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6)
看着連初曉。
連初曉看不清她眼底蘊含的意味,迷暈之間只覺唇角涼意擴大,而頰上相觸的肌膚輕軟無比,摩挲的別樣依戀讓人碰觸也不能,無力感侵蝕了周身,敏銳的觸覺感受到秦時歡解開了肚兜的環扣,只那輕輕一扯,一切再無阻隔,完全地呈現在了秦時歡眼底,而此時,秦時歡的薄唇含着連初曉的鄂尖,唇間軟舌輕輕舔舐一息,随即便抽離了身子,迷蒙又清醒地看着僵直着傷痕累累的身子的連初曉,繼而輕輕咬着下唇,死壓着情緒轉身,用溫熱的濕錦擦拭那些或深或淺的傷口。
連初曉尚在秦時歡那驀然的吻中回複不過來,直至腰間的箭傷創口被大片溫熱包圍片刻,而後才為那薄刃挑開血珈的衣片,看着那雙沉郁的眸盯着自己,薄唇初啓,明顯的咬痕滲着殷紅的血色,與她蒼白的顏上分外了明豔。
連初曉不知自己就撫上了秦時歡的唇瓣,一直以來,她都不敢碰觸這個人,不知是敬,還是怕,她都覺得自己離這個人太遠。眼前的觸覺恍若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是真實的了。
“我要取箭頭了,你便是疼,也千萬別咬着舌頭。”秦時歡轉頭睜大了眼看着那有些犯黑的創口,昆吾箭上的毒雖不立即致命,但也足矣吊延人的精氣,比一箭致命更為惱人。秦時歡睜大了眼,強壓着看着那傷口,而她自己也察覺了痛覺神經開始劇痛起來。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傷口,一樣的痛楚!
秦時歡幾近咬破了下唇,這一刀才下了去。
連初曉只覺的箭創有着麻木的鈍感,疼痛似乎延緩了步伐,很慢很慢地竄了出來,痛極的時候她攥緊了秦時歡的肩頭,痛吟傳來,卻并不是出自自己口中,而是為自己醫傷的秦時歡口中。
秦時歡一刀挑出箭頭,痛楚猛抽而過,她顧不及便抖索着将瓷瓶裏的藥粉倒在了連初曉的傷口上。藥物的刺激讓連初曉輕嘶了一口氣,忍不住地就出了聲,“再忍忍,就好了。”
連初曉心中一軟,輕輕應了聲,“恩。”
似乎沒想着連初曉會應,秦時歡偏頭看了一眼連初曉,抿唇笑然。而這一轉頭,卻叫連初曉白了臉色,只看秦時歡額上不滿豆大的汗珠,朱唇慘白至極,毫無血色。
“你怎麽了?”連初曉攥緊秦時歡的手腕。
秦時歡再笑,“沒什麽。”
繼而拉過連初曉的手讓她輕輕按在箭傷創口上的棉布,随即解下自己的外麾将連初曉裹了個嚴實,這才對着石室門口輕聲而又肅嚴地叫了聲,“白芷!”
白芷應聲而入,手中捧着幹淨的衣物和藥用棉布,低眉放在石桌上,然而在她擡頭看着秦時歡的模樣時,終是冷哼了一聲,憤而轉身退了出去。
待得白芷退出,秦時歡徑自拿了藥棉将連初曉腰上的箭傷不緊不松地裹了起來,而後又将大大小小的傷口擦拭幹淨周圍,塗抹了一層分紅透明的藥膏之後,這才又覆蓋了一層白色藥粉,而後用藥棉布斂掩傷口,做完這一切,秦時歡便将白芷拿來的衣物一件一件給連初曉穿上。整個過程中連初曉幾次欲要自己動手,皆盡被秦時歡擋了開去,直至上衣穿好,秦時歡的臉色才恢複了一些,只是那些汗濕的散發緊緊貼着那消瘦的額上,提醒着方才的事是真實發生的。
身上的傷處理好,秦時歡又蹲下了身子去擡連初曉受傷的右腿,徑自要去褪羅襪,不其然的連初曉伸手去阻止,秦時歡仰頸盯着連初曉有些挪揄的笑,“你這身子我早就看過,可有什麽羞的?”
Advertisement
連初曉紅了臉,偏了頭不去看她,只覺腳上一涼,褲腿上為秦時歡薄刃挑破,又是一涼,然而都比不過秦時歡瞬間驚涼的手指,連初曉收斂了情緒,低下頭去看秦時歡。只聽聞她細細抽了口氣,身子幾近有些微顫,似痛而強自顧忍。想着方才的情景,連初曉終是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怕見這些傷口?”
秦時歡聞言輕顫的身子一頓,也不答話,只埋頭處理傷口,“腿上的傷偏寸到經脈,你行動時多顧些,省得加劇傷勢。身上的傷雖淺但為頻密,女兒家的,若落下疤痕卻也不好,這瓶藥你且自己拿着。換藥時傷口清理幹淨後先敷上再用藥,日後便不會落下疤痕。”言罷将她裏褲褪下,然後換上白芷拿來的襯褲套上,這才直起了身,轉身靜靜收拾針囊刀具。
連初曉亦起身将周身打理妥貼,這才細看了一身衣物卻是柴家子弟的短打裝扮。她自來尼衣裹身,今次穿這玄黑錦袍短物,頗有些不适,正自扭捏時,便察覺了一絲目光盈盈惑惑地注視着自己。
秦時歡看着一身玄黑的連初曉,修長的身形,白皙的膚質,自來不沉不浮的眼此時正閃躲着自己的注視,羞澀之間的俏意若隐若現,正值了青春的好年華,卻因着自己竟惹了一身傷。心中沉重,忍不住一時泛濫的情緒,秦時歡上前,探指撫上連初曉的領口,微微端正了襟口。
“你,終是長成。”
連初曉看着秦時歡似有笑意的唇角,心頭卻輕松不起來,這句話,因緣繼後,前塵往來,只怕只有眼前這人清明了。
想說什麽,終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褪去了灰裘外罩的秦時歡,不算高量的身形愈見孱弱,只那眉間深邃,削刻般的顏頰襯印着骨子裏的秉傲,疏離就那般長在了兩人中間,藤蔓一般撥不開,拆不散,沉重而又窒息。
“小姐。”白芷在外,出聲提醒。
秦時歡沒有應,依舊深深看着連初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收回目光,轉身往外走去。
連初曉下意識地就要跟上去,忽地想起什麽,抓起床上秦時歡的灰裘外罩這才跟了出去。
三人再度踏上地面的時候,已是位于柴家東北角的齊物閣。
三人在齊物閣左近的機關掩藏處找到了柴起,透過視察的小口,齊物閣進出的解釋昆吾的輕甲軍,往來進去的搬進大批柴火以及桐油,門口的少年儒生正是李礫。只看他滿臉焦急的與那昆吾統領交涉着什麽,最後那昆吾統領不耐一腳踹開了李礫,李礫一跤跌坐,看着齊物閣的七層塔樓,滿目絕望痛惜。
驀地從旁轉來一矮胖老者,不是姬二爺卻是誰來。
李礫看見他,連滾帶爬地拽住了姬二爺的衣袖,抖索着手比劃着,姬二爺冷笑,罵了幾句。繼而越過他到了那昆吾統領身旁說了幾句,那統領鄙夷地看了眼李礫,對那姬二爺揚手說了幾句,最後轉身看着那齊物閣,終是狠了下心讓人點火。
作者有話要說:
第61 章
“他們要燒掉齊物閣!”柴起憤而就要起身。
“慢着!”秦時歡眼眸幾變,對着柴起道,“你手下還有幾人?”
“不過三十!”柴起迅速答道。
“你領兵二十且在這看着,待待會那統領走後,立即截殺放火的昆吾。”秦時歡暗地裏攥緊連初曉的手,轉頭對着白芷道,“阿芷,你領十人,速去聚攏梁雲澤座下散将,就近就可,人滿三十,便立時返回此處與柴起一同先将齊物閣中書籍運走,不管你們藏身何處,這些書務必保全下來。不管多久多難,務必安置好後,再回緋月關與我們彙合。務必要保全這些書,那怕柴家莊,緋月關,以及昭朝都不複存在,這些書籍也務必保全,直至最後送往绛紅閣!”秦時歡眼眸亮極,決心懾人。
柴起和白芷互看一眼,終是狠狠點了頭。
“去吧。”秦時歡望着白芷,颔首輕點。
“輕塵就在外面。”白芷話不多言,卻是最為适當。
秦時歡再度點點頭,拉起連初曉的手就往外面走,果見輕塵就在院中,帶看得是連初曉時,立時便奔了過來,親昵地蹭着連初曉。
連初曉亦為歡喜,然不容她多做回應,便看着秦時歡當先上了馬,對着她伸出手,眼神笑意盈盈,絲毫不懼險境。
連初曉心中抒意,莫名的充盈着豐沛的氣息,一掌秦時歡沁涼的手,借力上了馬背。
“我還有很多事沒有說與你聽,你悔不悔?”待連初曉穩坐,秦時歡缰繩一扯,靠近連初曉懷裏,側頭看着她。
“我無悔任何事。”連初曉篤定的回應。
“好。”秦時歡背抵連初曉,不舍那份溫熱,轉頭對着齊物閣上昆吾将領長聲呼喝,“秦四在此,秦四在此!”
一連呼喝雖無內息綏遠,但也透徹威嚴緊肅,一時響徹整個西北角。但看那昆吾将領精眸利箭般射過來,人已然翻身馬上,催馬呼喝,號角遍起,踽踽人聲馬蹄就朝着兩人所處之地奔湧而來。
秦時歡呵呵一笑,肆意飛揚,缰繩兜轉,已然催馬而走。連初曉感覺着身前的人陡然飛揚傲氣的心緒,心下更為抒意,青虹愈見輕盈婉轉,兩人所行過處,青芒溢彩,攔截昆吾莫不傷殘竭命,直若電閃明光直往西南突去。
“我聽柴歡說,你竟有得一身好馬術,不若今兒給我瞧瞧?”
連初曉一劍斬落射向輕塵的亂箭,還未及答得一句好字,人便貼鞍而下,奔地突行三尺當前,青虹橫拉三尺銳意,一式兩變斬殺兩名絆馬昆吾,撐地借力,穩穩又落在秦時歡背後,青虹咬合齒間,将奪來的弓弦上滿,兩支烏骨箭滿力射翻後追兩人。直至一匣子箭枝射完,也不過數息之間的事情,而身後所追兵士已然為為拉下幾個街角。
連初曉正待返身正坐,不想秦時歡猛勒輕塵,急驟地停了下來。連初曉心中巧辯,掌間撐輕塵馬股,借力旋身坐在了秦時歡面前,撥過一方勁弩,便看前方赫然數十重甲兵當街而攔!
連初曉額間的汗寂然落下,滴在秦時歡掌缰的手背上,偏頭對着秦時歡俏然一笑,“等我一等。”
秦時歡松開馬缰,衣袖探上連初曉額角,細膩溫軟地擦拭着細汗,溫軟而言,“好。”
連初曉握住秦時歡擦拭的手腕,将青虹交予她手,不容秦時歡推拒,人便翩然落馬,足尖輕挑地上一杆長槍,就那般一步一步地往重甲兵陣走去。
秦時歡感覺着青虹柄上尚餘的連初曉的溫度,沉靜的眼一瞬也不敢離開連初曉,看着她三丈外開始發力,長槍有着薛掌櫃的兵相之術,腳下谲商步形似而意不在,大開大合突入兵圍,又以殺人劍精絕險道,居合力拔奪重甲腰間護匕瞬間奪重甲契合之處弱機,皆盡是一式一命,然而她臉上的青氣亦愈加濃烈,眉尖兒緊蹙。
知她為姬二爺兵解之機壓制體內內息,如今搏殺絕處,竟再無顧忌,一時心中劇恸,忍不住要催馬上前,又不敢惹她分神所顧,哪知身後蹄聲漸近,破空聲裂,秦時歡下意識地揮動青虹,只聽瞠然一聲,一截斷箭已然落下于地。
秦時歡從未如此後怕,一擡眼看向重甲兵圍,果見連初曉眼眸緊緊盯在自己身後,重甲軍盾牌轟然拍在她左肩,只讓她一個趔趄撲前,再顧首,唇瓣殷紅。
秦時歡心中撕裂一疼,再也不顧,催着輕塵縱躍前突,青虹亂舞沖進重甲之圍,對着連初曉伸出手。
連初曉看着秦時歡沖進來,長槍橫劃,逼退三人,就地反手搭上秦時歡的手,躍上馬背便把秦時歡死死壓低身子護住,接過青虹,憑着一點靈識出劍,終是在箭雨中舞出一方安穩,仰仗着輕塵矯健,突過了一方險境。
“你怎麽樣?”秦時歡急急出聲,只覺得身後的人軟軟靠在自己身上,心跳急速卻是無力。
眼眸四掃,秦時歡催着輕塵繞過一個街角,急驟停下,便去搭連初曉的脈息。果真是四散無依,散功之象已瀕在眼前。
秦時歡焦急四顧,再看清西南之向後,将連初曉無力的手搭扣在自己腰上,便要奔出,一擡眼便看見廊檐上不知何時靜靜立着一蒙面少女。
微風拂過,那少女慢慢摘下帽檐,看着秦時歡身後的人。
“原來是你。”
秦時歡勉強一笑,“我不會把她交給你。”
那少女搖搖頭,指尖短笛悠然置于唇邊,劍嘯凄厲的笛聲霍然而起,未至幾個音節,便看她身後山林烏壓壓鋪天蓋地地襲來鳥群,那鳥群盤旋不絕,霎時只蔭得整個硝煙中的柴家莊下烏黑一片,分不清白晝黑夜。
“多謝!”
秦時歡心中悲喜難明,只覺得身後的人身子愈來愈涼,當下再不多言,催馬便走。
那少女再看着秦時歡與連初曉沖出柴家莊西南角直往緋月關下去時,始才笛聲變節,霎時天空中鳥群霧散而消,饒是如此,一地的死鳥殘骸依舊讓人心中驚懼,只叫昆吾兵士罵娘稱鬼。
秦時歡趕到緋月關的時候,柴歡一行已然早到,言語欣匆匆而出便看秦時歡勉力要抱着連初曉下馬,不想幾次無力都未能成功,言語欣對着柴歡使了個顏色,柴歡明意上前将連初曉抱下馬來,秦時歡急急正要跟上,便為言語欣拽住了衣角。
秦時歡慌亂的眸子才有了一絲聚焦,“事情都妥了?”
言語欣啞然,終是回應,“艅艎只在關內五十裏駐紮,并不肯動兵。人馬也不過三萬。柴雲和梁雲澤也一直無消息傳來。柴靜倒是已全然安排有序,外圍機關已經幾數用盡,昆吾損兵約莫一萬。”
“給我一天時間,無論如何,在這緋月關下給我拖延一天時間。欣…姐姐……”秦時歡擡眼直直望住言語欣,看着她眼底千變萬化,而終究沒有蛻變一絲意決。
“你要做什麽?”言語欣到底一問。
“我毀了她十六年,再不該毀了她一生。”秦時歡篤定出聲。
“呵,那你可知道,若她知道一切,以她的性子,又怎能活下去。這毀與不毀,又有什麽區別!”言語欣抓着秦時歡的手腕愈發用力,幾盡要捏碎了她一般。
“總歸與我還有着一兩年的時間,我會好生安排的。”秦時歡揚唇一笑,有着無比的自信。
“那我呢?你可有想過我!”言語欣分外覺得這笑容刺眼,忍不住心底泛出嘶吼。
“欣姐姐……”秦時歡眼眸見黯,“這世間,最疼我的人,終究是你。你便再依我這一回,我總歸感激你的。”
“感激?”言語欣冷笑,看着秦時歡低垂黯然的眸,終究是松開了她的手,“我自來都知道的,只不過想搏上一搏,如今看來,到底還是輸了。”
“欣姐姐……”
“罷了,你去吧。一天的時間,何其簡單!”言語欣似是累極,轉身不再看她。
秦時歡看着言語欣的背影,咬唇欲言,終是一轉頭,提着裙飛奔朝向柴歡安頓連初曉的營帳。
蕨藍不知何時落在了言語欣身邊,“連初曉果真是當年那個孩子?”
“你瞧她模樣不便知道了。”言語欣懶懶回應,有着心灰意冷的味道,“煙緋有下落了?”
蕨藍沉吟出聲,“那女子方才是出現了,并且救了時歡。只不過煙緋在另外的人手上,恐怕難以奪回。”
“是什麽人?”言語欣冷然見狠。
“郦水國四太子。”
“這麽說,與郦水和親的公主便是她了?”言語欣揚了揚眉。
“她操持野獸之術極為熟稔,只怕正是扶夜國內那位傳神的女子。”
“呵呵,原來如此。”言語欣似是發現什麽極為有趣的事一樣,驀然悠悠然道,“藍姐姐,你說我再見艅艎時,他會是什麽表情?”
“語欣!”
“今夜風向不變的話,事後還是有勞姐姐陪我入關一趟了。”言語欣說完閉上了眼,靠在亂石撐着下颚假寐起來。風過低木,一時只覺得這女子靜在畫中一般,令人移不開眼目。蕨藍靜靜立着,無息無聲,任心事纏綿。
“柴歡,我将會一日一夜不出這營帳,有任何事你只需禀報言語欣便可,畢竟現下閣中主事是她,而不再是我了。便是白芷回來,也不許驚擾我。”秦時歡凝眉對着柴歡吩咐,最後又補充了一句,“便是言語欣來,你也務必将她阻攔在外。”
柴歡美眸驚異不掩,但看秦時歡有些祈求的眼神時,終究點了點頭。
“謝謝!”
柴歡看着秦時歡踏進營帳,心頭微微有些煩惡,不知怎地她看着傷重的連初曉時,心中竟有一絲僥幸,只希望着連初曉死了便是,這樣柴靜便不用和其一戰。但在看到秦時歡的眼時,她心底就咯噔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柴靜。而此時,柴靜仍在被昆吾重兵所圍的柴家莊地底,縱然知道柴靜是安好的,但仍然極為擔心。
秦時歡踏進營帳,看着靜靜躺在床上的連初曉,額間痛楚的細汗,呢喃慘白的唇,緊蹙的眉尖,似乎有着幼時的模樣,似乎又是一個完全沒見過的人。
只不過數月時間,竟似多年未見,壓下心緒,秦時歡拿過床邊的清水,用指尖點起,潤在連初曉幹涸的唇瓣,細細溫潤、摩挲,心中被溫軟溢滿。
“似乎,從來就沒好好說過話呢?”
秦時歡俯下身,猶有水漬的指拂過連初曉的眉眼,圓潤的鼻頭,稍見溫潤的唇。摩挲良久,終是傾覆其上,溫冉着自己的唇。
“這是我第四次吻你。”
秦時歡離開連初曉的唇,眼底的灼熱熄滅了下去,轉而将連初曉扶起身盤腿坐好。褪去她的上衣,裏衣,肚兜,直至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再次呈現在自己面前,眼眸從上至下,又至那腰間已然滲透血漬的傷口,秦時歡眼眸沉不見底,轉手開始褪去自己的上衣,裏衣,肚兜,同樣坦陳在連初曉面前。
貪戀見楚,秦時歡心中喟然,只不過眼前這人怎麽看得見呢,若是看得見,便能看見自己左肩和她一樣的印記吧。
做好這一切,秦時歡拿出刀囊裏的那把薄刃,打開自己左掌,薄刃從左太淵穴劃至無名指下,同樣的在連初曉左手掌心亦開了同樣的一條痕跡,而後秦時歡丢開了刀,左掌傷口對上連初曉的傷口緊緊握住,殷妍的血跡就這樣契合在一起。
秦時歡已然被疼痛刺激得唇瓣失色,汗珠潸然而下,只見她右臂勾上連初曉的頸項,唇角竟是勾起一絲極為俏皮而又取巧的笑,“這次,你還會不會忘記呢?”
随即她便對上了連初曉的唇,慢慢循着連初曉的呼吸進行吐納,心跳也漸漸統一,兩人左掌本是冉冉流溢的血慢慢停止,兩人的膚色愈見透徹瑩玉,幾乎可見兩人血脈流轉,心腑搏動,而這一切幾同一人。
柴歡在外,忽然就覺得周身有着一種奇異的感覺,隐隐一種吞噬一切暗流在無聲無息地湧動着,但卻并沒有實在的危險感覺,反而有着溫和安寧,讓人忍不住想要安然睡去。然秦時歡臨進去時那凝重的表情讓她把持這一點明心,固守靈臺端坐于外。驀然微風忽然轉了向,柴歡心中一動,喃喃出聲,“風來了……”
“風向變了。”蕨藍出聲,看着假寐的人悠悠睜開了眼,似是不願被吵醒般嘟了嘟豐盈的唇,繼而直起身來,伸展了有些犯僵的身體,看着北向的柴家莊,好看眸彎了極美的弧度。
“給你一個時辰可夠?”言語欣慵懶出聲,有着隐隐的雀躍。
“夠了。”
“那行,我在關內等你。”言語欣負手與後,踩着亂石,輕身蹦步前行,恍若及笄少女,明媚着女兒家小心思的歡喜。
蕨藍看着言語欣的背影,壓下那莫名的心痛,指尖薄刃翻将而出,依唇嘬嘯,瞬時周圍亂山石上便閃下二十餘婀娜身姿,白衣紅帶,正是绛紅閣中侍下。每人腰間俱都懸挂着拳頭大小的兩個赤玄布袋,雙掌皆盡套着玄色皮套。
“出發!”蕨藍一聲低語,人即化作藍光朝着柴家莊奔去,而那二十餘少女亦随即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62 章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連初曉只覺得自己在做夢,似乎和在無望峰一直在做的夢一樣,只是自從下山後,就再沒做過那樣的夢,為什麽又會突然反複這個夢。
乍然浮現重病圍困下那閃着寒光射向秦時歡的冷箭,為什麽擋不住,為什麽擋不住!眼見那冷箭就要釘入秦時歡後背,連初曉猛然睜開了眼!
乍然的白光刺得她眼睛一痛,閉上了眼暗想着方才隐約看得是白色的東西……幾經睜眼閉眼的适應後,連初曉坐了起來,左手心異樣的感覺,讓她擡起手,看着掌心的傷痕,仍然想不起這傷痕是怎麽來的。
一想起這一點,她努力的回想着身上每一條傷痕是怎麽來的,可就這麽一想,身上異樣的感覺也清晰起來。她不自信地拉開衣服,首先看的是腰間的箭傷,但入眼的卻是平滑無痕的肌膚,就像從未受過傷一般。她又拉起褲腿,依然平滑入出生嬰兒一般,刀傷似是從未出現過。
連初曉努力地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到最後最為深刻的就是秦時歡對着自己伸出的手,她到了輕塵背上的,她有觸及秦時歡溫熱見濕的後背的,她有扣住秦時歡的腰的,這一切就似發生在剛才,可為什麽,為什麽自己一身的傷為什麽會全然沒有了呢?
連初曉驀然想起什麽,運氣與內,更是發現當初姬二爺那一掌兵解之力也沒了,自幼飽受摧殘的陰寒之機也沒了,體內充盈的內機恍若呼吸一般自然無為,說她有內機,而她根本就運不起任何內機,說她沒有內機,那麽這種充盈沛湧的感覺又是什麽呢!
連初曉看着這營帳裏一人也無,急忙穿好了衣服,就要往帳外走去,不想耳際就傳來轟然的垮塌聲,她急急掀開簾帳,就看遠處的赤不剌山南麓一面整個垮塌下來,山腰齊下的柴家莊瞬間被掩壓吞沒。泥土混浪噴薄而起,直若大海濤浪翻滾下山。
黃土滾滾之間,連初曉明銳地看着那泥土奔湧之前急行沖下來幾人。首當最前的卻是發挽散亂柴靜,她懷中抱着一人,那一身灰裘素裹,直叫連初曉唇瓣發白,身體已然不受控制般沖了出去。
連初曉從未覺得有這般漫長,分明耳際都是風一般的呼嘯,腳下似為點地一般朝她而去,但是她就是覺得慢了,慢了,還需要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柴靜警惕着身後的人,一個艅艎還不夠,竟然還有莫飛鳶以及姬二爺,好在昆吾大軍已然全被埋葬,只是懷裏這不聽話的秦家丫頭,自己帶得帶不回去都太過艱難。想到如此,心頭未免作苦,那想手間突然一空,心中大駭。
骨扇祭出,便看一人輕輕抱着秦時歡,如獲珍寶一般呵護至極。
那人一身柴家子弟的普通玄衣,墨發未系,散亂而下,愈發襯得臉瑩白如玉般水透,不是連初曉卻是誰來?
“咦!”柴靜驚呼一聲,随即看向秦時歡,瞬時心頭明白,苦味泛濫,只齒縫裏蹦出幾個字來,“先回去再說!”
那想連初曉恍若未聞,只看着懷裏的秦時歡。只見她眉眼微動,明眸見皓,終是将自己印進了眼底,胸臆的充盈滿足立時叫人彎起了嘴角。
秦時歡看着連初曉輕盈抒意的笑,亦是展顏而笑,擡手拂過她的散發,幾無血色的唇輕如春風,“你醒了?”
連初曉颔首而笑,享受着秦時歡與她的親昵,恍然未覺已然欺近的數人以及那鋪天而下的泥浪。
“小心!”柴靜急煞,骨扇展開,卷走艅艎搶先一劍,莫飛鳶與姬二爺已然欺到。
“那些人讨厭得緊。”秦時歡睨了一眼欺近的人,一點不覺危險地噙着笑,只那眼底對着莫飛鳶有着分外的挪揄。
“那我打發了他們去。”
連初曉不知自己心底為什麽這般安寧,心底平穩得讓她自己都有些驚異,可這又放佛是極為自然的事一般。
她輕擡眼眸,青虹不知如何就在了手上,而她腕間未動,只并指輕彈,青虹便飛将而出,一劍削斷了艅艎掌中鯨歌,解了柴靜之圍。
艅艎急忙錯退三步,對着莫飛鳶投去詢問的眼神。
只看莫飛鳶強行收斂身形,更是一把攔住了姬二爺欲将上前的身形,鳳目極為謹慎地看向了連初曉。
身後泥浪音形俱到,莫飛鳶對着連初曉冷哼一聲,“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也就不費這般力氣了。走!”言罷攜着姬二爺偏沖而走。
艅艎見勢如此也作了罷,幾個起落已然脫離了泥浪俯沖軌跡。
柴靜看着瞬間慘白驚顏的連初曉怔怔看着懷中的秦時歡,而秦時歡猶自噙着笑,勾着連初曉的頸項嗤嗤笑言,“他們騙人罷了,你怎麽就信?我們回去。”
最後四個字時秦時歡鑽進了連初曉懷中,沉靜的眼卻是看着柴靜,說不出的心思讓人心底愈發不見安穩。
柴靜躍上一方巨石,輕籲了口氣,看着腳下分石而走的泥浪,又看着攜着秦時歡已經遠遠抵至關內營地的連初曉,心頭愈發苦澀。
“阿姐!”身後的喚聲讓柴靜歡愉地彎起唇角,并沒有轉身,而是先攏了攏頭發,又整理了下衣衫,這才盈盈轉身看着那俏立的緋色人兒。
“歡兒。”
奈何柴歡仍是一臉見氣的看着柴靜,柴靜無奈只好跨步上前,那想柴歡馬鞭一揚,“你站住!”
“不鬧了,好麽?”柴靜硬生生地咽下了後面那句,“讓阿姐好好看看你。”
“是我鬧麽!”柴歡極為不服氣,“明明是你在鬧好麽!竟然連柴家莊都算計進去了!是不是,當年氣走我,也是你算計好了的!我就知道秦家那丫頭一來就沒好事!現如今都應報了,阿姐你就開心了?姬雲生也回來了,你是不是就正好和他走了,又丢下我一個人,是也不是!”
柴歡越說到後面就越酸楚,眼眸漸漸模糊,眼前的柴靜自來都看不清她,從前,往後,都看不清!
“歡兒。”柴靜無奈,很多事,明明想好怎麽說的,可臨了,看着她傷心的模樣,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原是我對不起你。”柴靜終是下定心,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柴歡,不想“啪”地一聲鞭響,柴歡手中的馬鞭不偏不倚地就抽在了柴靜伸出去的手上。
“你怎麽不躲!”柴歡一把丢開馬鞭,拉起柴靜的手,氣得直跺腳,“我去找秦家丫頭拿藥去!”
“歡兒!”柴靜沉聲,緊緊攥住柴歡。
柴歡沒有轉身,似再也難面對柴靜一般,蹲下了身子,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岩石上,沒入了那顏色裏,徒留淡淡的痕跡。
柴靜輕輕抱住柴歡,低低耳語,“許多事,原以為不說就行了。可到如今,歡兒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麽?柴家莊沒了,那我們柴家就再不用為朝廷束縛,更為甚者,不用再為绛紅閣束縛。天地這麽大,歡兒想去那裏,姐姐都陪着歡兒去。歡兒想做什麽,姐姐也都陪着歡兒做什麽。只要歡兒開心,姐姐也是開心極了的。姐姐做錯了事,歡兒打也好,罵也好,姐姐都任歡兒處置,只求歡兒別再為難自己,別再從姐姐身邊離開,好麽?”
“姐姐說的可是真的?”柴歡委屈不減,喏喏的鼻音有着撒嬌的意味。
“真的。”柴靜知她脾氣,心底終是寬慰。
“那姬雲生怎麽辦?”柴歡賭氣轉身,一雙大眸既是欣喜又是忐忑。
“我與他本無夫妻之實,不過是應兩家因言,這麽些年,他裝瘋賣傻,未曾好好掌顧姬家,如今二叔投靠昆吾,雲春又為昆吾害得殘廢,他也是該清醒,擔起這份責任了。可是這責任裏,卻不會再有我的事了。”柴靜嘆氣,細細看着柴歡長大的眉目,一別經年,柴歡眉眼張開了許多,女兒家的媚致凸顯,分外讓人覺得溫軟。
“姐姐……”柴歡為柴靜看得羞稔,終是小聲嗔念。
“傻丫頭。”柴靜将柴歡攬進懷中,享受這極致的溫軟。
“那小尼姑怎麽辦,她現在這麽厲害……”柴歡聲音見小,擔心之意無以言表。
“她啊,可不會再找上我了。”柴靜心底驀然沉重起來,秦時歡,這一場算計,你怎麽擔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柴歡看着柴靜沉重的眼眸,心底有些不願知道真相,可又忍不住輕聲詢問。
“那我便慢慢說給你聽吧。”柴靜将柴歡散發別在了而後,“這件事還從十六年前說起了。”
十六年前,楚嗣皇二楚靈修奉命回京,他被貶至西關多年,少時修身養性,政務之事表面不予抗争,暗地裏卻是與柴家互為有通,于邊關上對抗昆吾多有建樹,令昭羽皇實為欣慰,加之皇一楚靈修因楚靈修王妃萦夢之故多自放蕩,朝政不務,一心只撲在天家武學上面,以期一朝奪回萦夢。時楚靈一武功大成,多次相邀楚靈修比武不果,遂在其回朝必經之地望西鎮等待。不想二人相鬥之時陡然出現六大高手突襲,兩人雙雙身死。彼時萦夢剛生下孩子,而在那場争鬥之中萦夢懷中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