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神女騰雲,受密鑰指引,奔赴巫山方向。
此時巫山封印已快五百年。巫山外的妖靈在尋找回家的路,巫山內的妖靈也在等待他們的少主為他們重開巫山。巫山內,巫山靈力本就遭到破壞性抽取,又沒有神女行雲布雨,已呈幹涸之象。整座巫山都停留在一個虛無空間內,不見月升不見日明,那棵最大的窮桑樹終年碧翠的樹葉,先是失去了翠色,從百年前也開始泛黃脫落了。
高臺之上,望出去再也看不到翻騰的雲海,只能看到一片虛空。
高臺上的木老手中依然拿着那支橫笛,一日日他就在高臺上眺望。而他身後,藏于巫山的妖靈,常常爬上那棵巨大的窮桑樹,望着。他們甚至分不清哪裏是東方哪裏是西方,他們只能看到漆黑的虛空。
曾經的那只遇到負心書生的小狐貍早已給人當了奶奶,由于靈力匮乏,這只巫山最美的狐貍臉上早早有了皺紋。她帶着下面最小的兩只狐貍,站在窮桑樹下往上仰望。
最小的兩只狐貍早已到了年紀,卻始終沒有化形,叽叫咕咕,繞着窮桑樹你追我趕。他們不用問也知道,奶奶在等巫山的少主,那是他們巫山的主人,也是他們巫山的希望。狐貍哥哥帶着狐貍妹妹蹲坐在地上,告訴她,要乖一些,乖一些,少主就會早日回來。
“等神女回來,巫山所有的花都會盛開,窮桑樹會同最翠最翠的玉一樣緣成一片。我們會看到太陽月亮和雲海。”這是狐貍哥哥打小就聽的故事,奶奶講給他,如今他講給下面的妹妹。
奶奶說,她只怕等不來了。沒有神女的巫山,妖靈們衰老得是如此快。奶奶說,如果她等不來,将來見到神女要告訴她,她的小狐貍想念她。
狐貍哥哥看着拄杖仰望的奶奶,嘴裏哄着妹妹,心裏卻默默道:少主什麽時候才會來呢。
突然———
始終垂着優美脖頸打瞌睡的仙鶴,伸長了頸項,望向虛空,扇動了翅膀。很快,一只接着一只,幾百年來都昏昏欲睡的仙鶴振翅長鳴,繞着窮桑樹不斷向上飛。
凋零的草木之間,一個又一個妖靈探頭,俱都不可置信地看到少主的仙鶴再次飛了。
高臺之上,木老蒼老的嘯聲響徹巫山:
“巫山衆靈,少主将歸!”
“巫山将啓,少主将歸!”
窮桑樹下的狐貍奶奶淚順着皺紋橫流,她一下子跳起來,好似還是當日那只天真爛漫的小狐貍,呼喊着,“少主要回來了!”
他們巫山的神女,要回來了。
巫山密鑰懸于空中,顧茴以自身血脈注入其中,吟誦着巫山主人代代相傳的密語。只見殷紅的血慢慢順着曲折的密鑰內部流動,流動的速度應和着神女口中的節奏,忽緩慢如春日融融,忽迅疾如夏日傾盆雨,然後又逢秘鑰內高爽開闊之處,此時密語吟誦的正是晚來秋,最後殷紅血液一頓,迎上密語中萬樹銀花開,殷紅迸濺其中。
整個巫山隆隆,地動山搖。
神女周身光芒大作,以自身神力重啓巫山!
震動之聲連同神女光芒,達于九天之上。九天上無論是仙是佛,都向下看去,見證了巫山重開之日,戰神血脈歸來。此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九天之南,最是金碧輝煌之處,自上古至今的神族大戰,并沒有随着戰神死去告終,如今戰神的女兒回來了。不僅歸來,還以道啓神格,圓滿神體,不到百年脫凡歸聖。
這是只有神才能辦到的。對于九天來說,以後的巫山,再次不可小觑。未來格局如何,尚需觀望。
不知,南方帝君如何想?
巫山人才不管南方帝君怎麽想,此時無論是流離在外的紙魅刑天等人,還是困于凋敝之中的衆多妖靈,俱都涕淚交加歡聲一片。
蘊含着巫山靈力的漾漾雨從天而降,所有妖靈都仰頭,任細雨落在自己面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水,俱都是歡喜。狐貍哥哥在細雨中化形,看到的妖靈拍手笑道:“不愧是咱們巫山紅狐之後,看看,快把咱們巫山最俊的九尾比下去了!"
才化形的少年悄悄打量被衆人圍在中央的九尾胡不依,腼腆地笑了,對即将化形的妹妹低聲道:"看,那就是咱們巫山最漂亮的狐,他能跟在神女身邊。"以後,他也想跟在神女身邊。
說着突然指着窮桑樹歡喜喊道:“看!”
雨中歡喜的衆人都看向窮桑,只見窮桑重綠,在雨中舒展着枝葉,綠得瑩潤有光,動人心弦。
有年輕的妖靈喃喃道:“那就是翠玉一樣的綠。”它們生于巫山,還沒化形就逢巫山封印,這是第一次見到巫山人所講的"翠玉一樣的綠"。
随着窮桑樹鋪天蓋地綠了起來,整個巫山草木都在雨中重新舒展,被神女靈力喚醒的草木,重新開始勃勃生長,也開始源源不斷産生巫山靈力。
一場雨落,幹涸的巫山便已恢複新生。
此時雨停了,舒展的草木泛着瑩瑩綠意,水滴從一片綠葉滾下另一片綠葉,好像在玩一場歡快的游戲。木老帶領衆多巫山妖靈擁在高臺旁,只見雲海翻騰之處,正是他們歸來的神女。神女飛落在高臺上,還沒與衆人說話,先往後尋去:
“快來!”
随即衆人就見一黑袍男子現身高臺,落于神女旁邊。
豐神俊逸,比他們巫山最好看的妖也不逢多讓,只帶着微微的冷,眼眸掃過,就讓人不覺噤聲。
妖靈中突然有人喊出:“小郎君?”
他們巫山神女的道侶才配他們巫山人稱為郎君,這——小郎君?莫不就是他們巫山的郎君?
随着這聲"小郎君"喊出來,不少妖靈紛紛出聲,"還真是當年小郎君"。
那些喚小郎君的妖靈,此時在衆多妖靈中都是輩分頗高的。當年陸湛初上巫山,那時候他們還是巫山最小一輩的妖靈,有些初初化形,還有些沒有化形。天天跟着蘇醒的神女在巫山漫山遍野地玩鬧,自然最知道神女與初入巫山的少年陸湛的故事。
旁的妖靈只當神女還是孩子,只當神女與陸湛不過是兩個孩子玩得投契。他們巫山的郎君,可不能光長得好,還得命格貴重,還得足夠強大。那時的陸湛在衆人眼中不過是誤入巫山的狼狽少年,只占了一個長得好。
可這些最小的妖靈可不這樣看事情,他們就覺得神女好看,來人也好看,神女愛跟這人一起玩,這人也愛跟神女一起,他們還躲在草木後看到了那場窮桑樹下的游戲,神女輸了游戲,可不得給少年做道侶,因此他們私下裏都把這少年當做他們巫山的小郎君。
随着長大,這些曾經幼小的妖靈終于知道,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不僅是給神女選玩伴,還是給巫山選郎君。他們認為的小郎君,再也沒有來,而他們也慢慢知道,那位小郎君的命格是不成的。
誰也沒有想到萬年後巫山重啓,他們不僅見到了歸來的神女,還再次見到昔日那位小郎君。這些此時已有萬歲年頭的老妖靈們一時間覺得随着巫山新生,好像歲月都呼啦啦回頭一樣。
神女不是當日神女,郎君也不再是當日腼腆小郎君,可他們依然并肩站在一起。
他們帶着無限唏噓,偷偷看着神女帶昔日小郎君重新走過他們巫山的漫山遍野。
好些人悄悄問紙魅等人這小郎君是不是很快就是他們巫山的郎君,得到肯定回答後,巫山妖靈的喜悅裏又添了新的喜悅。
顧苜帶着陸湛踩過巫山的一草一木,終于心滿意足來到窮桑樹下,仰頭望着窮桑。窮桑樹葉簌簌抖動,好像在熱情回應。
顧茴閉了眼睛,深深沉湎在這熟悉的一切中。
陸湛看她快活松弛的樣子,"終于尋到了你的巫山。"是說顧茴踏遍荊棘重到巫山,其實也是說他自己。他裂開時空,來到順苗所在的這方世界,就發現在這個有神的世界,一個修真界的強者,在神的力最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而一場時光回溯,讓他更加虛弱,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尋到了她的巫山。在這方世界,他們的初見,就是矜貴的神女和狼狽不堪的虛弱少年。
顧茴睜眼,烏黑澄澈的眸子看向陸湛,她非常認真回他:"不,是我們的巫山。"
聞言,窮桑樹葉嘩啦啦大響。他們山後,整個山林都如有風拂過,草木起伏輕唱。巫山中正圍着紙魅幾人聽這些年他們與神女故事的人,此時都起身擡頭,一片肅穆。
神女徹底統掌整個巫山,她不再是巫山少主,她就是巫山的主人。神女言出,為自己定下道侶,也為他們巫山定下郎君。
明明一切都如故,可陸湛卻覺得這一刻什麽都變了,好像整個巫山都變了。
這驟然發生的變化讓鴻蒙之子都怔愣,他只覺得此時的自己與顧茴不單是在巫山,他嗅到了歲月交疊的味道,條件反射地他先握住了身旁顧茴的手,把她拉到懷中,卻聽到顧茴空靈清脆的笑聲:“陸湛,你要應啊?”
“應?”陸湛只是緊緊抓住顧茴,他覺得這其中似乎有無數陌生的力量在窺探。
“應。從此這是我們的巫山,你要應我。”說到這裏顧茴在陸湛懷中又脆聲笑了:“你的感覺沒有錯,此時有很多很多力量,他們都是隕落的巫山主人,在等着見證巫山新的主人。”
“你,和——?”那個“我”沒有說出來,他胸膛中激蕩得厲害。他一下子明白自己此時處在巫山誓中。巫山誓,是巫山之主的結契誓言,既是結契,也是為巫山定下另一個主人。
懷中人聲音又輕又嬌:"此後,你有家,巫山有主,你說好不好?"
陸湛喉頭幾乎哽住,緩緩答出:"好。"
言落誓成,那些湧起的力量仿佛見證者,此時也重新消退,重歸巫山魂魄泥土之中。
山風呼嘯,帶來了衆妖靈的歡呼聲。
陸湛耳根泛紅,故作鎮定道:"你沒跟我說……"顧茴看他樣子忍不住又笑:"可咱們說好了待巫山重啓,就結契的。”
聽到“結契”,陸洛耳根紅色了上湧,他瞧着眼前窮桑樹幹紋理,低聲道:“我沒想到這樣快…”這樣好。
卻聽到身旁女孩直接回:“我着急。”
陸湛臉一下子紅了,熱乎乎的腦子再也不知該想些什麽了,好半天才看了顧茴一眼,"我的名字能上三生石了。”一旦他們完成婚契,他的名字就能同她同列三生石了。說着這些,陸湛又開始研究窮桑樹幹了,泛紅的耳朵卻豎着,等着顧茴的回答,又在心中暗自哩自己太着急,明明剛剛立下了巫山誓,現在就着急大婚了…
顧茴低了低頭,才輕聲道:"四十九日之後,你覺得好不好?"
陸湛終于聽到了想聽的,只有好,他矜持地點了點頭。至此,心中期盼徹底有了着落,只要四十九天,他同她的宿命都将纏繞在一起。那時無論他們再遇到什麽,都再不用怕失落彼此,同生共死,他們才是命定的人。
這一夜的巫山注定不眠,月亮高懸,如同銀盤在靛藍夜幕中。窮桑樹上顧茴靠在陸湛身旁,看下面大聲歡笑、大口飲酒的巫山妖靈。她看過牧野州天,看過朱不離和胡不依,看過歡歡,最後看到了紙魅,紙魅鮮紅指甲襯着碧玉杯,此時正好擡首與顧茴目光相交。
那一刻兩人的目光都是平靜,而後才互相一笑。
仙鶴在人群樹間翩翩飛過,一切都是舊日模樣,都是最好的樣子。
熱鬧的人群中,紙魅獨自來到高臺,看到顯然是被下面妖靈灌狠了的木老,此時也在高臺上望着天上那輪圓月。他的木笛再次橫于唇畔,但像過去萬年來一樣,從不吹響。
“其實少主小時候,木老的橫笛是她最想知道的秘密。”紙魅道。
"少主呀。"說到少主,木老不覺帶了笑,"那麽貪玩。"那時候他真是漫山遍野找她,只要她醒着,他是天天找。木老目光帶上了慈愛,“那時候我就擔心,她會吃苦頭。懂事的孩子,都會吃苦頭,少主那麽貪玩,可那麽懂事。”別人都只覺戰神在,一切無憂,只有木老知道戰神的憂慮。
“是呀吃了好多苦頭。”紙魅目光帶上了淚。
兩人半晌無言,紙魅突然問:“木老,您這橫笛是誰所贈?”
大約這日木老是真的太高興了,他回答了紙魅的問題:"菩提。"說到這裏一向嚴肅的木老,聲音都輕柔了,“她是天地間第一株菩提樹。”
“她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要去為戰神辦一件頂要緊的事兒。"那是戰神蔔出神女生死劫後不久,她就離開了。高臺夜風中,木老譽戀地撫着橫笛,萬年來他無數次感應過,可從來都感應不到她。她不在此間。
木老是同她相鄰的第一棵樹,他們同沐陽光風雨,看着這個世界從衆神嚷嚷,到充滿人類生靈,不知看過多少遍滄海桑田的變化。化形即老邁,他們見得太多了,實在年輕不起來。
木老這才看向紙魅:"你有心事。"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紙魅一頓,才笑道:“如今都是好事,哪有什麽心事。”
都是好事嗎?
木老看向九天,心事重重。
夜越來越深,月亮漸漸西沉,依然是好大一個,綴在西邊夜空。牧野胡不依帶着歡騰的衆人,往巫山別處去了,窮桑樹周邊一下子安靜下來。
銀白的月光灑落在窮桑樹下綠茵茵的草地上,草地上女孩半躺半靠,靠在身旁黑衣青年身上。陸湛眼皮微垂,半遮眼睛,手輕輕撫弄着顧茴柔軟的發。
大約是頭發騷到了顧茴癢處,她笑出了聲,突然翻身抱住陸湛腰擡頭沖他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陸湛睫毛輕顫,問她:“哪一個?”
陸湛的睫毛又密又長,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陰影,他撩起眼皮,看她,顯得鎮定得很。可惜,顧茴此時就在他身前懷中,他的心跳聲還是暴露了他的慌張。
兩人四目相望,窮桑樹下一片靜谧。
“我看到了你內府中雲霧遮繞的窮桑樹。”
原來是這一個。
顧苜眼睛微微含笑,看到陸湛睫毛一顫,他整個微微緊繃的身體松弛了,連心跳都靜了下來,只是微微紅了臉,嘴硬道:"看到就看到,有什麽稀奇。"
“那自然稀奇,窮桑樹下——”
陸湛突然低頭吻住了神女的唇。
不要再說了。
陸湛內府雲霧遮繞的大山,藏着一株窮桑樹,巨大的窮桑樹下,女孩在前面跑,少年在後面追。他們跑啊跑,奔跑中的少年變成了仙魔山上的陸湛,變成了白衣的佛子,變成了藍血魔,唯一不變的是,始終在追着前面翠色衣衫的女孩。
月亮躲在了雲後,有巫山的蟲鳴,有風中作響的樹葉。
有許久後陸湛低啞的聲音:"你沒有看到最後。"
漫長漫長的追趕後,他的天天沒有看到。
“最後怎樣?”
陸湛低笑,點了點她紅得欲滴的唇,“就是這樣。”
顧茴笑着埋頭在陸湛懷裏,她聽到擁緊她的陸湛滿足的嘆息。她眼中卻沒有了笑意,她确實沒有看到最後,因為她看到了他另一個秘密。
她看到了他的命花,幽藍色的睡蓮幾近盛開,而養育它的鴻蒙水卻只剩不到半池,內府中的鴻蒙之氣都稀薄了。盛極而衰,當睡蓮徹底盛放的時候,鴻蒙之子就要衰落了。
他本該毀滅這個同樣衰落的世道,等待着與新的世界同生。
可從一開始,他就不會。因為這個世界有她,還有她的巫山。
顧茴抓着陸湛腰側衣袍的手不禁攥緊,又慢慢松開,她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都緊緊靠在陸湛胸前。抱得那樣緊,那樣依戀。好像一只孤獨的小獸,找到了歸處就再也不肯撒手。
顧茴濃濃的依戀讓陸湛整個心都軟了,又怕擁得太緊太用力,又恨不得能把懷中的人徹底融入自己骨血之中。同生共死,多麽誘人的希望。
他聽到懷中人輕聲道:"巫山郎君要入神女墓,出得來才行。"神女墓中有巫山所有隕落神的記載,有關于整個巫山的最重要的記錄和秘密。走出神女墓,代表了解巫山的過去和現在,與神女共掌巫山的未來。最快的那位巫山郎君,走出神女墓用了七七四十九天。
陸湛天資,顧茴估量,大約也是七七四十九天。
陸湛睫毛再次輕顫,說好。七七四十九天的分離,換來此後的長相守,很好。
“你呢?你做什麽?”
“自然是準備咱們的大婚。”懷中的顧茴靜靜他,着戀地在他懷中輕蹭。
準備大婚,這是實話。只是顧茴沒說,最大的準備就是殺了南方帝君。想要巫山和陸湛平安,南方帝君就不能活着。沒錯,從得到幻和三道劍意開始,顧茴就開始計劃——弑神。重歸巫山後,她和南方帝君這一戰是早晚的,整個九天都知道。只是,如今必須盡早,她絕不容許陸湛再對上南方帝君,他的鴻蒙之氣早已禁不住再次對上神祇的耗損。
第二日,整個巫山送他們未來的郎君入神女墓。
顧茴笑着沖陸湛眨眼:"我在裏面待了那樣久,終于輪到你也待一回了。"
陸湛望着她沒說話,好一會兒才開口,卻只是低聲喊了一聲天天。顧茴等他的話,他卻只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笑了笑,沒再說其他。
兩人目光交纏,神女墓石緩緩落下。
才不見,便想念。
神女墓內外兩人,看着石門,慢慢收了笑容。
九天之上南方宮殿,白姬在帝君閉關門前徘徊許久,每隔千年帝君閉關四十九天,任何事都不得驚動。如果不是事關女兒,白姬是斷然不敢前來的。可如今白瑤的血脈之力驟然衰弱,讓白姬大驚失色,顧不得規矩禁制,正要親自去一助女兒,卻發現再也找不到女兒蹤跡,這下子白姬可不止是花顏失色了。
奈何白姬到底只是一個修為有限的半妖,對此毫無辦法。可南方帝君閉關不足九日,她又不敢賢然驚動,坐不下睡不着,急得白姬只能在帝君閉關門前苦苦打轉。
如此又過了幾日,白瑤始終音訊全無,半神血脈神力已經近乎無。白姬一顆心好似火燒一樣,幾乎把九天之上她能使喚動的人全使喚了起來,把下面整個修真界摸了一遍,竟然都找不到白瑤一絲消息。只知道自打入了上古秘境,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上古秘境是上古神族遺址,別說如今秘境已關,就是秘境開啓的日子,也絕非白姬這樣的半妖能夠窺探的。如此,她連女兒遭受血脈襲擊的具體時間都不知。看着又一波無功而返的九天神将,白姬再也撐不住溫柔好脾氣,直接一袖子扇過去,眼睛裏燃燒着憤怒。
她甚至懷疑根本不是這些人找不到人,而是這些人不用心去找!是不是看她只是半妖,又無名分,這些人才如此怠慢她!她就不信,如果帝君在此,或者失蹤的是其他或神或仙族血脈,他們還是這樣無用,一遍遍回的都是找不到!如此無用的人,當初怎麽脫的凡,怎麽成的仙!
被一袖子扇過臉面的神将,也只垂頭不敢說話。心裏再是不忿,可到底這是帝君的人,失蹤的到底是帝君的女兒,再是半妖所出,好歹算是個公主。
白姬幾乎都要推門的時候,還是生生停下了。她不敢。
外人都只看到她得帝君寵幸,她曾也深為這寵幸得意,可她不敢。半妖白姬能得帝君長久寵幸,單靠臉是不夠的,靠的還是她的聰敏。從第一次遇到帝君,那時白姬極為虛弱,幾乎活不下去,可即便那個時候她還是從眼前經過的這個貴不可言的傲慢神祇身上捕捉到了能為她所用的東西,
她沒有錯過對方一閃而過的恍惚和驚豔。
而從這瞬間的恍惚開始,到白姬走上榮寵之路,需要天時,更需要白姬處心積慮造就的人和。在帝君身邊的每一天,她都在揣摩帝君心思。帝君喜歡看到她什麽樣子、怎樣的儀态、表情,哪個角度,甚至精細到笑時眼睛穹的弧度,偶爾跟帝君使脾氣時怎樣的嗔怒……一點一滴,白姬在不動聲色中摸索。
如此有一日,帝君突然對她說,咱們再要個孩兒吧。
那時候白姬始終提着的心才略微穩了穩,可她從未大意放松,從未放棄揣摩帝君的喜好。她背靠帝君,可以說整個九天之上沒有她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沒有她厭煩卻收拾不了的人。
可是有一點,她卻從不敢觸碰,那就是巫山。
她曾為了白瑤看上人皇,動手打壓過巫山神女。被帝君知道,勃然大怒。那一次,是白姬最恐懼的一次,她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徹底失寵了。
她本以為女兒的心思難成了,卻沒想到帝君後來突然自己動起手來,徹底分開了人皇和神女。
白姬看着緊閉的塔門冷笑,可她敢冷笑,卻不敢進塔。
這裏是帝君祭奠前代神女之處,誰都不可進入,尤其是她。
白姬摸緊的掌心裏,長指甲幾乎要把柔軟嬌嫩的手掌劃破。她一揮大袖,對着外面依然等她命令的神将道:"杵着幹什麽?找,通通給我下去找,找不到你們誰都別想好好活着!"
白瑤沒找到,卻抓到了一個白姬想不到的人。
看着被抓到的這個人,白姬眸光一轉,緩緩笑了。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