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願

近日因為海棠宴的事，平常冷清的太尉突然熱鬧起來，蕭鐘山格外重視此事，下令各房盡量滿足三位小姐的需求，所有支出詳細往賬房上報，事無巨細。

上好的燕窩每日用餐之時便備好放在三位小姐的餐桌上，就連平日裏被廚房百般刁難的蕭青蔓也趁着這日子多長了幾斤肉；每日亦有清晨剛摘下的新鮮花瓣泡澡。

各種珍貴琴譜舞譜往百花閣和婉清苑送去，只有蕭青蔓枕着一本書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絲毫沒有緊迫感。

白芷見着此情景，生怕自家小姐被比了下去，于是小心推醒蕭青蔓，整張小臉皺在一起，如同一個小怨婦，，催促道：“小姐，別苑的小姐都有準備才藝，準備大顯芳華，你為何卻跟沒事人一般。”

蕭青蔓睜開一只眼，俏皮地瞅着白芷，閉上眼睛，翻了個身背對着她，從背後傳來一陣嘀咕：“那海棠宴是針對尚未婚配的女子男子，你家小姐我已經有婚約了，參不參加都沒甚麽分別，最近好吃好喝供着，不趁機多睡點長點肉，豈不是虧大了。”

白芷無奈地看着自家優哉游哉的三小姐欲哭無淚，哪兒家姑娘不想引人注意，只有自家小姐不甚在意這些虛名，整日在苑中除了吃飯睡覺運動看書，幾乎沒有其他的活動，女紅全部不會，除了會吃就沒怎麽下過廚，不過對待下人是真的好，白芷想到。

比之于蕭青蔓的散漫，百花閣中則是緊鑼密鼓，有序地進行着針對海棠宴的準備，沈氏為了讓女兒專心練琴，白日裏都将下人遣退，留着個清淨地給蕭青薔。

海棠宴不同于其他宴會，那些個王爺世子都會參加，若是自家女兒得幸被某家世子看中，也不妄她費盡心思置辦這麽多。

沈氏突然想到蕭青蔓，面露狠色，海棠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受邀請的世家女中若是有嫡女，必須是嫡女領着庶女參加。昔日蕭青蔓尚且年幼，不便參加，白白浪費了兩年機會，去年雖設計讓蕭青蔓丢盡顏面，同時也将衆人的目光聚在蕭青蔓身上，被冷落的蕭青薔又浪費一年。

若是蕭青蔓已死，若是我才是太尉府的一品夫人，我的女兒何須位居他人之下，沈氏瘋狂地想着，為自己斟了一杯小酒。

眼瞅着蕭青薔在過幾月便十六歲，恰逢婚配的最佳時間，若是色藝雙絕，又有太尉府長女身份的加持，必然是好找夫婿，畢竟女子不同男子，若是再等個三四年成婚，怕是會被挑三揀四，被夫家嫌棄。今日怕要同女兒好好提點提點，讓她在海棠宴上仔細瞅瞅一些青年才俊。

“今年，”沈氏端着酒杯，慢慢酌飲，兩眼放光滿意看着在閣樓裏練琴的蕭青薔，一雙纖長的玉手在琴弦上撥弄着，上着淺粉刺繡輕羅裳，下着百蝶曳地裙，發髻裏斜插一對粉蝶琉璃金簪，胸前垂着一個同款粉蝶璎珞，雙唇似笑非笑齒微露，眉如遠黛，眸如潑墨，好一副美人撫琴圖。

沈氏高昂起頭，胸有成足地看着蕭青薔：“今年，我兒必誘得那群世家子競相追逐。”

蕭青薔一曲已罷，端着身子走到沈氏跟前行了個禮，坐在一旁，右手拿起茶杯用左手遮擋住，小口小口吞咽，舉止行雲流水，絲毫未見僵硬，一番大家閨秀的做派。

沈氏拿起茶盤中的點心遞給蕭青薔，笑着說到：“薔兒練琴累了，來吃個點心。”

蕭青薔接過點心，亦小口小口慢嚼細咽，方才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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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遣退侍候在一旁的珍珠，周圍已沒有其他人，方才開口說到：“薔兒，這次海棠宴你千萬記得要仔細瞧瞧，看有甚麽甚麽世家子弟瞧得上眼的，回頭給你爹提提，你爹自然會為你做主。”

蕭青薔聞言羞紅了臉，嬌羞地說到：“娘，孩兒尚小還想在你跟爹爹面前服侍兩年。”

“你今年十六了，不小了，就算爹娘想多留你幾年，只會拖累你的婚事，”沈氏規勸道，拿起就就被抿了一小口，停下來想想有哪兒家少年配的上自己的女兒，眼睛一轉，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閨女說到：“聽聞鎮北王家世子爺方惟生模樣長得俊俏，性子也是極好，略有文采，女兒若見着他可以多接觸接觸，這方家是開過以來唯一的異姓王，深的皇上信任，這王位是世襲，女兒如能嫁給這方惟生，自然是世子妃，甚麽榮華富貴，甚麽權勢還不乖乖道你手上來。”

蕭青薔聞言，略有心動，無奈心中已有一個修長的身影，言詞談吐如沐春風。輕輕搖搖頭，蕭青蔓說到：“若是嫁，女兒只嫁這世上最尊貴的男子。”

沈氏大驚，急忙問道：“薔兒可還是沒有忘記安南王。”

蕭青薔點點頭。

沈氏頓時略感頭痛：“安南王與蕭青蔓已有婚約，皇上欽點，你若是嫁與她，必然得俯首做小，你可忍得你的孩子是庶出？再者這蕭青蔓不同往日，精得更猴兒一般，你若是想收拾她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聞言蕭青薔眸子冷了下來，如高山孤雪，直感陣陣寒氣撲面而來，聲音幽怨而森寒，緩緩說道：“她這小賤人當安南王之妃，憑什麽？母親如何坐到這太尉府的主母之位？”

“我亦能坐上這安南王妃之位，我蕭青薔不必她蕭青蔓差，只因我是庶出她是嫡出就要将自己心愛之人拱手而出麽？她是嫡出又如何，還不是被娘親放在案俎之上，任人宰割。我若想要誰都別想拿，我若不想要，除非我拱手讓人，否則就算毀了誰也都那不走。”

就像一年前，蕭青蔓想從她手中拿走得手镯，即便那是蕭青蔓亡母的遺物，那又如何，誰叫她自己軟弱無能，總是比自己低人一等。

沈氏被女兒突然出現的霸道氣息給震懾住了，心中那股子對于正室夫人的渴望也随之生了起來。

雖然這些年，蕭鐘山時辰會帶着自己參加宴會，主持家務，可這到底是沒有經過宗族的認可，她這主母可謂是名不正言不順啊...

不然自己的女兒，又何必受那等委屈，想到這，她捏着茶杯的手又緊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