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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即便是身份低微, 不受待見,可無論如何都是喬府的妾室,是正兒八經的喬家人。
可......
喬茉不明白衛君樾是以什麽手段抓來了她, 更不明白爹爹為何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不明白又有什麽用?
她早該看清的,這世間萬事, 只有他想做與不想做,沒有這個瘋子做不了的。
自己吃點苦頭倒是不怕,即便是因此被處死她都覺得算是解脫。
可倘若是母親......
喬茉根本無法想象, 如果因為她讓母親收到一丁點傷害,如果因為激怒衛君樾讓他做出什麽出格之事導致母親牽連受害, 自己該如何自處。
允珩哥已經因她而死,若母親也......
她不敢再去忤逆衛君樾。
......
到了十一月的禹京飽含了深秋的蕭索,街頭小巷中枯黃的落葉飄了滿地。
帶着初冬冷冽的秋風吹過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窗臺邊樹葉沙沙作響。
喬茉動了動眼簾,垂眸看了眼手中巾帕上剛剛咳出的血跡,在門板被拉動的瞬間将其迅速塞到了袖中。
“姑娘, 您将這個湯婆子抱着吧。”
銀翹捧着剛剛煨熱的湯婆子進了屋, 有取過一旁的披風搭在了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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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茉伸出的纖細手腕上布滿了鎖鏈勒過的傷痕,銀翹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又是一年深秋, 距姑娘來王府已經有一年了。
猶記得去年的今日正是姑娘被送到王府的時候還沒這般孱弱,可自從祭月大典之後, 姑娘的身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日漸消瘦,到現在當真是像風一吹就要倒。
“今日小廚房炖了排骨湯,姑娘多飲些養養身子。”銀翹将食盒中的小碗端出來,一勺一勺地輕舀着吹氣。
喬茉半卧在榻上, 身體的溫度甚至暖不熱四肢冰涼的鎖鏈, 但她早已習慣。
這段時日的衛君樾似乎很忙, 自上次的不歡而散之後,他偶爾夜半來看過她幾次,後來便再未踏入琉毓閣。
“奴婢聽說邊關戰事告急,殿下親自去了軍營以備戰時......現在朝中宮裏都在縮減用度,以素食為主,這些肉食都是殿下遣蘇管家親自交予奴婢的呢。”
銀翹試探着開口,邊說邊觀望着她的臉色,見喬茉神色無波,心中暗嘆了口氣。
姑娘這樣鐵了心要和殿下硬耗下去,最終受傷的不還是自己嗎?
銀翹不懂她的堅持,只能默默地為她喂着湯食,唯一值得慶幸的怕是只有姑娘願意好好吃飯這件事了。
可就在她再次遞過湯勺時,喬茉忽然伸手攔住了她,緊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胸腔的癢意蔓延到喉中,喬茉雙手捂着胸口,兩只手腕的鎖鏈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削瘦的脊背更是因着猛烈的咳嗽顫抖不止。
銀翹大驚,連忙将湯碗放下去為她順背,忽然一只帶紅的手帕從她袖中滑出。
銀翹下意識撈了一把,立馬瞪大了雙眼。
那方喬茉咳紅了臉,慢慢平複了下來,擡手将手帕從銀翹手中拿過,與此同時唇邊溢出了一絲血跡。
“姑娘您......”
喬茉平靜地擦拭掉紅色血絲,又将手帕塞到袖中,看向她,緩緩搖了搖頭。
銀翹呆滞地瞪大雙眼,心跳失了正常的速度,眼中淚光瑩然,可怖的猜想逐漸在頭腦中成形。
姑娘......她哪裏是不肯吃飯消瘦至此?
分明是——
「別說。」
喬茉擡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蒼白的唇瓣勉強地扯了扯。
“這怎麽可以不說......”銀翹捂住嘴,眼淚順着手腕落下,“姑娘您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銀翹手忙腳亂地抹了把眼淚,驀地站起身:“奴婢這就去告訴殿下,殿下一定可以治......治您的!”
喬茉眉心一跳,抓住了她的手腕,可鎖鏈牽扯了她的行動,被勒緊的腕部磨得生疼。
“嘶.......”
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銀翹一愣忙轉過身,看到那流出新鮮血色的手腕哭得更厲害了。
“......姑娘您別動。”她抖着手半跪到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走的......”
喬茉斂目瞧着哭得無比凄慘的銀翹一時無言。
不過就是咳個血,她屬實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怎麽傷心成這樣。
銀翹身子一抽一抽地,又是翻箱倒櫃地找出塗抹傷口的膏藥,又是給她系緊披風。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響動,室內的兩人皆是一怔,銀翹站了起來。
“定是殿下回來了!”
喬茉心驚,彎腰捂住胸口,手掌按住銀翹的手,再次搖了搖頭。
「別告訴他。」
「求你。」
女子氤氲霧氣的眼眸中布滿哀求,銀翹心口一凜,連呼吸都停了半拍。
......
銀翹低垂着腦袋吸了吸鼻子,将方才的一衆湯碗收拾完畢後福身離了開。
此時已過午時,沒有溫度的陽光透過窗臺灰蒙蒙地撒入室內。
喬茉掙紮着要從榻上起來行禮,卻被他一把伸手摁住了肩膀。
掌心骨骼的觸感讓衛君樾瞬間擰起了眉。
“又沒有好好用膳?”
他聲音低沉,像是不悅,喬茉惶恐搖頭,卷長的眼睛不停撲簌。
忽然啪嗒一聲,桎梏着她手腕腳腕的鐵鏈被男人打開,她一愣,驟然輕松的四肢讓她極為不适應。
“看你這幾日倒是乖覺。”
衛君樾俯身将她抱起來,從陰暗無光的床榻內側走到透了光線的窗邊。
突如其來的亮色讓喬茉蹙眉閉上了眼,待到那陣刺眼的光亮散去,她的視線才慢慢恢複清明。
她實在是過于瘦弱,腰身不可盈盈一握,嬌小的身子甚至都感受不到重量。
衛君樾垂眸凝視着懷中的小姑娘,細嫩的脖頸瘦到能看到皮膚下淡淡的青筋,清晰的鎖骨像是能凹出一汪水來。
其實她過了今年也不過才十七歲罷了。
“本王似乎許久沒有見你繪畫了。”
他身上還穿着從軍營回來未曾換下的勁裝,但他也不打算換,就這樣遣來下人擺上了筆墨紙硯。
命銀翹燃起了火爐,衛君樾解開外衫,又卷起袖口。
喬茉被他放在桌案前,男人炙熱濃烈的氣息從身後包裹而來。
她握住筆杆的手指收攏了幾分,斜過視線,男人肌理分明的小臂半撐在桌案邊。
「......殿下想要妾畫什麽?」
喬茉咽了咽口水,努力平息心中想要掙離的沖動,提筆在潔白的宣紙上留下一排娟秀小字。
現如今她的字跡已經很是熟練了。
衛君樾低笑,狹長的眼尾擡起,見到窗臺上早已過了花期的茉莉枯枝。
“畫茉莉吧。”
喬茉一愣,緊接着又聽他補充了一句。
“畫從春到冬的茉莉。”
......
從枝頭抽出嫩芽,到枝頭長出小巧的花骨朵,再到含苞待放,喬茉抿着唇,認真地遵循着他的指令繪出屬于茉莉的一年四季。
可衛君樾的注意力早就不再她的畫上。
女子柔細的手腕從衣袖中探出,上面橫陳着不太好看的傷痕,随着腕部的用力輕輕鼓動。
鬼使神差般,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腕。
喬茉驟驚,最後一朵花瓣上沾染了濃烈的墨色,她眨了眨眼,不敢多動一下。
“這麽聽話?”
衛君樾下颚摩挲着她頭頂的發絲,指腹輕輕撫摸她手腕的疤痕。
他微阖下眼,輕嗅着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又捏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當夜,他理所當然地留在了琉毓閣。
這段時日朝中不寧,他一直奔波在外,今日前來見她乖順的模樣,衛君樾心中十分慰藉。
“你要乖一點。”
妖異的桃花眸流轉着濃烈的情.欲,他沙啞的嗓音像似誘.哄:“像現在一樣,然後再乖一點......”
他不在乎是用什麽方法将她變成這個樣子。
他只在乎結果。
......
床榻上所有鎖鏈皆被清除。
喬茉壓抑抗拒,緊閉雙眼,任由他索取,感受到了他狠厲中難得的溫柔。
可她卻覺得自己像個傀儡。
被他擺弄成他喜歡的模樣、按照他喜好生長的傀儡。
樹蔭婆娑,光暈流轉。
衛君樾懷抱着懷中累極後縮成小小一團的喬茉,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可在他視線所不及之處,喬茉低埋着頭,緊咬住下唇,咽下了喉中翻湧不止的腥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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