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傑克玫瑰Jack Rose 沒有人會……

梁幸在門口跟那只不知是叫小花還是來福的三花貓玩了好半晌,約莫二十分鐘後林肆和溫宿安一起出來了。

“紋好了啊?”

林肆應了聲。

溫宿安穿上外套,右手按着紋身處,那一處被林肆做了消炎包了層保鮮膜,微微還有些刺痛,但還在忍受範圍之內。

林肆給了溫宿安一支藥膏,是做消炎用的,溫宿安問了紋身總價,林肆報了價,溫宿安有些意外。

“不是要設計費嗎?”

林肆雙手撐在桌上,漫不經心道:“不用了,你請我喝那麽多次酒,就當抵消了。”

“我那酒沒多少錢。”溫宿安笑了笑。

“那就之後再請幾次。”

溫宿安也不再推辭,付給了相應的紋身費用,臨走前,她問林肆:“那張手稿我能帶走嗎?”

林肆頓了頓,而後說:“可以。”

溫宿安在【苦思】待了兩個多小時,再過一會兒酒吧也要結束營業了,所以溫宿安和梅粟說了聲,不再回去了。

霧城在這周正式入冬,由于地理位置偏北方,所以入了冬氣溫就立刻驟降,溫宿安不喜歡穿很多衣服,大冬天的也只是一件大衣。

溫宿安先走出了屋子,在小院裏,那輛重機車停在掉了葉子的藤蔓下面,漆黑的外殼反射着月光的亮度。

其實從小到大,溫宿安都不是乖乖女的性格,上初中的時候她就學別人談戀愛,逃課出去看電影,上了高中又跟人出去打架,一直到高三那年她才收了點心,把心思花在了學習上面,但好在她天賦不錯,最後考上了一個省外的重點,溫宿安便一個人拖着行李來到了離家很遠的霧城。

溫宿安自由自在慣了,有段時間她迷上了玩滑板和重機車,長相美豔身材又火辣的女人騎重機車總能引起圍觀,不過溫宿安喜歡的不是被圍觀的感覺,而是肆無忌憚地穿梭在風裏的速度。

她是一個喜歡速度的人,這點毋庸置疑。

只不過在遇見顧政之後,溫宿安為了他慢慢放棄了自己的這些愛好,從放蕩不羁的辣妹變成了洗手作羹湯的家庭婦女。

和顧政分手之後溫宿安才覺得自己傻得可怕,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而失去自己,到底哪裏值得,用現在很流行的一個詞來說,她就是被pua了。

“喜歡?”

身後傳來聲音,溫宿安收回思緒回過頭,看見林肆拎着一件夾克衫歪頭看她。

溫宿安愣了半秒,委婉道:“以前玩過一會兒,不過現在不怎麽會了。”

林肆若有所思地點頭,而後說:“那今晚帶你玩一玩。”

溫宿安擡眉。

“每次來都盯着看好久,別跟我說你不喜歡。”林肆很直白,直接說中溫宿安的喜好。

林肆直接把車推出了院子,沒給溫宿安拒絕的機會。和林肆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溫宿安逐漸發現林肆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這是她以往的生活中從未遇到的一類人,灑脫自信,運籌帷幄,能輕易讀懂一個人的心思,卻又不會令人厭惡和反感。

最重要的,是林肆身上沒有大多數男人身上的臭脾氣,若單單只從朋友角度來說,林肆是一個很值得交往的朋友,但前提是他沒有別的企圖。

因為溫宿安能夠預感,這樣的男人,一旦他有了企圖,那走進他網中的人,必定是逃不開的。

“卧槽阿肆你居然要用你女朋友載別的女人了!你以前不是說不準別人上你女朋友嗎!”

梁幸不知什麽時候竄出來的,一聽到林肆要用這車載溫宿安他就激動了起來。

溫宿安挑了下眉,“女朋友?”

梁幸說:“嗯吶,阿肆說這車是他女朋友,誰都不準碰,女神,你可是第一個上他女朋友的人。”

“……”

溫宿安覺得這話有點奇奇怪怪的。

林肆又毫不留情地拍了掌梁幸的後腦勺,“有你什麽事,進去把頭盔拿出來。”

梁幸看上去是被林肆打慣了,他摸了摸頭發,“小的那個嗎?”

“嗯。”

梁幸跑進屋子,屋外剩下林肆和溫宿安,溫宿安這才開口調侃他:“你這麽寶貝你女朋友啊,那我今天上她你不會吃醋?”

面對這樣的調侃,林肆反倒是挑起眉梢散漫地笑了笑,說出來的話也挺不正經,“不會,我剛好想看看你是怎麽上她的。”

在這種時候,臉皮厚就能成為勝利的一方,溫宿安不是什麽會因為一兩句葷話就臉紅的純情小姑娘,她彎唇一笑,正欲開口,梁幸出來了。

梁幸一手拿着一個機車頭盔,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他将兩個頭盔都扔給林肆,林肆接住,然後把黑的擱在車上,拿着那只白的走近一步。

溫宿安看着那只明顯是女款的頭盔,随口問道:“你這還有女款的,你女朋友的啊?”

林肆擡了下眼,意味深長地看了溫宿安一會兒,然後笑說:“如果我說是呢?”

溫宿安沒什麽明顯的情緒變化,“前女友我無所謂,是現女友的話那我就不坐了,免得她誤會。”

溫宿安在這方面的反應太過坦蕩淡定,任何帶點意思的話都會被她游刃有餘地擋回來,她不會刻意和對方保持距離而造成尴尬的局面,但又不會讓雙方輕易地進入彼此的生活。

林肆也覺得,溫宿安是一個很值得交往的朋友,但若是想要更近一步的關系,怕是比請她喝那杯日出還要難,因為她不是不懂,而是太懂,所以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心裏或許有短暫的失落,但明面上林肆還是未表現出分毫,他将頭盔戴到溫宿安頭上,邊系扣子邊說:“這頭盔是梁幸當時看錯了款式買錯的,他又嫌麻煩懶得退,所以一直放着了。”

頭盔遮住了溫宿安的半張臉,只露出她那一雙好看的眼眸,溫宿安的眼型很特別,偏細長型,不像桃花眼那樣天生的多情,偶爾有些冷,偶爾又帶着點媚,盈盈一眼,不自覺勾人。

林肆就盯着她這雙跟狐貍一樣的眼睛,沉聲說:“我沒女朋友。”

不知是敘述還是解釋,說完這句話林肆就轉過身去戴上了自己的頭盔。

林肆的車比溫宿安從前自己玩的要大,上車時林肆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上去,溫宿安坐在林肆身後,雙手穿過林肆的腰,扶撐在前面的油箱上。

這是他們彼此間最近的距離,可即便是這樣,溫宿安的前胸仍舊和林肆的後背空出一點距離,林肆沒說什麽,在溫宿安準備好後發動了車子。

空曠安靜的街道上開過一輛黑色的重機車,像是鑽入了這黑夜的精靈,在這街道上肆意穿行。呼嘯而來的夜風吹起露在頭盔之外的長發,溫宿安随着林肆一同俯下身,感受着這久違的來自速度的刺激。

林肆開得不算快,但這對溫宿安來說已經足夠,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自由過了,像這樣感受寒風穿過自己的身體的時刻,已經是曾經的回憶。

霧城的城中由西向東穿過一條江,這條江将霧城分成了南北兩個部分,林肆就是沿着這條江開了一路,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引得溫宿安尖叫出聲,一聲悶響,溫宿安撞上他的後背,這成為了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

——殪崋

跨江大橋上,車子停在一旁,他們不同方向地倚靠着欄杆,溫宿安望向江水的方向,林肆感受着江面上從後吹來的風。

兩人的指尖都夾着一根細長的煙,林肆的燃了一半,溫宿安的只燒了點頭。

“沒看出來,你也會抽煙。”

溫宿安身上披着林肆的外套,她将頭發撩到耳後,“抽煙還得分人?不過我這幾年抽的确實是少了。”

因為被人管着,所以戒掉了很多東西,煙也只是偶爾才會碰一根。

林肆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霧很快被風吹散,他微眯着眼,“煙不是個好東西,這個他管的倒沒錯。”

溫宿安笑了笑,看着林肆自己手裏的煙說:“那你還抽。”

林肆彈掉煙灰,語氣淡淡,“我又沒人管。”

他從小到大就沒人管,所以日積月累就養成了個随性散漫的性子,想做什麽就去做,從來不會因為別人而去改變了自己,若是人活着不開心,那還有什麽意義可言。

“問你啊,你有遇到過你身邊的人都告訴你,你做的這件事是錯的的時候嗎?”溫宿安忽然問。

林肆偏過頭,看着溫宿安說:“那你覺得是錯的嗎?”

溫宿安一怔,沒直接答話。

“人生這個詞,一直都是專屬于一個人,除了你自己,沒人可以進行評價。你若覺得正确便去做,結果是好是壞也是自己該去承擔的。”

“別人不會去承擔你失敗後所帶來的不好後果,到那時,他們只會說‘你看,當初聽我的準沒錯’或者是‘我當初也只是提個意見,沒說一定就正确’。”

手中的煙一直燒上來,溫宿安手一抖,煙頭掉進了滾滾的江水裏,她低下頭,看着漆黑一片的江水,聲音輕的被風一吹就散。

“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這一生,做的所有事情都在被否定中,小時候被家長否定,長大後被另一半否定,時間久了,她也會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夠好,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能力。

“那就看這件事能否讓你開心。”

眼睫一顫,溫宿安擡起眼。

林肆轉過身,和溫宿安一同倚在欄杆上,“如果不能讓所有人滿意,那就先讓自己滿意。”

“溫宿安。”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愛任何人之前,都先學會愛自己,沒有人值得你令你失去自我,也沒有人會比你更愛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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