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方便面!

沈馳景和席引晝都愣在了原地。

只有周伯期還在那裏哈哈大笑,一身浩然正氣,公然嘲諷了回去:“怎麽,寧夫人做奸細做久了,連算命這樣斷明天機的職業都有所涉獵了?”

文清瑤笑得越發溫文爾雅:“小大人真是謬贊了。妾身不才,略有涉足,也是最近才堪堪看破天機。”

“哼!“周伯期冷哼一聲,不欲再同她講這些廢話,微偏了下頭往沈馳景處看去,給她使了個眼色——

該動手了。

兩秒過後,周伯期驚奇地發現,沈馳景并沒有回應她。

大敵當前,戰況一觸即發,沈兄這是在做什麽?

周伯期着了急,正想用肘子怼她,未料半天沒動的沈馳景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對着前方突如其來地開了口:

“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方便面!”

……

???

悠長寂靜的森林裏,這句突兀的叫賣聲在其中久久回蕩。

其餘衆人都疑惑地看向她,全然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

“什麽?”

沈馳景強忍着尴尬,又重複了一遍,裝作恨鐵不成鋼地偷瞄文清瑤:“啤酒飲料礦泉水啊!沒有人知道嗎?”

席引晝像看傻子一樣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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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瑤先是怔了幾秒,随後大笑起來:“沈大人是從哪裏學來的暗號,想要套妾身的話?可惜啊,您學也沒學對地方,妾身實在不懂啊!”

沈馳景并不作答,自喊出那句話開始,她便只專注地盯着文清瑤看。

文清瑤知道後面的劇情走向,那她九成是來自書外的世界。可如今看她表現,卻像是真不知道這句中的現代産品。倘若不是因為她裝得太像,那麽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主使者另有其人。

另一邊,文清瑤又向前走了兩步,言之鑿鑿,試圖說服席引晝相信她的話:“你們皇族不是最怕皇位遭他人觊觎嗎?所有的禍患都需斬于未然啊!相信我,此女年少成名,印堂間戾氣極重,命裏有道非常明顯的印記。那不是鳳,是龍,代表天子的龍啊!”

“你如何證明?”席引晝突然開了口。

一旁的沈馳景緊緊攥着拳頭,冷汗層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席引晝的動作,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他在這樣的關鍵道口信了文清瑤的話,那他們三個多半是走不出這片森林了。

見對方久久不信,文清瑤有些着急:“太子殿下莫要執迷不悟了!啓朝最大敵人并非颉國,而是你眼前這位沈大人啊!”

席引晝像是并不在乎她的話一樣,向前邁了一步,咄咄問道:“無憑無據,叫我如何信你?”

“我……”文清瑤言辭淩亂,像是胡言亂語,又像是有什麽真相難以啓齒:“自然是有人相告。他通古今,曉天地,做出來的推斷絕不會錯!”

“只要你說出他的名字。”席引晝突然放緩了聲音,眼梢夾了溫和的笑意,極具迷惑性的眸子毫不掩飾地看向文清瑤,柔聲道:“我一定信你。”

“你信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信我……”

見席引晝久不上鈎,文清瑤終于撕掉了最後的臉面,一張俏嘴直笑得在場衆人都毛骨悚然。

“太子殿下以為,這樣便能迷惑到妾身嗎?”她笑得癫狂,眼底卻悲涼,如同一頭走入末路的野獸,凄厲咆哮着:“今日我若葬于你手,來日你也定會死于沈馳景手下。她不僅會殺你,更會毀了你的河山!你将是千古罪人,是席家的千古罪人,是啓朝的千古罪人!”

見文清瑤已經是半個瘋子了,席引晝索性也不裝了。

他恢複了冷淡的神色,對着沈周二人言簡意赅道:

“跑。”

沈馳景沒忍住,啰唆了一句:“那你怎麽辦?”

席引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這麽兩個女子,還能把我怎麽樣不成?”

沈馳景白眼翻上了天。

廢話,我當然知道她倆不能把你怎麽樣,這不是怕她們身後的援兵嗎!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聲音的主人将柄長劍搭在身後,吊兒郎當地大跨步了過來,一副賤嗖嗖的模樣:“欸欸欸,別急別急別急嘛!抓了人再走啊!”

沈馳景定睛一看,大吃一驚:“徐舟橫?”

徐舟橫甩了甩劍,嬉笑的眼神立時轉為狠絕。他提劍直指文清瑤,迎着獵獵風聲對身後的衆家将下了令:“把這兩個颉國奸細給我拿下!”

衆多家将面前,文清瑤哪有還手之力,兩人很快被擒拿。

她被反剪了雙手,按跪在地上,也不忘恨恨地盯着徐舟橫:“這位公子這樣多管閑事,就不怕哪天閃了腰?”

“多管閑事?”徐舟橫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把将沈馳景薅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哥們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再說了,我可警告你啊,你的丈夫孩子可都在京城,若再不說實話,你自己倒沒什麽要緊,就是可憐了你那還未懂事的幼子!”

“哎松開松開,疼死了!”沈馳景“啪”地拍掉了他的手,對着文清瑤趁熱打鐵道:“就是!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你這些年到底往出傳了什麽消息!”

“你的同夥呢?”

“是誰安□□進來的?”

……

面對衆人不斷的審問,文清瑤始終保持着沉默,未置一詞。

在轟轟吵吵的人群中,她安靜地像個局外人,只有偶爾掙動的身體才能證明她還是個活着的存在。

徐舟橫沒了耐心,正要上前直接将她揪起問話。就在這時,文清瑤忽然停止了徒勞的掙紮。她的目光越過即将觸碰到自己的徐舟橫,微微揚起頭來——

她笑了。

朱唇輕啓,薄瓣染脂,眼波顧盼之間,她彷佛又是那位待人溫和,不染纖塵的寧府夫人。

沈馳景心頭有些發梗。

說實在的,對她來說,文清瑤的通敵叛國所造成的巨大影響還只是停留在文字的描述中,但前幾日為她撫平傷口的寧夫人卻歷歷在目,這多少讓她生了些恻隐之心。

可她的确想知道、也必須知道文清瑤的背後主使。

她沒得選。

忽然,文清瑤将目光投向了沈馳景身後的人群,像是在尋找着誰。

不知為何,她眼神渙散,有些茫然,瞧了一會兒後,似乎沒找到她想見的人,索性将想說的話喊了出口:“席引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真的不聽我好言相勸,執意不肯将此女立斬于未然,到時候後悔的可是你自己!”

沈馳景剛剛燃起的憐憫之心被澆的稀碎。

大姐,幹嘛啊!就這麽想我死嗎?怎麽,系統給你的任務就是消滅我?

“我不會後悔。”

沈馳景渾身一戰栗,下意識向後望去。

人群中,席引晝從排排相府府兵中間的空道中走來,走得堅定而從容。樹葉斑駁的光影在他身上鋪開,映得他眼睛微閉,眉心稍蹙,卻一直沒停下緊盯文清瑤的目光。

快要走到時,他停了下來,有意避開了沈馳景投來的目光,只一門心思地看向死到臨頭也不罷休的文清瑤。

話雖不重,卻擲地有聲。

“不論在你的預見裏,她日後是多麽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現在的她也只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丫頭,是一個從未做過任何壞事的小姑娘。誰都沒資格用她沒做過的事情來懲罰她。”

“誰都沒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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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馬車上裝了三個人,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周伯期實在憋得難受,頭一個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叫苦不疊:“她……她怎麽還在舌底藏了毒?這下好了,一句話沒撈着,倒叫她們主仆二人死了個痛快!”

沈馳景腦袋一耷拉,心不在焉地答着:“是、是啊!什麽也沒問出來。”

她哪還有心思想這些朝堂上的事情。只将一顆心分了兩半,一半用來悼念寧夫人——悼念這位為自己的族人付出了一切的奇女子;另一半用來回想席引晝剛才的話。

最是無情帝王家。尤其是封建王朝的帝王,大多都很迷信,一旦遇到這樣威脅他們王朝的預言,多半會寧肯錯殺不肯放過。或許書中的席引晝之所以下場那樣凄慘,就是因為他多情又心軟吧。

想着想着,沈馳景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燥熱,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自上車來就一直閉着眼睛的席引晝。

“做什麽?”

席引晝的聲音冷飕飕地傳來。

沈馳景迅速扭過頭,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沒、沒事。脖子酸了,扭一扭。”

瞧席大爺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會喜歡自己?他說那麽一番話,大概只是因為他是男主,三觀太正,不願濫殺無辜吧。

席引晝冷哼了一聲,把頭側了過去,側到沈馳景看不見的地方。

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沈馳景如今什麽還沒做,憑什麽要為上一世的過錯承擔責任?何況,那些導致她最終舉起反旗的事情還一件都沒有發生,他有信心将這些事情全部避免,所以,那樣的沈馳景也絕對不會出現。

上一世通敵的人找出來了,颉國進犯的腳步或許會減緩,老師可能也不會去世了,他本該高興的,可為什麽偏偏是寧夫人?老師與寧大人是多年摯友,寧大人又一向與夫人琴瑟和鳴。寧夫人如今一死,他實在無法想象寧大人會作何反應,更不知老師會作何反應。

退一萬步說,就算寧大人不會因此一蹶不振,事情恐怕仍很棘手。通敵是大罪,文清瑤又是寧大人的結發妻子,二人恩愛了十幾年,要說他一點都不知道,誰會相信?到時候父皇震怒之下,怕是連自己都保不住他們。

他總得做點什麽。

馬車突然停下了。簾子被人從外面掀起,露出了徐舟橫那張笑嘻嘻的臉,沒心沒肺道:“到寧府在郊外的宅子了。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徐舟橫這個沒眼力見的也感受到了氣氛有些不對。他尴尬舉着那簾子數了三秒,吞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沈馳景開口了。

“我去。”

她麻利地翻身下了車。

現在找到的證據只能表明文清瑤是颉國的奸細,卻沒法表明她對沈致做過什麽。如今,或許也只有寧家的兩套宅邸能夠給她答案了。

走向寧府的過程,沈馳景按了按胸膛,喘了口粗氣。

她在緊張。

究竟是希望在這裏找到文清瑤綁架沈致的證據,徹底了結此案;還是找到那個曾溫柔對待過自己的寧夫人是清白的,且從未參與過此事的證據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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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護妻狂魔席引晝開拔!

席引晝:誰都沒資格用她沒做過的事情來懲罰她!

沈馳景(狗狗眼濕潤):感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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