一個孫女,是現下溫家最小的一輩。小朋友是溫遠結婚後兩年才懷孕生下的,就這芽爸溫行之溫先生還認為略早了。
這兩年間,溫老爺子面上不顯多着急,但每回見着溫行之,一看他一臉淡定悠閑地享二人世界清福的模樣就氣得牙癢癢,可也沒敢催,因為他早就摸清這人的反骨了,越是催這事兒他就越不容易辦。跟老爺子一同着急的還有芽媽溫遠,不光是因為她喜歡孩子的緣故,更是因為溫行之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是該有個孩子了。
然而她單方面着急那肯定是不管用的,某人向來比她精明一百倍,所以即便是婚後X生活異常和諧,她也沒意外中招。溫遠也就随他去了,直到去年快過年之前,溫遠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到醫院一檢查,被告知已經懷孕五周了。
對于這個天降大喜,也就是溫小芽小朋友,溫老爺子是高興的不得了。生産那天,雖是剖腹産而且是由醫院最富盛名最有經驗的醫生親自主刀,老爺子仍就是不放心,早早地溫行之一起等在了手術室外。這一回爺倆算是達成了統一戰線,從一側望去,看見這并排坐的兩人皆是不同程度緊張的表情,這種情緒對兩人來說都是挺罕見的。能折騰到這兩位,溫小芽小朋友尚未出生就注定得是個人物了。
1、
是日,正值十二月末,T市最冷的時節。
溫行之下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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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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