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保護

正月初一, 德陽宮中舉行“正旦盛會”,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皆來朝賀,更有番邦諸侯獻禮賀歲, 十分熱鬧。

宗陵天師獻上了一塊褐色的石頭,說鳳凰曾停栖于此石,石中必有至寶。太成帝聞言,命人當場切開此石,果然得一質地無暇的美玉, 太成帝十分高興, 認為此為祥瑞之兆,要召請天下最有名的琢玉師, 将其雕刻成大魏的傳國玉玺。

太成帝賜宗陵天師高座, 淩駕于百官之上。宗陵天師手持拂塵入座,看見了坐在下首的謝及音。

她銀發成髻若堆雪,金飾玉顏,恍若神女, 神情裏有種與周遭熱鬧格格不入的冷清。

宗陵天師捋着長須, 問太成帝道:“敢問陛下,莫非這位公主就是先皇後所生的女兒?”

太成帝道:“沒錯, 她就是嘉寧, 朕這個女兒是個命格古怪的。”

宗陵天師笑着點點頭,說道:“殿下形貌确與尋常女子不同。”

謝及音對這番議論渾然不覺, 倒是崔缙聽得一清二楚,不虞地擰了擰眉。他一向不喜歡天授宮裏那群裝神弄鬼的道士,魏靈帝因為沉迷方術不理朝政而亡國, 太成帝竟然還對他們禮遇有加。

謝及姒則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父皇如此倚重宗陵天師, 若他也說謝及音是不祥之兆,一定會讓父皇更冷落她的。

德陽宮裏歌舞升平,衆人心思各異,宗陵天師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掃視而過,笑着甩了甩拂塵。

公主與驸馬一同入宮參加正旦盛會,公主府中變得冷清。姜昭到主院東廂房尋裴望初時,他正斜倚在窗邊,以紅綢覆眼,百無聊賴地投壺解悶,懷裏窩着一只半大的白貓。

他箭箭中鹄,最後一箭卻擦着姜昭脖子飛過,吓得姜昭驚叫出聲。

認出了她的聲音,裴望初連紅綢也懶得解,嘴角一勾,“正旦盛會這麽好的日子,姜女史為何不随殿下進宮去熱鬧。”

“我來找你是有要緊事要說。”姜昭很不喜歡他這副散漫無心的樣子,和他懷裏的貓一樣,仿佛已經沒了骨頭,只是個陪謝及音解悶玩樂的玩意兒。

“說吧。”

裴望初聲音冷淡,又抓起一把木箭,繼續玩他的投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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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走上前幾步,目光落在他被陽光照得近乎透明的鼻梁上。

洛陽城中沒有女子能無動于衷地注視裴七郎的眼睛,如今他以紅綢覆眼,可供人肆意打量,然而姿容不減,反添幾分玉潤珠和的豔色。

白貓尾巴掃過他的下颌,他微微側首向姜昭,姜昭回過神來,低聲說道:“公主府不是久留之地,有太多雙眼睛盯着,太成帝始終忌憚你,七郎也該想想以後的日子。”

裴望初道:“這些話我聽膩了,還有別的嗎?”

姜昭望着他道:“我有辦法送你離開公主府,到河東郡去,不知七郎願不願意?”

裴望初攥着木箭的手微微一頓,“看來前太子殿下已經在河東郡立住腳——崔元振剿匪失敗了?”

他實在太敏銳,姜昭不敢多說,只道:“我送你去河東郡,你自然會知道一切。”

裴望初對此似有幾分興趣,“怎麽去,說來聽聽。”

姜昭又上前一步,裴望初懷裏的白貓警惕地瞪着她,呲牙朝她哈了兩聲。裴望初擡手給它順毛,柔聲哄它:“阿貍,乖一些。”

姜昭瞥了那白貓一眼,低聲道:“上元節那天,雀華街上有燈會和傩舞表演,你哄騙嘉寧公主帶你過去,我會提前給你一個面具,你趁亂與傩舞中戴相同面具的人調換,有人會安排你出城。”

裴望初問:“殿下熟悉我的聲音,穿幫了怎麽辦?”

姜昭早已想到這一點,“七郎放心,安排替你的人會拟聲。他會模仿你的聲音穩住嘉寧殿下。”

裴望初撫摸着白貓的後頸,緩緩說道:“我在天子腳下憑空消失,總要有人為此掉腦袋,你們在洛陽安插這些人手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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