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萌芽(小修)

齊歡還是頭一次聽說“貼片廣告”這種東西, 溫蕭指着屏幕上的廣告,告訴她就是節目最後那個幾秒鐘的廣告,有電視廣告, 也有純頁面廣告。

溫蕭只是想從電視節目貼片廣告的報價,得到一個參考。

按她的理解, 廣告費應該和觀衆人數有關系, 普通電影觀看的人數, 當然沒辦法跟電視臺相比。

華國幅員遼闊,城鄉之間差異大, 這一年雖然還沒家家戶戶買得起彩電,但在S市這樣的城市, 市區百姓家裏基本都普及了黑白電視機。

電視廣告的紅利期, 馬上要來了。

齊歡雖然不太懂這“貼片廣告”這種新鮮事物, 但既然溫蕭感興趣,她去打聽一下就是一嘴的事。

于是, 她很爽快地拍了拍溫蕭:“我今天下午沒別的安排, 你要是不忙, 等我一會兒。”

來都來了,她笑着點點頭。

現在通訊不方便,電話又不一定能随時聯系到老在外面跑新聞的齊歡, 能今天就弄明白的事, 何必等到下一回。

其實齊歡也沒什麽可以問的人。

她進臺還沒一年,最熟悉也唯一能說得上話的, 就是老看她不順眼,最近才和顏悅色起來的王田亮。

王田亮今天報新節目選題立項, 在會議室被怼得跟孫子似的, 回到工位就蹲在那氣得連茶都喝不下去。

齊歡輕手輕腳走到他工位前, 看到他比鍋底還黑的臉色,吞了口口水,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有人一掌拍上她的背:“齊歡,怎麽都找到亮哥跟前了也不吭聲吶,別怕,亮哥久經沙場,今天只是小場面!”

摔門的聲音,她隔着一道門都聽到了。

王田亮暴躁開口:“江平,不說話沒人那你當啞巴!滾滾滾,哪涼快哪去。”

江平撚了個蘭花指:“死鬼,還不就你這兒最涼快嘛!”

他油膩地擺了擺腰。

王田亮從母帶盤堆積如山的工位裏站起來,怒發沖冠:“給勞資滾!”

見齊歡鹌鹑似的站在那,平穩了氣息,問:“出什麽事了?”

想象她背後正站着胡甄,他努力讓自己顯得和顏悅色。

齊歡:“亮哥,我想問下我們的節目貼片廣告怎麽賣?”

今天開會的其中一個議題,正是要大力推廣節目前中後插播廣告的工作。

王田亮看着齊歡的眼神,更敬畏了。

到底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關系在她背後?

細思極恐。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這個怎麽說呢,刊例價不便宜,但是成本嘛不高,所以臺裏就想把這塊業務做大,再過幾年分頻道以後,廣告資源只會越來越多。怎麽,你……有什麽想法?”

臨到嘴邊,硬生生把“你幹嘛”改成了委婉的“你有什麽想法”,多麽客氣!

齊歡一聽果然有這回事,便把溫蕭的來意一說。

聽到這個名字,王田亮瞳孔都變大了——影後胡甄的閨中密友,更兼旗袍師傅。

王田亮別的資源沒有,但在臺裏混了這麽久,每個部門的人都熟。

他大手一揮:“你等着。”

擡腿就往廣告部去。

今天會上,他因為選題不夠緊靠實事被批,廣告部主任陳旻卻因為一個在他看來投機取巧的方案而深受褒獎。

他當時冷着臉哼了一聲,心裏咆哮,賣廣告,我倒要看怎麽賣。

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突然。

他揉了揉臉,工作已經十分不順利了,必須滿足關系戶的需求,忍不就是心字頭上一把刀嘛,不怕!

陳旻作為創收部門的主任,已經搬進了小隔間。

此時正享受着下午第二泡紅茶的滋味,心情美好。

王田亮敲了敲門,不等應聲便推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問:“阿旻,你那個分節目分時段和位置的廣告價格表,拿來給我一份。”

陳旻坐在椅子上腳一蹬,轉到背面去,留給王田亮一個後腦勺。

門口的人咬牙切齒:“知道你辦公椅高級,還能轉,快拿來吧你!耽誤了事,後頭有你哭的時候。”

陳旻舉起一張表單,嗤笑着問:“喲喲喲,聽你這麽說,好像還是個大人物,誰啊?說出來吓死我。”

兩人是大學同班同學,又是同一年進臺,一個擡頭向往月亮,一個只顧低頭撿六便士。

胡甄兩個字已經在王田亮嘴邊,硬生生哼了一下,從他手上拿了就走。

關門前,陳旻突然說:“亮子,幹新聞沒有前途,不如跟我幹廣告吧,啊?”

王田亮頓了一下腳步,搖搖頭,小聲說了句:“我就不信了。”

齊歡坐在他工位前面的凳子上,樣子十分乖巧。

招她進組的時候,看她遞上來的簡歷是美院的,專業上牛頭不對馬嘴,二話沒說都不想面,可她自己準備的稿子居然寫得很不錯,搖擺的過程中,她又說:“以後如果有藝術界的采訪對象,我可能比較會挖掘采訪的點。”

一年過去了,不知道她後悔了嗎?

正如陳旻時常對他靈魂拷問:你後悔嗎?從業十年,沒出一檔收視率出頻道的節目,也沒有給臺裏掙多少錢。

王田亮把價目表遞給她,問:“是不是後悔了跟欄目組,想做廣告去?”

不是人人适合做節目,關系戶反正哪裏都好吃飯。

齊歡一愣:“沒有啊,亮哥為什麽這麽問?”

王田亮一笑:“沒,就問問,廣告部在擴招,你要是想去,我可以跟陳旻打個招呼,廣告價格水分很大,廣告部業務員都有提成,以後掙錢了,別忘了哥。”

人各有志。

齊歡覺得他今天有些莫名其妙,體恤他大概今天受的刺激有些大,便不再多說:“謝謝亮哥。”拿着表走了。

溫蕭等齊歡的時候也沒閑着,掏出包裏帶着的扣條練習盤花扣。

楊格物現在有她需要操心的事了,店裏那麽多旗袍的花扣也是很大的工作量,她把能利用的碎片時間,幾乎都拿來做花扣。

“溫蕭,我把廣告的價格表拿來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她沒擡頭:“你等我把手上這個扣子做好,一分鐘!”

正是要收針的時候,她一鼓作氣把花形固定好,用紗線剪挑斷線頭。

齊歡遞過來的表格上,節目,段位,廣告時長,刊例價和成本一目了然。

溫蕭驚呆了,這是什麽機密材料,齊歡就這麽大喇喇地拿出來?!

仔細一看,當下的成本大概占刊例價的三成,跟她想的差不多。

“這個你給我,沒關系嗎?”不能因為幫自己這個忙,害人丢了飯碗。

齊歡搖了搖頭:“好像是今天會上讨論的項目,也不确定定下來沒有,人家能給我,應該不太要緊吧。”

溫蕭可不這麽想,她問齊歡要了紙筆,把表上的內容謄抄了一遍下來。

看了四周無人後,小聲說“齊歡,這涉及到你們臺的商業秘密,哪怕現在沒定也是機密,不能讓你背鍋,我抄下來有個數就好了,你回頭給人送回去,不然對你影響不好。”

齊歡乖巧地點頭,現在她對溫蕭心服口服,不光是她的福星,懂的事也特別多。。

王田亮瞪着齊歡又送回來的表:“幹嗎?”

這是玩他嗎?害他忍着被那孫子炫耀的不适要來的東西,合着就走個過場啊……

齊歡壓低了聲音:“溫蕭說她看看就行,這麽機密的東西,不能随便拿給別人。”

王田亮不想再看到陳旻那張自得的臉,揮揮手讓她自己去。

陳旻看着不到半小時又回到自己手上的表單,笑着擡頭:“是你對賣廣告感興趣?看阿亮面子,給你申請最低折扣,謝謝你照顧我業務了!”

**

S大家屬院,時家。

一張長書桌上,時博士看書,溫蕭做花扣。

他合上書,擡頭說:“不早了,我們去洗漱吧?”

說完,手伸過來,手指在她手心裏輕輕一劃,那是他想做某件事前的小動作。

兩人最近各自太忙,生活上素了些。

他這麽一表示,溫蕭臉上一熱,也勾了勾他的手。

時博士收書的動作快了起來,渾身寫着雀躍二字。

溫蕭伸手過來一拉:“等等,你坐下來,我想跟你讨論個事。”

他手下動作不停:“什麽事?”

她重重一拉他,扳着他坐下,認認真真說:“你好好聽我講,我就……”

“你就怎樣?”

“就像上次你喜歡的那樣……”

這臉皮,她不要了。

時博士這回坐得端正,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溫蕭從開機儀式上,她和楊格物決定在電影後面加上貼片廣告,到今天從齊歡那裏拿到的電視節目廣告片的刊例價,全都說了一遍。

說完,她拿出自己包裏的筆記本,推過去給時途看。

“我想探讨兩件事,第一,我們做電影的貼片制作成本幾乎沒有,只是需要投放的費用,這個我覺得劃得來,雖然他們還沒估算出價格,但看電視臺的成本和對外刊例的價格,不會高,最主要是,這個電影和我們的飾品本來就一脈相承,相當于安然幫我們拍了個巨大的廣告。”

時途只點了點頭沒打斷,聽她繼續講。

“第二,電視機慢慢都會普及的,以後每家每戶都有了彩電,那看電視的時間就長,這電視廣告會很好賣。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趁現在這東西還沒多少人看好,直接把S市電視臺的廣告買斷下來,再轉賣給各個廠商,賺差價?”

聽到這裏,時途的眉頭挑了起來,雙眼神采迸發。

“先說第一件,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同意,成本的分析很正确,所以不是問題,再說第二件,我們實驗室接的商業項目之一,就是顯像管升級,所以我很确定電視機的性能升級換代,馬上要進入高速階段,換句話說,你對電視媒體的趨勢判斷完全正确。”

“蕭蕭,我小時候迷戀你的可愛活潑,長大後迷戀你的美貌善良,現在,我迷戀你的聰明智慧。但這些恭維,都太單薄。”

不等溫蕭打斷,他繼續說,“只不過一個人是做不了這麽多事的,你已經選了旗袍,連真絲廠和視頻現在也是退居二線的,你怎麽去管這個完全空白的業務?”

廣告定價,廣告主的營銷,這都是十分專業的工作。

溫蕭想到一個人選,齊歡,但她并不确定她本人的意願。

時途又過來拉她的手:“去洗漱。”

溫蕭苦着臉:“怎麽辦,看到賺錢的機會卻沒本事賺,真的好難受啊……”

時途:“我幫你找人選,我們投錢進去做,只有一個條件。”

溫蕭:“什麽條件?”

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下流。

時途:“像上次那樣,你不要害羞,讓我享受一次徹頭徹尾的主動?”

上次她主動到一半縮進了被窩,剩下還是他把她挖出來繼續下去的。

果然。

洗完澡後,時途得到了完成度較上次高了一倍的一次“主動”,餍足後他摸着溫蕭的頭發,說:“廣告這一塊投入不少,我們這次去M國多提點錢出來吧,等我們投的廣告公司賺了大錢,你想做什麽?”

溫蕭已經快睡着,說出來的話都不經大腦:“那還能想什麽?有了錢嘛買房子當包租婆呀,去江北多買幾套,江景房現在還能買得起,以後只能看看了。”

時途陡然睜大了眼,盯着溫蕭睡着的臉,睡意褪了個幹幹淨淨。

**

楊瑞成旗袍店。

溫蕭開始出差倒計時,年前的衣服都趕工得差不多了。

今天李太太和沙龍太太團來取旗袍。

進門後,其中一個沙龍太太抱着胃皺眉頭,問道:“你原來那個叫小李的侄女婿呢?他車開得好,你也開太猛了嘛,我都要嘔出來了。”

李太太哼了一聲,雙腳踏進店裏的待客區,自然而然收斂起臉上的刻薄,朝溫蕭溫溫和和笑了笑:“溫小姐,我們來取旗袍了,辛苦你哦。”

沙龍太太還在惋惜,拉了拉她的手臂:“聽到伐?下次還是司機開,你不安排我來安排。”

李太太輕輕甩開:“好好好!什麽侄女婿啦,八字沒一撇的事,鬧,聽說男方家長和我家小姑吵了一架,那個男人哦,縮着不出聲,小姑娘要死要活的,哪怕家裏統統不同意,也要去那個破地方,你們也知道的,離開S市,我家老李說話也不是那麽管用。說到底啊,這個婚結不結得成,可真不一定了。”

這些富家太太,對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最是熱衷。一聽這麽勁爆的橋段,兩人都湊過來,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你家小姑不是嘴很厲害嘛,這下穩贏的咯?”

“小姑娘不是懷孕了嗎?那不要小孩了?婦女主任肯開條子嗎?作孽哦,傷身體啊。”

“那男方家長跟你小姑吵什麽啦?”

“還能吵什麽?想讓我家老李把李夢和那個縮頭烏龜一起運作到Z市去,我家小姑怎麽肯啦?李夢再怎麽樣也是獨生女,她寧願女兒打胎 ,也不要嫁女兒到外地的。”

聽到李太太把李江海喊作縮頭烏龜,溫蕭沒忍住笑了起來。

李太太橫了兩人一眼,難為情地說:“我們聊這些敗興頭了,你們兩個先去試旗袍,我有事問一下溫小姐。”

只剩下兩人,李太太往前坐了坐,放低了聲音說:“溫小姐,我那天經過這裏,看到電視臺采訪你們,就想問問是不是你們要把店做大規模了?”

溫蕭有些意外,搖了搖頭說:“我們不會做大,因為産量只能維持現狀這個樣子,不過,後續可能會提價,李太太現在做是對的,再過半年可能旗袍價格還要漲。”

李太太哦了聲,失望的神情挂在臉上:“還以為你們要擴規模,我娘家有個做紡織的廠生意做不下去了,還有好多設備什麽的要轉讓,想問問你呢,能消化掉一些是一些,還有工人等着發遣散費。”

九十年代行業變革,曾經很緊俏的行當,轉眼做不下去的,比比皆是。

溫蕭自己經歷過那個時代,當然感同身受。

前世裏,李江海所在Z市的化工廠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效益開始漸漸停滞。

她問了聲:“那李太太認識手工好的縫工嗎?我們短期內可能沒辦法啓動,但再等等的确有想法做點別的,需要技術好的工人,如果……”

李太太立刻說:“有!怎麽沒有,我們L縣,出了名的紡織大縣,別的不多,面料輔料技術工人,都多,你什麽時候要,随時跟我說一聲,包在我身上!”她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過來。

L縣離S市車程也不過兩小時,很多S市的服裝企業為了降低成本,都把廠設在L縣。

李太太瞞着丈夫投了一大筆錢,在自己兄弟的工廠上。

原本拿了兩年分紅,委實錢來得容易,但誰能知道一垮就垮,到現在為止,她的投資還沒收回50%。

她還不敢聲張,只能默默想辦法,現在去沙龍都帶着目的,再也不是單純去交際的了。

溫蕭怕她懷的希望太大,到時候失望也大,提前打預防針:“還沒影呢,可別寄太大希望了。”

李太太抿着嘴點頭:“我懂我懂,好了我去試衣服了,這個事你知我知。”

另兩位已經試完,穿着新旗袍妖妖嬈嬈地過來照鏡子,李太太神色自若地拿起旁邊衣架上自己的那件,也進了更衣室。

這時,門吱呀一聲響,柳賽飛推開門。

人還沒踏進來,一聲急切的“溫蕭”先進了門,看到裏面有客人後,她收斂起臉上的笑得過開的表情,比劃了一下等她的手勢後,坐到了溫蕭用來做衣服的桌前。

待李太太三人試完衣服都走後,溫蕭拍了拍皺起來的裙褶:“師母,今天怎麽出門了?”

聽時途轉述,萬教授已經多日未得見愛妻,閉關一周有餘。

每天除了送飯到門口,聽她罵罵咧咧這飯菜如何不好吃時還能見着一回,兩人做了整整十來天的合住室友。

據轉述,萬骞是這麽說的:“你個小兔崽子,你老婆把我老婆帶進溝裏去的話,我就宰了你!把你趕出實驗室!”

溫蕭問時途當時怎麽回的,時博士冷笑說:“我就說,師母面前,你自己比不過我老婆,就要惱羞成怒嗎?!”

柳賽飛柳眉一豎:“他個糟老頭子,只會敗壞我名聲!來來來,我們說我們的正事。你把眼睛閉起來。”

她聽話地閉起雙眼。

柳賽飛把自己帶來的畫稿一字鋪開,拍了拍手說:“睜開吧。”

溫蕭睜開眼,視線落在墊了白色棉布的工作臺。

上面鋪着十張設計稿,已經上好水粉顏料,一眼望去,或華麗,或清新,或洋氣,或傳統的紋樣設計。

——都是适合做成布料的花色。

她一時有些控制不住表情,長大了嘴不敢相信:“這……一下子畫了十個嗎?”

柳賽飛像脫了力一樣靠着牆,回味過去這陣子自己的瘋狂,竟然有些像年輕時除了畫畫沒有其他時的狀态。

瘋魔到只有線條和色彩。

溫蕭一下子抱住柳賽飛,兩人抱着對方肩膀傻笑起來。

楊格物帶着飯從後門進來,看到兩個女人又蹦又跳,嘴欠地嘟哝了一句:“結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瘋起來都更厲害。哦,我哥好像回來了。”

三人擺飯時,楊致知拎着袋子推開了後門。

他胡子拉碴,但臉上每個粗大的毛孔都煥發着喜悅:“這麽巧柳主任也在?來,看看吳方那糟老頭子打的樣品。”

楊格物點點頭:“嗯,看看燒了那麽多錢,燒出什麽花來。”

他搖了搖頭,打開包,掏出塑封好的幾個袋子,小心翼翼地遞過來:“”“吃完飯擦幹淨手,塗點凡士林在手上,才能摸,知道嗎?”

吳方叮咛了千百遍。

四塊絲巾的畫面,是這個家審美擔當楊格物和溫蕭挑選出來的,柳賽飛此前并不知道。

她淨手後随意打開了其中一個,正是那幅第一次獲獎的畫,深深淺淺的色彩在真絲質地的加持下,泛着柔美的光澤。

一時間,她嘴唇輕顫:“這也……”

這也複刻得太好了。

作者有話說:

各位小可愛,我改了一下文名,希望你喜歡,歐耶,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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