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真假千金
蘇年年的手指甲狠狠的掐進掌心裏, 逼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她将熏香滅掉後,換上了丫鬟放在桌子上的衣裙。
這衣裙極為單薄, 布料都是輕紗制成的, 穿在身上,透過那薄薄的一層黑紗,都能隐約看到紗下白皙的肌膚。
蘇年年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既然那人給她下了藥, 接下來定然會有安排好的男人進這屋子來找她。她只有趁着現在還有些理智, 趕緊想法子逃出去才是。
也不知到底是那熏香有問題, 還有她方才喝的酒有問題,即便她滅了熏香,身體的燥熱依舊沒有得到緩解, 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她的腦子越來越暈,神智也逐漸模糊, 蘇年年咬了咬牙, 将桌子上的茶杯摔碎, 拿起碎了的瓷片, 緊閉着雙眼在手掌心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鮮紅的血珠子争前恐後的從她的手掌心往外冒着,刺痛感一瞬間抵達到她的心口,這種疼痛感令她渾濁的大腦變得清醒了些。
蘇年年差點沒哭出來, 都說五指連心,雖然她割的是手掌心,但這種無法言喻的火辣辣的疼痛, 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她從身上撕下來一塊白紗, 将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她正要思考怎麽逃出去,門外又傳來了那個丫鬟的聲音:“左小姐, 您歇下了嗎?”
蘇年年聽到她的聲音,也不敢回答,她将茶杯的碎片收拾好扔在了櫃子裏,又将窗戶打開,制造出她逃走的假象。這才握着手中的一塊碎片,躲進了臨近窗戶旁的床榻下。
丫鬟見沒人應聲,低聲犯着嘀咕:“又沒下蒙汗藥,怎麽還沒動靜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緊接着響起:“磨蹭什麽,既然你一直在門外守着,她又跑不掉,不管是醒着還是暈倒了,也不耽誤我辦事!”
兩人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但蘇年年還是隐約的聽進去了差不多,她心中一驚,那個丫鬟說左小姐?
莫非他們想設計陷害的人是蘇清清?
蘇年年來不及多想,屋子的門便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丫鬟并沒去進去。她伏着身子趴在地上,只能看到一雙棗紅色的靴子。
男人先看了一眼床榻,見榻上無人,他又轉身去了屏風後的木桶旁,他笑嘻嘻的試探道:“左小姐?小美人?”
話音剛落,他的腳步一頓,而後環繞了屋子一圈,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你不是說你一直守在門外?人呢?”
丫鬟進屋掃了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衣裙不見了,她驚訝道:“我的确一直守在屋子外,她不可能逃走的,更何況我下的藥量多出三倍之餘,一般女子只需要正常的藥量便會陷入幻境難以自制。還有我拿來幹淨的衣裙就放在桌子上,現在怎麽也不見了?!真是見了鬼了!”
男人聽到丫鬟所言,他的目光鎖定在了被打開的窗戶上,他邁着疾步沖到窗戶邊,探着腦袋往外看了看:“莫非她是從這跳窗戶跑了?”
“這裏跳下去便是摔到一層的甲板,她又不知道我們受了公主之命來害她,她除非腦子有病才會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丫鬟皺了皺眉。
“你說的也是,她也不知道公主要殺了她。你在門外守着,我到一層去找一找她。你可要看仔細了,這事若是辦不好,屆時咱們會是什麽下場,你應該也清楚。”男人說道最後,聲音變的冷了冷。
丫鬟點了點頭,兩人一同走了出去,丫鬟将門關上,在門外緊緊的盯着外頭的動靜。
蘇年年見他們出去了,心中那塊大石頭不但沒有放下去,反而提的更高了。
聽他們的意思,是十三公主想要殺了蘇清清,只不過蘇清清因為換房間的事情,僥幸逃過了一劫。
十三公主便這麽痛恨蘇清清,明明七皇子娶了蘇清清,往後的好處不會少了,德妃定然也跟十三公主叮囑過這些事。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非要殺掉蘇清清不可?
蘇年年身子不受控制的猛然一抽搐,一股熱流在她的體內亂竄着。她用手使勁的按了按方才劃傷的傷口,已經止住的血液,又被她擠壓的滲了出來。
三倍的藥量,足以證明十三公主有多麽厭惡蘇清清。先害她失了清白,再奪了她的性命,最後第二天再喊人來觀賞這殘忍的一幕,毀掉丞相千金的清譽。
十三公主這是下了狠心要鏟除蘇清清了。
丫鬟在門外守着,那個男人又去一層去找人,但蘇清清此刻正在甲字六號房裏正和七皇子溫存賞月,他找不到人,定然還會回屋子搜查。
她此刻是插翅難飛,若是沒被下藥,她還能和門外的丫鬟搏上一搏,可她如今渾身無力,只怕剛一出去,就會被丫鬟制服。
她也不可能出去呼救,她總不能喊着自己被十三公主下了藥,還有男人準備進屋來非禮她吧?
她要真敢這麽做,不說別人會把她當做腦子有問題,十三公主和七皇子也會跟她沒完,畢竟她什麽證據都沒有,更沒有足夠的勢力能和十三公主抗衡。
蘇年年從床榻下爬了出來,走到窗戶前仔細的打量着窗外。那個男人說的不錯,三層到一層的甲板,大概有六米左右高,若是從這上面跳下去,很大可能會被摔殘。
她探出了半個身子,看到窗戶底下有一圈瓦磚琉璃的裝飾。那瓦磚向外凸出一尺長,因為只是作為樓船的裝飾,大部分瓦身被窗戶遮住,所以一般沒人注意過。
方才那男人應該也沒仔細看,又或者他看到了,只不過不相信會有人翻窗戶,扒着這麽危險的瓦磚逃走。
蘇年年咬了咬牙,反正她留在屋子裏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試一試這法子。
她顫抖着身子,将一條腿邁了出去,她剛沐浴過,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湖面上的冷風一吹,她便跟着打了個寒顫。
她小心翼翼的将整個身子懸空在窗戶外,她的雙手緊緊的扒着窗戶的邊沿,而後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摸索着瓦磚。她用手掌反複試探了幾次,才吸了口氣,将兩只手都換到了瓦磚上,她此刻身上乏力,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才堪堪的穩住身子。
此刻她的身體完全懸空在窗外,一雙腿在空中晃蕩搖擺着,她全身的支力點都在雙手上,若是一個不小心,便可能會摔下去,摔得頭破血流半身殘廢。
蘇年年在陣陣冷風下,将慌亂的一顆心逐漸平穩下來,她試探着雙手交替着向右移動,一下,兩下,三下......
她的身子成功的從甲字七號房,移動到了甲字六號房外,她對着蘇清清的房間,遲疑了起來。
她穿成這個樣子,若是蘇清清和七皇子在屋子裏,豈不是會被七皇子看見?
退一步講,就算七皇子不在屋裏,她也不能确定蘇清清能不能救得了她,或是說願不願意救她。她這般冒然的從窗戶翻進去,萬一那個男人也想到了她會不會逃到隔壁姐妹的房間裏,那她便要死在這陌生的地方了。
既然逃了,她還是确保萬無一失的。
蘇年年擡頭望右邊瞥了一眼,她欲哭無淚的發現,自己現在除了求助她最不願意見的九千歲,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九千歲只要想救下她,便沒有人能動的了她。
她為自己感到悲哀,她一邊想要離他遠遠的,卻每每都要利用他才能保護自己。
蘇年年嘆了口氣,雙手用力的交替着,朝着右邊甲字三號房移去。又挪動了一小段距離,她的力氣便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她的雙臂吊在瓦磚上,只覺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脫臼了。
手掌心的刺痛,加上手臂的酸痛感,身體裏還總有一股熱流肆意的流竄着,那複雜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她的額頭和後背上冒出一滴滴豆大的冷汗。
即便痛苦,她依舊沒有停止,她的雙手機械的挪動着,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好好活着。
蘇年年終究是爬到了甲字三號房,她試着用手去抓住窗戶沿,卻幾次都抓空。
此刻她身體的力量已經消耗盡了,她孤注一擲最後試了一次,身體随着她手臂的晃動,猛地向右一傾斜。
這一次,她總算沒有抓空,蘇年年顧不得高興,雙手用力向上爬着。
就在她即将要爬上去的一瞬間,一只酒杯從窗戶裏飛了出來,正正好好的打中了她受傷的那只手上。她的手被酒杯猛地砸開,另一手也扛不住整個身體的重量,她清晰的感覺到身子失重的向下墜去。
蘇年年有些絕望,她怎麽就忘了,以九千歲這種性子,大晚上有人扒拉他的窗戶,他定然會以為那是想殺他的刺客賊人。
扔出來個酒杯都是輕的,他還沒扔出來一把刀就算不錯了。
蘇年年閉上了眼睛,等待着風中失重摔落,身子撞擊甲板的疼痛。
她的手臂一緊,那種令人慌亂的失重感驟然停了下來。她睜開眼擡頭一看,卻是九千歲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眯着那雙桃花眼,漫不經心的輕聲一笑:“怎麽?剛分開便想念本尊了?”
蘇年年望着他有些失神,想必他應該是在沐浴,上半身都沒有穿亵衣,赤着胸膛在窗戶那裏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雖然是他将她擊落,卻也是他在她摔下去的一瞬間拉住了她的手臂。
九千歲見她小臉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穿着輕薄黑紗的身體無力的在空中晃蕩,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手上微微用力,蘇年年的身子便從窗外被拽了進去。
蘇年年癱軟在地上,急急的喘着粗氣。
九千歲瞥了她一眼,轉過身走到了屏風前,将搭在屏風上的冰絲綢紅袍披在了身上。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蘇年年詫異的吸了口氣。
他的後背上,交錯着布滿了猙獰的傷疤,看起來有的是鞭傷,有的是劍傷,那傷疤又深又重,像是一條條醜陋的毛毛蟲一樣,根本看不出他原本後背的模樣。
她記得,他方才露出的胸膛上,肌膚光滑如綢緞,但他的後背上為何會有這麽多醜陋猙獰的傷疤......
九千歲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他壓下身子,手臂托着下巴,笑吟吟打量着她狼狽的模樣:“小丫頭,你這是怎麽了?”
“被人設計了。”她垂下頭,将臉沉在陰影中,聲音有些飄然。
九千歲毫不意外,他挑了挑眉,骨節分明的食指挑住了她的下巴,指尖稍稍用力便迫使她擡起了頭。
她剛洗幹淨的長發上,散發出淡淡的杏花香,她白皙嬌嫩的臉蛋上,飄忽着兩朵紅暈。她的身子在輕輕顫抖着,覆在她身上的黑紗下,隐隐約約透着她白嫩的肌膚。
九千歲緩緩勾起了唇角,一雙漆黑如夜的墨瞳深邃又薄涼:“還被人下了藥?”
他明明說得是疑問句,但卻是用陳述句的口吻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蘇年年遲疑了一下,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一向在他面前沒有秘密,每次他都能輕而易舉的看透她,她沒必要說謊。
“那本尊委屈一下,做你的解藥?”他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沙啞。
蘇年年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需要,我能忍過去。”
九千歲搖了搖頭,冰涼的指尖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龐,憐惜道:“傻孩子。這藥名為杏花春,若是不解了藥性,會七竅流血而死的。”
“即便如此,你也不解?”他探過身子,将薄唇湊近她的耳廓,聲音中帶着些引誘。
蘇年年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瞬間的慌亂,她咬了咬唇,感覺到他靠近自己時,體內翻滾湧出的無限躁意。他靠的那樣近,說話時噴灑出的溫熱氣息鑽進了她的耳洞,引起了她的一陣顫栗,她只需要稍稍轉頭,便能觸碰上他薄涼的唇。
若是普通的藥量都能有那樣大的威力,三倍的藥量......
“我寧願死。”她推開了他的身子,別過頭低聲道。
九千歲坐直了身子,眸子中的玩意逐漸消退,他嘲弄的笑了笑,聲音冷若冰霜:“因為本尊是太監?”
蘇年年無力的搖了搖頭:“失了清白,我活着有什麽意思,不如幹脆一死。”
這話當然不是她真實的想法,對她來說,如果讓她在性命和貞潔裏選擇一樣,她一定會選擇性命。她是現代人,雖然她的思想有些古板,但還沒死板到因為貞潔就要死要活。
她是想賭一把,既然九千歲只是看了看她,便知曉她中的藥是什麽,那他也沒準會有這藥的解藥。如果有現成的解藥,她還何必丢了貞潔?
所以她賣慘,九千歲是吃軟不吃硬的随性之人,她就使勁裝,既然他能留着她的命到現在,說明她對他還有用處,既然有用,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
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才會動用下下策來救自己。
蘇年年在心中苦笑一聲,她竟然為了活命,要這般費盡心思的利用九千歲。
九千歲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生出一絲莫名的煩躁。她若是死了,若是死了,還有誰敢古靈精怪的和他頂嘴?
還有誰能讓他在感覺到冷的時候,抱上一抱,沾染些塵世間的溫暖氣息?
他站起身,走到了屏風後,低聲道:“過來。”
蘇年年沒有質疑,乖巧的準備站起身跟過去。她的手撐在地上,雙腿費勁的用着力。許是她剛才在生命的脅迫些發揮出了百分之兩百的力量,此刻她卻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試了幾次都沒有站起身,最後一次她身子一歪,險些栽倒過去。
九千歲嘆了口氣,走回去雙臂一伸,一手托住她的雙腿,一手摟在她的腰間,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蘇年年的個子小,貼在他寬闊的胸膛前,顯得那樣小巧玲珑。她稍稍有些抗拒,只要她一靠近他的身體,便會不由自主的勾起她體內陣陣而來的熱流,但她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惹他不快,只好強忍着撲倒他的沖動,緊閉着雙眼強迫自己平靜。
走了兩步,她就不自覺的把臉貼在了他的胸膛前,他身上冰冰涼涼的,甚是舒服。
九千歲沒注意到她豐富的心裏活動,只是看到她一臉享受的緊緊貼在他身上,有些微微失笑。
他将她放進了木桶中,她因為沒有做好準備,一進去桶裏便瞬時間被淹沒。她嗆了兩口水,下意識扒着桶邊浮了出來。
“咳,咳咳......這,這是你的洗澡水?”蘇年年欲哭無淚的把口中的水吐了出來。
九千歲挑了挑眉,沒想到她中了這麽霸道的藥,關注點不在她能不能平安無虞的活着,而是這木桶裏的水是不是他的洗澡水?
他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佯裝思索的樣子:“唔,好像是。”
蘇年年崩潰了,她竟然把他的洗澡水喝進去了!!
見她僵硬的神情,他的手指一彎,重重的敲在了她的額頭上:“本尊剛要沐浴,窗外便進來個小賊。”
她愣了愣,才聽懂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是說他正準備洗澡,卻因為她沒洗成,所以這水是幹淨的。
她張了張嘴,微微有些尴尬,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他也沒再繼續逗弄她,一只手掌放在她的頭頂,淡淡道:“閉眼睛。”
蘇年年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內心有些忐忑。
他瞥了一眼她蒼白的小臉,此刻的蘇年年渾身被水浸透,那薄薄一層的黑紗貼在她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的襯了出來。
他微微不自然的轉過眸子,喉結無意識的上下輕輕滑動着,他冰涼的手掌貼在她的頭頂上,散發出淡淡的白光。
蘇年年身體裏的那股肆意竄動的熱流,奇跡般的被一股清涼的氣息壓下,心中莫名的躁意也逐漸消散。她偷偷将緊閉的眸子打開一條縫隙,悄然的打量着閉着雙眸的九千歲。
他的額頭上隐約覆上一層淡淡的薄汗,他原本便蒼白無血絲的臉龐上帶着的白玉面具,襯得他此刻如同寒霜一般冰冷。蘇年年莫名的生出一種錯覺,仿佛他長長的睫毛上都要生出霜花似的。
又過了片刻,他的薄唇都有些泛白了。蘇年年有些于心不忍,雖然他老是耍她,卻也沒有真的傷害過她,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在利用他。
九千歲緩緩的放下手掌,将體內翻滾流竄的內力壓了下去,他徐徐的睜開雙眼,邁着大步走出了房門。
蘇年年從木桶中爬了出來,方才不知他是不是用內力幫她調息了一番,她此刻雖然也感覺身子有些乏力,卻比方才好了許多。
她看到屏風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幹淨的男裝,她略微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身上跟沒穿沒太大區別的黑紗,猶豫一下将男裝換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個子高,肩膀又寬,她換上他騷包的紅袍後,便如同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一般好笑。
蘇年年揮了揮又長又寬的衣袖,不禁失笑。她都能穿這身唱戲了,把這個袖子當水袖甩一甩也不錯。
九千歲只出去了一會,便拿着一套衣裙,一小瓶藥和幾塊白色的絹布回了房間。
他看到蘇年年那一身不倫不類的衣裳,忍不住揚了揚唇角。他将手中的衣裙随手扔在了櫃子裏,拿着藥瓶走了過去。
“你沒事吧?”蘇年年看到他,忍不住擔憂道。
九千歲微微一怔,她這是在關心他嗎?
他的心中生出一絲莫名的情愫,他抿了抿唇,無意識的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原來,被人關心是這種感覺。
“無妨。”他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坐在這裏。”
蘇年年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問,聽話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床榻上。
九千歲坐在她的旁邊,對她伸出一只手:“拿來。”
蘇年年遲疑了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而後緩緩的将腦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九千歲:“......”
“把你的手給本尊。”他懶懶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
蘇年年尴尬的一笑,連忙将腦袋挪開,把手遞了過去。都怪她被某音荼毒太深,看多了別人拍的小視頻,下意識就把這毛病帶了過來。
九千歲倒沒有譏諷她,他安靜的将她随意包紮的黑紗取下,看到她手掌上深深的一道傷痕,他皺了皺眉。
“你自己劃的?”他低聲問道。
蘇年年點了點頭:“藥力太猛,只能這樣保持清醒。”
他嘲弄一笑:“小小年紀便如此果決,下起狠手連自己都不放過,難怪說最毒婦人心。”
蘇年年:“......”
九千歲包紮的手法很娴熟,仿佛練過千遍百遍一樣熟練,他給她的傷口上了藥,又用絹布包紮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蘇年年望着手上被包紮的極好的手掌,微微訝異道:“你是不是學過醫術?”
他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拿起一塊幹淨的絹布,坐在她身後,仔細的幫她擦起了濕漉漉的頭發。
蘇年年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心中納悶,他是不是吃錯藥了,不光幫她包紮上藥,還幫她擦頭發?
“我自己來吧......”她僵硬着轉過頭,想要接過他手中的絹布。
九千歲沒有理會她,淡淡道:“自學成才。”
蘇年年一愣,才明白他是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自學成才?
她的眼前又猛然晃過他之前那疤痕遍布的後背,她的喉間一哽,心中有些泛酸。
她筆下的九千歲,便是個無情無義的大奸臣,他手握權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任何人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最初創作九千歲這個反派時,只是為了給男女主在一起創造些困難坎坷,嚴格來講,他只是蘇清清和七皇子未來路上的一顆絆腳石,在七皇子這個男主登位後,九千歲便成了墊腳石。
她只是寫了九千歲這個角色出場後的故事,卻從來沒思考過九千歲還不是反派前,到底過了怎麽樣的生活。很久之前,他對于她來說,只是筆下一個冷冰冰的小說人物,而不是眼前鮮活真實的人。
看到他傷痕累累的後背,只怕他原來活的并不好吧。
“你,你身後的傷痕是怎麽來的?”她擡起頭,鼓起了勇氣問道。
九千歲聽到她的問話,正在擦着她發絲的手掌微微一頓,而後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絹布放下:“你若是想活着,就不要這麽大的好奇心。”
“上去睡覺。”他的聲音有些冷。
蘇年年見他那冷冰冰的神情,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在這多愁善感什麽?
他可是九千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九千歲。
蘇年年咬了咬唇,爬上床榻縮在了裏面。
她微微轉眸,瞥了一眼九千歲,只見他起身走到了桌子前,就着夜明珠散發出的淡淡白芒,捧着一本書冊看了起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抱緊了被子。也許是折騰了太久,她的身子已經透支過甚,剛一閉上眼睛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沒過一會,九千歲便聽到屋子裏響起了微微的輕鼾聲。他走了過去,将被褥給她蓋好,輕笑着搖了搖頭。
她便如此信任他?
他讓她睡覺,她就真的睡了,也不怕他對她做些什麽。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冊書,頓時覺得有些無趣。他脫下靴子,随手一彈,夜明珠瞬時便暗了下去,他輕手輕腳的也上了床榻。
九千歲剛躺下去,蘇年年的一只手和一只腳就甩了過去,剛好搭在了他的身子上。他勾了勾唇,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入懷中,抱着溫暖如火爐一般的蘇年年,緩緩的閉上了眸子。
蘇年年這一夜睡得極為舒适,因為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沒有空調,每天晚上睡覺都極為煎熬,要不然就是睡到半夜就被熱醒,總之就沒睡過一天舒服的覺。
但這一夜,她卻覺得渾身清涼,一點都沒有往日的燥熱感。她久違的夢見自己抱着涼爽的空調,于是越發的不舍得松手,将整個人都緊緊的貼了上去。
翌日一早,蘇年年便被外頭的陽光曬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懶洋洋的睜開了雙眸。
她打哈欠的動作猛地一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昨晚上是睡在了九千歲的房間裏,若是她起晚了被人發現了,那她不就完了?
想到這裏,蘇年年急忙從床榻上蹦了起來,九千歲已經不在屋子裏了,床榻邊還給她放了一套衣裙。
蘇年年換上衣裙,如同做賊一般張望着,小心翼翼的從屋子裏偷偷的跑了出去。
實際上她想多了,她的門外根本就沒有人,她一臉迷茫的掃了一眼四周,發現不遠處聚齊了許多人。
一個女子匆匆茫茫的朝着那處跑去,蘇年年攔住她,疑惑問道:“那邊發生什麽了?”
女子瞥了她一眼,低聲道:“這你都不知道?十三公主昨夜偷着跟男人茍合,今早上被人撞了個正着,沒看到那邊那麽多人圍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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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貓子不吃炸魚小可愛投出的2個地雷~咪啾~
九千歲內心os:媳婦可真黏人,抱着我一晚上都不願意撒手。
蘇年年內心os:空調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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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