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抱緊我。”男人低沉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喬茉一愣, 垂在兩側的手下意識摟住了他的勁腰。
衛君樾眼神一凜,手腕翻轉,一劍揮開從四面八方湧上來的黑衣人。
嘭——
排排人影驀地向後傾倒, 帶起大片塵土,可在不遠處卻又湧出更多衣着相同的殺手。
衛君樾單手攬着喬茉的腰, 給了常煊一個眼神,随即兩人分隔兩邊向叢林掠去。
耳邊呼嘯着沙沙的風,喬茉緊閉着雙眼, 感受到他上下起伏,時不時傳來刀劍相碰的響動。
自幼生活在禹京後宅的她如何見過這種場面?
喬茉道不明現在心中是何情緒, 此時此刻,她一顆心跳得極快,而眼前這素常懼怕之人竟成了她在當下的唯一依靠。
忽然, 他腳步停下,喬茉跟着睜眼,他們行到了一處山崖之邊。
喬茉仰頭瞧他, 瞳仁放大, 驚覺他唇邊溢出的血跡,以及那眼底熟悉的猩紅。
她慌忙地掃視過他通身上下,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肩胛處暗沉成一塊的血跡。
他受傷了......還引誘了毒發。
緊随的一衆黑衣人自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而他們的身後是萬丈懸崖。
衛君樾持劍而立,衣擺飄揚獵獵生風。
他暈染赤紅的瞳孔緩慢掃視,指腹摸了把唇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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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活口!”
為首黑衣人見狀猛地揮劍,他們短暫停留一瞬便直直又朝這方攻來。
“往後跑。”
衛君樾将她拉到自己身後, 狹長的桃花眼緩緩眯起。
喬茉一驚, 下意識看去, 可那明顯深不見底的山崖讓她雙腿發軟。
往後?
往什麽後?
他不會是要自己跳崖吧?
如此不留全屍的死法......和現在有什麽區——
“死不了。”
衛君樾瞥了眼她,與此同時雙手持劍抵擋了數十人一道迎來的一擊。
她顫抖瞳仁看着擋在身前的男人,傷口裂出的血跡順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走啊!”
喬茉被吼得一顫,懸挂在眼眶的淚珠驀地掉落。
她彎着腰抱住頭,艱難地邁動腳步往另一條必死之路挪動。
忽然,一黑衣人繞了後,只見他提劍直直朝衛君樾後背攻去。
本來就還沒跑幾步的喬茉被這忽然逼近的刀光吓得腳下步伐錯亂,一不留神腳後跟踩上衣擺。
下一瞬整個人直直斜着倒去。
刺啦——
刀劍沒入皮肉,喬茉只覺一股劇痛穿透身體。
她睜大雙眼緩緩低頭,沒入肩胛的刀柄被鮮血染得透紅。
像是生生将人從中劈裂而開,半個身子都開始麻木脫力。
這是一種,她十六年來從未感覺過的痛。
聽到聲響的衛君樾驀然回首,擋在她身後的女子只此一眼便讓他目眦欲裂。
“茉茉——”
心口如遭重擊,他周身戾氣橫生,伸手扼住方才偷襲的黑衣人,咔嚓一聲脖頸碎裂。
上前一步摟住女子緩緩軟下的身子,他單膝跪地,手掌微抖着去捂她不斷冒血的傷口,胸膛中蔓延起從未感受到的慌亂。
“不是讓你跑......”
喬茉痛到直抽涼氣,她微阖着眼,聽着他的話眼皮都睜不開。
......她哪裏是不想跑?
“咳咳......”唇邊咳出絲絲血跡,喬茉又想哭了。
忽然餘光瞥見他身後再次攻來的黑衣人,她硬生生将沒咳完的血咽了回去。
咻——
突然,數只箭羽劃破虛空,直直擊中數名黑衣人的心髒。
與此同時那方斷崖之處猛地躍起排排影衛,場面局勢順便倒轉。
意識抽離前的最後一瞬,喬茉終于明白了什麽叫‘死不了’。
……
北淮州以南。
整座山上血流成河,連黑沉的泥土都浸成了暗紅。
孫青青帶着人趕來時被這一幕駭得不輕。
“青青,這是……”
跟在她後面書生模樣的男子也同樣愣住,而在他們身後皆是一群衣衫褴褛,常年住在北淮州南城的難民。
“青青姑娘,你方才說的歹人——”
拿着鋤頭的老者話還沒說完,便見一男子浴血自山巅往下。
他渾身戾氣,即便是隔了數丈也讓衆人望而生畏。
孫青青率先認出了他,雖也有害怕,但欣喜更多。
攝政王在此處那夫人豈不是可以得救了!
“民女參見殿下!”
她提着裙擺上前,可也是這一眼才發覺他懷中摟抱着滿身是血的女子。
孫青青驚愕:“夫人……夫人……怎麽……”
“快來人——”
......
此處距離北淮州城北極遠,大夫趕來也要約莫半個時辰,好在南城這邊尚有醫者。
此時喬茉失血過多早已不省人事,右邊肩胛處穿透的長劍極為駭人。
“殿......殿下,這位夫人身上的劍......”
“拔。”
“可是殿下,夫人身子弱,強行拔劍會導致再次受創,倘若夫人受不住這痛,怕是......”
男人身上驟降的氣壓讓醫者再不敢往後多說一句。
醫者素常畢竟只是看些普通傷病,何時見過這樣重的劍傷?
更何況還是個如此嬌柔的弱女子,萬一有個不慎恐怕連命都沒有了。
懷中女子嘴唇白到沒有一絲血色,柔軟的身體無意識的抖動。
衛君樾咬緊牙,收攏手臂,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藥丸抵上她的唇邊。
身邊常煊見狀大驚:“殿下不可!”
“滾出去。”
衛君樾斂目,手指勾起她的下颚,薄唇貼上她的唇畔,舌尖撬開她的唇齒,藥丸被推送入腹。
與此同時,他伸手握住她肩胛的劍柄,用力往外一拔。
“唔——”
半昏半醒的喬茉腰身猛地弓起,可那痛楚還沒蔓延開來便被藥性壓下。
昏迷中的喬茉緊蹙的柳眉緩緩纾解,只感覺通身上下游走着一股股熱流,一點一滴地撫平那陣難捱的痛。
溫熱的鮮血四濺,衛君樾狹長的眼尾落上幾滴斑駁的紅。
醫者愣住,又猛地反應過來,取過草藥便遞了上去。
啪嗒一聲帶血的長劍被衛君樾扔到地面,他用草藥捂住她不斷湧血的傷口。
将喬茉平躺着放上床榻,衛君樾強壓下喉中血液的腥甜,額角隐忍出條條青筋。
“看顧她。”
語畢,他直身往外走。
醫者忙點頭:“是。”
......
待到踏出木屋的剎那,衛君樾唇邊終于抑制不住地湧出鮮血。
他呼吸漸沉,滔天席卷的痛撕扯着他的理智。
“殿下......”常煊焦急。
衛君樾身上所中之毒自娘胎帶來,每每發作之時的痛楚如同通身骨骼全部碎裂再接,更嚴重一些則理智全無。
可是方才衛君樾所喂給喬茉的正是他用來壓抑體內毒發的藥丸。
且這種藥丸極其難制,需數以百計的珍貴藥材熬制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制得一枚,能緩解劇痛壓制毒素。
上一次殿下舊傷複發便是因沒有藥物抑制導致喬家鑽了空子,可今日......
嘭——
一陣極強的劍氣橫掃過虛空,不遠處高大沖天的樹冠在霎時間攔腰折斷。
衛君樾撐劍喘息,聲音沙啞到可怕:“北寧軍.....何在?”
常煊被方才的大力掀翻在地,他狼狽地爬起身,道:“回殿下,數日前已按照您的吩咐從遼川調兵前來。”
知曉他不喜旁人過問自己的身體,常煊抿唇又道:“只是此行已然超出了我們先前計劃,倘若打草驚蛇......”
“驚蛇?”衛君樾指腹摩挲過側臉的血跡,冷笑,“本王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常煊垂頭不敢再言。
北淮州臨近西北農作物難以生産,又常遇雨黃沙的侵害,朝廷常年給予着大量銀錢補助。
但盡管如此,北淮州的人口依舊在急劇減少,賦稅一年比一年折半,所有上呈奏折無一不是在喊苦賣慘。
日日複月月,月月再年年,北淮州已然快要成為了整個大胤朝吸納官銀最多的地。
可就是這樣怪異橫生之地,表面上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在人口逐年減少的情況下,他們所得的朝廷撥款去了何地?又用了何處?
北淮州的蹊跷自數年前便一直存在,奈何此地距禹京甚遠,且不論是明察還是暗訪皆無異樣。
是以,這才有了他們來到此處的意義。
可自喬姑娘出事之後的短短一日,殿下仿佛變了個人。
所有暗線在頃刻間被他全數擺上明處,他以雷霆之力控制了整個北淮州,違背了他們來時的初心。
甚至沒有管顧任何後果。
“誰?!”
就在此時,常煊眉頭一皺,袖中飛出一把飛刀。
锃的一聲,刀尖沒入樹幹,躲在後面的孫青青吓得臉色發白,一下子滑跪到了地上。
“民......民女......見過殿下......”
她聲音打顫,來自身體深處的恐懼讓她耳邊嗡嗡作響。
方才他們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了她耳中,再聯合起此時衛君樾駭人的模樣,孫青青竟是連撐在地面的手腕都脫了力。
“殺了。”
孫青青雙眼驟然瞪大:“不......不......殿下......”
她連手帶腳地趴到地上不斷磕頭,不一會額角便溢出了絲絲鮮血。
她沒想到衛君樾竟是這樣冷漠殘酷之人。
方才甚至還是自己帶人來給喬茉尋了這處暫且庇身之所。
孫青青害怕得緊,腦中思緒瘋狂運轉。
她與孫家其實并沒有多少感情,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她自出生起便因是庶出被人欺壓,生母早早便因身子不好過了世,後來被養在嫡母名下更是過得連個丫鬟都不如,到了及笄之年還逃不過被送到隔壁州當個如父親年紀一樣大的老爺的續弦。
孫青青不想要這樣的人生,所以她跟着來了。
“......罪臣之女孫青青有要事同殿下禀明!”
衛君樾冷冽的視線落到她身上,孫青青吓得雙手發抖,可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民女......民女之父現任北淮州知州,常年欺壓百姓,克扣朝中赈災官銀,以為一己私欲,罪不容誅!”
北淮州實則有南北二城,抵禦西北風沙的城牆亦是從南到北。
然而在宣武十年,北淮州忽遇百年未有之雨黃沙,常年偷工減料的護城牆不堪一擊,至此導致死傷數萬。
朝廷派遣欽差大臣前往赈災,撥以千萬兩白銀重修護城牆,可也是從那一年起,北淮州稅收開始減半,赈災數額卻越來越大。
“我們北淮州的城牆其實從未修築過,我父親讓殿下見到的不過是他想讓殿下見到的。”
頓了頓,孫青青又磕了個頭道:“北淮州以南的城牆早已千瘡百孔,每年的雨黃沙皆導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但州府卻從未給予任何救濟,其中受到迫害的難民皆被囚與此,不得離開南城半步。”
“而南北兩城之間間隔的就是如今我們所處的這片森林。”
一座森林相隔着天上與地下的距離,城北的百姓表演着安居樂業,而城南則才是真正的北淮州。
衛君樾睥視着匍匐在地的她,嗤笑:“你以為本王為什麽會在這裏?”
語落,孫青青猛然一怔。
是了,倘若他沒有查到這些,又怎麽能夠尋到此處。
而方才那些殺手,定然是父親那邊的人。
想到這裏,孫青青絕望地軟了身子。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急急道:“殿下,民女知道那些官銀被用于何處!”
“朝廷撥下的官銀底座皆有烙印,是以,我爹爹便将這些官銀重新熔煉,而這熔煉的地方便在北淮州南城——”
......
知州府。
從來回踱步到靜坐的孫知州始終提着一口氣。
初日的晨光越過天際撒入室內,他閉上的眼睛閃了閃。
“大人,南城那邊沒有動靜了。”
“什麽叫沒有動靜?”孫知州睜開眼,數夜未眠的眼底布滿了紅色血絲。
下屬為難:“我們派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
“什麽?!”
“但......但也沒有看見攝政王殿下的蹤跡......”
此言出,孫知州緊攥的拳頭稍稍松開。
為了隐瞞南城他花費了太多心思,花了無數金錢養了大批暗衛死士,這麽多年來朝中每每派遣的欽差大臣皆從未發現端倪。
這一次衛君樾不過是因為他女人被抓才陰差陽錯地尋到了那處......
如何鬥得過自己數十年來的部署?
更何況他們背後還有......
所以……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過了今日——
“不好了,不好了!”
孫知州不悅道:“毛毛躁躁的,發生了何事?!”
下屬抖得跪趴在地:“外面……外面……被北寧軍……北寧軍包圍了……”
孫知州心口咯噔一跳,差點沒能站穩。
“怎麽會,怎麽會......”
北寧軍......哪裏來的北寧軍......?
忽然想到什麽,孫知州一把揪起下屬的衣領,怒目而斥。
“宇文大人呢,宇文大人在哪裏?!”
下屬嘴唇直哆嗦:“大人......屬下不知,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前幾日便再沒見過宇文大人了......”
“混賬!”
孫知州臉色發情,一把扔開他,身子跌坐到身後的太師椅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早就被上面的人抛棄了。
孫知州眼珠來回轉動,又如驚弓之鳥般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要去開通往後院的窗子。
嘭——
門板被大力撞開,孫知州一僵,随即聽到身後傳來冰冷的呵斥。
“拿下!”
......
喬茉身受重傷無法移動,只能暫留南城,而北寧軍軍醫趕到南城時已是兩日之後。
奈何軍醫亦是男子,是以,即便是開了更好的藥方,其餘換藥事宜皆是由孫青青代勞。
喬茉本就身子虛弱,再加上這劍傷最初沒有得到很好的藥物醫治,在第五日時便開始發起了高熱。
孫青青又是換冷巾帕,又是喂她喝藥,直到第十日時這連綿不斷的高熱才堪堪褪下。
喬茉時而清醒時而混沌,許是衛君樾那顆藥的原因,身體的疼痛倒是不算難捱。
“青青,我聽說殿下抄了孫家滿門,孫知州......不,前知州已經被押送回京等候定罪了,你......”
“我沒什麽好傷心的。”
門外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喬茉輕咬着唇坐直了身,很快便辨認出了他們是何人。
“這從來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宋郎,即便我不這樣做,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宋郎嘆了口氣,将她攬入懷中:“我的青青。”
“只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攝政王殿下并非傳言中那般兇神惡煞,”孫青青在他懷中蹭了蹭,又道,“我聽說那日那些綁架我們的人都被殿下抓起來折磨得血肉模糊,就是不讓他們輕易死掉。”
“......這還不兇神惡煞嗎?”
“你懂什麽呀!”
“?”
“唉,殿下待夫人可真好啊——”
“......”
“不像你,只會安慰我......”
“那、那我确實......确實不會打架......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會用後半輩子照顧你的!”
“你......哼!呆子!”
“......?”
......
聽着外面的打情罵俏,喬茉靠着床梁忍不住彎了唇角。
以前的自己似乎從沒和允珩哥這樣交談過。
二人的對話極其守禮,未曾逾矩半分。
聽他們言語間,喬茉大抵也明白了這孫知州是何面目,而衛君樾......
想到他,她斂下眼,唇邊的弧度淡了幾分。
......
北淮州難民數衆多,且七層北淮州高層官員涉及貪污入獄,禹京新派官員尚且在路途中,一時之間整個大州皆只能由北寧軍暫理。
“殿下,城中所有商賈都到了。”
常煊在外禀報。
衛君樾捏着眉骨輕嗯了聲。
“草民參見殿下。”
“草民參見殿下。”
......
一衆身形豐碩的中年男子排排跪于案前,此時衛君樾暫住是曾經的知州府。
這些在商場摸爬滾打的男子都人精似的,可卻在此時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出。
要知道數日前,就是他們跪的地方,執掌北淮州數十年,他們仰息生存的知州大人,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滅了滿門。
他們生于遠離禹京之地,攝政王三個字中的每個字單拎出來都足夠壓死他們。
“本王聽聞你們個個富可敵國,可是真的?”
此言既出,衆人大驚。
“草民不敢!”
在攝政王面前說富可敵國豈不是自尋死路?
“呵。”衛君樾扯着唇角,看着桌上案卷,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七年前,李家曾為知州府單獨運送黃金百兩,劉家曾為知州府暗送官鹽千旦,趙家曾運西域玉器......”
随着男人的一字一句,跪下的諸人額角不停地冒出冷汗。
終于有一人惶恐至極,竟落下淚來:“殿下、殿下......小人是一時糊塗,當時那孫知州逼迫小人一家老小為之賣命,若是不從便死無葬身之地啊......”
“小人罪該萬死,不該與那罪臣同流合污,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小人......”
執掌北淮州各方天地的商賈個個涕泗橫流,一想到那橫霸多年的孫知州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抄了全家,心中驚懼更甚。
“南城難民衆多,知州腐敗欺君,你們知而不報實乃重罪。”
衆人又是一抖。
“但本王并非不近人情之人。”
諸人對視一眼,叩首道:“若有什麽小人做的上的殿下盡管吩咐,小人即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衛君樾斜睨過去:“北淮州以南城牆重建及難民安置本王很是頭疼。”
常年縱橫商場的他們如何不理解這話的轉機?
“小人願以六成家産供朝廷重鑄城牆!”
“南城難民亦是我北淮州百姓,小人願以七成家産分散供糧!”
“小人願、願出八成!”
......
送走了那群商賈,常煊推門而入。
衛君樾已經接近一個月沒有好生歇息,複發的舊疾也沒有藥物及時醫治,只有他知道如今表面平靜的他實則隐忍了多少。
“殿下,您要不......”
“新知州到了何處?”
常煊抿唇:“今日已經入城,是前年的新科狀元,在翰林院觀政過兩年。”
“嗯。”衛君樾指尖抵着太陽穴,微阖上眼,“她呢?”
“派去接姑娘的人已經快到了,但是……殿下要不暫歇幾日再啓程,您的身體......”
“再多話就滾出去。”
“......”
......
不得不說衛君樾派人送來的藥膏極好,不過是休養了一個多月,喬茉肩胛的傷口已經長出了新肉。
她坐在馬車內聽他們說要準備返程回京,想到又要面對那人,交疊的雙手緊揪在了一起。
喬茉閉上眼沉沉地吐了口濁氣,忽覺右肩的傷口發癢,便伸手輕輕捏了兩把。
誰知那傷口越捏越不對勁,她被這陣奇異的癢意折磨得難耐,便幹脆将手探入衣領又抓了抓。
可就在此時,馬車驟停。
喬茉一驚,聽到外面的行禮聲忙将手往外扯。
奈何衣領處實在太過逼仄,她還沒來得及掙紮退離,便覺眼前大亮。
車簾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掀開。
喬茉:“......”
兩方靜默良久。
她呆滞着瞳仁不敢看他,只能感受他上了馬車,然後坐到了她身側。
手腕終于緩慢地被抽出來,她讪讪地理了理衣領,剛想坐端正,忽地細腰被人一勾,她整個人便半趴到了他懷中。
方才理順的衣襟被他輕輕勾開,喬茉難堪地別過了臉。
忽然肩胛處落上一抹溫熱,她瞳孔猛地放大。
男人的吻一路往下,帶着熟悉的瘋狂和熱烈。
她倏地想到差點被侵.犯的那夜,用力握拳抵住了他的胸膛。
衛君樾眼底猩紅,對上她眼裏波動的潋滟,他努力維持理智,緩緩覆上了她的側臉,深邃的瞳仁遲鈍地轉動。
像是在思考。
然後,他開了口。
“與你無關。”
喬茉稍怔,良久才明白他在指什麽。
下一瞬細腰被握住下壓,她仰起頭,聽到他克制且沙啞的聲線:“我會輕。”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那些壓抑許久的毒素傾湧而上。
他又想到那日她擋劍的一幕。
衛君樾試圖理解其中不算本能的沖動。
卻又有點徒勞。
......
作者有話說:
衛某(不解):……她好像喜歡我?
感謝在2022-06-14 23:59:30~2022-06-16 23:1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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