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殺進歌舞團
陳明珠呆怔住, 考進歌舞團的禮物?他居然這樣有心!
可不管是什麽明目的禮物……陳明珠把手表盒遞了過去:“真的太貴了,我不能收。”
“這有什麽不能收的,以前送你鞋子糖果, 你樂滋滋地爽快收下,怎麽這會兒越大越不懂事。”
“那些東西值多少錢啊, 和手表不一樣。”
“你不是本來就想買塊手表?我送你了,你還不舍得收了。”他呵笑了一聲, “這是從哪學的壞毛病?”
咦???陳明珠疑惑地看向他, 不禁奇怪道:“你怎麽知道我想買手表?”
“忘性這麽大,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元旦吃牛肉面的時候, 你問我的手表是哪裏制造的,是不是在南方買的……”
陳明珠倏然憶起, 吃牛肉面時見他的手表很高檔,就随口問了問,打算等哪天有錢了再拜托他買塊質量好的手表, 沒想到他居然記下了。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白收我的禮物, 中秋做了什麽好吃的月餅,記得給哥留一份就行了。”
“可是月餅也不值多少錢。”
“真行, 都會擡杠了……”他無語地瞥了她一眼,轉移了話題, “什麽時候去報到?”
“後天。”
他“哦”了一聲,“那這塊手表剛好合适。”
“嗯。好吧。”得知他送手表的來龍去脈, 陳明珠有種放心的感覺, 決定收下這份貴重的禮物,“那謝謝淮安哥了。”
“這麽勉為其難……”他哂笑一聲, “進團後好好學習, 等你将來有錢了, 回饋一點兒什麽禮物,哥也很樂意收。不過,別再送豬八戒就成。”
撲哧一聲,陳明珠沒忍住笑了出來:“不就廟會上送了你一個豬八戒,你還記仇了,真小氣。”
他恍然大悟般,“原來你會笑啊……剛才我都要覺得我是在和像一面鼓說話了。”
“什麽意思?”
“敲一下,響一下。你以前可不這樣……”他若有所思般,看了一眼她的頭頂,“個子一蹿高,人也古怪起來。”
陳明珠郁悶地嘀咕:“我哪有古怪。”
“不古怪不古怪,早點兒回去睡覺吧。”
“嗯。”
兩個人隔着有點兒距離,朝小賣部的方向走,經過一群乘涼的人,謝玉平好奇地問道:“淮安,你剛才找明珠做什麽呢?”
陸淮安無比淡定地說:“她托我買了點兒東西,剛才拿給她了。”
“什麽東西?”
“一塊手表。”
“原來是這樣……”
陳明珠聽着他面不改色地扯謊,摸了摸褲兜裏的那個盒子。
這人真是,圓滑死了。
謝玉平又問了些他爸媽還好嗎之類的事,還說:“你最近也很忙啊,都很少看見你。”
他點點頭:“學校有好幾個項目,确實有些忙,還要跟着導師出差考察。”
有人道:“你們研究古建築的,确實奔波了些,不過全國建築文物那麽多,到處看看,研究的同時當作旅游,這也不賴。”
陸淮安淡淡地笑道:“還行。”
又有人問:“淮安,找對象了沒啊?”
他笑起來的表情幅度大了一些:“您看我都這樣忙了,還有工夫找對象麽?我奶奶說我脾氣臭,哪個姑娘跟了我不得委屈死。”
“哎淮安,話也不是這麽說。”有人勸,“該找還得找,現在談着剛剛好,畢業就二十五六,成家立業最好的年紀。”
陳明珠覺得很好笑,大家的老傳統藝能了,逮着一個年齡相當的單身人士就是一頓催婚。
陸淮安扯了兩句沒邊的話,大概實在是不想再扯了,說道:“行,我都記下了,挺晚了,大家早點兒休息吧。”
看着他颀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陳明珠驀然覺得他瘦了好些。
大概是忙得……
翌日,陳明珠和李秀美、肖曉燕一起去逛街,先買衣服,後來跑去公園湖上劃船。
三人興致上來了,邊劃邊唱起了《讓我們蕩起雙槳》,随後被鄰船幾個小學生笑話。
“你們都這麽大了,還唱我們的歌。”
陳明珠等人哈哈大笑,李秀美說:“這歌也沒規定只有你們能唱啊。”
“就是就是,我們要唱到白發蒼蒼。”
小學生說不過她們,說道:“我們劃快點兒,超過她們。”
陳明珠突然感慨:“真不想長大啊,要是能一直像小學生該有多好。”
“明珠你要是一直像小學生,那就只能跳兒童舞蹈,你真樂意?”
咬牙:“我樂意!”
坐公交車回去的路上,肖曉燕突然扯了一下陳明珠的衣服,指着車窗外說:“看,那兒就是‘今舞門’。”
陳明珠看過去,一棟樓的一樓招牌上寫着“今舞門歌舞廳”。
李秀美不由笑她:“你對這個舞廳這麽感興趣,還沒說服你哥帶你去逛嗎?”
“別提了,我哥怎麽說都不帶我,我都不讓他出門票錢,他也說我太小,別進那種場所。”
“……”
道別時,她們倆還格外有心,一個送了鋼筆,一個送了日記本給陳明珠。李秀美說:“以後在歌舞團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就記在本子上,我們見面的時候,說給我們聽。”
陳明珠心裏溫暖一片,點頭道:“好嘞,就怕你們讀高中學習壓力大,咱們沒工夫見面。”
“怎麽會,寒暑假總能抽出空來吧,只怕你到時候忙得很,時不時要登臺表演給國際友人觀看,沒空接見我們!”
“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有這麽一天吧。”
歷經種種,終于殺進了歌舞團!周一早上,陳明珠站在北華歌舞團大門外看向裏面,裏面的風景沒有改變,變的是自己的心境。
新學員學習考核為期一年,這一年中,學員相當于半工半讀,不用交學費,還能學基本功、練舞、學習相關文化課程、參與歌舞團演出。雖然沒有工資,只有一點兒微薄的補貼,但陳明珠覺得還挺賺的。
她在辦公室裏交照片、填表,進行報到工作,鄭清豔也過來了,問道:“明珠,你要不要申請一個床位?”
“咦,我不是住宿的學員,也可以申請嗎?”
“當然可以,人人都能申請,文工團留下來的床位可多了,咱倆都申請一個吧,将來中午要是不回去,也可以去歇一歇。”
“好啊。”
填好資料完畢,負責報到的工作人員,拿着兩套新的練功服給她。
“這是你的兩套練功服,去換上吧,再去3號排練廳進行新學員集合。”
“還有這是你的考勤卡,在傳達室打卡,周一至周六,沒有演出任務的話,每天早上8:00到11:30,下午2:00到5:30都要在團裏,我們會安排功課……”
陳明珠收下,笑着道:“好,謝謝老師。”
算一算,每天只用待7個小時,雖然說如果7個小時一直練舞會累爆,但是她現在早上不用早讀,晚上沒有晚自習,簡直輕松!
正暗喜時,鄭清豔拍了她一下:“快去換衣服。”
練功服上衣是紫色的,下褲是黑色,面料柔軟,富有彈性,和後來的練功服差不多。陳明珠換上這套久違的練功服,一時之間感慨不已。
來到3號排練廳,這個廳在大排練廳隔壁,比較小,是新學員專用的排練廳。
剛進去,就有人向自己打招呼:“明珠!”
邵麗麗文文靜靜的,十分乖巧,陳明珠回應着:“你今天這麽早就報到了啊。”
她說道:“我是住宿學員,昨晚就安排我們住在宿舍裏了,所以來得很早。”
陳明珠有些好奇地問:“那你之前考試的時候,是當天才趕過來的?”
“不是,我當時住在親戚家,不過親戚家不方便長住。”
“哦,怪不得。”
一旁還有好幾個盤靓條順的姑娘,皆有着極優秀的外形。不過也有兩個人的外形條件似乎并不是很好,有個看起來有些僵硬,有個則體态有點兒豐腴……不知道是不是皇族。
此外,先前跟陳明珠一個考場的2號男生也果然被錄取了,他叫宋海峰。
鄭清豔饒有興趣地數了數:“才三個男生哦,十七個女生,一共二十個舞蹈組新學員。”
陳明珠大致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地想,二十個新學員,除了皇族,也不知道會淘汰多少人,留下多少人。
所以還是充滿了巨大的競争。
韓曉月拿着幾份資料走到門口,清了清嗓子。
大家原本吵吵嚷嚷的,很快安靜了下來。
“集合,排隊。”她發號施令,“以我為中心,圓個陣。”
二十個人很快圓成了一個圈。
韓曉月站在中間,一改先前愛笑的面容,說道:“我叫韓曉月,是歌舞團的舞蹈演員兼編導老師,我的工齡已經超過十二年,從今天起由我主要負責帶學員班……”
工齡超過十二年了?陳明珠啞然。
她看起來二十六七的樣子,想必是十四五歲就進文工團了,文工團時代過渡到歌舞團時代。
“剛才報到時,大家都知道了每天工作的時間,你們可不要以為在這兒每天混七個小時十分容易,到時候可不要哭。”
“你們雖然通過選拔成為了學員,但不代表都有機會留下。如果在學習和練習之後,仍然無法通過考核,是要被淘汰的。所以接下來的一些基本功教學、舞蹈練習、文化理論課程,一定要認真聽講,努力訓練,好好考試,聽清楚了麽?”
衆人噤聲,仔細聽着,這才異口同聲地說:“聽清楚了。”
“這是這個階段的課程安排表,待會兒會貼在這個排練室的牆上。”她出示着一張紙,說道,随後又翻了另一頁紙,“下面大家先自我介紹熟悉一下,再自我推薦,選一位學員代表出來。”
“大家席地坐吧,我念到的人到中間來做自我介紹。”
排練廳是木地板,大家進來時也按規矩換了舞蹈鞋子,聞言後紛紛坐在了地上。
按錄取名單的序號,陳明珠排在第五,輪到她時,她大方地站在中間,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陳明珠,我是外地人,在北華市做小保姆的工作,偶然得知可以報考歌舞團,便在雇主奶奶的支持下,通過自我舞蹈練習,考了進來……”
她不想隐瞞什麽,覺得與其以後一個個解釋,不如現在就說個清楚。
說這話的時候,大家也沒嫌棄,反而為她鼓了掌,所以陳明珠十分坦然地介紹完畢,坐回了原地。
二十個人的自我介紹很快結束,韓曉月說:“現在大家需要選一個班代出來,有沒有人毛遂自薦?”
結果大家都很佛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認為這是一件苦差事,事實上這工作也确實容易吃力不讨好,因此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陳明珠記得上一屆的新學員都比較愛表現,還有吵架和打架的,這屆卻如此佛系……真是,一屆有一屆的風采……
見沒有人主動站出來,韓曉月不禁眉頭直皺。
鄭清豔小小地碰了碰一旁的陳明珠:“要不你上?畢竟你住在大院,團裏的領導、老師也認識不少。”
她說的是事實……大家也全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就連韓曉月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她。
陳明珠無奈,只好舉起了手:“老師,要是沒有人願意做的話,我可以暫時做個學員代表,為大家服務。以後有更合适的人選,我随時讓出。”
嘩啦啦——大家全都鼓起了掌。
韓曉月這才說:“陳明珠學員在沒有經過他人指導的情況下,全憑自己摸索,考試時成績也排在前列,這說明她是一個積極進取、不怕吃苦、也有靈性的人,以後做學員代表,請大家多多支持她的工作。”
她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管理排練廳的鑰匙、器物、安排人員打掃衛生、收發文化課的作業、做老師與學員溝通的橋梁……
簡而言之:打雜的。
卻不像學校的班幹部,能獲得什麽優秀班幹部稱號,讓老師多關注一些。
所以這活兒在佛系班沒人願意幹。
剛選完班代,嚴雪梅和周美娟也走了進來。
衆人刷地一下,站了起來。
韓曉月介紹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歌舞團的周副團長,主管舞蹈組;這位是嚴雪梅老師,目前是舞蹈團的主編導,”
“周副團長給我們新學員說點兒什麽吧。”
周美娟總給陳明珠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這點還不如嚴雪梅一直保持嚴肅來得自然。
她點了點頭,說道:“首先恭喜大家成為歌舞團的新學員,大家叫我周老師就行了,希望大家在未來一年裏努力練習,積極學習,通過考核,共同把我們的歌舞團建設得更強大。”
……
一上午就過去了。
下午,大家上形體課,韓曉月教習最基礎的形體訓練。
在這兒當學員,相當于是在舞蹈學校,不光要練習基本功、排舞,還要學一些文化理論課,比如中國舞蹈史、中國民間舞蹈文化、舞蹈作品分析、編舞技法、各類舞蹈教學等。
韓曉月今天教的是最基本的東西,給大家演示了站姿、腳位、手位、壓腿、開胯、下腰等動作,因為每個學員的基礎不同,有的人似乎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所以不教也會,有的人完全沒有接受過訓練,因此需要一步一步地矯正姿勢。
陳明珠屬于曾經接受過專業訓練,但是這一年又練成了野路子。
好在她的肢體很有優勢,人又聰明,一點就通。
有的女孩子的身體條件不好,過于僵硬,令韓曉月費神。
可是她也很無奈,有幾個是關系戶,僵硬一點兒也能在群演裏當個背景,所以只能忍着教學。
下午下班後,陳明珠和鄭清豔跟着後勤老師看了看分配的宿舍床位。好宿舍已經被分走了,她們只分到了比較差的宿舍,不過二人不是常住,決定适當添置一些個人物品進來,到時候用來休息。
回家的路上,鄭清豔和陳明珠邊走邊瞎扯。
這家夥神秘兮兮地說:“我聽過一些領導老師的花邊新聞,你要不要聽?”
陳明珠:“你可別瞎說。”
“不是瞎說,她們的事知道的人可多了。”
“什麽事?”
鄭清豔看了一下前後,發現附近沒有人,這才說:“主要是周副團長和嚴老師的事,也不是什麽壞事啦,她們倆是同時進文工團的,據說兩人一直是強有力的對手,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陳明珠不禁道:“宿敵冤家啊?”
“對的!就是宿敵冤家。改制之後,兩個人同時進入歌舞團,在競争之中,周副團長成了副團長,嚴老師落敗,她提出了辭職,但是團裏一直沒批,後來她回家生了孩子,今年才回來重新上班。”
陳明珠有些小驚訝,那天初見她們,還以為她們的關系很要好……原來并不是。
“你有沒有發現嚴老師現在生完孩子,體态已經保持得很好了,但還是沒有辦法跟年輕沒生孩子的隊員比,周副團長現在負責管理工作,跳的少了一些。她們兩人都已經三十出頭了,看來我們這行,真的是吃青春飯。”
“那些到了年齡就不再跳的隊員,有的離開了歌舞團,有的轉了崗,明珠——”鄭清豔忽然語氣認真起來,“如果有可能,還是想辦法拿個編制吧,有保障一些。”
陳明珠:“……”這家夥是真的在為自己着想,她不由笑了笑,“先過了考核期再說吧。”
作者有話說:
恭喜明珠一路打怪升級,進歌舞團做學員了……
另外,我不會寫太多學員期間的日常,主要是女主一直在努力練舞……有意義的事才寫,加快步伐長大要緊。
今天還有一更,争取下午早點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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