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②⑦ (7)

生忽然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喬文欽迎了上去,問道:“他怎麽樣?”

醫生看了他一眼,道:“是病人家屬嗎?請趕快把手術協議簽了,病人的存活希望太低,希望不要耽誤手術。”

“什麽叫存活希望太低?什麽狗屁手術協議?”喬文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撲了上去,狄延一把将他拉住,道:“趕快動手術是最重要的,如果因為你們的原因而導致病人死亡的話,老子就炸了你的醫院!”

“你……!”

“你們在幹什麽。”喬文星急急趕了過來,伸手拉過了醫生,問道:“病人的存活希望是多少?”

“百分之十,甚至更低。可以說,除非發生奇跡,否則很難存活。”

“好,立刻動手術,風險我來承擔,請你們盡力。”喬文星拍了拍他的肩膀,醫生應了一聲,轉身再次進了手術室。

喬文星回頭看向喬文欽,道:“警察已經朝醫院這裏趕了,狄延,趕快帶他走。”

“我不走!我要等手術結束。”

喬文星看着他的眼睛,“別胡鬧,聽話,趕快走。”

喬文欽犟起來的樣子讓喬文星很是頭痛,“你沒聽到醫生說的話嗎?除非發生奇跡,否則很難存活,喬文欽,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點?”

喬文欽愣愣看着他,忽然崩潰般的哭喊道:“還要什麽奇跡?我他媽都愛上他了!愛上他了!這還不算奇跡嗎?這就是奇跡!”

喬文星輕輕擦去他的眼淚,低聲道:“文欽,不整死你,她是不會罷休的。我們已經為你準備了後路,你乖乖的走,好嗎?”

“不走。”喬文欽啞聲道:“我不走,不走……”

喬文星撫了撫他的頭發,忽然擡手,一記手刀劈下,喬文欽眼前一黑,身體軟軟的倒在了狄延的懷裏。

“警察已經到樓下了,這邊我來處理,你們從右邊的電梯走,記得把他安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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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延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将喬文欽抱了起來,道:“忽然發現,你其實也跟我一樣,是個好大哥。”

喬文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還不配跟我比。”

45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天花板不是熟悉的顏色,吊燈也不是看慣了的造型,就連床上的被子,都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灰色。

落地窗外不是繁華的城市燈光,而是碧波粼粼的翠色湖波,空氣中缺乏了用慣了的香水味,鼻尖滿是清冷的空氣。

喬文欽伸手将腿上的繃帶一圈圈的解開,看着呈現在眼前的猙獰的傷疤,他才發現,來到這裏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了……

在這裏的生活很惬意,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問,餓了,有傭人會送上美味的飯菜,雖然與地道的中國菜相差甚遠。

累了,随便找個地方都可以睡,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美麗的湖光。

喬文欽将繃帶丢下,慢慢站了起來。

傷口雖然結了疤,可也許是傷的太深的緣故,還是有點疼。

不過這點疼并不會影響走路就對了。

他走到窗邊,眯着眼睛看着陽光投在綠色湖面上的一幕。陽光微微折射出來的光芒微微的刺眼,卻帶着幾分溫暖的感覺。

腦中忽然閃過一分期待:如果周正在這裏就好了。

“文欽,吃飯了。”

狄延敲了敲半開的門,道:“Beryl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我懷疑她完全可以回國申請廚神稱號了。”

喬文欽回頭皺了皺眉:“你每天一誇,煩是不煩?”

“哎!”狄延無奈的嘆了口氣:“別這樣嘛,她可是專門為你做的,你不誇她,我來誇誇又不會怎樣……好了,快去吃飯,你自己怎麽把繃帶拆了?你的傷已經好了嗎?”

“啰嗦。”喬文欽大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展示着自己的好腿。

Beryl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她是狄延的親生母親,至于她為什麽要親自下廚為喬文欽做中國菜,喬文欽拒絕去想。

兩米長的玻璃桌上,早已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Beryl沒有事做,每時每刻都在研究菜譜。也正是因為這個,他們每頓飯後都會剩下很多。

喬文欽在桌前坐下,一聲不吭的拿起了筷子,沉默的咀嚼着食物,Beryl端着最後一樣菜上了桌,笑道:“抱歉,今天失敗了兩次,所以開飯晚了些,餓壞了吧?”

喬文欽眼睛都沒擡的無禮行徑Beryl這幾天已經習以為常,她只是失望的籲了口氣,便立刻笑容滿面的拿起了公筷為他夾菜:“嘗嘗這個,今天就是為了折騰這些蝦才會讓你等那麽久的,哪,多吃點。”

喬文欽停下了筷子,微微擡起眼睛,淡淡道:“我不吃海鮮。”

Beryl頓時有些尴尬,狄延看了一眼喬文欽,轉頭對她道:“文欽傷口還沒好,不能吃海鮮。”

“啊……對,我、我都忘了……”

面前的女人有一張精致的面容,因為保養得當,使她的外表和實際年齡完全不符,此刻無措的紅着臉,窘迫的仿佛少女般的模樣讓喬文欽愣了愣。在他的記憶裏,喬夫人就從來不會有這種表情。

那個女人,永遠都是高傲而優雅的,她很好的維持着那種表象,刻薄的內心被掩飾的恰到好處,虛僞的讓人毛骨悚然。

喬文欽忽然捂住嘴站了起來,他轉身沖進了洗手間,腸胃翻騰着,逼他吐出剛剛咽下的飯菜。

餐桌前的兩人齊齊一愣,狄延的臉色有些難看,Beryl擔心的站了起來,卻被狄延一把拉住,“他以前腸胃就不好,老毛病了。”

“這……這幾天他吃的幾乎全都吐出來了,是我做的太差勁了嗎?小延,你怎麽都不肯告訴我,他在中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們要那麽匆忙的趕來這裏?喬家人對他不好嗎?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你是要我急死啊!”

狄延頭疼極了,他伸手按下這個不問世事的女人,道:“你別問了,總之他至少要在這裏呆個幾年,至于我,過幾天就走。”

“你!你們……”Beryl急的團團轉,看到喬文欽從裏面出來,便一把甩開了狄延的手,匆匆走了過去:“你怎麽樣?找醫生來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喬文欽側身從她身邊繞過去,走到了狄延面前,道:“周正怎麽樣了?”

狄延愣了愣,來到這裏這麽多天,喬文欽很少主動提這件事,他不确定喬文欽的想法,自然也不敢輕易提起,倒沒想到喬文欽突然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哦……這個……”

“?”

狄延摸了摸鼻子:“我怎麽會知道,我又沒在國內。”

喬文欽微微皺起眉,“打個電話問問吧。”

“哦。”狄延含糊的應了一聲,低頭扒了口飯,半天沒說話,喬文欽靜靜的旁邊坐下,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狄延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忽然擡頭對着他的眼睛,道:“其實,喬文星三天前就給我打過電話了,周正他……”

“他中了五槍,子彈離心髒太近了,手術進行的很艱難……”狄延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半晌才道:“他死了。”

喬文欽睫毛閃了閃,輕輕的“嗯?”了一聲,問:“什麽?”

狄延一把握住他的手:“他死了,文欽,你好好在這裏生活吧,周正死了,那裏沒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了。”

喬文欽眨了眨眼睛,慢慢抽回了手,道:“我要回去,參加他的葬禮,他對我不錯,我不能連最後一面都不見他。”

他站了起來,單薄的身子搖了搖,轉身慢慢走上了樓,Beryl擔憂的看着他的背影,轉身問狄延,“小延,周正是誰?”

狄延重新端起了碗,眼睛有些泛紅,半晌才道:“他的恩人。”

喬文欽回到房裏,慢吞吞的開始收拾東西,奇怪的是,心裏竟是以外的平靜,就好像,早就已經接受了這種結局一樣。

周正啊……看來,我注定要記你一輩子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吧,在我他媽……喜歡上你的時候。

“你不能走。”收拾衣服的手臂忽然被按住,狄延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出來,你他媽的再回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你是真不要命了嗎?”

“砰!”喬文欽忽然站起身,一拳狠狠揮了上去,他的眼睛微微泛着冷光,整個人都撲了上去,仿佛一只餓極了的狼,狄延一時不慎,被他打了個正着,頓時怒火中燒,他整個人擡腿将喬文欽踹倒在地,一把将他按實了,怒道:“你別忘了,周正死也是你害的,他死的可真是不值,居然為了你這種完全不知道珍惜生命的人,你想讓他死不瞑目嗎?!”

“狄延。”喬文欽仰着頭,聲音冷硬:“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親自證實一下。”

“證實?”狄延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将他拖了起來,“你就算回去能證實什麽?不過就是白白送命而已!我勸你還是乖乖呆着,否則,別怪我綁着你!”

喬文欽張了張嘴,慢慢合上,他乖巧的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狄延是為他好,也知道狄延是真的可能将他綁起來,所以,與其以現在的樣子跟他對抗,倒不如等等看。

等狄延放松對他的看管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那麽急于求證又害怕證實。

這樣的自己,還真是少見啊。

接連幾天,狄延都緊緊的盯着喬文欽,白天的時候跟他膩在一起,晚上的時候也要時不時來他房裏看看,不過讓狄延欣慰的是,喬文欽當真沒有再提要回國的事。

轉眼前,九月份過去了,十月份的加拿大正處于初秋,氣候溫和而清爽,而在中國的Z市,卻驟然降溫。

冬至的這一天早上,喬文星正在辦公室裏批閱文件,忽然接到了狄延的電話。

喬文欽,偷偷回國了。

此時對他的通緝依然有效,他只要在Z市的機場降落,警局的人便會立刻收到消息。

喬文星震怒,把狄延罵了個狗血淋頭,咔噠一下挂掉電話,喬文星立刻撥通了譚一唯的號碼,讓他立刻開始尋找喬文欽的下落,務必在條子查到他的位置時找到他。

剛剛挂斷和譚一唯的電話,辦公室的門卻被人輕輕敲了兩下,喬文星冷冷道:“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着米色風衣的男人含笑走了進來。

喬文星微微一愣,“你怎麽……”

“喬總,不要那麽驚訝嘛,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原來是你……”

喬文欽下了飛機,便立刻鑽進了機場對面的便利商店,他戴着長長的黑色圍巾,身上穿着黑色的風衣,即使如此,這身打扮依舊無法抵抗國內的寒冷。

Z市的天氣一直都是這樣,夏天的時候熱死人,冬天的時候又凍死人,尤其是今年,天氣更是剛剛十月份就開始冷了。

長長的圍巾恰好的圍住了半邊臉,他的頭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別人看到的,只是一個因為怕冷而把腦袋都圍起來的男人。

他不确定周正是不是還活着,但唯一确定的是,周正如果還活着,肯定不會在古來鎮那個小地方。

他的傷需要好好調理,定然會被周家人安排在養傷的最佳地方,若不是在周家祖宅,便是在……

喬文欽擡眼朝機場的南面看去,周家在那裏有一座古樸別致的房屋,遠離市區,跟南面新建的世紀公園卻只隔了一條河,公園旁則是超市,采買也方便。

喬文欽伸手攔了一輛車,道:“世紀公園。”

車子在目的地停下,喬文欽扯了扯圍巾,拉開車門下了車。

從這裏,至少還要走上二十分鐘,才能到周家的那處房屋,喬文欽吸了口氣,将衣領拉緊,垂下眼眸快速穿過了一座橋。

司機看着他的身影快速的消失,緩緩笑了笑,拿出了手機:“喂,警局嗎?我呀,要報警……”

周家選的這處房屋的風水的确不錯,背後是蒼青的大山,面前則是人工湖泊,房屋全部是木質的,走進這裏,就好像走進了一張古樸的畫卷一般。

木質的板橋被踩的發出篤篤的聲響,喬文欽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周正如果不在這裏養傷,那麽……

就是在死神殿,或者是其他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了。

他之所以覺得周正可能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世紀公園新建的時候跟着諾諾來玩時偶然發現周老爺子在這裏,兩人聊了幾句,他才知道這裏的風水是适合養傷的寶地。

穿過了架起了木橋,喬文欽忽然停下了腳步。

屋裏傳來了女生清脆的笑聲,間接還有周正無奈的說話聲。

“哥,你瞧諾諾她,畫的哪有我好看啊?”

“周哥,你可不能偏心,周珊畫的才是醜八怪呢!”

“喂,我可沒說你畫的是醜八怪啊,臭諾諾,你居然诋毀我的作品!”

“切,你那算什麽作品啊……不許撕壞我的心血!啊呀周珊我跟你拼啦!!”

喬文欽擡眼看去,透過塗着古樸顏色的窗戶望去,周正穿着針織的毛衣坐在裏面毛衣的顏色是黑色的,記得他以前,都沒怎麽穿過黑色的衣服,是因為天氣變了吧,人,都要變得。

确定了,那家夥還沒死,命還真是大呢!

喬文欽眯了眯眼睛,緩緩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這就夠了……

周正忽然擡起眼往這邊,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喬文欽回過神來,下的靴子下意識挪了挪,掉頭就跑。

周正扶着桌子走了兩步,見他掉頭就跑,慌忙追了出來。

周正不敢相信,喬文欽居然回國了,這才幾天,對他的通緝還在繼續,他居然這麽大膽的跑回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哥!你身上還有傷,你去哪?”不理會身後兩個女孩子的叫聲,周正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他不敢大喊大叫,只能一個勁的追,可是喬文欽顯然比他這個病患跑的要快,周正緊追了幾大步,一把将他抓住,他喘息着道:“文欽,你怎麽回來了?啊?”

周正的力氣極大,喬文欽怕用力反抗會把這個病號弄疼,便停在原地任由他抓着,張着眼睛就那麽看着他。

“你為什麽要回來?文欽?你說話啊?”

喬文欽抿了抿唇,一雙鳳眼微微泛紅,“看你死沒死。”

周正愣了愣,心知他在擔心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我活的好好的,怎麽會死呢?你也說過,我的複原能力很強的,你瞧,我現在都能追上你了。”

喬文欽忽然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吻上了他的唇,濕潤的眼睛緊緊的閉上。

闊別已久的吻濕潤而溫暖,周正微微情不自禁的将他摟緊,細細的品嘗着那雙柔軟的唇瓣。

口腔的津液一同往日的甜蜜,周正捧住他的臉,戀戀不舍的分開雙唇,問道:“你傻了嗎?為什麽要回來。”

喬文欽紅着眼睛盯他半晌,才顫抖着開口:“傻也是因為你。”

那雙眼睛此刻泛着紅,盛着淚,令周正開始懷念他耍潑罵人的時候,他寵溺的笑了笑,拉下他的手臂,将她的手握在手裏,道:“嗯,都怪我……你剛剛下飛機?餓了嗎?手怎麽那麽冷?”

喬文欽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警笛聲忽然從身後傳來,喬文欽睜大眼睛,忽然一把将周正推開,“你報警抓我?周正,我好心回來看你,你居然報警抓我?”

周正也是一驚,他搖頭:“我怎麽會報警抓你呢?”

喬文欽愣愣的看着他,回頭看向河對面,警車已經清晰可見。

喬文欽慢慢看向周正,眼中漫起了水霧,他吸了口氣,轉身就要跑。

周正卻一把将他抓住:“你要去哪?他們已經要到了,要我說,你還不如自首,你跑了,他們要開槍怎麽辦?這裏算是郊外,人不多,他們沒有顧忌的。”

喬文欽一把甩下他的手,強作鎮定,冷冷道:“不可能,我不會束手就擒的,自首?我怎麽能做那種蠢事,那個女人敢這麽對我,我還沒讓她付出代價呢!”

“你還是不知悔改!喬文欽,你懂點事好不好?”周正剛說完,便皺起眉,懊惱道:“該死,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你聽我的,去自首,只要命還在……”

“滾開!”喬文欽再次拍掉他的手:“我寧願現在死,也不要等死。”

喬文欽轉身看去,警車已經在世紀公園裏面停下,河上的橋太窄,警察只有下車步行,而他們要來,勢必要從前方的橋過來,那麽,他就必須趁他們過橋的時候,從這裏游到對面,并且前提是,警察不會開槍。

喬文欽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滴,毫不猶豫的跳入了河裏。

“文欽!”周正吓了一跳,身體比大腦要先做出反應,整個人奮不顧身的跳了進去。

十月的水冰冷的徹骨,周正剛進去便打了個哆嗦,剛才因奔跑而裂開的傷口此刻經冷水一激,便開始痛了起來,他下意識跟着喬文欽游去,可不過兩分鐘,身體便開始不聽使喚,頭腦發昏,身上嘶嘶的疼。

喬文欽的水性似乎不錯,很快就游了一半,周正露出的頭看着喬文欽漸漸遠去,終于放棄了繼續揮動不聽使喚的手腳,慢慢放任自己沉了下去。

那家夥能逃出去嗎……到這時候,還是不放心啊……

口鼻被壓抑着,在沒有空氣可以吸入,周正慢慢閉上眼睛,身體被冷水侵入。冰的可怕,這種如置身冰窖且不能呼吸的感覺,如此的折磨人。

周正的腦中忽然浮出了剛才的吻。

與他的呼吸相互纏在一起,心髒的跳動也是那麽貼合,那時,他應該是愛着自己的。

有生之年,能夠得到那家夥的感情,也不算白活了一次。

身後沒有了拍水的動靜,喬文欽下意識回頭,濕噠噠的頭發被甩出了水珠,喬文欽呆呆看着周正沉下去的身體。

他的眼睛,下意識看向了正急急往這邊跑來的警察,這條河不是很寬,他只要在堅持游三分鐘,基本就可以逃掉,可是三分鐘,也足以要了周正的命。

救,還是不救?

喬文欽輕輕抽了口氣,冰冷的幾乎麻木的四肢在水裏轉了個圈,喬文欽回身托起了周正的身體,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周正?”

裝備精良的條子已經近在咫尺,喬文欽慢慢垂下眼睛,用力托起了周正的頭,朝岸邊游去。

“嘩啦”一聲輕響,兩個人出了水。

喬文欽只覺越發的冷了起來,他伸手顫抖着拍了拍周正的臉,見他毫無動靜,便雙手交合,用力的按向了他的胸口,黑色的毛衣恰到好處的遮掩了血液的紅色,喬文欽俯□,捏住他的下巴,朝他的口中渡了口氣。

“周正,別死,就算是我還你的命,不要死。”

蒼白的唇瓣一下下的貼在一起,喬文欽精致的面容慢慢染上了麻木,直到一雙皮靴出現在他的面前。

“喬文欽,你被逮捕了。”

46

喬文欽從周正身邊站了起來,銀色的鐵铐無情的套在了他的雙腕,冰冷的觸感讓他微微顫了顫,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安靜而落寞。

“哥!”剛剛轉身,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喬文欽僵了一下,緩緩回頭,喬文諾睜大的眼睛滿含着淚水,她顫抖着又叫了一聲:“哥,為什麽要回來——”

喬文欽目光緊緊望着她,揚聲道:“別擔心,早點回家。”

身後的一個警察推了他一下,道:“快走吧。”

喬文欽下意識看了一眼躺在河邊的男人,轉身,邁開了步子。

黑色的皮靴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在一群武裝整齊的警察間,他依舊高傲的仰着頭,那雙眼睛,依舊是睥睨而嘲諷。

本色,絲毫不改。

“哥——!”喬文諾緊走了兩步,雙腿一軟,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

“諾諾,你跑那麽快做什麽!我哥呢?”

缺乏運動神經的周珊喘息着,推了推她,下意識循着她的眼睛看去,微微一愣,她啞聲道:“他是回來,專門看我哥的?”

冰冷的河水被風吹動,波紋漣漣,仿佛經久不息的感情誓言。

——“你怎麽這麽傻?”

——“傻也是因為你。”

他喬文欽,一輩子,就傻這麽一次,卻賠上了全部。

喬文欽永遠都不會被任何東西所束縛,這一次,卻再無退路。

周正啊,如果有一天,你再也看不見他了,是不是就會忘了還有過這麽一個人?

風忽然大了起來,窄小的木橋被踩出了篤篤的聲音,喬文欽在心裏,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本臺最新報道,昨日XX警局發生一起爆炸事件,警察死傷達七人。據相關人員透露,導致這起慘案發生的是昨日逮捕的一男子,其進入警局前便吞了定時炸彈,目的是要與警察同歸于盡……”

電視上,是爆炸後的現場,滿地的廢墟上,撒着點點血跡。

喬文君走過去,伸手關掉了電視機,回頭看向在沙發上坐的筆直的喬夫人,他的嘴唇顫抖着,好半天才啞着嗓子道:“媽,二哥的葬禮,什麽時候開始?”

周正做了一個夢,夢裏,喬文欽在對他笑,那種笑,是他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的。

發自內心的,毫無惡意的笑容,他傻傻的看着,想要走過去,卻怎麽也挪不動腳步。

因為他的磨蹭,那個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皺的眉,以及不悅的表情。

周正急了,他開口叫他:“文欽,你再等等,等我一下。”

喬文欽慢慢冷下臉,轉身不耐煩的走掉,周正拼命想邁動腳步跟上他,可腳下卻像墜了千斤,怎麽樣都無法做到,他伸手欲抓住他的衣角,卻被他一把拍掉,那人冷冷道:“你舍不得你自己,就別跟着我礙眼了。”

“文欽,等我一下,再等一下,我保證!文欽——!”周正努力想要擡起腳,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邁出腳步,他整個人就像是定死在了地上,他努力的伸手想抓住喬文欽,卻因為動作過猛,整個人結結實實的趴了下來,周正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喬文欽的腳,仰頭道:“等等我,文欽。”

喬文欽低下頭,靜靜的看着他,周正抱住他的腿,腳終于慢慢挪離了剛才所在的位子,他吸了口氣,一陣欣喜:”文欽,你看……”

“轟——”的一聲巨響,将他的聲音截斷,周正擡眼看去,卻見喬文欽的身體裏忽然炸出了萬道白光,白的刺眼,周正卻仿佛感覺不到一半,死死的張着眼睛看着他。

直到嘩啦一聲,面前的男人在他眼前裂成了碎片。

“文欽!”周正驀然睜開了眼睛,他的一只手,正伸直着,朝着空中抓去。

周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撐起身子坐了起來,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身旁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周正的心莫名的一顫,回頭一看,卻見本來應該好好呆在床頭櫃上面的杯子,在地上四分五裂,他皺起了眉,剛要下床就見齊飛燕跑了進來:“阿正,你醒了,怎麽了?心情不好,摔杯子做什麽?”

周正捂住眼睛,覺得頭有些疼,低聲說:“沒有,不知道怎麽回事,它自己忽然碎了……媽,我睡多久了?”

齊飛燕笑了笑,給他在身後塞了枕頭,道:“別管這些,醫生說你現在必須要好好調養,前兩天你突然掉水裏,搞得傷口都發炎了,這次再不好好調理,怕會落下病根兒。”

“掉水裏?前兩天……?”周正揉了揉額,忽然像想到了什麽,猛然回頭問道:“媽,你見文欽了嗎?”

“什……什麽文欽?我怎麽會見到他,他都把你害成這樣了,你怎麽還想着他?真是死心眼!”

齊飛燕瞪了他一眼,轉身又把地上的碎片給收拾了,道:“好了,我去給你做飯,餓了吧?”

周正笑了笑,點點頭:“有點餓了,謝謝媽。”

齊飛燕沒說什麽便走了出去,周正下了床,洗了把臉,又刷了刷牙,然後出來換衣服,腦子裏卻總想着剛才做的夢。

他正為夢裏的喬文欽感到迷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外面有人叫他。

“周哥!齊阿姨,周哥醒了嗎?我想見見他。”

是喬文諾的聲音,這丫頭這段時間老是往這兒跑,周正将毛衣套上,剛要走出去,卻聽齊飛燕道:“阿正的身體不好,你們以後就不要來打擾他了,這次他傷口見水,都發炎了,燒了兩天,差點沒把命丢了……好了好了,你們沒事就回家去吧。”

齊飛燕雖說刁蠻,卻也很少對上門來的客人下逐客令,周正有些奇怪,轉了出去,正見到喬文諾紅着眼睛扯着齊飛燕的胳膊不願走,他皺了皺眉,道:“媽,你怎麽不讓諾諾進來?”

說罷便走了上去,笑道:“諾諾,你有什麽事嗎?你二哥他的案子怎麽樣了?他還好嗎?”

喬文諾紅着眼睛看着他:“周哥,我來是邀請你參加我哥的葬禮,今天十一點舉行。”

“我想,我二哥也會希望你去的。”

天,仿佛一瞬間砸了下來。

這一刻昏天暗地,就連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好半晌,周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麽?”

為什麽……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吐出這個詞,他只是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他也不确定自己在問什麽。

秋季的天,藍的仿佛剛剛洗過,周正就那麽坐在車裏,手裏拿着前兩天的報紙。

犯罪男子執迷不悟,與警察同歸于盡——

碩大的标題占據了周正的視野,周圍的景物似乎也與報紙上的文字一般,全部變成了黑白的顏色。

自己居然還讓他去自首,周正,你究竟是有多不懂他?

怎麽就忘記了,他那種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伏誅了,那還是喬文欽嗎?

那個漂亮的犀利的男人,那個眼神高傲脾氣惡劣的男人,那個總是對他又打又罵一味的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控制他的男人,那個幾次三番想要殺掉自己的男人,那個壞事做盡卻專門回來看自己死沒死的男人——

沒了。

就這麽,沒了。

邢源的詛咒靈驗了,他不得好死,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這下子,被他殘害的人,終于得到安慰了。

終于……

周正忽然覺得心空的可怕,讓他恨不得把拳頭塞到心髒裏,來堵住那不斷發冷的心髒。

有什麽東西丢了。

有什麽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就這麽丢了。

車子在一塊墓地前停下,他們來得晚,那人已經下葬了。

周正步下車,便立刻被狄延給逮住,狄延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瘋狂,他揪住了周正的衣領,問道:“你還活着,你怎麽還活着?你要是死了,他就不會回來看你了,周正,你為什麽沒死呢?啊?你怎麽沒死?”

“狄延!”喬文星走上來抓住他:“夠了,你想讓他死了都不安生嗎?”

狄延發紅的眼睛緊緊盯着周正,忽然轉頭一拳砸在了喬文星臉上:“你他媽的還敢攔我!喬文星,那女人怎麽不出現?她怕我廢了她是不是?就算是狗養了那麽多年也該有點感情吧?她怎麽就那麽鐵石心腸?啊?你說啊!”

喬文星抹了把嘴角的鮮血,眼眸冷冷的盯着狄延:“你給我放尊重點!要怪誰,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別他媽亂咬人!”

“還有,沒有看好他,還給他定時炸彈,這都是你的責任。”

狄延被氣笑了,“好,好,喬文星,這筆賬我記着!”狄延的手狠狠的錘向自己的胸口:“那是我兄弟!我他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他至此的人。你給我等着。”

狄延冷冷的看着他們,轉身大步走向了黑色賓利,黑色的風衣拂過路上的花草,似乎也帶起了一層陰霾。

周正沉默的看着他們,一聲不吭的走了上去,新墓碑的旁邊,站了兩排穿着黑衣的人,他們面容肅穆而悲傷,周正走了過去,将手裏的百合花放在了墳前,慢慢蹲□,輕輕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微微吊着眼角,嘴角的笑意張揚不羁。

“抱歉,我來晚了,文欽,你別急,我很快就去找你,我會幫你做你想做的事。不管她是誰,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知道,你這家夥,最沒有耐性了。可是,這件事,你一定要耐住性子,等着我。”

“我真是混蛋,怎麽會說出那種話呢?你當時肯定恨死我了,肯定想揍我一頓是吧?好,等到時候,我一定讓你打個痛快,你記得要消氣,好不好?”

“文欽,沒了你,我該怎麽辦呢?”

周正愣愣的看着照片上的人,眼淚,終于還是落了下來。

他蹲在那裏,抱住了自己的頭,淚珠子成串兒的落在了墓碑前,侵入土地裏不見了蹤影。

他的聲音漸漸傳了出來,嗚咽着,仿佛一個丢了珍寶的孩子。

雙胞胎一人懷裏抱着一束花,筆直的站在周正的身後。

蹲在地上的男人,哭聲被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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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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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