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
唐佑又在醫院住了一周, 期間有專業人士給他做心理疏導,許欽辰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是以恢複得很不錯。
一周後,唐佑達到出院标準, 許欽辰将他打包帶回香雪海。
當然, 與此同時, 也沒忘記将臺風接回家。
臺風小可憐被扔在朋友家,一扔就是兩周。
朋友家那只獅子貓太社會了, 又兇又威風,臺風看見它就憷,最近也沒少挨喵喵拳。好不容易見到它爸, 本想哼哼唧唧告個狀,沒想到它爸竟然只抱了它一下,就讓它自己玩去了。
這也太不熱情了吧?
臺風缺父愛缺慘了,礙手礙腳地跟前跟後, 但許欽辰是真忙,沒空理,只是敷衍地摸摸狗頭。
這下可把狗子給委屈壞了, 臺風趴在地板上,盯着狗糧卻不愛吃, 憂郁成了一只哈士奇王子。
臺風不開心,唐佑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畢竟是因為自己住院, 才害得臺風少了爸爸的照顧。
怎麽辦呢?用牛肉賄賂。
唐佑給臺風加餐,順帶摸摸狗頭, “多吃點呀,你爸這會兒太忙了。”
也不知道臺風聽沒聽懂, 反正它見有牛肉吃,就高興得豎起耳朵站起身,兩只前爪迫切地交互踩地面,肥嘟嘟的屁股一抖一抖,尾巴還搖成螺旋槳。
許欽辰從廚房出來,看見這麽一副場景:臺風高高興興地吃狗糧,唐佑很安靜地蹲在旁邊看着。臺風吃了幾口,瞅瞅唐佑,有些舍不得地往旁邊挪挪,給唐佑騰出一個位置。
那小模樣,分明是在對唐佑說:“一起吃吧!”
唐佑顯得有些氣悶好笑,伸手輕輕摸臺風毛絨絨的耳朵尖尖,認真地說:“我不吃。”
許欽辰覺得狗可愛,人更可愛。
他走近,攆唐佑去廚房喝準備好的湯,“喝完就去睡覺,不睡足兩小時別下樓。”
唐佑順着站起身,蹲久了有點眼前發黑,幸好許欽辰搭了把手。唐佑心想,許欽辰細心起來真是沒得說,順手又摸了臺風一把,為臺風謀福利,“陪陪臺風嘛,感覺它好想你的。”
許欽辰心裏一動,說:“好。”
這次臺風立了大功,他都沒來得及好好獎勵它。
臺風自己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許欽辰挨着它坐,還特別愛它地摸它腦袋,它好開心啊,有被治愈到,胃口更好了!
吃完飯,臺風湊在許欽辰身邊,不停地拿腦袋蹭,蹭得許欽辰心中充滿父愛,開始揉搓臺風傻傻的狗臉。
一時間父慈子孝,好不溫馨。
臺風快樂了大半天。
一受寵它就飄得很,上蹿下跳,上房揭瓦,無惡不作,就差掀起肥美後腿,将別墅上上下下四層都标記個遍。
對此,許欽辰很淡定。
養狗麽,總要接受偶爾被啃壞的沙發,偶爾被撕的家,養它就要愛它,愛它就要包容——然後他看到,臺風将喝完湯正待去睡的唐佑,一把撲倒在沙發上——“包容”兩字怎麽寫來着的?
臺風上過狗狗學校,但是愛撲它喜歡的人這一點,屢教不改。
平時倒也沒關系,但現在特殊時期,唐佑身體真心弱,一陣風吹過許欽辰都會擔心給他吹折了。臺風這麽大一禍害,一定要好好教育,讓它知道不能再撲唐佑。
确認唐佑沒事,許欽辰揚起後爹臉,捏住狗嘴同臺風講道理:“不許撲人,說了多少遍,怎麽就改不掉了?”
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又變臉啊?無辜狗子見識到人類的喜怒無常,震驚得撅起屁股,拿前爪刨許欽辰,大有“再不撒手就做逆子”的意思。
一時間戰況膠着。
當事人唐佑撓頭,圍觀一人一狗互掐。
說是互掐,其實也不盡然,更多的是玩鬧的感覺。
唐佑笑,“你別欺負狗嘛。”
他瘦得厲害,比“苦夏”那段時間還要過分,唯獨一雙帶笑的眼睛,依舊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許欽辰果真松開鬧騰的臺風,嘴角噙笑,看一眼唐佑,“也不看看我為什麽欺負狗。”
臺風蹬蹬蹬往後跑幾步,躲到唐佑身後,探出腦袋,狗仗人勢道:“汪!”
唐佑摸摸狗頭,“乖。”
這倆倒變成一夥了,許欽辰擺擺手,“行,你倆好吧,我練琴去。”
他走了幾步,唐佑出聲攔他:“等等我,我也要去,想聽你彈琴。”
唐佑先前聽他彈琴,還會問句“可以嗎”之類,現在這樣說話,顯得親近好多。
許欽辰笑着說:“好啊,你慢點,別走那麽急。”
聽了一個多小時的鋼琴曲,唐佑最終在琴房的沙發上睡着了——
他身體乏累,本來就該好好休息,偏偏要來聽練琴。
許欽辰在沙發上給他備好空調被和抱枕,再彈些舒緩柔和的曲子。
果不其然,唐佑先是坐在沙發上,後來将空調被蓋到腿上,再後來……歪在了沙發上,最後再看,已經迷迷糊糊地尋了個舒服姿勢,團進了溫暖的被窩。
最後一曲結束,琴房裏陷入安靜,燈光也漸漸暗了下來。
許欽辰走近,俯身,為唐佑整理好被角。
燈光昏暖,睡着的人像只乖乖團在被窩裏睡覺的小動物。許欽辰專注地看了好久,悄悄退開時,手裏多了只手機。
是唐佑的。
密碼似乎沒改,許欽辰輸入唐佑的生日,成功解開密碼鎖,卻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一般,很久都沒有任何操作。
随着時間流逝,屏幕漸漸變暗,最後熄滅。許欽辰再次解鎖,這次又和之前一樣,什麽也沒做。
如此重複幾次,最後,将唐佑的手機放回抱枕邊,許欽辰伸展開長腿,背靠沙發,坐了下來。
他沒有卸載定位軟件。
這天晚上,唐佑睡不好。
倒不是因為白天睡過了,晚上精神足。以他現在的弱雞體質,睡多久都睡不夠。而是因為,他不敢睡。
在醫院時,許欽辰會睡隔壁床上陪着唐佑。
可回到許欽辰家,他一個人睡在套房裏,只要閉上眼,夢魇很快會找上他——無非就是對別人的死無能為力,對自己的死無能為力,來來回回都是這般夢境,鬧得他一刻也安靜不了。
他坐電梯到三樓,敲響許欽辰的房門。
許欽辰剛洗完澡,腰間圍一條浴巾,斜斜地倚着門,似乎再用目光詢問他:“怎麽了?”
唐佑的目光在許欽辰腹肌上打了個轉,心想這真好看,又想到自己虛弱到快沒腹肌了,下意識攏一攏衣服。
許欽辰将人讓進屋。
許是心理作用,唐佑靠近許欽辰,立刻感覺放松了不少,但同時心裏也犯愁——半夜上門,肯定得告知原因的,可他不想說。
想了想,唐佑欲蓋彌彰地解釋道:“我就過來玩一下。”
許欽辰看了看鐘,現在是零點十分。
他大概知道為什麽,無非是一個人睡不好,會做噩夢。
住院那段時間,唐佑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時,總是做噩夢,他總會陪着。後來,唐佑接受了心理幹預,情緒穩定,睡得似乎也踏實許多。
許欽辰以為唐佑一個人睡已經沒問題,但是看來,大概還是不行。
此情此景,他該把唐佑留下,或者跟唐佑去二樓。但前提是,他對唐佑沒半點想法。
然而,沒有想法嗎?那可太多了,多到說不清。
他對唐佑存了什麽心思,他想對唐佑做怎樣過分的事,沒人比他更清楚。
這樣一來,許欽辰反而心中要有些計較。他自制力不錯,有時候卻很糟糕。
在醫院時,唐佑虛弱得厲害,他再怎麽樣也不是禽獸,所以完全沒關系。
而現在,脫離了醫院那個環境,唐佑的身體也正在恢複。
大病初愈,總有種易折的羸弱感,看得人既想好生呵護,又想伸手去摧毀。
不管是擦槍走火致使唐佑受傷,還是把自己憋廢,許欽辰都不想嘗試。
于是許欽辰披上一件浴袍,将唐佑領回二樓,自己搬了張椅子坐到唐佑床邊。
唐佑被發現不敢一個人睡前,難以啓齒,被發現後迅速克服心理障礙,進入角色狀态。
他窩在被窩裏,只露出個腦袋,一點也不見外地向許欽辰提要求:“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吧?等下次你睡不着的時候,我也給你講。”
許欽辰想了想,果真開始講故事:“從前,有一只小綿羊,他的名字……”
唐佑迅速接話說:“叫許欽辰。”
他自覺狀态不好,許欽辰願意陪,他不能将氣氛搞得很沉悶。沒道理許欽辰什麽都由着他,他還一副喪氣模樣吧。
許欽辰瞥他一眼,嘴角微翹,也跟着胡鬧,“他的名字叫唐佑,不敢一個人睡,就找來一個叫許欽辰的……”
唐佑又趕緊接上:“的猴子,給他講睡前故事!”
為什麽是猴子?
許欽辰幾乎要繃不住,嘴角笑意更加明顯,“那只猴子講道,從前,有一只小綿羊,他的名字叫唐佑,不敢一個人睡……”
唐佑聽着聽着感覺不對勁,睜大眼睛,“你怎麽還套娃呢?”
真是可愛,好可愛,怎麽看怎麽可愛。
許欽辰一本正經地說:“足夠無聊才能睡着啊。”
這故事大概是講不成了,唐佑其實是想和在醫院時一樣,兩人睡一屋,但他總也不好意思開口,那他就向臺風下手好了。
他伸出試探的觸角,“我想抱着臺風睡,你能同意臺風睡床嗎?”
聽言,許欽辰點點頭,又看住唐佑的眼睛,說:“行,但是臺風掉毛,還打呼。”
樓下,從不打呼嚕的臺風,忽然從牛肉堆砌成的美夢中驚醒,一臉懵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團了團,又睡下了。
唐佑被許欽辰那麽一看,總覺得有種被獵物盯住的錯覺,但他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
他裝作不在意地問:“那……你打呼嗎?”
許欽辰目光凝了凝,“大概不打。”
唐佑是看出來許欽辰還想說些什麽的,但對方及時止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唐佑眨眨眼,鬼使神差,“那你陪我睡吧,我幫你聽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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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