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重重高牆,森森殿宇,再凄慘再尖利的哭嚎,傳到宮外,也只剩下一縷比花瓣更柔弱的風而已。更何況皇帝并沒有放任自己哭嚎出來,他是皇帝,就是死了也不能讓自己的心思洩漏出一星半點,再悲再傷,悲傷到心碎,也不過僅僅從下唇流下一抹殘紅。因此那一晚皇宮中發生了什麽,少卿是不知道的。那一晚,少卿被蕭戟拉着,在京城裏跑了一個晚上,就是打仗也沒有這麽累,但心裏卻是歡喜的。蕭戟像個大孩子,買了許多小玩意兒,難以想象一個征戰過沙場的男人居然會買這麽多的東西,莫非他身上經常帶着散碎銀子?連去赴皇帝的宴會也帶着銀子?
少卿看看蕭戟,腦中不自覺的想,萬一他與人拉扯時銀子從身上掉了出來,散落一地,不知道他會如何收拾?不禁輕輕的笑了出來,身旁那人不依不饒,連連追問,哪裏敢說出來?随口找別的事推托過去了。以為将那人蒙騙過去,卻反倒被他要挾了,拖着來到一處樓閣。
草木書香!
少卿驚嘆,在這麽喧嚣的鬧市竟然有這麽一處清靜的所在。
蕭戟像是來了多次,邊走邊熟慣的和掌櫃打着招呼。說是掌櫃也真是辱沒了他,他哪裏像那滿身銅臭的掌櫃?唉,這裏的人沒有一個像生意人,一身清氣!
你怎會認識他們?
悄悄問蕭戟,他轉頭看了過來,背着光,黑嗔嗔的眼中似乎有什麽跳動。待靠得近了,口唇微微一動,聽不真切。少卿不由靠近了些,蕭戟卻不再說了,只是看着他笑。少卿悶悶的撇過頭,原來只是戲弄他。
上了茶點,都是清淡的,這樣的深夜,難得的了。送茶的少女以袖掩口,看着他吃吃的笑。
少卿臉紅,以為是臉上髒了。
別動,我幫你擦!
身邊那人聲音溫柔,或許在清竹草香的屋子裏,所有的一切都溫柔得不真切起來。清風撩了薄紗,隐隐見得一美人跪坐琴旁,素手輕揮,聲如珠玉。那琴聲太醉人,因此也就忘了蕭戟的舉動是多麽不合禮儀。閉了眼,由了他,只當是風!
那一晚,兩人都沒有回去,聽着那琴,絮絮的說着話,避開朝廷,避開政事,風清雲淡。
天邊終于還是亮出了魚肚白,浮雲淡薄,陽光就從那薄紗般的雲後頭透了出來,将整片天都染得紅了。推盤而起,下了一夜的棋,竟不覺得倦。或許閑人下的棋,原本就是閑棋,不争不搶,不愠不火,哪裏比得上宮裏那人?
整肅朝服,上了馬車,戀戀不舍的看着那間雅舍越行越遠。
你若喜歡,我們以後再來。
少卿垂了眼眸,默然不語。昨日之前,穿著皇袍的人也和他說過同樣的話。話語溫柔,只是那皇袍着實刺痛了人眼。迷了眼,自然不會再将那樣的話放在心上了。
Advertisement
高高的臺階,一步步挪着謹慎的步子,到了頂端,再回頭,廣明殿就在下首。明黃的琉璃瓦,尚沾着喜氣。入了朝陽殿,習慣的立在一旁,不去介入臣子間的紛争。直到正午,高高的龍椅上仍舊空蕩蕩。殿中細碎的議論越發響亮起來,空氣開始躁動起來。
忽然一人手執廛尾,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福海,皇帝近侍。
“皇上龍體不适,今日罷朝!”
衆人面面相觑,待李福海轉過了身,才一擁而上,七嘴八舌的詢問皇帝龍體如何。
少卿退到一旁,默默端詳李福海臉色。不見焦慮,想來皇帝該是無事的。遲疑了一下,步出大殿,階梯一級連着一級,上來時不覺得,現在站在頂端往下觀望,竟有一種站在雲端的錯覺,一失足,便粉身碎骨!
不知過了多久,臣子慢慢散了。蕭戟與他擦身而過,口唇動了動,似乎要問,到底沒有問從來,只是那神情越發讓人捉摸不透。少卿立在那裏,空蕩蕩的大殿,空通通的聲音。李福海走了出來,在他身旁站定。
“皇上不肯用藥……只怕将軍說的話,皇上還聽一些!”
李福海的話并不是聖旨,他可以置之不理。再不然,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既顯了自己的忠心又不落人口實,就像那些大臣一樣。少卿是老實人,那人經常這樣說。但他卻不知道,在官場待得久了,老實人也并不是句句實話。但要說的話太多,竟然一股腦的堵在喉間,反倒是什麽也說不出了。最後只溢出一聲嘆息,擡了步子,往那再不願踏入的殿宇蹒跚而去。
“朕沒有召你來!”
榻上那人半撐起身子,瞪着他。
少卿沉默,跪在一地狼藉之中。
“将軍擔心皇上龍體……”
“誰要你多嘴!”當的一聲,瓷碗從李福海耳邊飛過,撞在牆上,黑色的藥汁灑了一地。李福海擔心的看了少卿一眼,再不敢多話,默然退下。
皇帝喘着氣,身旁美人伶俐,連忙拿過大迎枕,讓皇帝靠上。皇帝盯着少卿,眼也不眨,似乎要從那波瀾不興的臉上看出些許波瀾來。“朕沒有要你來!”皇帝說得很慢,一字字,鈍刀一樣切磨着混濁的空氣。“你是外臣,宮闱重地,于禮不合!”同樣的宮室,同樣的一句話,只不過說話的人換成了聽話的人。多麽惬意,皇帝諷笑,用力盯着他。果然溫和的唇用力抿了一下,皇帝幾乎屏住呼吸,等了許久,少卿卻依舊沉默。
真的惱了,眼前與少卿相似的溫順的容顏也不能平息他心頭的怒火,撥開衛美人的手,指着門,“不說話?你見了朕總是一句話也不說,你滾!滾出去!”
大聲咳嗽,要咳出血來!衛美人慌張起來,柔軟的手掌輕柔的拍着皇帝的背。
“皇上保重龍體。”有禮的叩拜,有禮的退下,一絲不茍,恪盡禮數。
盯着恭順的背脊,眼中簡直要冒出火來,那人總能将他磨得耐性全無。
“你給朕回來……”那人回頭,淡淡的看着他,眼中溫和,倒像他才是頑劣不堪的孩童,君主一言九鼎,如何能出爾反爾?懊惱,又舍不得就這麽讓他離開。眼角掃過衛美人惶恐的容顏,有了主意,“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麽,朕說的話你沒聽見麽?左右,把她拖出去!”
美人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惹惱了皇帝,連忙除下玉簪,跪倒請罪。
左右侍衛如狼似虎,拖下哀泣的美人。
美人與少卿擦身而過,兩雙眸子不經意的對在一起,一瞬間,心底流過某種莫名的感情,似乎兩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熟悉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