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4)

神來,盯着手裏的牌子,“千面那時可好?”

“似乎身上有傷。”

“唔……”莫琪殇握着手裏的小令牌,緩步走向關着慕懷的小屋子。心裏沉甸甸的,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慕懷原本靠着牆呆呆站着,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迅速地從牆上彈起來,極致看見推門進來的莫琪殇,一個箭步就撲過去,“是千面大人有消息了?”

“有了有了!”到這時候莫琪殇原本想好的所有冷嘲熱諷都不見了蹤影,只有胸口一點讷讷地悶疼,連說話都牽扯着,疼痛一跳一跳地傳回腦海,“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遞上手裏那小小的令牌。

“這是……”

“這個就是珪園的牌子,有了她你就能輕易地溜出珪園的勢力範圍,從此和珪園再無瓜葛,也就是說,從此,你自由了!”

“……”

慕懷握住莫琪殇塞進她手裏的令牌,有一尚的失神,呆愣了好久才問,“那她人呢?”

“她被派去刺殺長寧王一家。”所有事情已成了事實,也就談不上悲喜,莫琪殇心裏安定下來,連語氣都是平淡而冷靜的,“那是死罪。”

慕懷伸手抓住莫琪殇手臂,“你會放我走麽?”

“會,你有了這牌子,珪園的人,都不會為難你。”話未說完,慕懷已經風一般從門裏溜了出去。

慕懷騎着快馬往前奔去。風霜撲在臉上,冷地厲害,她卻也顧不得了,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要在千面動手殺了王府的人之前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這樣不眠不休奔波的時候便想起她被薛程派人追殺的時候千面趕來救她的情景,那時她一定像現在的自己一樣着急,一樣騎在馬背上,寧願不眠不休,只想着能奪得更多的時間,多趕上一段路。

或許那日在薛程的門外,在千面目不斜視地走過自己身邊時自己就該伸手拉住她問個清楚,不管以前的仇恨如何,她都是那個在自己屢次陷入困境時急忙趕來解救自己的人,是那個看着自己奄奄一息,掉下了眼淚的人。

可是她亦恨千面,為什麽心裏有事不能告訴自己,她完全可以解釋,可以澄清,可是她為什麽要一言不發地走過自己身邊,連自己的想法都不問一下……

她是不習慣解釋,可是自己不是別人啊,為什麽連她都不能解釋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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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為委屈還是因為擔心,眼淚很快順着臉頰流下來,被寒風一吹,結成了冰,冷冷地貼在臉頰上,慕懷不管不顧,只是揚起鞭子,驅策這馬匹盡快先行。

一路風塵仆仆,沒追到千面,倒先遇上被解往邊境的長寧王府的人,慕懷顧不得許多,悄悄跟在押解的官差身後,一路喬裝改扮,緊緊尾随,只等着千面趕來。

跟了兩日,還沒等到千面的人影,她心裏一面擔心千面是有了什麽麻煩一時趕不過來,不知她遇到的麻煩她自己能不能解決,一面又擔心千面突然出現,自己還沒來及阻止,她已經沖進人群厮殺,就此鑄下大錯。

這樣的擔憂簡直叫她夜不成寐。

在第三日的晚上,在官差歇息的驿站,半夜時分她聽見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慕懷急切地爬起身跑到窗前張望,夜黑如墨,什麽也看不見,她不得不燃起挂在驿站門口的燈籠,為怕千面不識得自己,不得不卸下僞裝,寒風如刀,她便迎着寒風站在驿站門口,但願千面在動手之前能先看見她,緩上一緩。

慕懷站在驿站門口翹首企盼,終于,遠遠的,一抹黑色的影子在蒼色的夜幕中顯出一個輪廓,待得那騎馬的人走得近一些,身影也就更清晰一些,雖然依舊看不清楚那人的臉龐,那人的身影也銷售單薄的厲害,但慕懷還是認出了那就是她已有許多日子未見的千面。慕懷忽然就覺得鼻子發酸。

而對面的人,看見她,亦是愣了一愣,收緊馬缰停了片刻,才雙腿一夾馬腹,催馬前行。馬兒停在慕懷身前停下,慕懷看着千面翻身下馬,平靜地走到自己面前,用她所長的面無表情來面對自己,除了慘白的臉色和輕柔的目光,簡直與往昔沒有區別。

慕懷不知自己為什麽就落了眼淚,而面前的這個人卻可以這樣平靜地面對這次的重逢,于是很不甘地賭氣似的伸手用袖子狠狠擦自己臉上的淚珠,卻發現天氣實在冷地厲害,眼淚流過的地方一道道都是生疼。

“你是來報仇的?”千面蹙眉問,表情時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慕懷來找她就是為了報仇這事早在她的預料之中一般。

慕懷一口氣憋在心裏差點憋死,終于還是忍住,“你跟我來!”這裏人多眼雜,保不準誰半夜起來就看見她們兩個在外面幹些什麽不宜示人的事情。

千面沒有說話,只是隔着幾步的距離,跟在慕懷身後,往驿站千面荒僻的地方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各種文盲,跟一個孩子侃魏晉時候的各種事,忽然就忘了謝道韞的名字!這是老年癡呆的節奏麽?

☆、冰釋

慕懷帶着千面一路往僻靜處走,一直走到驿站前方很遠處的一片田地裏,莊稼早已收過,只剩下滿地豎立的稭稈,靜靜地像是蟄伏的衛兵。四周安靜又遠離人煙,慕懷心想,就算在這裏發生些什麽驚世駭俗的事別人也無從知道。

她對這周圍的環境還算滿意,才停了腳步。千面見她停了腳步回頭看向自己,便收回自己已經踏出去的腳步。

慕懷恰看見她收腳的動作,心裏一陣委屈,千面一向是個有些咄咄逼人的人,別人退一步她能逼進三四步,哪像如今面對自己,邁出的腳步還要收回去和自己保持個更遠一點的距離。

兩個人就此停住,慕懷心裏有無限的話要說,但看見千面那一張臉頓時有些說不出來。心裏更加委屈,自己也是千裏迢迢的追來,還一看見人家就掉了淚,這低頭也低的夠了,為什麽千面就不能稍微讓一步,卻要擺出這樣一副冷冰冰的臉色給自己,就像自己和她沒什麽瓜葛一樣。

慕懷卻哪裏知道千面看見她,唯一能找到的理由,就是她是來報仇的。既然是報仇,多說無益,而況比起慕懷來,千面更怕面對慕懷的冷臉。

僵持了一尚,兩個人都是呆站着,千面臉色僵硬冰冷,不減分毫緩和。慕懷心裏卻已七轉八轉轉了許多彎,剛要開口,就聽千面再一次問,“你來報仇?”語氣淡淡,是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邀請而不是疑問。

慕懷沖到嘴邊的話被千面四個字就噎回胸膛,頓時皺眉,千面這人倔起來簡直是沒法交流,自己還巴巴地跑出來找人家,一下子被氣的無話可說,慕懷也呆住了。

北方寒冷,夜裏更是嚴寒,兩個人這樣站着,千面又是一臉寒霜的冰冷,慕懷更覺得凍得渾身都像被涼水澆過一遍一樣冷地滲骨。心想,自己既然巴巴趕來了,多說幾句軟話也好,反正像千面這樣的,等她先開口解釋簡直是奢望。然而想是這麽想,話就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慕懷再擡頭看一眼千面的臉色,忽然就身子顫了顫,而後伸手一扶額頭,整個人就軟綿綿往地上倒下去,千面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拉回懷裏接住,只覺得這人的一雙手比冰雪還冰冷,不由得擔心,“你怎麽了?”

慕懷一邊低聲念着沒事,一邊往前面懷裏靠了靠,雖說這人臉是臭了點,懷抱還是溫暖的很,臉貼近她胸膛的位置,還能聽見她有些快有些急的心跳。心裏卻盤算,慕懷,你真是把近二十年的臉皮一下子丢盡了,說不出話就先投懷送抱,還好人家是接住了,萬一千面大人神智一個不清,自己還不得自己跌在地上去。

想是這麽想,到底打心底裏堅信,千面大人總不至于眼睜睜看自己倒在地上。又想,千面大人也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還好自己不是來報仇,不然方才她着急抱自己的那一瞬足夠自己在她身上穿個透明窟窿了。實在太危險。

慕懷一心裏亂想着,自己是想到一步算一步,現在這境地還不知道下一步怎麽辦,總不能方才一副弱柳不禁風的樣子倒在人家懷裏,現在就跳起來問人家要解釋吧……她有些窘迫又有些委屈,覺得汗意森森,心裏焦躁地不得了。這時候就聽頭頂一聲輕輕的呼喚,那人叫她,“慕懷?”

她本來緊閉着雙眼,聽見這一聲,眼淚就不自覺落了下來,心裏的所有委屈都占了上風,大有些不哭個把時辰不罷休的意思,好在千面懷抱足夠暖和,不擔心一邊流淚,一邊還有遭受寒風在臉上肆虐的苦楚。

千面得不到應答,只是收緊手臂,把人抱得更緊些。頓了一尚才說,“報仇的事情不着急,你養好身子,随時來找我……”慕懷心裏又氣又悲又好笑,自己一番苦心裝個柔弱找個臺階,這人反倒好,還以為自己剛才倒下來是為了找她報仇給累的。這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真想撂挑子走人,可是她抱自己抱得那樣緊,那麽小心而珍重……

慕懷頓了頓,終于吸吸鼻子悶聲道,“你都不打算解釋解釋麽?”

千面漸漸松開手臂,将她扶正了與自己面對面站着,臉色有些說不出的複雜,卻依舊冷下臉色道,“我,确實是殺了你哥哥,很久以前,十幾年前,也在邊境……殺了你全家……”

慕懷氣地不輕,這人為什麽就不能将實情說出來,那不是辯解不是推脫,那只是事實而已,為什麽就那麽難,就算以前的很多事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讨厭解釋狡辯,但自己不是薛程啊,為什麽還是不能放下心結。

見慕懷不說話,千面終于還是微微嘆息,使自己看起來更平靜一些,“我确實殺了很多人,你要是要報仇……”

“你騙人!”慕懷揚起手臂,看着面前的人毫無躲避的意思,只是微微閉了眼睛等着那一巴掌落下來,心裏一痛,這一巴掌到底打不下去,想着也許是自己把她逼的太緊了。

轉而心一橫,這一巴掌脆生生落在自己臉上,登時半邊臉頰都紅起來。千面聽見那巴掌落在臉上的聲音登時睜開眼來,看着慕懷,眉頭都沒來及皺,眼眶先紅起來。

慕懷卻不理她,鐵了臉色道,“殺了我全家的話,你再說一遍。”千面定定看着她,喉嚨動了動,只叫了一聲,“慕懷……”慕懷舉起巴掌對着自己的臉頰再扇下來,就被千面一把抓住了手腕,千面用力不少,捏的慕懷手腕生疼。

慕懷卻忽略千面臉上難得流露的神色,縱使那神色怎麽看都是悲痛欲絕,依舊冷下心腸道,“千面,你不說話或者說一句假話,我便賞自己一個巴掌,直到你把過去的事說清楚為止。”

千面握着她手腕,眼眶紅的厲害,眼淚卻落不下來,只是頭越來越低,慕懷心知事到此處還是得下一貼猛藥,于是用力掙紮着又要把巴掌往自己臉上放。千面終于抵擋不住這樣的折磨,伸手将掙紮的人抱進緊緊抱進懷裏,收緊手臂将她死死困住,千言萬語只剩下一句哽咽的“對不起”,而後竟然抱着慕懷哭出聲來。

慕懷只覺得一顆心像是泡在鹽水裏,随着千面的眼淚一點一點的化掉,她從未見千面如此過。安慰勸解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得騰出雙手輕拍着她後背。

千面說了無數次對不起還是對不起,慕懷把人從自己懷裏拉出來,幫她抹眼淚,自己還得忍住淚意,“怎麽對不起了?”

“你父母家人的事,我不記得了……十幾年前我來過邊境殺過人,只是我不記得當時的場景,更不記得當時殺的是什麽人……我後來忘記了以前的事……”她頓一頓,收住眼淚,“你若不信,我們查一查當年的事,若是事情果如薛程所說,我……”

“我信!”慕懷脫口而出,握住千面的手,“我都信。”見千面難得的露出疑惑的表情,眼眶還是紅的,以前沒見過這人這樣眼淚巴巴過,現在見了她這樣一幅梨花帶雨的樣子,頓時心裏一片柔軟,本來想好的要責備這人意氣用事,驕傲好勝的話都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只是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吻住那一雙有些失去血色的唇,在她唇邊呢喃,“我都信的。”

還真是沒料錯,果真是發生了一些非禮勿視的事情,好在這裏夠隐秘,于是更放肆地吻上去。千面才哭過,鼻子還是塞着的,呼吸粗粗重重的,撲在臉上,癢在心上。

慕懷放開千面,看着眼前人還有些回不過神的樣子,笑了一下,“我們逃吧。”也不等人回答,先滋溜溜吹着口哨招來自己的馬,拉着人跨上馬背,揚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馬臀上,馬兒飛快地竄出去,她伸手環上千面的腰,任馬兒在夜色中奔馳。

作者有話要說: 大矛盾解決了,還有一章解決小矛盾順便秀個恩愛,這文就算是完結了……我真是龜速,十幾萬字竟然從九月十幾號寫到現在,三個月了都!

☆、遠走

馬兒教程快,不過半個時辰就到市集上,慕懷這時候也不管她先前給千面說的是“我們逃吧”,下馬敲開了客棧的大門,對着睡眼惺忪的小二丢完銀子就是一句,“上房!”小二就差被她丢的一大錠銀子砸暈,趕忙揉着眼睛把她往樓上帶。

夜色太濃,慕懷和千面兩人離得又近,兩個都是束身勁裝,那小二睡眼迷蒙,根本沒看清兩人相貌,只是聽聲音,一個是女子無疑。

小二被慕懷的氣勢所懾,早溜的不見人影,兩個人跌在客棧的床榻之上,蠟燭也不點,慕懷一手扶住千面的腰,一手在往她後腦勺探,忽然就被千面捉住了手腕,那人似乎只是輕輕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就倒了個個兒。那人鼻尖凍得冰涼,呼吸卻暖暖的,扶在臉上,癢癢的,像是撓在心底裏。

慕懷不禁偷偷地笑。湊上去要親千面,卻發現這人的狀态好似有些嚴肅,因而不敢放肆,只是撒嬌一般輕輕叫了一聲,“千面?”

千面忽然在夜色中坐起來,背着身子對着慕懷,沉聲道,“慕懷。”慕懷撇撇嘴跟着坐起來,心想千面大人是真心的難伺候,這又不知道怎麽了。千面卻忽然撲過來将人摁倒在床上,慕懷不防,身子直直往床上跌,不由自主驚叫一聲,而後便覺脖頸裏癢癢的是千面的呼吸,“你當真不後悔?”

慕懷歪着頭做出沉着思考的樣子,偏偏不回答,寂靜的夜裏,只剩下呼吸溫暖暧昧的聲音,在心頭盤旋着,纏繞着。

“把另一半玉佩還我,我就不後悔。”

千面警覺地之起身子,慕懷像蔓藤一樣随着千面直起身子,雙臂繞過千面腰身,環住她,“你還有什麽要說?”

千面心裏柔軟如一汪湖水,轉過身去面對慕懷,“我……”及至開口,才覺千言萬語,根本不知從何說起。這鐘無力感攫住她,叫她渾身疲軟。

慕懷攀在她肩膀上,“千面,你應該信我。”說話間放柔了語氣,“那個被你殺掉的假簡涼是我哥哥,玉佩為證,可是他卻引我走向死地,若不是你來救我,我或許早都死了,而況這件事,在我親你的那天晚上你已經告訴我了……”

那一晚千面是說過簡涼可能是慕懷的親哥哥,不過那時候慕懷喝成那樣,誰知道她到底清不清醒。

“那半枚玉佩本來在你枕席之下,後來不見了,你說……”慕懷湊在千面耳邊,喊笑道,“你是不是想帶在身上留作紀念,你其實心裏……很放不下我?”

兩個人離得近,慕懷說話的氣息晃晃悠悠就在耳根地下徘徊,縱使千面向來面寒心冷,這時也不由得心裏一跳,臉上一熱,不知作何答複。慕懷卻不罷休,伸出舌尖輕輕一舔千面早已熱起來的耳垂,感覺此人因此動作而不由得一顫一躲,使壞地在她耳邊問,“是不是?”問一句得不到答案,一下一下逼進千面,一遍一遍問,“是不是,是不是?”

千面終于妥協,“是……”

慕懷輕輕一笑,“我就知道!”頗為得意的神色,“我知道有個當官的叫石玖,老想着要把你從珪園裏拐帶出去,不過你沒答應,那次,長寧王府要嫁郡主那次,他來找你,數說我的不好,說我毛手毛腳脾氣,又愛鬧脾氣,你卻不以為然地冷冷哼一聲,板着臉道,‘那就是慕懷!’”慕懷學着千面當時的口吻,掩不住高興的神色,卻見千面表情有些僵硬,忙笑着解釋,“我不是粘着你聽你跟人講話,是言清……”是言清故意将她引去聽那一次對話。

不過死者為大,而況那是和她一起十幾年的姐妹,說起言清,立即住嘴。

千面想起那日回來之後慕懷殷勤的模樣和燒的無比難喝的湯,總算是在此刻理解了慕懷當時的反常。

“薛程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你連一個解釋都不願意給我,那冷冷的态度,沒有溫度的眼神,都叫我越來越相信薛程說的是真的,真的是你在十幾年前殺了我一家……我當時怕極了……”

千面當時從薛程門裏出來看見慕懷時只想到慕懷應該恨透了自己,卻不曾想這姑娘的傷心,如今聽她語氣軟軟再說這些,只覺得一顆心在胸膛裏越跳越緩慢,像是被人拽住了一樣沉重而疼痛。過往的無法彌補,只能伸手攬住慕懷,一聲一聲重複着對不起。

那些日子的委屈一下子湧上來,慕懷覺得憤懑,張口咬在千面肩頭,千面吃痛,卻也沒躲,慕懷自覺這一下咬地狠,有些解氣,才放開千面,“薛程派我去殺了截殺和親隊伍的羌羽人,我沒完成任務,并不是想逃跑,只是想到既然有人想你尋仇,就有人知道當年的事,所以才抱着僥幸心理去查當年的事,千幸萬幸,我一家的慘劇和你,和千離院,和珪園沒有半點瓜葛……”

千面徹底地松一口氣,就覺唇上一暖,慕懷已經湊了過來,她也順勢一帶,兩個人跌在床上,慕懷一雙爪子伸到她脖頸裏,涼的滲骨,她不自覺就哼了一聲,伸手抓下來握在自己手裏暖着,良久還是冷的,有些無奈。

慕懷吻得夠了,蹭地從床上坐起來,“叫小二燒捅熱水,洗一洗渾身就熱了!”千面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她下床點起燭臺,又去叫小二,嘴角微微往上彎。

大約終其一生,所求不過如此了吧。

浴桶不夠大,千面先洗了去暖被窩,她身上的傷還沒好,連日來勞累困頓,再加上這半夜被慕懷刺激的夠多,而況又放下了心結,心裏沒了牽挂,才躺一陣,便覺眼皮打架,慢慢阖上了眼睛。

只是微微盹着的時間,忽然就覺得胸前一陣暖暖的癢,她微睜開眼睛,就見慕懷趴在自己身邊,整個腦袋埋在自己懷裏,小心翼翼親吻着自己還未痊愈的傷口。

她一時感動,頓了一頓才喚一聲,“慕懷?”

慕懷聞聲擡頭,眼眶裏是水光晶瑩,竟是蓄滿了淚水,她知她定是看見了自己傷口心有所感,不由地有些嗔怪,“你哭什麽?”

慕懷不說話,只是撅着嘴瞪她一眼,依舊低下頭去,一寸一寸吻着那些還猙獰的傷口,千面心裏暖暖的,想起她之前逼着自己說放不下她之類話的樣子,咧着嘴角努力收斂笑意,“喂,別舔了,傷口被舔過之後會在身上留下疤痕的。”

慕懷果然擡頭,那眼神驚疑又懊悔,心想千面身上傷口這麽多,自己舔過的就占了大半,萬一真的留疤,那整個身子正面豈不都是傷痕?趕忙從旁邊摸出手帕,細細擦拭自己舔過的地方留下的口水。

卻聽千面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慕懷這才知道上當,惱恨地低頭就咬,千面不防,濡軟的聲音就從唇邊溢出,慕懷得了鼓勵,往千面身邊湊一湊,“千面,這次我來吧。”

千面不吱聲,慕懷不放棄地纏着鬧,“我來我來,好不好?”千面再鐵石心腸,也禁不住慕懷這撒着嬌的一通磨,只是依舊別扭,別過頭悶悶答應了一聲。

次日天明,千面依舊沉睡,慕懷卻已醒了,悄悄起身,囑咐小二另備了馬匹,準備好了飯菜,才去叫醒千面。

千面看見慕懷滿臉喜氣,自己卻覺藥也酸,腿也軟,不由就瞪慕懷一眼,慕懷這時候絕對做低伏小,垂着眉毛伺候千面梳洗吃飯。

兩人打馬上路,一路往邊境走去,慕懷見千面漸漸落後,不由勒馬等她幾步,看千面臉色不好,不由問道,“你哪裏不舒服?”千面只覺得腰酸腿軟,心情極度不好,慕懷一問,正撞在黴頭上,不由就被千面橫了一眼。

慕懷面上是一副愧疚神色,心裏卻得意,“現在瞪我,昨晚也不知道是誰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掉眼淚。”這心思仿似被千面看穿,那人立刻就冷了臉色,哼了一聲,“是馬兒腳程慢!”

慕懷忍着笑,“那我與你換乘!”小動作落在千面眼裏,那人便又冷哼了一下,“不必了,走慢些就行了!”

慕懷聽話,只跟在千面後面,勒着馬缰控制着馬兒,不讓自己超過千面,走出一程,已是午時,四周沒有人家客棧,兩人只得吃幾口幹糧,可惜清水有限,千面就着水囊喝一口,遞給慕懷,“諾,你喝!”

慕懷嘿嘿笑着,結果水囊也只喝了一口依舊遞回去,就見千面那冰霜似的臉上有些笑意,于是趁熱打鐵地拍馬屁,“你多喝些。”

千面只是握着水囊,沒說話,慕懷頓了頓慢慢道,“你後不後悔?”

“不!”

“我也不後悔!”慕懷笑起來,晃着那枚千面拖莫琪殇交給自己的令牌,“我們就靠它,溜出珪園的勢力範圍,到羌羽國去,養幾只小羊羔,跟着別人,一起去放牧,等着小羊羔再生俠小羊羔,一直到我們都老了!”

“嗯。”千面微微彎起嘴角,又“嗯”了一聲。慕懷不自覺笑起來。

自覺把自己的馬讓給千面,自覺地拉過被千面嫌棄腳程不好的那匹馬自己騎,自覺地等着千面走在前面,自己慢悠悠跟在後面。忽然就見千面馬鞭一揚,催着馬兒狂奔起來,慕懷打馬追去,到底已經落下幾步,而況自己的馬怎比得上千面j□j坐騎,不一時就落下一大截。

千面卻在千面得意地回過頭來,“早說了是那匹馬腳程不好,是你自己不信的!”

慕懷無奈扶額,看吧,千面這女人雖然總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其實幼稚的很!

但那又怎樣,從此這個又兇又幼稚的人,就要和自己一起度過漫漫一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

☆、總結

這篇文終于完結了。三個月的時間,我才寫了十七萬字過一點,不得不承認我的更新很坑。

曾經看錢鐘書的《圍城》,他在序言裏說過這樣一句話,大概意思是,創作不但需要沖動,還需要才能。我是只有沖動的類型。這篇文就是因為有一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想起了點頭緒,于是就沖動的跑上來發了。

當然我沒有才能,我沒交代清楚言清是怎麽死的,沒有交代最後流景怎樣了(這個我想另寫個故事),很多人都沒有妥善的結局,更失敗的是我覺得人物形象不夠鮮活。這是功力問題,我慢慢努力。

特別感謝戳文的,收藏的和留言的親。謝謝“她。”“zhishizheyang”“拜見女皇陛下”“4088689”“一言難以訴盡”“冒泡”“。”“rr”“流水落花”“majia”“5”“henzhesl”“wangu”等人的留言。(發現留過言的人不算太少嘛!)真是無以為報,要不把自己炒了送你們吧?

完結之後會改一改錯別字和小失誤,畢竟這文是自家的孩子,不能因為它長得醜又沒人管就不給它穿衣服是吧!

以後寫文一定要做足努力,至少保證更新,至少努力把人物寫得更生動,努力給出現的所有人一個合理的安排,而不是讓她們在某一章打個醬油就退場……謝謝大家陪伴的三個月,鞠躬,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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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