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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公子姑娘救命之恩, 多謝公子姑娘救命之恩......”

剛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的婦人連忙抱着孩子往地上跪,不斷磕着頭口中念叨中同一句話。

眼前男子矜貴自持,出手幹脆利落, 衣着更是非凡,那婦人只看了一眼便知自己大抵是遇上了難以高攀的貴人。

另一邊, 喬茉終于平息了胃部翻湧的嘔吐感。

她撐着衛君樾的手臂直起身,臉色有些白。

“先回去。”

喬茉揪住他的衣領搖頭,又将視線落到那對母子身上。

衛君樾頓住動作, 轉頭這才注意到口中道謝不止的二人。

“公子姑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唯有......”

“不用。”

冷冷道了句, 他繼而将喬茉打橫抱起。

此地腌臜,不是她可以待的地方。

可喬茉卻偏偏不想就這樣離開。

她扭動了幾下身子,衛君樾以為她又是想吐, 遂将她忙放了下來。

空氣中湧動的淡淡血腥味依舊讓喬茉有些難受,好在不至于同方才一樣難捱到忍不住。

她向前走,上下打量婦人身邊衣衫褴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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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婦人淚眼婆娑, 小腿抖着将身旁吓得瑟瑟發抖的小男孩一道拉着起來。

衛君樾走到她身旁, 恰好喬茉也轉過了頭。

見她難得對自己露出除了不耐和厭惡之外的神情,方才在山巅的不悅散了大半。

他拉過她的手攬到懷中, 斜睨過去:“你們是誰,為何出現在此處?”

鳳鸾山是皇家欽屬行宮所在地不說, 此地地勢崎岖,尋常人斷不會冒然來到此處。

他的聲音太過森寒,婦人抖了抖,垂目哽噎道:“妾......妾乃晉豐之人, 如今北方戰亂, 這才逼不得已逃難至此, 卻不曾想......不曾想遇到了這歹徒,要将我兒擄去......”

婦人說着眼眶又紅了,抱着小男孩的手更是緊了緊。

晉豐之人?

衛君樾眯起眸,終于正眼看向他們。

“嘉钰軍未曾給你們安身之所?”

‘嘉钰軍’三字一出,那婦人像是見到什麽洪水猛獸般猛地變了臉色,喉中哽咽半響,也未曾說出一個字。

“他們.......”

将将吐出兩個字,便又是撲通一聲,婦人帶着她身側的男孩再次跪到了地上。

“.......妾不知......”

他們對那群人的恐懼刻入了骨子裏,以至于即便相隔萬裏,她亦不敢随意開口。

喬茉心中忐忑,被他摟着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冷冽的氣息自己卻能感受的分明。

唯恐因自己的駐留讓他做什麽出格的事,遂忙在他手心寫下了幾個字。

「他們亦是殿下子民。」

衛君樾不動聲色地瞧見她寫完又迅速收回的手,又移開目光。

“既是不知,本王也不做勉強。”

語畢他抱着喬茉躍身上馬,而另一邊的婦人早因他的自稱癡傻在了原地。

先帝之子皆處在各自封地,當今聖上年幼更無子嗣,那麽能稱本王的只有......當朝攝政王。

“殿下......”

待到馬蹄聲響起,那婦人方才驚覺回神,她小跑着上前,又被藤蔓絆倒在地。

“明威将軍濫用私權,搜刮民脂民膏,還請殿下為民婦等做主啊——”

......

自一年前北寧軍在晉豐失利導致元氣大傷,後來便是被封為明威将軍的寧安世子喬澤帶着嘉钰軍駐守此處。

而今北狄再犯,嘉钰軍被打的措手不及,可在此危急存亡之際,他們非但沒有組織難民撤離,更是在北狄入城之前就開始搜刮城中百姓的錢財糧食,美名其曰充以軍用。

倘若當真是為作戰準備,百姓們自是毫無怨言,可喬澤卻早早便以此為幌子暗中撤走了大部分兵力,後主帥棄城,他再趕去,倒當真像是個無辜之人。

“民婦的夫君在......北狄蠻人入城時被亂刀砍死了,民婦是僥幸才帶着小兒逃了出來......”

行宮前殿,燈火通明,婦人趙氏跪在中央發髻淩亂,臉上也是布滿污漬。

高臺之上的衛君樾面色陰沉。

早該料到這群喬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趙氏繼而哭訴,良久之後衛君樾遣退了衆人,喬茉也跟着退了下去。

政事她向來不懂,但也能隐隐感受到他正在隐忍怒氣。

最後望了眼燈火通明的宮殿,喬茉眼神示意銀翹去端了盆清水來。

行宮頗大,她派遣下人收拾了一間側廂房,又讓趙氏去換了身幹淨的衣裳。

能在這裏的衣裳自然不是俗物,趙氏穿在身上頓覺哪裏都不自在。

“王妃這太貴重了......”

喬茉被她叫得一愣,朝銀翹看了眼。

銀翹會意:“夫人喚錯了,我們姑娘并非王妃。”

這下該輪到趙氏發愣,尴尬自臉上閃過,她這般草民自是不知遠在禹京的攝政王有沒有娶妻。

“姑娘恕罪,我.......”

喬茉搖頭打斷了她的不自在,又從一旁取了些吃食放到他們面前。

“姑娘讓你們用些東西,然後好生歇息。”銀翹笑着解釋。

知曉自己待在這裏會引得他們不痛快,喬茉稍稍颔首,然後轉身離去。

趙氏感激的話堵在喉中,看着那抹倩影離去,這才發現她好像不能說話。

......

那日以後衛君樾雖亦會日日前來,但除了監督她飲藥,帶她去泡泡溫泉,剩下的時間皆在書房內。

喬茉感覺自己終于得了一絲喘息。

又是一日揉着酸澀的腰起身,身上清爽,想來是昨夜他走時為她清洗過了。

銀翹服侍她起身,不知為何喬茉忽覺小腹隐隐發痛,為了避免張揚,她只是獨自在床上多坐了一會,待到那陣不适過去才再次站起。

趙氏已然在外面等了許久。

瞧見喬茉走來時脖頸間遮擋不住的紅痕,趙氏笑了笑:“殿下與姑娘當真恩愛。”

喬茉伸手拉了拉衣襟,禮貌性彎了彎唇角。

這些時日趙氏皆住在此處,偶爾會被拉去問些在晉豐的細節,其他時候皆頗為閑散,恰好也和同樣無事的喬茉湊到一塊,送些自己做的吃食聊表心意。

但趙氏到底是草根出身,即便是待了幾日,可在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住着總歸是不安心,今日來便是辭行的。

“姑娘這些天幫助民婦諸多,請受民婦一拜。”語畢,她不顧喬茉阻攔,硬是拉着兒子一道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小男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手中揪着不知從哪裏扯來的野草,像模像樣地跪着。

喬茉向來不知如何應對這般場景,只能彎腰去扶。

“今日民婦是來同姑娘告別的,叨擾數日實在過意不去。”說着,趙氏便又要跪。

“夫人見外了。”銀翹幫着喬茉說出了她不能說的話。

小男孩揪緊手中的野草,怯生生地望着大人們。

“诶——”

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了這方平靜,南蒼子幾個大步邁過來,眉頭皺得極深。

他強硬奪過小男孩手中的野草,怒斥道:“你這孩子!從哪弄得這東西?!”

小男孩被吼得一愣,随即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氏大駭将他攬到身後,可南蒼子鐵了心地要問出個一二,一把揪過他的手臂拽到了前面。

“說!你在哪裏弄得這東西!”

小男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喬茉皺眉上前,還沒幹什麽南蒼子便拉扯着那孩子往外走。

“這位先生......”趙氏驚懼不已,忙要去阻攔卻被南蒼子一掌揮開了去。

“我告訴你們,此物劇毒,倘若殿下因此出了什麽事你們都要給他陪葬!”

......

小男孩被拖拽着哭了一路,終究是指了方才扯草的地方南蒼子才肯放過他。

相同的雜草被全數剿除,堆在院子旁邊被一把火燒得透亮。

等到做完這一切南蒼子臉上的怒色才減少了下來。

“小丫頭,你有所不知,這草不僅有毒,更甚者是可引誘他體內毒發。”

看了眼不遠處抱着孩子垂淚的趙氏,南蒼子亦有些無奈,若非如此,他哪裏想為難一介孩童?

喬茉微怔,竟不知其中有這原因。

今日趙氏母子肯定是走不了了,待到那團火焰漸滅,她折了回去。

“姑娘,我們不知這草竟是毒物,犯了大錯......”

趙氏害怕得渾身發抖,生怕這事鬧大難逃一死。

「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喬茉盡可能傳達自己的意思。

「殿下并非善惡不分之人。」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有些良心不安,但趙氏卻緩和了不少。

“娘,我餓......”就在此時,埋在趙氏懷中的男孩吸了吸鼻子,嘟囔了句。

趙氏皺眉:“你這孩子!”

随即又飽含歉意地望向喬茉:“姑娘,他實在是不懂事......”

喬茉搖搖頭,自顧自地走到了一側,取過了食盒。

忙到現在早已日落西山,早先送來的膳食都沒打開,經方才那孩子提醒,她倒也覺得有幾分餓了。

小孩子忘性大,明明剛剛還在哭,這時見到吃食便兩眼放起了光。

趙氏攔不住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跑到喬茉身邊,踮着腳就要去那她手中的東西。

喬茉啞然失笑,打開食盒剛想給他遞去,可撲面而來的冷膳中不知為何隐隐夾雜着腥味。

她倏地皺眉,忙側過了身。

“嘔......”

趙氏臉色大變,忙去扶她。

忽然餘光瞥見被自己兒子徒手抓起的魚,她猶疑道:“姑娘您莫不是......有了?”

......

作者有話說:

晚安北鼻們!

(叉起腰,小挎包的刀片嘩啦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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