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修)
逢五逢十是附近村子趕集的日子,宣寧傷口愈合得極慢,臉上終日都是缺乏血色的蒼白,蘇小冬學着村裏人去趕集,每次除了帶回來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還買了許多的紅棗黃芪,回來熬成水,照着一日三餐盯着他喝下去。
一開始宣寧傷重下不得床,蘇小冬怕他整日躺着無聊,趕集時會給他帶回來了許多小玩意兒。他畢竟不是孩童,對蘇小冬買回來的小鼓小風車并沒有多大興趣,偏只把小泥人插在了床頭的草堆裏,每天一睜眼便能看見。
察覺了他的喜好,蘇小冬每回出去便記着給他帶兩三個泥人回來。
集市上的泥人師傅手藝很好,有一回蘇小冬三言兩語地描述宣寧的模樣,師傅巧手上下翻飛,竟然當真捏出個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泥人來。蘇小冬特意讓師傅給泥人作出個笑臉來,宣寧接過泥人時臉上沒有什麽別的神色,但蘇小冬知道他特別喜歡這個泥人,一直将它排在床頭那排泥人的頭一個。
這樣養了半個月,宣寧的傷口開始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痂。傷勢逐漸穩定下來,他開始打算與蘇小冬告別農婦,各尋去處。蘇小冬與他朝夕相伴半月有餘,只覺得這人終日常常是冷着一張臉吓唬人,實際上心腸卻很軟,是個在院子裏散步遇見了小雞仔都要繞路走,怕踩着它們的人,眼下他傷口雖有了愈合的趨勢,可面色依然不好看,蘇小冬不放心,收拾了自己這些日子在集市上買的那些花裏胡哨的小玩意兒,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他再照顧他一段時日。
這日兩人收拾妥當,打算等農婦外出過來便與她辭行。
宣寧看見蘇小冬悄悄摸了塊銀子壓在柴房裏臨時搭起的鋪蓋下,對她道:“你初到此處便給過她銀錢,我們住在此間,衣食均是你自行購置,便是偶有勞煩旁人之處,你也都已經付過酬勞,其實不必如此。”
蘇小冬搖頭:“我娘教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聽見她這樣說,宣寧沒有再勸她,只在她出門去看農婦歸來與否時,不動神色地将一張銀票塞進她的包袱裏。
農婦一早外出,歸來時卻不是獨自歸來。宣寧在房中聽見外面的喧鬧,眉尖微蹙,起身走出去看。
院子當中與蘇小冬抱頭痛哭的人他也算是相識,正是前些日子得了他的靈息石碎末去參加趙家老爺使喚丫鬟篩選的陳杏花。他當下便覺得古怪,陳杏花既得了他的靈息石粉末,自當在篩選中脫穎而出,趙家得了這樣一個人,怕是恨不得關緊了綁牢了怕她逃走,怎麽可能放任她跑到這荒山野地裏來?
陳杏花臉色蒼白面容憔悴,摟着蘇小冬又是哭又是笑:“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蘇小冬自進了趙府便一直有陳杏花照顧,心裏早将她當做了自己的姐姐一般,這些日子在山間擔驚受怕吃盡了苦頭,見到了陳杏花便像是見到了親人,撲在她懷裏委屈巴巴地掉了好些眼淚。
兩人姐妹情深太過真摯,連引着陳杏花找來的農婦都忍不住抹起眼淚。只有宣寧抱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仔細打量着陳杏花的一颦一笑。
哭過一場,陳杏花扶着蘇小冬站直了身子,替她理了理衣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去收拾收拾,我們這就回去。”
“回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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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杏花笑笑:“自然是回趙府。大公子聽說你失足墜崖,派了全府的人連夜出來找你,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了一段日子,他又怕是下面的人不用心,特意讓我也跟着出來一起尋你。”她朝蘇小冬挑眉:“你可別辜負了大公子一番心意。”
蘇小冬與趙軒不過見過兩面,一回是趙昂去雜院挑人,趙軒陪着他同去,另一回便是她被趙昂扇了耳光哭着跑出去,被趙軒撞見,她實在想不明白,就這麽蜻蜓點水地見了兩回面,趙軒怎麽就對她生出了“一番心意”了?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宣寧一眼,矢口否認:“杏花你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大公子覺得是二公子逼得你跳崖尋短見,已經把他在祠堂關了半個多月了。你想想,之前隔雲居出了那麽多事,哪個丫頭是值得大公子大動肝火的?”
話越說越不成樣子,蘇小冬趕緊捂住陳杏花的嘴。
陳杏花扯下她的手,又接着勸她:“你就同我回去吧。大公子下了重賞,找到你的人賞銀二十兩。你本就沒有同趙家簽身契,若是你不想再待在趙府了,你至少讓我領了賞錢,再走也不遲。”
蘇小冬噘(*^▽^*)着嘴輕哼,玩笑道:“原來什麽姐妹情深都騙人的,你不過是想拿我去騙賞錢。”
她這話本是句玩笑,卻不想陳杏花臉色突然變得雪白,眼眶裏又盈盈地閃起淚花。陳杏花抹了把眼淚,搖頭道:“我見到你沒事是真的高興,我也是真的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姐妹情分,我,我不是要騙你,我只是……”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怎麽還當真了?”蘇小冬打斷她,她拉住陳杏花的手,笑嘻嘻道,“我同你回去便是,我恰好也想問問趙昂,我同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麽要害我。”
說罷,她又松開陳杏花的手,扭頭去找宣寧。宣寧就站在柴房門外,一直冷眼看着她們,蘇小冬轉身回到他面前,有些抱歉地絞着手:“我本來想要再與你同行一段,照顧你直至你傷勢痊愈的,可是現下我要先去一趟趙府,你……”
她本想問他,能不能再多等她兩日,待她去幫陳杏花将賞銀拿到手,問清楚趙昂害她的緣由,便回來找他。可轉念又想,他們二人不過萍水相逢,便是暫時同行,最終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一處,這段日子說是她在照顧宣寧,其實除了給他煮點紅棗水,她也沒幫上什麽忙,反倒是連累他傷勢一再反複,興許宣寧早就恨不得她趕緊滾蛋了呢。
“不要去。”宣寧盯着她,目光澄澈。
“我最多只去兩日,你願不願意等我兩日?”
宣寧沒有回答她,執意道:“不要去。”
“杏花很需要這筆錢,而且我也想問一問趙昂為什麽要害我。”蘇小冬并不是驕縱任性的人,只是下定了主要想要去做的事常常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兩日後,我會回到這裏來找你,若你不願意等我,我們便只能就此告別,你要按時服藥按時換藥,日後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再受那樣重的傷了。”
宣寧一時有些生氣。他鮮少救人,難得救回來了這麽一個,竟然又要往龍潭虎穴裏鑽,果然是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人白費那麽多力氣。陳杏花于蘇小冬是故交,趙家兩個公子更是同她斬不斷理還亂,相比之下自己與蘇小冬非親非故,确實不必為她操心那麽多,于是宣寧不再勸她,冷眼看着她和陳杏花相互攙扶着離開這處農家小院,連一聲道別都懶得同蘇小冬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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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見趙家高聳的大門,蘇小冬覺得恍如隔世。
确實是恍如隔世,如果沒有宣寧,她現在應該是一抹游魂飄到趙家大門口來。以往她作為趙家的丫鬟,除了與主人家同行之外,是不能獨自從大門進出的,而這一回,陳杏花不僅拉着她的手從大門跨了進去,大門兩側還站了兩排家丁。
這陣勢——她回京都時,府裏所有人夾道相迎也不過如此。
她不過是摔了一次山崖,再次回到趙府,怎麽便像是成了座上賓?跨進趙府大門,蘇小冬便開始覺得古怪,她拉着陳杏花停住腳步,身後的大門适時地轟然關上。
“杏花,府裏怎麽變得這麽古怪?”
陳杏花面色雪白,松開蘇小冬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小冬,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如果我不把你帶回來,他們便要帶走我弟弟,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對不起,小冬。”
蘇小冬一時不明白陳杏花在說什麽,聽得雲裏霧裏,待要追問。趙軒身邊的李叔已經趕來,插話進來:“蘇姑娘回來了,大公子有請,您這邊請。”
蘇小冬跟着李叔走,陳杏花一路在後面跟着,卻再也沒說一句話。
李叔說是趙軒要她過去,領的路卻不是趙軒住的金玉閣方向,越走越往趙府深處走去,最終領着她走進趙豐禮所住的青梧院。
蘇小冬進趙府時,趙豐禮已經閉門不出好幾年,青梧院的人一向深入簡出,她對于這位一手締造了趙府財富的老人家一無所知。她被帶到青梧院堂屋,屋裏上首的位子是空着的,左右兩張圈椅一邊坐着趙軒,一邊坐着趙昂,身後是跟在他們身邊的貼身伺候的丫頭小厮,裏頭有幾個也是蘇小冬面熟的。
趙昂一改素日嬉皮笑臉的模樣,面色陰沉,微微蹙着眉頭盯着蘇小冬看。卻是趙軒面色與平日無異,面如春風,和煦溫潤,笑吟吟地問蘇小冬:“小冬,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你願不願意幫幫我們?”
“我?”蘇小冬指了指自己,“我不學無術,能幫上什麽忙?”
趙軒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小厮将一個紙包托到蘇小冬面前。蘇小冬認得那個紙包,她撿到宣寧那一日,陳杏花來找她想辦法讓自己可以抵擋暑熱,從參加選拔的丫鬟們中脫穎而出,這紙包便是宣寧那日讓她轉交給陳杏花的那包藥粉。
紙包裏面的藥粉只剩了一半,另一半想是陳杏花已經服下。
趙軒依然是和顏悅色:“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藥粉是什麽?你又是怎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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