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貓頭鷹來信

早晨，沃爾圖裏領地內所謂的餐廳。

阿瑟坐在凱厄斯的身邊，心下有些感動。緣由不過是這些并不需要吃飯的吸血鬼，居然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餐桌邊緣，陪着自己進餐。

雖然他們的食物不過是盛滿猩紅鮮血的酒杯。

挖了一勺麥片粥，阿瑟滿意的品嘗着，這是她近段時間以來熬制的最為成功的作品。

而在這裏唯一能夠享受到這份成功的只有自己，不得不說，這是美中不足的小小遺憾。

用餐的時候，阿瑟已經習慣了沉默，這是這裏所有人的禮儀習慣。

貴族的固執。有時候不得不說，他們仍然庚深蒂固的堅持某些還是人類時候的堅持。即便已經三千年流逝，依然固我的堅守着心中的執着。

沃爾圖裏的守衛們分散站在牆邊的位置。阿瑟已經由最初的過意不去，到現如今的習以為常。

就在幾人各自沉默享用着各自的美味的時候，一些細小的動靜引起這群聽覺靈敏的怪物們的注意。

阿瑟奇怪的歪着腦袋，打量着她對面頭頂左邊一點的玻璃。這間餐廳坐落在一個塔樓上，因此他們才會在頭頂邊緣設置一圈教堂常見的彩繪玻璃。

以阿瑟的好眼力自然看到了，彩繪玻璃外面忽閃忽閃的黑影。

三位長老不發話，守衛們自然各司其職。

而阿羅這會兒正摸着下巴，帶着一臉的餓壞笑。

蘇皮娅眨巴着眼睛，有些走神兒。

馬庫斯自然不會多費口舌，阿瑟覺得，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這位好友是不會願意吐出一個字的。

“凱厄斯？”阿瑟無奈的癟癟嘴，她轉頭望向自家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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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厄斯沒有說話，只是揮了下手，站在他身後不遠出的某個在阿瑟看來只能算是眼熟的吸血鬼，瞬間消失在原地。

等再次出現在阿瑟視野中的時候，他的手裏出現了一只雪枭。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雪枭，它的神情非常的高傲，一雙圓滾滾的藍色眼睛，清澈明亮。

阿瑟瞬間喜歡上了這只驕傲自尊的生物。

她站起身，從那只吸血鬼手裏接過它。而它也十分乖巧的站在她的手臂上，時不時轉動一下它的小腦袋。

“夫人，這是這只雪枭帶來的信。”吸血鬼守衛雙手奉上一封羊皮紙包裹的信封。

阿瑟驚訝極了，這個時代居然還有中世紀的信紙。

雪枭很有靈性，它乖巧的飛到阿瑟之前做過的高背椅的椅背上。

展開信，翠綠色墨水寫成的，優美漂亮的圓體英文：

展信佳！

親愛的媽媽爸爸：

如果你們還記得曾經有一個兒子，那麽我要說，我就是哈爾。

愛你們的哈爾

信的下面是更小一些的字體，寫着：

英國薩裏郡小惠金區女貞路4號。這應該是他的地址。

可是，阿瑟茫然的看着這張寫着簡潔內容的信紙。

兒子？誰的兒子？凱厄斯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者說，這就是凱厄斯和萊格他們一直瞞着她的事情？

轉身面向餐桌上的衆人，阿瑟的目光聚焦在凱厄斯的身上。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兒子？我有個兒子？”

一句話似乎像是投進平靜湖面的石子，掀起了點點浪花。

凱厄斯迅速站起的身子，帶翻了身後的椅子。他大步向阿瑟走過來，臉上像是結了冰般。

“凱厄斯，我——”阿瑟忍着撕裂般的疼痛，這讓她無法承受的傷害來自于頭部。淚水跌落，她最終沒能說出想要表達的意思。暈倒在凱厄斯的懷裏。

哈爾從沒想過他是被劫持着離開女貞路的，在被帶離英國之前，他甚至沒來得及和哈利通信兒。

他不敢肯定這個将自己夾在肩窩下的強壯怪物是否是父母派來的。有生以來，哈爾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忐忑。

是的，非常忐忑。

當他被帶進地下的古老城堡的時候，這種忐忑升級為恐慌。因為對周圍環境的不熟悉。還有身邊非常陌生的強大吸血鬼。

就在他已經無法保持安靜的呆着的時候，一個稍微有些面熟的高個子男人走了他呆了好久的房間。

他長得非常漂亮，哈爾搜索着那僅有的對父母的記憶，那裏沒有他，可是他的氣息卻讓哈爾感到熟悉。這個鉑金色長發的男人是個精靈，他自己這麽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萊格拉斯，你叫什麽名字。”

哈爾不知道，他所在的房間是被重兵把守的，因為他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件。沃爾圖裏凱厄斯長老的妻子，這個家族的一位女主人仍然陷入了不安寧的昏睡。

“哈爾達。”哈爾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沒有加上那個多餘的姓氏，因為他知道在這裏他不需要。

在這個叫做萊格拉斯的精靈踏進來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信得到了回應。雖然，與他期望的并不一樣。不過沒有關系，他總能見到自家媽媽的。

“哈爾達？”

萊格拉斯因為這個名字，原本堅定清澈的眼神變得迷亂。

“有什麽問題？”

哈爾不解，他疑惑，難道這個名字還有別的什麽深遠的含義嗎？

“不，只是——”

萊格深吸了幾口氣，解釋道

“您和家師的姓名相同。”

萊格不由得帶上了敬語。

他從這個男孩兒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懷疑他身份的真實性。

因為那來自他靈魂的震顫。

即便他不是姐姐的兒子，也必定是哈爾達的轉世。那個即便回歸梵拉也毅然決然回歸到瑟普瑞依身邊的哈爾達。這熟悉的靈魂波動，他還怎麽會懷疑？

萊格懷念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兒，深深的一躬，為那些所有逝去的時光。

“萊格，怎麽回事？”

馬庫斯動了動嘴唇，勉強吐出幾個字。

“我不敢肯定他是否是阿瑟的兒子，但我可以确定他一定不會傷害阿瑟。”萊格憂傷的眼神，讓凱厄斯皺緊了眉頭。

“哈爾達是誰？”

這是他最在意的，至于是否是他的兒子，馬庫斯已經确定，他看到了這個孩子與他之間的羁絆。

“哈爾達，是我和阿瑟的老師。”

萊格難過的垂下頭。

“凱厄斯，姐姐也許需要哈爾的幫助。”

“哪怕只是僅有的希望，我們也應該嘗試。”

“… …”

“嗨，你們誰來個人，我要見我的媽媽。”

哈爾已經非常不耐煩了，他煩躁的踢打着木門。

就在哈爾的腳再次光顧到木門上的時候，大門達拉達拉的被推開了。

一個只出現在記憶中的白發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說話，跟我來。”

“爸——”

哈爾知道這個就是他的父親，他很想親近，卻抵不住這個男人周身散發的排斥氣息。一聲爸爸也沒能真正叫出口。

跟着這個冰冷的男人，哈爾耷拉着小腦袋，全沒有了在哈利面前的冷靜睿智。

走了好久，哈爾已經記不到拐過多少個彎，他總覺得自己的體力很好，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有些受不住了。

哈爾很想撒嬌的拉着爸爸的大手，或者直接要求爸爸抱起他。

想到這裏，他的眼裏孕出了淚花。因為他想起來，他還沒有被爸爸媽媽抱過，哪怕一次也沒有。等終于可以停下腳步休息的時候，他們的面前是一扇黑漆漆的雙扇大門。

凱厄斯推開大門，本就悄無聲息的腳步，更加小心翼翼。

哈爾好奇的探頭向裏張望，随着凱厄斯，他看到了一張華麗的大床，層層疊疊床帏後邊，隐隐約約躺着一個人。

哈爾覺得很委屈，他嗅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那是媽媽的味道。

哈爾畢竟還是一個剛剛十歲的孩子，即便有着成熟的心智。在媽媽的面前，仍舊只是一個頑童。他踉踉跄跄，好似一個還沒有學會走路的孩子，臉上已經滿是鼻涕眼淚。

“媽媽，媽媽。”

哈爾舉着雙手，跌跌撞撞的扯開床帏。

床上安靜的躺着一個銀發精靈，臉色十分蒼白。

哈爾艱難的攀上床，跪坐在媽媽的身邊，小臉依賴的靠在媽媽的肚子上。

“媽媽，媽媽。”

媽媽的寶貝

阿瑟的睫毛微微抖動，緩緩張開。她感到胸口有些沉重，只是身上無力，她無法掙脫。眨巴眨巴眼睛，讓眼前的視線能夠更加清晰一些。

一個孩子躺在她的胸口。

白色的柔軟絨毛，是的，一個剛剛十歲的孩子，他的頭發非常柔軟。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白皙的皮膚，在微弱的陽光下，泛着點點光暈。

阿瑟擡起手，指尖順着孩子滑嫩的臉頰到他的額頭。晶瑩的耳垂，圓潤可愛。阿瑟不自覺的微笑。

這個應該就是自己的兒子，她的寶貝兒。

“媽媽？”哈爾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水霧的紅色眼睛，呆呆的看着阿瑟。

“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兒。”阿瑟的淚水滑落，為十年來的遺忘，“對不起。”

“媽媽！哇——”哈爾咧着嘴哇哇大哭，他鑽進她的懷裏。

“乖，不要哭，我的寶貝兒。”阿瑟緊緊摟住自家兒子，陪着兒子一起痛哭起來。

“阿瑟”凱厄斯站在床前，臉上滿是溫柔。

“… …”阿瑟眼含淚水望着丈夫，然後伸出一只手。

三只抱在一起，相互依偎。他們求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溫馨。

爸爸媽媽，我會幸福的，一定會。阿瑟靠在丈夫懷裏，手裏緊緊抱着的是她的兒子。

END

番外一

某日，沃爾圖裏凱厄斯的書房。

這裏是阿瑟專門要求凱厄斯設立的，為了他們的兒子。

哈爾嘟着小嘴，可憐兮兮的望着媽媽，求安慰求抱抱。

“哈爾，集中你的注意力。”嚴父凱厄斯，聲音冰冷生硬。他仍然無法适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雖然十年前他就已經在做心理建設，可是至今仍沒能成功适應。

哈爾縮了縮腦袋，他好像爸爸能像媽媽那樣抱抱自己，可是，除了媽媽醒過來那天。爸爸間接抱過自己，從那之後，他就別想再靠近爸爸的身側。

哈爾撥拉了下面前的厚重的古書。似乎在訓斥他這方面，這個新上任的爸爸适應非常良好。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哈爾賴在阿瑟的腿上，眨巴着眼睛，小臉皺的像個狗不理包子。

“寶貝兒，你爸爸只是不習慣表達，他也是很愛你的。”阿瑟抹去額頭上的汗滴，笑的很勉強。她要怎麽解釋凱厄斯是因為不知道如何一只名為兒子的外星生物相處而選擇那麽一副面對守衛時的冷硬态度呢？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