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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秦時歡眼底變化萬千,似是想起很多事,到最後也只言了這樣一語,連初曉心頭更為酸楚。

從知曉一切時,幾近都是秦時歡在為自己考慮擔心,而自己不僅不記得她,還害得她如今地步,心中酸軟難耐,只得緊緊抱住秦時歡,恨不得大哭一場,可縱然再為酸楚,眼角終為幹澀。

秦時歡回應着連初曉的懷抱,只覺得似要把自己揉進她身體一般,不由得嘆了口氣,“傻丫頭,別多想了,我有點難受。”

“哪裏難受?”連初曉切切将秦時歡托開一隙,忙搭上她的腕脈,卻不想被秦時歡反按住了手,深邃的眸喑掩之下別有一點璀璨,就那麽璀璨到了連初曉眼底。

“別拒絕我,我已沒有時間了。”秦時歡低語如訴,一點哀然就滿溢了出來。

連初曉任由秦時歡薄唇噬咬着自己的唇,酥麻漸染,呼吸亦變得微喘起來,只是那句話,愈發讓心底沉甸如淵,洶湧的暗河聲聲切切,聽不清的密語似為吶喊,又似j□j,又似哀嘆,又似喜極,想要聽得清楚時卻只聽得心頭怦然惴跳,隐掩的,似乎還有自己壓抑的低吟。

這次再無秦時歡的哭泣,像絕望的人一樣,一點勃力點燃了連初曉周身的火,炙熱的噴薄只似要撕裂她的肌骨,只有在秦時歡指尖下的那一點肌膚才覺得溫涼舒适,極意的顫栗引誘着心底最為隐秘的欲望,脊上的神經敏銳地輕顫着,身體只消離開秦時歡一隙便忍不住的更多的貼近,貼近…再貼近…..

秦時歡感受着身下的人回應着,極為敏感的身體被輕輕一觸都會有着強烈的回應,看着被自己噬咬得只欲滴血般的朱唇微微翕合着,浮沉之眸亦沾染了眉間得輕蹙,猶為叫人憐惜。此刻迷蒙地看着自己,似為有語,又為壓抑,歡愉之時的迷蒙讓她輕輕阖目,随即便時時地看着自己。秦時歡忍不住地又糾纏上了她的唇,那一點溫軟極致,滿溢着心底的綿纏,指尖下滑,來到極處,欲進而又猶豫。

這是她幾近傾顧一生的人,可是在這一刻,看着那不染沉色的容顏,心底的疼惜忽然讓她不忍去破壞。

秦時歡驀然的寂靜,一雙幽眸直直看着自己,盈盈水汽慢慢溢出,連初曉瞬時察覺,心中一動,便勾了這人頸項,壓向自己,同時朱唇纏上那微微暗咬的唇,輾轉吸吮,直至那寂然驟冷的身體再度熱力噴薄時,才貼着她的耳際輕聲道,“時歡,別怕……”

輕言方出,只覺身上的人輕身一顫,随後身下便撕裂般一疼,連初曉下意識地就咬上了秦時歡的肩,腦中驀然想起她肩上的齒痕,電光火石般腦子裏掠過一絲畫面,縱然看不清,她亦能猜到,定然是那留下j□j痕跡時的記憶吧。只是現在,想的起來,想不起來,又有什麽關系呢?

如今,她們已經融入彼此的身體裏,将來,還會融合在彼此的生命裏。

疼痛未緩,連初曉卻任由心底的一息滿足,嘆息出聲,眼角滾燙,水印溢出,歡喜有見。

“少來春顯早,未敢有心折。”秦時歡聽得連初曉的輕吟,心中歡喜,待看連初曉眼角落淚,便貼下薄唇,探出舌尖溫柔噬去,酸澀鹹熱,卻叫人分外滿足。朱唇貼在連初曉耳際輕吟作言,指尖動作卻自不停歇,“既來歡喜時,自往一宿貪。”

微喘的低吟讓渾然發熱難耐的連初曉幾乎無法聽明秦時歡的低吟言語,初嘗j□j的敏銳歡愉,讓她幾近失去意識,直至極致的歡愉而來,身上壓覆的人隐掩輕咳,心頭猛然驚醒,翻側過那人安穩并排躺下,朱唇渡口,一口氣機運轉,調息着她的呼吸節律。

秦時歡幽眸靜靜看着近在咫尺的烏瞳,呼吸漸為一致,難受過去,她輕輕推了推連初曉,連初曉這才離了唇,沉浮不顯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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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歡幽幽嘆口氣,伸手撫上連初曉微黏汗意的容顏,若不是這觸感,若不是那一點還未消散的暈紅,若不是這肌膚相親的觸感真實如斯,只憑這一雙眼,如何就叫人能信方才的歡愉纏綿是發生過的呢?

“你的性子,到底是淡然為底了。”忍不住的秦時歡就勾緊了連初曉的頸項,悶悶地說了這句話。

“沒有。”連初曉回應了秦時歡的力道,“我方才很怕…很怕……”

“自然有那麽一天,怕,又有什麽用呢?”秦時歡知道她怕什麽,可是如今她自己也怕了。方才連初曉似是懂得她的心意,徑直讓她不怕,她始才有了勇氣進入連初曉的身體。可此間冷靜下來,的确是怕的。怕自己死後,再沒有人能夠像自己這般傾顧與她,怕她難過,怕她孤獨。可是看見那雙眸時,又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何期自性,本取禪道大乘,這些年她又幾近未染塵事,饒是屢經變處,并未多有大恸。言笑幾乎未曾有見,而哭泣,似乎也只那跌下馬時她抱緊自己懇切求語出時,亦是這一哭方始自己激進的心安穩了下來。第二次落淚也只是方才極處之時才為落淚。她的心性,大抵時間久了,便會穩了下來吧。

“連初曉。”秦時歡喊出這個名字,極為自然,然聽在連初曉耳際,卻恍若天外之音,心尖兒揪了起來,立時察覺秦時歡此刻的鄭重。

“我在。”連初曉輕言亦帶了別樣的安然。

“我沒有幹淨的身子,沒有幹淨的人生,我的二十一年,除了不懂事的五歲之前,而後的十六年裏,幾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純粹的,包括你的一些事。可是,我這一生,少有做的純粹的事,都是因為你。”

“嗯。”連初曉輕聲回應,心底卻說不出的酸澀。

“我不是一個好人,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傾顧你。可是……”秦時歡擡起頭,幽瞳篤靜,朱唇輕啓翕合,“可是我知道,不論我走多遠,走得多累多坎坷,哪怕這條路都斷了,我摔下去爬不起來了,我都想回到你身邊。哪怕你不認識我,不記得我,不會回應我,我也只想在你身邊。這些事,是我四年前就明白了的事,也是從那時起,我篤定了自己的心。如今,我将這心意滿滿的說給你,交給你,你一定要穩穩的記得,緊緊的收藏好,安放在你的心底。”

“原來,我不知道的事,有這麽多。”

連初曉溫冉抿着嘴角,想要笑,卻又想哭,悸動的心在秦時歡幽深的眸下漸漸平靜安然。

“不,我不止安放着它,還要讓它明白,同樣的它,在我胸腔裏原也有一顆。雖然沒有它一般的深邃誠重,可至少它是純粹的,并且仍在成長的。總有一日,它們會一般無二,一般無錯。”

秦時歡幽瞳終見安然的喜意,抿唇而笑,朱唇又在癡纏上連初曉的薄唇,糾纏良久,這才松然,幽幽低語,“只可惜了我不能給予最初的我。不過若不是經歷言語欣,我只怕也不會明白這一點歸處,原早就種在了你身上。看來當年踏月師傅說的對極了。”

“言姐姐與你,卻也實心極了的,那同心蠱……”連初曉話語未完,便被秦時歡堵住了唇,“此間今夜,只許你我,旁人不顧。”秦時歡執拗般地說着這些話,然心底那一絲惴言心念,卻叫她閃爍着避開眼前人清亮的眸。

連初曉機警秦時歡一瞬的掩蔽,但随着秦時歡漸漸灼熱的身體,隐秘的欲望再度被點燃,便放任了思緒的混沌,享受着有別方才苦澀的再度歡愉。

帳外白芷迎風而立,摩挲着掌間的玉牌,心中愈為揪得緊,“該如何去恨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68 章

“前面就是厄爾山了。”少年一身墨色輕铠,撥轉馬首看着身後墨發紫衣的女子。少年眉心的朱砂隐掩在頭盔下別有一番輕意,只那眉峰下凝肅蕭殺,為那紫衣女子暗眸一擡便有了一時的泯然。

女子擡手,示意停下,身後約近百丈行伍的士兵随即一排一排的停了下來。

“什麽事?”

女子微微揚了揚下颚,似乎是嗅着風裏的氣息,并不理會旁側的不同昭朝的異族前鋒将領的問話,那将領再問,便為少年驀然凝過來的寒意噎在了喉間。将領微惱,冷哼了一聲,肅聲随着女子的方向凝望,只看并不高大的山延綿百裏,在草原低空的隐掩下,格外的靜谧。

“纓赤,你去回禀主子,這山,果如言小姐所說的,不好過。”

這女子正是艅艎做下鳶紫,少年眉間朱心,同為坐下纓赤,而那異族将領卻是郦水國下金骁騎先鋒使金延吉。

鳶紫雖是與纓赤說話,人卻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金延吉,“我且與金先鋒前去探探虛實。”

金延吉為她眼眸一觸,心中一凜,但聽她不容置喙的語氣,心下便好生不适,但礙于盟約,當下也只得悶聲而應。

纓赤兜轉馬首,踱到鳶紫身邊,皺眉道,“紫姐,還是我去吧。”

“幾時學得不聽我話,難道赤不剌山下吃得虧還不夠。”鳶紫言語平淡,纓赤卻緊漲紅了一張俊臉。

“我自己惹得禍自己擔來。”纓赤低頭緊語,忍耐之狀極為明顯。

“哼。”鳶紫冷哼,打馬前催,“還不回去!”

纓赤見鳶紫長鞭令下,身後先鋒隊伍已然跟上,當下催馬前追,并騎鳶紫,半響終是咬牙蹦出兩個字來,“小心。”

放緩馬缰,纓赤任由身旁先鋒騎呼嘯而過,眼底卻死死盯住那一襲玄衣之影,直至人馬數裏之外,這才兜轉了馬首,往來路疾奔而去。

“夫人,将軍有請。”馬車外铿锵之聲讓蕨藍皺了皺眉,膝上閉目休憩的人恍若未覺,蕨藍并未緩下按壓她太陽至穴的力道,看她半響無動,便應了一句,“知道了。”

“看來前方是有所印證了。”軟聲輕語,怕是驚擾這人,可也分明這人是聽得見的。

“她原是這般打算,我只是擔心,艅艎已經不信我。”膝上的人懶懶睜開了眸,寥寥起身,一襲幽藍恍若流水盈動,車廂之境便為這靈動而馥郁了起來。

“語欣……”蕨藍似有言語,然看着言語欣有些廖然的眸,便又咽了回去。

“怎麽?”言語欣唇角輕挽,斜撩了一眼蕨藍,倔直了身體,轉向銅鏡裏左右盼顧着妝容,半響不得蕨藍回應,緩聲似嘆,“我總歸還有你打算着,再不濟,好歹也是個全屍吧。”

“你到底這般打算?”蕨藍咬牙,看着言語欣不為有意的笑,心中猶如深淵,毫不見底。

言語欣探過半身,理了理蕨藍鬓發,“蕨藍,雖說你是看着我們長大,可到底,你誰也不懂呢。”

言語欣收手,打開車廂門,往外探去,“不過,這也不算壞事。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這一顆心,到底是什麽做來。”

蕨藍看着言語欣落下車外,只覺得手心一空,忍不住的想要去抓緊,卻徒然奈何一手無觸的空無。

“夫人請。”內侍彎腰,見禮而引,正待掀簾,裏面卻先闖出一人來,墨铠的少年再看見是言語欣時,眼底緊銳一閃而過,随即退卻旁側半步,抱拳禮見。

“纓赤見過夫人。”

言語欣并未看他,淺淺應了一聲算是接禮,由着蕨藍在前,警惕地掀起簾帳,緩步進了去。

纓赤看着落下的簾帳,壓下心頭竄起的微怒,終是一咬牙,喚過一名士兵,低聲道,“調上千餘人,随我走。”

“先鋒可有令信?”那兵士溫吞禮見,直視着纓赤的微惱的眸。

“你叫什麽名字?”纓赤與他對視半響,眼神歸于沉靜。

“下官張岩道。”

“好!”纓赤立時越過那張岩道,快步向驷馬處走去。

“臣妾見過王爺。”言語欣矮身見禮,蕨藍在旁看着言語欣禮于人下,心中不免不适,何曾見過她這般恣意來。

“免禮。”

案後的少年弱冠而雅,正是平王,亦是艅艎扮容。只見他一襲玄衣金邊,貴氣暗灼,凝眉看着案上的軍陣沙盤,平抑的銳氣暗流湧動,整個帳內壓抑雖見,卻也叫人不為不适。身側立為警視的銀铠青年正自暗暗盯着蕨藍,正是柏青。

“纓赤回報,鳶紫已發覺厄爾山有昆吾氣息,你怎麽看?”平王淡言出聲,并未看向座下的言語欣。

言語欣端嚴坐在塌案後,無聲地撥弄着一盞清茶,明眸低斂,“此山有伏,然昭朝與郦水五萬軍馬,難道還怕昆吾區區兩萬敗軍麽?”

“山有伏計,是容你進我軍中的的條件。昆吾軍敗,如何不速逃昆吾國中,卻在此盤桓設伏,這其中道理,一不過仗援軍,而轉形勢,二不過強弩之末,不落罵名。昆吾援軍,至少還有兩日,強弩之末,必不會潰逃千裏而止于勢,這其中究竟,難道不是你欲要同我言說之辭麽?”平王将指示令旗緩緩插在軍陣沙盤上的厄爾山,始才擡眸銳視着言語欣。

蕨藍為其氣機所側,暗扣的指尖忍險些脫手而出,立時發覺平王身旁的柏青亦動機而禦,随即冷靜了下來,松懈了一息氣機,然心中警覺已至極處。

“王爺說笑,我可是平王府內府正主夫人,縱然成親那日你命人假扮于我,可曾與楚靖安親自面見過皇後的我,細微末節,你可打聽清楚了?”言語欣挑言匪掩,明眸回視着平王,一眼淡定溫軟驀然便得嗔怒,“若不是你挾我煙緋,你覺得我會再和你糾纏?”

“煙緋?呵!”平王起身,負手冷笑,“那夜你不是帶回绛紅閣了麽,怎地又找我要來,莫不是你這母親只顧了情愛,偏丢了骨肉?”

“你!”言語欣明眸見怒,烏瞳緊縮,周身淡定惑雅瞬時便得緊繃而厲,蕨藍不由得輕喚她的名字叫她鎮定。

“當真不在你處?”言語欣為蕨藍提醒,立時鎮靜了心緒,緩雅而立,眼底疑惑掩暇不餘。

“不在我處,卻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她在何處。”平王平視而笑,成竹之意悠然爾雅。

“所以,算我賭對咯?”言語欣當真氣到心底,暗自忍耐,言笑而問。

“是不是,你一直都在賭?”平王驀然掩起淡笑,弱冠的面容優雅不見,肅容而銳。

“呵!”言語欣為那眼底的情緒怔了一息,随即冷笑掩過,“難道如今你還有所……”

“住口!”平王陡然出聲,打斷了言語欣的話,“煙緋在何人手中,你應該清楚。北上之人,郦水四皇子。不過我勸你不要想着就此就能找回煙緋,四皇子新姻之人乃扶夜何人,想必你們也清楚至極,只不過這手段卻也是我都想不到的,嘿嘿。”

“如何?”蕨藍陡然擋在言語欣面前,暗自握住她的手腕,輕顫由指尖傳來,蕨藍心中閃過憐惜。

“北廓山脈綿延萬裏,狼混其中何止萬餘,而她也能想得此法,果真叫人嘆其一手禦獸好法,哈哈哈哈…”平王眼底的瘋狂在看見言語欣那驚詫至極又無為它法的眸時愈見瘋狂,“煙緋也當真際遇,人為狼養,可實為叫人求之不得也!”

“這麽說,煙緋是決計活不了了?”言語欣撇過蕨藍的牽抑,從旁上前,一步一步走至平王面前。

“你當真亂了心緒。”平王看着上前的言語欣,收起瘋狂之意,隐隐的快意讓他呼吸有着一點急促。

“誰說活不了?”驀然而起的鈴音脆響,挾雜着的篤定清氣,讓整個帳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之散解。

看着掀簾而入的人,言語欣不由得迷惑出聲,“你是?”

“哧!”長鞭掃落一昆吾頭顱,鳶紫平息着微微急促的氣息,兜馬看着被滅的百餘昆吾殘衆,心頭不安愈發見重。

“皆都是四散逃餘之輩,不過瘾爾!”金延吉抹去頰上的血跡,呼哧着氣看着旁側冷靜得過分的女子。

“遣信令兵将此間戰況回禀王爺。”鳶紫依舊沒有理會金延吉,只對着身側的兵衛下着命令。

“哼!”金延吉得了個無趣,轉馬就走。

“金将軍!”

金延吉轉身,看着有始來第一次理會自己的女子,疑惑盡表。

“還請将軍随我軍再進十裏。”鳶紫緊緊盯着金延吉,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愈發抿緊了唇,讓他明意此舉的謹慎。

“我們已離大軍百裏,此舉恐怕不妥吧。”金延吉雖然為她神情所舉,到底有慎鳶紫的舉動,作意一番為探鳶紫意欲何為。

“此處昆吾看似為潰逃散餘之兵,但拼殺之處極為狠厲非常,一人将死也欲斬我之衆,實不為潰散逃命之徒所舉。故而,恐這數裏之後,還有此番人馬。”鳶紫面無表情,字言無緒,由不得人不信服,便自為信了三分。

“這…”金延吉想要從鳶紫那看出些什麽,可半響之後一無所獲,“若真如你所言,那我軍一路追進,又為這些人耗竭兵力,若真最後……最後遇上那昆吾大軍,豈非送死?”

“若将軍怕,就此可回。”鳶紫勒馬再不看他,徑往自隊行伍行去。

“等等!”金延吉急忙出聲,但看鳶紫停也不停,低頭思索了一陣,最後一打馬鞭,跟上了鳶紫,“我随你去!”

“有謝将軍!”鳶紫勒馬,平視着身旁的金延吉。金延吉看着她無緒的容顏,恍然間竟也覺得她似乎對着自己笑了一笑。心中恍然一過,金延吉清醒過來,繼而轉馬去收整自己的先鋒軍。

“銘琅公主駕到,怎不叫人通報一聲?”平王下至,親自迎至來人身前,只看那人一身白紋赤邊男裝,眉目間的女兒容顏正是當日林中與連初曉聯手大戰艅艎的谏山落兒。

“王爺議事聚神,不聞通報,銘琅不敢有怪。”谏山落兒斂掩情态,右掌一方短笛悠然點着左手掌心,緩步踱至言語欣前下,仰眉看着她,笑意泯然,全無那時林中俏意盎然的銳氣勃勃,雅致盡顯。

“是麽?”平王身後言道,眉間緊鎖。

“如何不是?”谏山落兒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言語欣,随即轉身對向平王,“王爺輕易道出銘琅所持,昭朝誠意如何作數呢?”不輕不重,咄咄之意到叫人聽得分明。

“那公主挾持皇室子嗣,又如何做得誠意二字!”言語欣一步踏下,轉至谏山落兒身前。

谏山落兒看着言語欣,明眸打量,顧盼流彩,欣賞之意分明盡顯,“傳言言小姐美絕傾城,今日所見,足見非虛。只是這軍中議事,非婦人左右,逾禮與人,王爺不為處置麽?”

“休要左顧言它,我只問你,煙緋當真在你手上?”言語欣微惱見意,平王方道出她是銘琅公主,便就不能為忍了。

“非在我手,而在北廓山脈狼群之中。”谏山落兒好整以暇,緩步走到一案前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短笛。

“煙緋尚不過歲餘,你怎…罷了,秦時歡已經說服昆吾左賢王,她如此做陣,就是要引你們深入昆吾腹地,與右賢王兩萬援軍彙合,伺機反擊。不過她只針對的是昭朝大軍,郦水此番與昭朝合作,卻是誰也想不到的。”言語欣一氣說完,直直看着谏山落兒,“公主可以說你的目的了吧。”

“哦…”谏山落兒随意應了一聲,并不看言語欣,“你們與昆吾如何,其實我并不在意。我要的只有一個人。”

“誰?”言語欣警惕着眉,看着一臉不為有意的谏山落兒,心中愈發不能有底。

“連…..初……曉。”谏山落兒一字一頓,深意莫名,只是那笑意悠遠,讓人覺得不甚安穩。

平王上前一步,擡手示意言語欣不要說話,“林中一戰,你與她似乎淵源匪淺,如今看來,卻是真有其事。不過,你生在扶夜,她卻是從北廓山脈而來,這其中卻是如何道理?”

“你們二人,不過是為了秦時歡,我要一個不相幹的人,你們又何必緊張?”谏山落兒笑意斂斂,掃過平王和言語欣,繼續道,“對了,她在柴家莊受了重傷,現在我能不肯定她是生是死,秦時歡帶走了她。既然秦時歡在昆吾軍中,想必,她也在那。所以,這一戰,誠意在此,也需要盡快。”

“此笛專飼北廓之狼,當然,若非我用,後果你盡可一試。”谏山落兒将短笛遞到言語欣面前。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予我。”言語欣拂袖後退,美目僅是謹慎。

“你若不要,若是戰時不小心遺失,那便也怪不得我了。”谏山落兒正欲收回短笛,就聽言語欣低叱一聲,“蕨藍!”手中短笛便為一人取走,正是言語欣身後的藍衣女子,蕨藍正自将短笛挽在身後。

“恩,這才對。”谏山落兒看着空空的手猶自是握笛的樣子,輕笑一聲,随即挽手起身,對着平王道,“艅艎,小夜的命,可是要償的。”

“鬥膽!”柏青一直靜然帳中,此時驀然出聲,似才叫衆人發覺了他的存在一般。

“哧!”平王不知何時擋在柏青身前,袍袖大斂之下,一方短匕赫然在其手中,深眸緊緊鎖住谏山落兒,狠聲而道,“有送公主。”

谏山落兒挑眉,笑意見深,“短匕鋒銳,王爺小心。”言罷,轉身而出,一時帳中四人靜立無聲。

良久,只聽匕首落在地毯上的輕微觸觸之聲,凝滞的氣息才見恢複。

言語欣轉身就要走,就聽平王出聲,“你方才說與她的話,可是真的?”

“信不信在你。若你真要秦時歡,那麽就要盡快了。否則,昆吾援軍一到,秦時歡入了昆吾,再想要抓她,可就難了。”

“其實,绛紅閣已在你手,你若想要保她的命,何不歸順朝廷?”平王似有壓抑,“若秦時歡被擒,必然不活,那你……”

“你若真的關心我,又何必将煙緋交給她。”言語欣嘆了一口氣,心底無邊的倦意又湧了出來。

“不是我。”平王篤定,為言語欣這一嘆氣,隐隐而動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急急解釋。

“是不是你,都已經不重要了。”言語欣踏出一步,頓了一頓,“你,保重。”随即踏出了帳外,蕨藍看了一眼平王,便跟了出去。

看着兩人出去,平王視線落到了那短匕之上,肅聲而道,“我知道你不服氣,但那丫頭你最好別暗地裏去招惹。嘿嘿,她才是真正的藏拙。”

柏青看着眼前的弱冠少年猶然冷厲的眸,一時想到這面容下的艅艎的表情,心底雖不服氣,但方才那短匕來無聲息,若非艅艎迅至身前,只怕已然受傷,當真強煞。

“那接下來如何?”柏青暗自捏緊了锏柄。

“你知道麽,有始來的,我第一次覺得,害怕。”平王言罷,便揮手示意柏青下去,柏青無奈,只得依命而出。

柏青想了一想,朝着郦水軍帳踏步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第69 章

“喲,鬧得可算稱心?”

谏山落兒一踏進自己的營帳,便聽得一人戲谑出聲,當下也不理得,只解過腰間博帶,踢掉長靴,踏過軟毛厚毯,徑直越過那人往榻上一靠,始才揚唇笑言,灑脫之意盡表。

“若不是我察覺是你,只怕先進來的可就是這個!”

寒光銳擊而出,“叮!”長劍瞬收鞘中,掌劍挽後,面無表情的男子一身青衣束身,挺拔修長。

“啧啧,技擊不錯,只不過氣息掩瑜差了些,可不止我察覺。”谏山落兒側身看着那男子閃過身子,顯出身後的人來。

那人一身玄白金縷,散發未束,斜賴在榻間,約莫而立,薄唇悠悠地吹着品着掌中青瓷茶盞裏的茶葉兒,眉目并沒有多濃,可是讓人覺得極為舒适,眼眸不大,此時正晴朗朗地看着谏山落兒。

“原來你要找的人叫連初曉,可是男是女,如何相貌,有何本事?”那人放下茶盞,幾步跨至谏山落兒身前,一連串的問題讓谏山落兒故作不耐的揮了揮手。

“我真後悔選了你。”谏山落兒有些厭煩地看着那男子,倒也不是真的厭煩,而是極為熟絡間的親近一般。

“後悔也沒用,反正如今你可是我娘子,且叫聲相公來聽聽?”那人彎腰調笑,不想谏山落兒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那人急忙後退,不想身前便先擋了一人,“啪”地一聲耳光就落了個實處。

“哎呀!允佑,你有沒有怎麽樣?”那人急忙拉着身前的青衣男子,去查看他臉上瞬時而起的紅印,一時手腳都似乎不知道那裏放的想要去碰那痕跡,可那青衣男子迅疾退了開去,只死死地看着正咬唇而笑的谏山落兒一臉壓抑的怒氣。

“我說,金子皙,每次都這樣玩,你不覺得累麽?”谏山落兒亦看着那被稱作允佑的青衣男子,眼神愈為挑釁。

“誰!”驀然青衣男子竄了出去,立時收整混亂冷靜下來的玄白金縷的男子,正是被谏山落兒喚作金子皙,亦是郦水四皇子,谏山落兒和親的丈夫。只見他看向谏山落兒,而對方眼底亦是警覺。

“只怕是那不聽主子話的走腿子。”谏山落兒低言出聲,言意說不出的寒,“也正好着,你有什麽事就趕緊說,趁着你那好護衛沒回來之前。”

“東西給到了?”金子皙一收玩笑,整個人就肅立起來,溫雅貴氣。

“那蕨藍是個好手,應該很快就能發覺。”谏山落兒唇動而不見聲,兩人竟是用唇語交流起來了。

“你确定她會幫忙?”

“她那般在意秦時歡,面上雖借由她女兒的名號入得艅艎軍中,事實上從艅艎手中救回她女兒之後,她就不相信這第二次還是艅艎所為了。她的目的,根本上,還是在秦時歡。柴家莊艅艎屯兵不前,所圖必然匪淺,她在柴家莊施毒之後便入了艅艎軍中,再看到艅艎軍北上之後,與你軍彙合之後,再由秦時歡入駐昆吾殘軍,今日能夠猜到秦時歡籌備,又如此言說與我,只怕也是試探了。故爾,她心所在已足以證明她會幫忙。”

谏山落兒看向金子皙的眸愈發有着隐隐的灼意,“能夠牽引艅艎心的人,僅她一人爾。”

“只怕艅艎也想不到,這偌大的局,他是為柴家莊其後吧。”金子皙似為可惜。

“哼,昆吾這些年精兵強銳,折損七萬不算為過,相較之下,要是吞了昭朝這三萬軍馬,可是為東北郦水扶夜兩軍打擊固守之将蒿連勝軍馬的一個破擊之點,軍心不穩,他這仗便難過了。”

“界時你便可與你二哥一争了,”谏山落兒提前阻止了金子皙的話語,“我之所以選擇你,你也該知道如何。”

“扶夜的扶持,如何又不是狼心所顧?”金子皙輕笑出聲,“你又如何讓本王相信你?”

“你既已出兵至此,現在問,豈非有些晚了?”谏山落兒冷笑,“你這一支軍隊,雖精養多年不為人知,若非我,你又如何取得你父皇再度眷顧。你多年蓄銳,心思之慎,一朝得機,必然所慮為你皇兄甚多,選你,與我亦有好處。”

“那你就不怕我這心思,會反過來對付你?”金子皙舒适的面容悠然而雅,置事其中,又讓人覺得身處其外。

“你當我不知道你特意訓練了一支軍隊對付與我?”谏山落兒起身,踏上地毯,溫笑妩媚,看着霍然j□j的金子皙,指尖貼上他的前襟,極致溫柔地打理着方才嬉鬧有些散亂的衣襟,“你最好還是乖乖稱病,晚上那麽幾個時辰,得我取了艅艎的人頭,再來算計着怎麽對付我才是。”言罷,一拍金子皙的胸口,推了他退後數步,彎唇而笑,幽意不明的眼越過他看向另一人,而那人正是迅疾又返的允佑,此時正扶着金子皙,一雙俊眸猶自帶着薄怒地看着谏山落兒。

“允佑,若昭軍來使同行,便說我舊疾有發,待疾稍安,遂行其後!”金子皙握緊允佑的手驀然松開,拂袖而出。

“你傷了他?”允佑上前一步,劍出無聲,遙指谏山落兒。

“呵,做戲得做真。”谏山落兒一個旋身,身形極妙地落在了榻上,戲谑地調看着允佑。

“再有一次,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允佑落下狠話,轉身而出。

谏山落兒收回眼,冷了表情,俯卧榻間,埋眼而睡。

“喀嚓!”碎裂的聲音清脆有節,蕨藍掌中短笛一分為二,只吓得言語欣猛然有叱,“你做什麽?”

“你今天燥亂得太多了。”蕨藍将手中短笛內浮現的字遞給了言語欣,“此笛是吹不出任何聲音的。”

“誘艅深入。”言語欣輕言出聲,繼而望向蕨藍,尋求解答。“這一個‘時’字可是她的親筆!”

“你可還記得銘琅公主最後說得那句?”

“她要艅艎死?”言語欣壓過心頭一瞬的不适,細細回想着谏山落兒動舉之間的細微變化。

“她認識我們?”

“這就是關鍵。”蕨藍點點頭,“時歡親筆不假,且與艅艎的确有命所系,并且時歡說過要親要艅艎之命,但與她來講,扶夜國銘琅公主卻是如何與艅艎有生死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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