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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有點小笨,不說地更明白一點,她只怕還當是自己在逗她玩,“最重要的是,就算看見了什麽,別人問起來的時候也要鎮定自若地回答,你這樣……是不行的哦……”

“屬下……明白,多謝莫大人指點,多謝!”這回慕懷是正兒八經行了個禮。

莫琪殇搖搖頭,他才懶得管這些閑事,他自己就有一堆事情要忙,他手底下還有很多的人要自己去指點管教,只是實在看不慣千面那寡言罕語的教育方式,以千面那性子,不說話只揮鞭子哪裏教得好人呢,真是的!

當然慕懷很感激莫琪殇的教誨,但是相應的,一個不是自己直接領導的人都來看自己了,那千面大人,你到底是在忙什麽,三個月都不見人影!

算起來她來珪園也有整整一年了。這一年裏面有那麽一段日子迫于千面和流命的壓迫,她們七個人在後院裏幹雜事,後來大半的時間都是自己在養傷——對,除了去乾州那兩個月和跟着九義跑練武場的那一個月,她都在養傷。

想到這裏還是很有些慚愧的。自己是因為養傷而閑成這樣,別人都在忙啊,九義流景葛素等人,都忙得沒時間來看自己,何況千面是個比她們都忙的人呢。不來看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吧。

就是情有可原。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啊……過不幾章,千面就回告訴慕懷,言清是怎麽回事了,因為慕懷不知不覺會醋的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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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

年節底下賞賜豐厚,華服美酒自不必說,金銀財物也夠多。只是她們都犯了愁,這麽多的金銀,該用來幹什麽?

不知父母在何處,自然就不能奉養父母,親朋好友,除了從千離院來的姐妹,再也沒有別人了。但這些人誰不是人人得了大把的賞賜,自然誰也不稀罕。

慕懷想來想去,想到一個人——葉長卿,那個自打葉家被滅門後,說要留在義州自力更生的葉家老大。銀子到了他的手裏,那才是物盡其用,一兩變二兩,十兩變成二十兩,這麽算下去的話,如果自己把這一箱子銀子送給葉長卿,那麽等下次自己出去,碰巧路過義州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箱銀子可拿了……銀子這東西,總會有用的嘛!

當然,到了過年這時節還不見千面,也很惆悵。因而臘月三十晚上被通知去吃過年飯的時候,慕懷還是很悶悶不樂。但這是上頭的命令,再說了,人家說了晚宴薛程也是要來的。作為珪園的一員,還沒見過老大的面,慕懷覺得遺憾。既然這裏有次機會,就該好好抓住才行啊。

為了不失禮,慕懷只得把自己交給流命那個女人來打理,反正描眉畫唇,她學地不精,她怕自己一出手,用上在千離院學來的易容術,直接把自己弄成了別人。

晚宴在酉時初,慕懷要出發時流命告訴她晚宴的地方在珪園西面,但是慕懷不相信千面手下的人能分清東南西北,于是很自覺地去找九義一起去。之所以找九義,是因為流景那人也有點面癱,很多時候跟她說話她都不應的,而葛素,那家夥,情緒一波動起來,比千面出刀的速度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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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義門口看見九義,慕懷笑着要撲過去,九義趕忙伸手制止,“站住,別動!”慕懷愣住,就見九義帶着笑嘴裏啧啧有聲地着走過來,伸手扯一扯她那遮住了腳面的長裙,拉一拉那發簪上的流蘇,嘴角揚起一抹壞笑,挑起慕懷下巴,“喲,這哪裏來的小仙女啊,長這麽俊俏,拉出去能賣個好價錢吧!”

慕懷臉瞬時黑了,小仙女你也敢賣,你是吃多撐壞膽了吧。不耐煩地撥下九義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不屑地哼一聲,“迷魂湯不是這麽灌的!不過你得幫我,這裙子太長了,上臺階老是絆我!”

九義頓時醒悟,面前這個人就算是打扮成一只鳳凰,也難掩她本質是一只愛撲騰的麻雀的事實,不能以對待鳳凰的心态對待她,于是一胳膊搭上慕懷肩膀,“得,你放心走吧,我幫你看着!”

于是兩人并肩踏雪,大搖大擺地走了。

路遇流景,她一身青色的長袍,臉上的神色跟袍子一樣沉重,仿佛不是去晚宴,而是去送葬。九義歡歡喜喜跑上去和流景打招呼,完全不顧慕懷拖着裙子跑不快。

看見九義,流景是一貫地嘴角有點抽動地冷笑,自知來的不是可人的主,那是一只牛皮糖!九義卻沒有自覺地照舊去摟流景肩膀,之後咂舌,“流景,你長高了!”以前摟起來輕輕松松啊,現在似乎是有那麽點勉強了!

流景的臉色就更青了。及至看見慕懷,流景才眉頭一挑,“今晚要獻舞的是你?”

“嗯?”什麽獻舞?舞劍還行。轉而明白是嫌她穿的太……但這是流命的主意啊!再說,怎麽了,自己穿一身紫色,總比她這一身青強吧!過年啊,還不能喜慶點。

“胳膊好了?”流景淡淡問。

“早好了,不信你看……”說着起招就是回風十三式練了開來,流景卻沒心情看,早走了。

九義不能忍受地伸手拉她,“喂,喂!”慕懷停住,不見了流景,順着九義的目光看去,頓時呆了。

而九義目光盡頭的人顯然也呆了。

于是剩下的九義很尴尬地撓着頭發。

慕懷是因為看見了千面。很久沒見,見了自然高興。千面難得地穿了件藍色的衣裳,不是黑色墨綠色青色等陰沉地要死的顏色,臉上泛着笑意,雖然那笑意有些別扭,不見得溫暖,但眼睛都要笑彎了。關鍵是,摟着她胳膊的那個翠綠衫子笑的正歡的少女是誰?不像是這珪園裏的人啊,這裏的人還沒一個有膽子抱着千面的胳膊在大庭廣衆之下撒嬌說笑啊!

怎麽這個人和別人在一起就會笑會鬧,和我慕懷在一起就面色冰冷如霜呢!

千面愣住是因為,看見一個裝扮十分典雅的女子,長裙飄飄,珠釵搖搖,卻在空地上像抽風一樣揮舞着拳腳呼呼哈嘿還不自覺丢人,她總是有點不很能接受。

眼看着千面在一愣之後往這邊走過來,九義放下撓頭發的爪子,躬身行禮,“千面大人!”暗暗踢一腳慕懷,姑娘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發呆啊,你好歹行個禮啊,惹惱了千面很麻煩的。

慕懷在被九義踢了一腳之後非但沒行禮,還沒站穩,直接一個趔趄。九義心裏哀嚎,老天爺,來一道閃電帶走我吧,再也不要和慕懷一起出現在千面面前了,壓力太大了。

慕懷在一個趔趄後醒悟過來,不管千面身邊是什麽人,不管千面是在生氣在笑還是在哭,也不能這樣直勾勾看着人家,前不久莫琪殇還專門教了自己這個道理,竟然這麽不長記心的忘了。于是也低頭行禮,“千面大人。”

千面嗯了一聲,當時是看慕懷穿那麽一身衣裳在這裏抽風似的打拳,有些看不過去就走了過來,但是走過來似乎感覺氣氛不對,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麽。

身邊的少女看着一時沉默的三個人,笑起來,“哎,千面姐姐,這個姐姐穿的好漂亮呢!不過你要是肯這麽穿的話……”

這一句話提醒了千面,平日裏看慕懷,無非就是個腦子有點缺卻又很拼命很努力的孩子,她雖然長得好看,但也沒有到光彩照人的地步,今日這麽一打扮,倒襯得她有幾分姿色,雖然沒有薛九九說的那樣“好漂亮”,但也叫人有幾分驚訝。

慕懷并不知道千面心裏想些什麽,就見她蹙着眉頭把自己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心裏有點發慌,不由伸手去撫了撫自己的發髻,就算自己不好看,也不用這樣直白地審視自己吧,很傷自尊心的。

慕懷的腹诽還沒有結束,千面已經走近她一步,伸手拔下她頭上的幾支珠釵,弄散了她那被流命折騰了好久才折騰出來的發髻,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等千面和薛九九走地遠了,慕懷還站在地上一動不動,九義覺得不對勁,走過去推她,“喂!”才見慕懷滿臉都是淚珠,哭的無比傷心難過。九義頓時慌了手腳,“喂喂喂,你怎麽了?你,你……哭什麽呀?”可惜自己嗓門太大,走在前面的千面聞言回頭往這邊望過來,九義更慌,趕忙壓低了聲音,“姑奶奶,別哭了,再哭,千面大人回來打你了……”

慕懷挺胸擡頭,“打就打,老子奉陪到底!”臉上神色凄絕憤懑,吓了九義一跳,“得了得了,走吧走吧,這有什麽好哭的,不過是拿了你頭上幾支珠釵又不是打了你,哭什麽啊!”九義大咧咧把慕懷有些亂的頭發整理整理,拉着慕懷就走。

慕懷當然知道,從頭上取下幾支珠釵,自然不算什麽,可是千面當着別人,還有個自己不認識還長得很甜美可愛的少女的面這樣對她,她覺得是奇恥大辱,倒不如和她打一架,打不過也是技不如人,總比平白無故地被人家這樣羞辱一頓的好。

慕懷擦幹眼淚,跟着九義昂首挺胸地赴晚宴,憑什麽,憑什麽人家招惹了自己,還能潇灑地轉身就走,而自己,卻要因為別人的舉動而影響自己的心情,太不值當了,真是太不值當了!

進了那坐西面東的大院,才知道珪園裏的人不止平時看到的那麽多,單就莫琪殇身後就坐着十多個黑衣的男子,只是個個都面色沉重,只管執杯飲酒,完全不管門裏進來了什麽人。莫琪殇照舊是一身的白衣,坐在烏黑一片的人群中,顯眼而養眼。

而千面那邊,除了撫寧,九義和自己,別人都已經到了,言清看見她倆,先興沖沖招了招手。

慕懷拉着九義坐過去,路過正襟危坐的千面時也知道千面蹙眉向自己看了一眼,卻裝作沒看見一樣,直接走了過去。薛九九看見慕懷臉色陰沉,笑嘻嘻轉過身道,“哎,你是慕懷姐姐吧?”

慕懷扯着嘴角拉出個笑容,算是默認。薛九九支着下巴道,“你別不高興啦,千面姐姐就是那樣兇兇的樣子,其實人很好的!”

慕懷冷笑一聲道,“屬下怎敢不高興!”薛九九聞言笑起來,對千面道,“千面姐姐,她還生氣呢!”千面眼皮也不擡地哼了一聲,慕懷不甘示弱,也哼了一聲回去。

薛九九無奈地嘆口氣,不再去搭理別扭的兩個人,轉而對九義道,“你是九義姐姐吧?我是九九,薛九九!”

九義簡單地哦了一聲,不知道薛九九是誰,但是姓薛,又和千面走得那麽近,九義不敢唐突,便收斂大咧咧的笑容,換上一副可親的模樣對薛九九笑了一笑。

薛九九本來還想說什麽,但眼角一掃看見從後堂出來的人,叫了一聲,“寧慧來了!”便起身往那邊走了過去。

坐的近的幾個都随着薛九九的眼神望過去,就見後堂走出三個人,一個紫袍的青年,威嚴方正,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往四周一掃,大家便都噤了聲。她後面的兩個女子,一個是羅裙錦緞的撫寧,發髻高高束起,珠釵頭飾在屋子裏燃起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另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瘦瘦弱弱,文文靜靜,兩手交握放在身前,淡淡笑着,是從未見過的面孔。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有個動畫片叫《你看起來很好吃》,蠻好看的呢!

心裏一直在忐忑,啥時候能把CV考核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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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堅持日更……

謝謝收文的親……

☆、晚宴

九義看着薛九九往那邊跑過去,叫了一聲“寧慧”,站在了那瘦弱的女孩旁邊,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那紫袍的青年便蹙眉瞪一眼薛九九,目光雖然嚴峻,卻不乏寵溺之意,薛九九沖他做個鬼臉,笑嘻嘻叫了一聲“哥哥”!顯見三個人極熟悉。而撫寧站在一旁,靜靜地,臉上神色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她的心情。九義只是直覺地認為她很落寞,便趁着人不注意沖着撫寧做個鬼臉。

以為撫寧只是那樣站着,目光也是漫不經心地投在地上,她大概不會注意,沒料到她卻回給自己一個暖暖的笑容,九義頓時覺得臉上有點熱,這種在大庭廣衆之下,在別人目光的間隙裏,只屬于兩個人的默契叫人覺得知足。

九義正在心裏樂得陶陶然,忽然間衆人轟然起身,她也跟着起來,跟着衆人低頭行禮。還好慕懷這次很跟得上大家的節奏,沒有搗亂。

九義這時候也慶幸自己沒有對薛九九無禮,按這情況,人家怎麽地也是半個主子啊。

那從後堂出來的三個人中的紫袍青年就是珪園的主人薛程,而薛九九便是薛程的妹妹。那瘦瘦弱弱的寧慧,便是長寧王府裏的千金。薛程站在那裏看着底下一群躬身行禮的人,目光把衆人都掃過一遍,才緩緩走到主座上,最中間的位子他讓給寧慧,寧慧辭而不受,他才坐了。

薛九九挨着寧慧坐了,留下撫寧,站在那裏,似乎不知道該坐在何處,九義真想像以前一樣招一招手叫她過來坐在自己旁邊,至于現在坐在自己旁邊的慕懷麽,則可以考慮一腳踹到別的地方去。然而終究不能像以前一樣。然而撫寧卻還是對薛程溫柔一笑,坐在了他旁邊。

等衆人坐定,薛程才一揮手,衆人便齊齊直起身,坐了下去,衣袂之聲整齊劃一,更遑論其他聲音,可見這幫人訓練有素。薛程等大家坐定,才道,“禮儀之事已盡,那麽今晚咱們就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不講什麽權位名分,暢飲一宵!這一年珪園任務重重,諸位為了珪園風裏來雨裏去,受累受傷,甚至犧牲性命,這些我,薛程薛長卿都記在心裏!今晚這第一杯酒,就敬琪殇手下的兀鷹!”

說罷仰頭飲下杯中酒,将酒杯倒轉。

坐在一邊的寧慧也端起酒杯,“逝者已矣,諸位為長寧王府效力,這一杯,我敬大家!”她說起話來聲音清脆,沒有半點威嚴,脆脆的聲音裏透着一種玩笑般的認真,仰頭飲下杯中的酒,倒轉了酒杯向着衆人,臉上依舊是有點腼腆的笑。

撫寧和薛九九陪飲一杯,千面這邊還沒動,莫琪殇那邊,衆人擎起酒杯,連飲三杯,動作整齊劃一,只是飲酒,誰也沒有說話。而後一起斟滿一杯酒,雙手端着,一起倒在地上。而後靜坐。

那種壯士惜別的舉動,把慕懷迷糊的腦袋驚醒了一半,難怪他們那邊,都是黑白二色,不見彩色,不見奢華,原來他們那裏,有人死了。

薛程斟滿第二杯,道,“這一杯,敬各位兄弟!”衆人一起舉杯,只聽得千面和莫琪殇那邊的人都喊,“誓死追随主上!”

慕懷幾個新來的愣頭愣腦,在衆人喊完之後,慢半拍地重喊了一遍,薛程不以為忤,反點頭贊道,“好,很好!”

等衆人坐下,薛程拍一拍手,絲竹管弦之聲頓起,薛程笑道,“今晚暫把刀光劍影忘掉,咱們不醉不歸!”

有歌舞助興,一群一群衣袂飄飄,身量苗條的女子在大廳中央載歌載舞,四周燃起的燭光照的她們頭上的珠釵首飾發出盈盈光亮,纖細的腰肢如同三月的垂柳迎風,衣帶長袖飄動,帶起一陣一陣香風,氣氛熱鬧而暧昧。

薛九九不一陣便從寧慧身邊溜了過來,坐在千面跟前,一遞一聲姐姐叫的親熱,慕懷便偷眼看言清,言清卻目光盈盈看向主座。慕懷順着言清的目光看過去,薛程執杯歡飲,撫寧端坐在他身側,安靜地猶如透明一般。似乎也沒什麽好看。于是端起一杯酒自己喝下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已經是第幾次喝幹了杯中的酒,再斟滿,再喝幹。

隐約見薛程從主座上走了下來,慕懷還不甚清醒,靠着九義,就見薛程先走到了九義身邊,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麽也聽不清,只知道九義俯首聽着,最後像第一次一樣朗聲答道,“誓死追随主上!”薛程哈哈大笑,之後便走向慕懷。

慕懷強撐着支起自己的身子,醉眼朦胧裏看見眼前一張放大了的男子的臉,離得太近,近的讓她能感覺到那人噴在自己臉上的酒氣,極不舒服,于是不自覺伸手要推,忽而手腕被人捉住,慕懷覺得這人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冰涼滲骨,跟着周身都似乎籠罩在一股寒氣當中,扭頭一看,不知千面怎麽就到了自己身邊,九義反而躲了開去。

千面的臉色很冷,堪比這臘月底的天氣,她要掙開千面的手,無奈千面握地很緊,她沒那本事,憋得臉通紅,慕懷想罵人,開口之前就聽千面冷冷道,“主上見諒,她喝醉了!”慕懷嘿嘿笑着看向薛程,想說自己沒醉,但看見薛程看着千面的目光似乎不善。

是薛九九出手拉開了薛程,嗔道,“哥哥,你就好好去喝你的酒吧,別礙着我們了!”薛程眼神中那陰霾的神色一瞬便消失不見,笑着揉一揉薛九九的頭發,“好,哥哥不攪擾你們,你們好好玩!”而後笑着看一眼慕懷,才離開。

酒精迷糊了慕懷的大腦,眼看着薛程走了,她還不識好地端起酒杯敬千面,“來來來,千面大人,屬下敬您和薛小姐!”醉眼朦胧,端起酒杯對着冷着臉站着的千面和立在一邊的薛九九。九九提起桌上的酒壺斟滿一杯,“好啦,這一杯我喝!不過慕姐姐可要少喝點,你喝醉了呢!”

喝醉酒的人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沒醉,我真的沒醉。這對誰都适用,慕懷也一樣!千面看着面前的慕懷,眉頭緊蹙,似乎就要訓人,卻終究什麽都沒說,冷冷哼了一聲,又走了。慕懷不依不饒,“喂,千面大人,酒還沒喝呢!”

九義怕再鬧下去千面會一巴掌把慕懷拍出去,趕忙來拉慕懷,但喝醉酒的人不講理是真的。

僵持的時候是薛九九折返回來,斟滿一杯道,“我替千面姐姐喝!”慕懷不說話,薛九九提起一壺酒來,“我一壺抵你一杯!只是喝了酒,你就不能再和千面姐姐賭氣!”

慕懷冷笑道,“屬下哪敢……哪敢跟千面大人賭氣!”喝幹杯中的酒,有點站不穩,九義趕忙扶她坐下,叫道,“姑奶奶,你是明知老虎的屁股不能摸,卻非要去摸一摸!”慕懷聽了哈哈大笑,“我哪裏有……有摸屁股……摸老虎的屁股!”

她這一聲聲音太大,連莫琪殇都回頭看過來,急的九義兩只手就去堵慕懷的嘴,可惜堵慢了一步,該說的都說完了。九義悵然地在衆人的目光中撓頭。

忽然樂聲一頓,那群水袖長舞的姑娘們腰肢一扭,紛紛舞蹈着往兩邊讓開,漸漸露出她們圍在中間的人來。

那人一身桃紅的舞衣,粉面塗朱,人比花嬌,纖細的腰肢曝露在空氣裏,一扭,身上的鈴铛就叮呤當啷響起來,手臂一揮,長袖翩飛。

慕懷脫口而出,“那是……”這次九義反應快,總算是堵住了慕懷的嘴,那是撫寧,她知道那是撫寧。

撫寧的舞蹈,武與舞參半,絲竹管弦停了,換了鼓點,咚咚鼓聲響起來,她這舞地好似戰場上金戈鐵馬的陣勢,看的一群人都呆了。

九義從來沒有想過,撫寧也有這樣的時候,一舞動四方!惹得薛程的目光都怔怔停在她如風擺楊柳般的腰肢上。是該高興的麽,然而九義卻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辛辣的酒,一杯接一杯灌下肚去。

想與慕懷幹一杯,卻發現那家夥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人事不省。于是一杯接一杯,喝着,跟着衆人為撫寧的舞姿鼓掌喝彩,對上撫寧偶爾撇來的目光時,便報以微笑。然而那微笑,終究也勉強。

好在撫寧只跳一支舞。

而後出場的女子,似乎是帶了面具,舞地精彩絕倫,喝彩聲四起,都後半夜了,人們的精神卻似很好。九義伸手支上沉重的額頭,一家歡喜一家愁,撫寧要跳舞娛樂大家,她自己高興麽?擡頭往撫寧先前的座位上望去,那裏已經空着了。

寬敞的主位上,只有薛程一人,斜着身子,揚起了頭,酒壺對着自己的嘴巴,微微一傾,美酒如泉水般,汩汩流進他嘴裏,喝得很歡暢。

直至天亮酒席方散。

流景一人架着慕懷和九義兩個人往回走。九義也就罷了,安安靜靜靠在肩膀上,只需費點力氣就好。慕懷是個不聽話的,又吵又鬧,還要找酒喝,嘴裏亂七八糟念些聽不懂的話,讓流景很煩躁。但還是耐着性子扛着人走。

但慕懷不識好,走半路上突然掙開來,拉開架勢對着流景道,“你看,你看我給……你來一招,一招……”提起手臂就是回風十三式。

流景火大,撲過去就是一巴掌打在慕懷臉上,打地慕懷在地上轉了圈才站穩,愣愣地擡眼看着流景,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流景指着她鼻子道,“再撒瘋我打到你滿地找牙!”慕懷果然被吓住了,呆呆的。流景便伸手拉過還愣着的慕懷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好好更文的……(*^__^*) 嘻嘻……

恩,哪裏寫的不好你們要講哦!我一定努力好好更文啊……所以……求戳文啊收藏啊什麽的!

☆、刺殺

酒足飯飽,享夠安樂的人們三三兩兩從晚宴的屋子走出來,薛九九站在一身寒氣的千面身邊,蹙眉看着不遠處鬧騰的慕懷和收拾起慕懷來幹淨利落的流景,撇嘴笑道,“千面姐姐,慕姐姐醉的厲害呢!”千面看着前面三個人的目光本來就冷,聽見九九這句話,那眼神直接冷地要把冰凍上三尺。九九看着面如冰霜的千面,吸了吸鼻子,好像這個話題不受歡迎呢,還是別再繼續的好。雖然千面對自己是不會兇啦,但看着她那嚴肅的臉還是有點……呵呵。

不過千面姐姐也真是的,以往雖然對手下的人嚴厲,但也沒有像對慕懷那樣吧,好像不管慕懷做什麽,千面的反應都是皺眉。哎……可憐的慕懷啊!

春節熱熱鬧鬧,一起吃喝玩樂,都是從前在千離院沒有過的待遇,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九義和慕懷在新一輪與姐妹之間的聚會中很快忘記了上次晚宴時候醉酒的鬧劇。

八個人聚在一起鬧的時候,什麽都不顧,一個抓着一個撕扯,九義和慕懷兩個鬧得最兇,言清也笑呵呵地跟着鬧,三個人扭成一團,正撕扯着,就聽慕懷哎喲一聲掙了開來,九義也停下來,舉着手裏半邊通透的白玉玉佩笑,“喂,我說慕懷,這老古董你還帶着!”

慕懷用手扶着自己的脖頸,九義那個家夥剛才使勁使得那麽大,玉佩被摘下來不說,繩子還勒地自己脖子痛。伸手從九義手中奪下玉佩,不屑道,“你懂什麽,這東西寶貴着呢!”

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雖然那白玉質地不錯,但也算不上是什麽十分珍貴的東西,只是自打記事起好像就在自己身邊,雖然玉佩什麽的是該佩戴在身上,可是自己一個成天刀光劍影的人,這玉佩拴在腰帶上的話很容易損壞,于是乎就把它挂在了脖子裏。這麽多年貼身挂着,早就習慣了它的存在,也不覺得什麽,只是看不慣九義嚣張的神色,才順口謅一句什麽寶貴的話,其實自己連這玉佩哪裏來的都說不清,可能是自己撿的別人也說不準。

九義顯然也不信這玉佩寶貴的話,帶着三分調侃問,“喲,怎麽寶貴?是前前前朝哪位貴人娘娘的陪葬?能換多少銀子?”流景本來在一旁坐着喝茶,根本無視鬧成一團的衆人,這時忽然幽幽插了一句,“哼,你們懂什麽,她是指望着這玉佩的另一半挂在一位貴族公子哥,最好是皇子或者王爺的腰上,好證實她出身貴胄,從此可以安享太平了!”

九義喝在嘴裏的一口茶直接噴出來,“哇呀,慕懷,那你娘親是哪個狠心的貴妃娘娘,竟然舍得把你送到千離院去!還是你自小就鬧騰地父母都受不了!”相對于九義大大咧咧的調笑,慕懷更恨在衆人的哄笑聲中悠閑坐着喝茶嗑瓜子,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的流景。真是敗給這些平常擺臭臉關鍵時刻讓人出醜的女人了!比如流景,比如千面!

衆人都在玩鬧,卻聽言清笑道,“說不定是真的呢!”她聲音清脆,雖然帶着笑意,卻說地很認真,歪着腦袋續道,“說不定真的是皇宮或者王府落難的貴人,終有一天會認祖歸宗,會備受疼愛,會風光嫁人……慕懷,到時候我們都去喝喜酒……”

慕懷在衆人的笑聲中附和着呵呵呵地笑着,心裏卻不以為然。

她們誰不知道,千離院裏所有的人都不可能認祖歸宗,因為根本不知道祖宗安卧何處!不可能備受疼愛,能疼愛自己的父母不知是否還活在人世,剩下的除了千離院和珪園的人,都是仇人和陌生人,誰來疼愛!更不可能風光嫁人。誰都知道的。

只是言清言語裏純真的向往還是叫人不忍心戳破這個根本不會存在的“說不定”!

整個正月鬧過去,二月初的時候流景九義和葛素已經不見了蹤影,想是已經出去執行任務了,言清也不常來聚,慕懷頗有些寂寥之情。按說不該不給她任何任務的啊,她身上的傷早就已經完全好了,能夠出去打拼了啊。千面到底是懷着什麽心思,才這麽閑置自己的啊。

慕懷抱怨完這句話不到半個時辰,就聽見院子裏冷冷一聲咳嗽,往外一看,來的人,竟然是千面!人說“白天不能念人,晚上不能念鬼”,這話實在太對了。話是這麽說,慕懷卻沒察覺自己在看見千面時臉上忍都忍不住出現的笑容,她摩拳擦掌,整頓精神出門去給千面行禮。

千面看着面前躬身行禮的慕懷,冷冷嗯了一聲,繞過慕懷往屋子裏走,留下慕懷在院子裏郁悶。郁悶之際就想起來,自己真是太沒記心了,她和這個拽到天上去的女人好像還處在僵持的關系中吧,竟然因為太久沒見,把這點給忘記了。

慕懷自覺不是個記仇的人,但是臘月三十那晚,千面好端端地就當着九義和薛九九的面拔了自己頭上的珠釵,當時她那副冷冰冰的臉色和不屑地冷哼還是讓慕懷很不爽的,因而至今還記着。于是看千面沒理自己冷着臉走進了屋子,慕懷自嘲地一笑,斂起臉上的笑意跟着進了屋子。

慕懷很鄙視自己,有什麽好高興的呢?不知道人家是來幹什麽的就這麽高興!

慕懷踏進房門的時候就看見千面靠着桌子站着,千年不變的冷酷的面色。“坐都不坐一下,我家凳子上又沒刺!”慕懷腹诽,卻還是恭敬道,“千面大人……”

千面嗯了一聲,看了一眼慕懷,最終還是坐了下來。慕懷看着默不作聲的千面,心想,您倒是說話啊,難道就是過來坐坐?但自己還在和她置氣,不想先開口搭理她,而況面對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慕懷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千面當然也有點郁悶,這她都坐在這人屋裏了,她別的不會,給自己倒杯熱茶總會吧,站在那裏低着頭看着地面是什麽回事嘛!算了,不計較,懶得計較,于是直接道,“你到青州走一趟。”

“是!”

回答還真是幹脆利落,不像是平常的慕懷嘛,千面不由擡頭看一眼眼前的人,繼續道,“你要殺的人善于易容,他身上有重要的東西,你要在他進入長都之前截住他,非但要殺了他,更重要的是拿到他手裏的東西。”

“是!”

面對這個只會說“是”的慕懷,千面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啰嗦的有點過分。往常她才是說話少的那一個啊。而且總是這樣生硬的反應,真讓人不知怎麽繼續下去,于是幹脆從懷裏摸出令函交到慕懷手裏。

其實下達命令這種事,早在薛程把事情交給自己之前已經有了令函,只需要把這東西交給她的手下,該到哪裏去,該做什麽,做到什麽程度,都有詳細的交代。今天費這麽多口舌跟慕懷解釋自己純粹是腦子抽了,還是不說話的好。

于是在慕懷雙手接過令函之後,千面起身告辭。

慕懷眼看着千面走出了門,不知道抽什麽風,就一聲,“哎”了出來,看千面聞聲皺着眉回過頭來,似乎有些不耐煩地樣子,慕懷有些尴尬地摸上自己脖頸,“咳……那個,千面大人不喝杯茶麽?”千面神色複雜地看住慕懷,心想,你有毛病吧,剛來的時候不奉茶,話說了那麽多了也只是個應付性地“是”字作答,自己要走了,這一只腳都已經出了門檻了,你才叫我喝茶?

慕懷對上千面的目光,果然無力地低下頭去,狠狠地鄙視自己的同時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厚着臉皮道,“那……千面大人請慢走!”

直到千面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慕懷恨不得一頭撞死在自家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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