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相府。

左相背着手站在窗臺前, 望着懸挂在籠子裏的鳥兒,蒼勁的眼眸緩緩眯起。

“他竟是直接從遼川調了北寧軍。”

“是,相爺。”

伸手撥弄了兩下鳥兒的吃食, 左相無聲冷笑:“為了一個女人這般沖動,倒真是有幾分蘇家人的影子。”

當年蘇家長子蘇晟便是為了一個女人沖撞君上, 後來蘇家覆滅,亦是有這因素在內。

“宇文大人等人撤離及時,未留下絲毫破綻, 如今攝政王那邊只能止步于北淮州,但我等亦失北淮州財力, 接下來......”

“不礙事。”左相轉過身,笑得陰翳,“黃毛小子罷了。”

說罷, 他斜了眼下屬又道:“他還是不願麽?”

下屬一愣,這才明白左相指的是何人。

他為難道:“少主他......他說不與亂.....亂臣賊子為伍......”

“倒是個有骨氣的。”

‘亂臣賊子’幾個字他說的艱難,卻不想左相不怒反笑:“但這骨氣, 用錯了地方。”

“聽說他也喜歡那個女人?”

“相爺, 您的意思是......”

左相繞過桌案輕蔑一笑:“讓他認清,自己究竟有多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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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珠寶飾品與錦衣華緞被送入琉毓閣時, 喬茉才梳洗完畢。

銀翹目瞪口呆地瞧着這些樣樣價值不菲的物件,咽了咽口水:“姑娘, 殿下那邊派人過來了......”

喬茉掀開簾子從室內走出,目光落在被擺滿了外間的珠寶首飾間,柳眉迷惑地皺了起來。

她擡眸對上蘇管家笑眯眯的眼,随後朝銀翹使了個眼色。

銀翹立馬會意, 從房間內取出一些碎銀, 可蘇管家卻退後一步躲開。

“姑娘不必如此客氣。”

喬茉還想堅持, 人卻已經躬身行禮往外離去:“喬姑娘,殿下吩咐若還有需要的盡管吩咐奴。”

眼看着他的背影,喬茉抿唇。

先前便知大戶人家中尚有打賞小厮的習慣,她手頭無多餘銀錢,但要想在這府中過得好,自然是不可不随波逐流。

卻不曾料這蘇管家不吃她這套,短暫地尴尬了一會喬茉收回了視線。

“姑娘,這些東西可如何放置?”

面對這樣多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銀翹十分犯難,生怕一個出錯便磕着碰着了。

「收着罷。」

雖不知衛君樾為何會讓人送來這些物件,但素常的自己也高攀不起。

與其損了壞了,不如就這樣放着。

“......是。”

......

喬茉用了午膳過後便遣銀翹搬了個小凳和小桌案坐到了庭院中的涼亭內。

夏日灼灼,唯有坐在這小池塘邊吹着時有時無的風才稍稍感到一絲涼意。

她執起畫筆對照着池塘中的荷葉繪了幾筆,又撚着筆杆望着時不時游過去的鯉魚發呆。

岸邊種了些茉莉花,此時開得正盛,這樣想着,她亦将這些都繪進了畫卷中。

忽然樹叢一陣竄動,喬茉驀然直身,只見一只通身雪白的幼貓瑟縮地探了個腦袋出來。

“喵......”

極其虛弱的叫聲讓她的心登時軟了不少。

喬茉放下畫筆,提着裙擺緩步朝它移動。

小白貓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大大地睜着,瞧着逐漸接近的她又動了動耳朵。

喬茉簡直要融化了。

她蹲下身,試探着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它腦袋,可指尖還沒收回去,喬茉便覺手背一熱,竟是這小白貓蹭了上來。

她一喜,更是大了些膽子撫摸上它的脊背,然後手腕一托,整個把住了那柔軟的身子。

小白貓舒服地眯起大眼睛,又喵了幾聲。

喬茉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懷裏,眼底的溫軟快要溢出來。

衛君樾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不遠處的小姑娘潋滟的美眸彎成月牙狀,兩頰邊若隐若現地笑出梨渦。

她粉嫩的臉蛋因着夏日被熱得微紅,卻在此時增添了許多屬于少女的嬌憨。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發自內心的笑意。

或是驚懼、或是害怕、亦或是隐忍和抗拒,她面對自己從未有過這樣輕松的神情。

思及此,衛君樾心中蔓延起難以言喻的柔軟,而在這柔軟中也夾雜了些不悅。

她沒有這樣對自己笑過。

“在做什麽?”

驟然出現的聲音讓喬茉一驚,險些沒能抱穩懷中的貓兒。

她平穩心神福了福身,心裏卻在打鼓。

這人何時來的?

走路也沒個聲音。

可是她這樣惹得他不悅了?聽他語氣好像不算多善。

就在她惶恐不安之時,人已經站定到了她身前。

“哪裏來的貓兒?”他問。

喬茉稍愣,随即伸手指了指剛剛小白貓跑出來時的地方。

眼前的小姑娘咬着下唇,似是怕極了他,眼底的警惕和害怕仿佛自己是什麽洪水猛獸。

衛君樾有點不爽。

于是他伸手也想去抱小白貓,喬茉下意識後退,警覺更甚。

「它、只是只貓兒。」

喬茉緊抿紅唇,探出一根手指頭對着他懸在半空中的手掌心劃下幾個字。

衛君樾更不悅了。

“本王還能吃了一只貓不成?”

他沉聲,不由分說地再次伸手。

“喵——”

小白貓尾巴毛一炸,一爪子就揮了過來。

刺——

喬茉瞳孔瞬間放大,手臂一松,小白貓一躍而下,迅速鑽進了方才的草叢中。

而男人筋骨分明的手背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鮮血。

她猛地跪地,雙手交疊在額間身子微微顫抖,胸腔的跳動如雷霆萬鈞。

不斷閃動的眼睫下瞧見男人逐漸走近的黑靴。

突然他半蹲而下。

衛君樾語調玩味:“怎麽辦,本王受傷了。”

她烏睫撲簌,慢慢擡頭,見着他滲血的手背,咬牙比劃。

「妾罪該萬死,殿下随妾去房內上藥可好?」

衛君樾對上她氤氲滿霧氣的眸子,勾唇:“好。”

......

喬茉謹慎地走在他前面,身後的男人也不急,跟着放慢了腳步。

她提着裙擺爬上二層,往內走去,然後踮起腳拿下放在櫃子高層的小匣子,內裏皆是先前蘇管家送來讓她塗抹傷口的藥物。

想到先前這些藥物用作何地,在走到衛君樾面前時她的臉忍不住紅了紅。

衛君樾坐在案邊,任由小姑娘抖着手一點一點為自己上藥。

說實話這點傷口于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倒是這不輕不重的觸碰勾起他心中點點漣漪。

方才打開的櫃子沒有合攏,他餘光瞥見了一道收在一起的珠寶首飾。

這是他今晨遣人送來的。

“為何不戴?”

他倏地出聲,喬茉眨了眨眼,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在明白他在說什麽。

“不喜歡麽?”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他又問了一句。

昨日召集大臣議事,後收集了些他們家中女兒所喜之物,便派人去尋了些一模一樣的給她送來,卻不曾料得此待遇。

「妾不敢!」

喬茉惶恐,眼看着又要跪下,衛君樾一把拉住她的腕,輕輕往懷中一帶。

“喜歡這種素色?”

他忽然伸手勾出她脖頸間露出一角的細繩。

喬茉大驚,可下一瞬那镌刻着茉莉的吊墜便被勾了出來。

衛君樾笑了:“就這般喜歡茉莉。”

“名字也是茉莉,戴的亦是茉莉,嗯......”他埋在她脖頸深吸了口氣,“就連身上也是茉莉的味道。”

方才喬茉在小池塘邊待了許久,自然是沾染上了那些野生茉莉花的氣息。

她被弄得有些癢,微微偏過頭,又聽他繼續道。

“去把東西拿出來。”

衛君樾松開了她的腰,拍了把她的臀部,看她差點跳起來忍不住笑了聲。

喬茉緊擰着眉,偏過頭看他好整以暇地望向那邊的櫃子,又憤憤咬牙轉過頭。

極其緩慢地走到櫃子面前,她踮起腳,将那裝着各種價值連城的珠釵首飾捧下來,然後走到他面前,放下。

他沒動,喬茉猶疑不決,最終吧嗒一聲将匣子打開。

她戰戰兢兢地拿出一支看起來最素的玉簪。

這般色澤在一整個匣子裏最是不顯眼,應當是價格最低——

“和田玉所制玉簪,你倒是好眼光。”

他遽然開口,喬茉吓得差點沒能拿穩。

和田玉......?

手頭的重量霎時多了數倍,她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衛君樾起身從背後攬住她的細腰,從她手中取出玉簪,輕輕扯下她的發帶。

奈何他從未為女子挽過發,試了幾次都沒将那及腰長發盤成發髻。

他失了耐心,将她轉過身,大掌穿過她的腋下一把抱上桌案。

“唔——”

男人尚且撚着玉簪的手捏住喬茉的下颚,濕吻帶着些煩躁的火熱,直直攻略城池。

“自己戴。”

喬茉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被松開,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大口喘氣。

尚未恢複的心跳在聽到他的話後亦是不敢有片刻停頓。

她抖着手腕去握那發簪,可手還沒舉起來便覺腰帶一松,肩頭傳來一片涼意。

“繼續。”

男人呼吸沉沉,點燃了她戰栗的絨毛,她依舊害怕掉以輕心。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那一把長發才被松松垮垮地挽成發髻,卻又在下一陣劇烈的晃動中全數散下。

啪嗒。

價值連城的和田玉制成的玉簪就這樣掉到地上摔成兩半。

喬茉心口一凜,身體忍不住收緊。

衛君樾一陣頭皮發麻,摁住她的腰緩了半響,啞聲道:“......放松。”

大掌順過她的脊背,平緩着她的緊張,然後他又從旁邊取出一支紅瑪瑙赤金鳳尾金步搖。

喬茉:“......”

作者有話說:

珍惜最後一點點溫情(狗頭)

ps

第二更會比較晚

(周日還要搬磚我真的麻了哇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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