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33
唐佑幾乎是最後一個出場。
和來時一樣, 他沒打算去後臺看許欽辰,而是準備先步行回酒店。
今天許欽辰彈了那麽久鋼琴,一定很疲憊,得将心比心, 不把負面情緒帶給親密的人。
這會兒他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那他就散步調整調整, 将自己調到最好狀态,再去幸福地見許欽辰。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音樂廳周圍顯得有些擁擠,基本都是前來等生意的出租,以及等着打車去酒店或車站的粉絲。
唐佑避開人群, 循着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他的步子有些拖沓,顯得好沒精神的樣子。
想來有些好笑,這一天他明明什麽活也沒幹, 竟然也感覺累得要死。
原路返回,自然會經過街邊公園。
放眼望去,并不寂靜的夜色中, 長椅被路燈鍍上一層淺薄蜜色,這回倒沒見那胖貓堅守崗位, 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唐佑原地停了一會,被風吹得有些發冷。
今天穿得正式,此時此刻, 想縮脖子也沒高領給他縮。于是幹脆加快腳步,小跑着逃回了酒店。
分明下午在套房裏自己玩得很開心, 可出了一趟門,到底受了影響, 唐佑靜不下心來,幹脆去洗澡。
沒用觀景浴缸的衛生間,私心想着要和許欽辰一起用,于是另外選了一個稍微小點的浴室。
水汽氤氲中,唐佑閉眼垂頭,任憑流水沖刷過脖頸胸背。
整個人被溫熱的水包裹,卻覺得軀體內空空如也,仿佛輕輕晃一晃,就能聽到軀殼裏靈魂哐當作響的聲音。
少點什麽。
不對,少很多什麽。
可是,是少很多什麽呢?
冷不防,眼前又晃出牽着小女孩的女人的臉,還有那張臉上防備的表情。
唐佑用力抹了一把臉,然後久久地站在花灑下,沒動彈。
許欽辰怎麽還不回來?
應該就快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隐約傳來一聲“咔嗒”,唐佑知道,許欽辰回來了。
唐佑翻身下床,出了房間。
-你回來啦?
-我回來啦。
兩人對視一眼,完成以上無聲的對話,然後幾乎同時同步,上前擁抱住對方。
許欽辰身上還是那股熟悉的氣息,唐佑從這擁抱中能感知到,不僅他想念許欽辰,許欽辰也很想念他。
漂浮不定的感覺漸漸消散,像一粒浮萍忽然找到了一處安全地帶,乖乖地趴着不動了。
直到被安心感籠罩,唐佑才後知後覺,剛才自己到底有多焦躁不安。
他閉上眼睛,扒拉了一下許欽辰的腰,嘴角不自覺上揚,“你今天好帥。”
許欽辰抱緊他家唐佑,臉埋進唐佑的頸側,深吸一口氣,“總算能抱到你了。”
細微氣息佛在頸邊,不易察覺的顫栗一路蹿到指尖,唐佑像只不安分的貓,輕輕推了推許欽辰,“癢。”
許欽辰順着力道稍微将人放開,捧住他的臉,仔仔細細看一遍,“怎麽眼睛紅得像兔子?”
唐佑眨巴一下漂亮的眼睛,眼眸清澈明亮,“聽某人彈鋼琴,感動哭的。”
倒也不算說謊,他确實有被音樂蠱惑到,流下過感動的淚水。
目光落在許欽辰的袖口,那裏,赫然是他送的袖扣。
唐佑心裏一陣高興,又一陣懊惱,看演奏時他都沒發現這個細節。
許欽辰循着他的目光,“很合适,我很喜歡。”
唐佑湊近,在他側臉上吧唧了一口。
許欽辰幹脆就着抱住唐佑的姿勢,騰出一只手幫人理理領口,理理頭發。
唐佑享受這親密的距離與動作,享受許欽辰那雙眼中只有脈脈情愫與他的樣子。他心中滿脹,忍不住又親昵地蹭蹭許欽辰的下巴。
許欽辰真是不經蹭,呼吸立刻變得濁重,他一把摁住不安分的人,有些無奈,“……別動。”
聲線又低又欲,帶着隐忍的克制。
唐佑久久地看着許欽辰,慢慢确認出了什麽一般,他眨眨眼,湊到許欽辰耳邊,蠱惑般低聲說:“我們做吧。”
×××
S城,某小區。
公主般夢幻的小床上,可愛的小女孩已經睡下。
小女孩有着卷翹濃密的睫毛,可愛美好的臉蛋,潔白透紅的皮膚,雖還未長開,卻能看出,她同媽媽長得很像。
周全合上手中的童話故事書,伸手替女兒捋一捋額角碎發,輕輕撚好被角,在女兒額角落下一個晚安吻,這才熄了燈,輕手輕腳走出女兒的房間。
咔嗒一聲,門關上,周全回到主卧。
躺在柔軟床榻上,周全卻罕見地失了眠。最近丈夫出差在外,不會回家,她這會兒失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在這時,手機收到了信息,是丈夫向她彙報行程。周全去了一個電話,夫妻倆聊了一小會,丈夫是個溫柔細心的人,語調溫溫柔柔的,周全安心不少。
挂斷電話,戴上眼罩,重新睡覺。
但她還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她知道原因,是因為傍晚那個奇怪的年輕人。
其實抱着女兒走出挺遠之後,周全是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的,那時,年輕人還站在原地,遙遙地看着她。
那個距離,她根本看不清年輕人的表情。但夜深人靜的現在,那一幕卻不合常理地清晰放大在眼前,她甚至能看清年輕人眼底的乞求和悲哀。
周全想,如果那時候她沒帶着女兒,說不定會去路邊咖啡廳,和那個年輕人喝一杯咖啡。
但現在這個社會,好多人看起來都像個好人,實際上有可能是人販子,她帶着孩子,實在是不能不警惕一些。
周全想,那麽大一小年輕,怎麽會當街認錯人,還喊她媽媽呢?果然還是很奇怪啊,長得明明不像壞人,卻做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可能是腦子不太靈光吧?
真是好可惜,年紀輕輕,卻腦子不好。
這麽想着,周全用有些惆悵。沒多久,頭開始有針紮般的刺痛感,似乎那年輕人的面容更清晰一分,疼痛就多一分,綿綿密密,難以忍受。
這是老毛病了,她的身體底子非常差,但凡思慮過多,光線太強或太暗,甚至普普通通着個涼,都可能會轉變為頭痛,然後生病。
不能再想,周全打開卧室燈,扶着頭下床。
兩分鐘後,就着水吃了幾粒藥,這才又熄燈睡覺。
與此同時,總統房內。
暖橘色燈光籠着年輕的軀體,唐佑陷在床褥之中。
世界傾斜搖晃,他的身體繃到極致,如同脫水瀕死的魚,斷斷續續地啞聲問:“你愛我嗎?”
“愛。”
“你會離開我嗎?”
“永遠不會。”
……
第二天,上午十點。
唐佑掀開沉重的眼皮,他意識沒來得及回籠,這會兒像個傻子一樣腦袋空空。
鹹魚般仰躺幾秒後,想去洗手間的想法終于驅使他起床,唐佑手臂用力,試圖起身。然而經過昨晚失去理智的一夜,別說手臂,現在他連動動手指頭都仿佛要命。
摔回床上,唐佑有些犯愁地想:大概可以去數數,昨晚到底用了幾個套。
正想着,房間裏另外一個人過來查看情況。
四目相對,唐佑滿身痕跡好似控訴。
許欽辰立刻回想起少兒不宜的畫面,再對上唐佑那雙眼,莫名有些暈陶陶的臉紅心熱,“醒了?剛叫了早餐,我扶你起床。”
真溫柔,唐佑臉紅,他有氣無力地說:“我想尿尿。”
他真是太久沒有鍛煉,肌肉酸痛來得又急又兇,腰臀腿部的肌肉齊齊叫嚣,酸得他快要掉下眼淚。
洗漱完畢,唐佑陷進柔軟的懶人椅中,氣若游絲地問許欽辰:“你都不困的嗎?”
昨晚胡鬧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有所收斂。
唐佑累慘了,倒頭就睡得昏天黑地,其熟睡程度,說他睡死過去都不為過。
要說許欽辰一定比他更加累,許欽辰動得多。畢竟昨晚最後,他幾乎都無法動彈了,全是對方主導。可這種情況下,許欽辰竟然起得比他早,而且,昨天許欽辰可是彈了很久的鋼琴,彈鋼琴也耗費體力的呀。
許欽辰捏他的臉,投喂一顆蝦餃,“還有兩只,都吃掉。”
唐佑搖頭,“我吃不下。”
許欽辰看着他的眼睛,幾乎是哄的語氣,“吃得下。”
好吧,這種喂法,他也不是塞不下。唐佑乖乖張口含住,嘴巴鼓鼓,像只倉鼠一樣解決了早餐。
擦幹淨嘴巴,唐佑打着哈欠問:“接下來我們做什麽啊?”
瞧他一個接一個哈欠的可憐樣,許欽辰怎麽忍心拖着他出去玩,“補眠吧。”
唐佑确實很想睡覺,可他好容易才見一次許欽辰,怎麽能把時間都睡過去呢?許欽辰今天傍晚就要飛走了啊。
睡覺和與許欽辰待一塊,他肯定選擇後者。
唐佑聽言,搖頭拒絕:“不行,一覺醒來,你又得走了。”
許欽辰看着他笑,“改簽了,明天再走。”
竟然改簽了?可以一起待到明天……
唐佑立刻快樂起來,眼神有些亮晶晶,“真的嗎?”
許欽辰揉他毛絨絨的腦袋,又順着親一口臉頰,“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确實沒騙過。
于是唐佑心裏快活很多,安心地抱着許欽辰的腰,補眠去了。
當然,也不知道補了多久,不知不覺中,兩人又情不自禁地荒唐起來。
如此一天。
傍晚,躺在按摩房裏,唐佑掰着指頭算了算,這補眠比不補還要不劃算,至少他的腰更酸了啊。
不過吧,他其實心裏很快樂的,雖然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當然他也不會說出來,他就在心裏偷偷想想,他好喜歡許欽辰在他身上失控的樣子啊。
做完按摩,唐佑全身輕松好多。
原本以為今晚還會和昨晚一樣,唐佑還一邊害怕一邊期待,但出乎意料,許欽辰沒再動他。
兩人挨着在影音室裏看電影,看完電影又去觀景浴缸泡澡,去露天陽臺喝小酒,很是輕松快樂,搞得唐佑都不想回A市了。
入睡之前,瞧着唐佑又有些蔫吧的樣子,許欽辰說:“睡吧,明天送你回A市,我從A市飛。”
唐佑立刻彈出被窩,“怎麽不早告訴我啊?”
興奮成這樣,跟顆跳跳糖似的。
真可愛。
許欽辰心裏滿是甜蜜的柔軟,伸手摁住躁動的某人,把他塞回被窩,拍小動物一樣拍他的背,“快睡吧,明早你還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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