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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随意逛了幾家小店,四人都沒舍得再花錢買東西,可是出來前只喝了些番薯粥墊墊肚子,到這會兒時間肚子早已餓得叫嚣。

“餓了嗎?”走在大街上,顧泊年低頭問了江苒一聲。

“我還好,只是有點想回去了。”太陽曬得她頭昏沉沉的,再加上對逛街沒什麽熱情,她寧願呆在家裏。

“前面有家小面店,先吃點東西再回家。”顧泊年指了指街角拐彎處的一家露天小面攤。

于是,四人一行去了那家露天的小面攤,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由于小攤比較偏僻,所以環境相對安靜些。

“老板,四碗陽春面。”坐在長凳上後,裴奕光朝正忙活着下面條的老大爺吆喝了聲。

“泊年,你知道哪些地方缺人手麽?”趁着面條還沒上來的那會兒功夫,裴奕光猶豫地開口道,“我想賺些錢。”說完,還望了宋荏菡一眼,只是視線落向她手上的手表時,心裏還是有些小疙瘩。他要在大上海立足,就一定要努力賺錢,這樣以後才能讓阿菡過上好日子。

“這個我不了解。”顧泊年搖了搖頭,他并不希望奕光和他一樣靠着去碼頭扛包賺錢,他知道阿菡會心疼。

老大爺穿着深灰色衣衫,肩上還挂着根白毛巾,端了兩碗面過來,正好聽到裴奕光在問找工作的事,“小夥子要找工作?”

“對,剛來上海,想找份工作好糊口。”裴奕光邊說邊将筷筒裏的筷子分給他們,還把先上來的兩碗面條先給了江苒和宋荏菡。

老大爺拿肩上的白毛巾擦着桌面,和藹地說道,“小夥子,看你身子骨挺厚實,碼頭那兒缺人,如果不怕苦的話可以去試試,我兒子就在那兒常幹活來着。”

“真的麽?碼頭那邊能給多少工錢?”聽說有活幹,裴奕光不免有些激動了,他不怕苦,只要能找到一份工作賺些小錢,省吃儉用,總能有賺大錢的時候。

“5個銀圓,如果幹得好,指不定能多加些,不過這活可不輕松,別幹了一天就喊累了,這年頭找份工作可不容易。”擦了桌子,老大爺轉身走到煮面那邊,将老伴煮好的剩下兩碗面條端了過來。

“诶,謝謝大爺了。”裴奕光接過老大爺手裏的那碗面,拿着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想着明天能去碼頭找到活幹,他對一切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默默吃了幾口面,宋荏菡還是有些忍不住,将筷子擱在碗上,手推了推裴奕光的胳膊,“奕光,碼頭很辛苦,還是算了吧。”她不願看到裴奕光為了賺那些錢苦了自己,碼頭人流複雜,她更擔心他會出事。

“阿菡,別擔心,說不定碼頭有輕松些的活呢,更何況今後四人生活總得有人去賺錢不是麽?”裴奕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着說道,“快吃面吧,再不吃的話就糊了。”

“嗯。”宋荏菡點了點頭,繼續拿起筷子吃着碗裏的面,可是卻全然沒了胃口。

“顧泊年,我有些想吃巧婆煮的玉米面了。”拿筷子卷了圈面條兒塞進嘴裏,江苒低着頭邊嚼邊說,可是半響都沒得到回應,擡頭卻見顧泊年拿着筷子在發呆,“顧泊年,你怎麽不吃面?”

顧泊年蹙眉,他沒想到裴奕光真打算去碼頭扛包,“沒,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朝江苒搖了搖頭,想繼續吃面,卻發現碗裏的面條有些糊了,然而不想浪費,只好夾起一塊面疙瘩塞嘴裏,“你剛說什麽?”

“我說,我有點想念巧婆煮的玉米面了。”喝了口面湯,江苒用手抹了抹嘴角。

“嗯。”顧泊年承認,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河溪的一切,因為除了想念,他已無法回到過去。從河溪帶回來的豆瓣醬,他始終原封不動的放在角落裏,他怕他會忍不住想起顧婆,想起那晚,然而他最怕的是一開封,就會吃完,這樣他就沒有繼續念想顧婆的東西了。

四人吃的差不多後,裴奕光搶先顧泊年一步付了錢,“泊年,這頓別和我争了。”

顧泊年沒答話,默默将銀圓放回了褲兜裏,他心知剛買手表已經讓奕光有了小小的芥蒂。

下午回了小屋,趁着裴奕光和宋荏菡都吃好晚飯回樓上的時候,顧泊年偷偷将剩下的錢交給了江苒,“江苒,錢雖然不多,可是也能勉強撐一段時間。”

握着手心那薄薄的幾張紙幣,江苒很想說沒關系,她可以努力找份小工,可是又怕說出口會被顧泊年拒絕,只好作罷。“你明天上學,什麽時候回來?”

顧泊年輕咳了一聲,手伸回褲兜了裏,“或許會很晚,你不用等我。”

“哦,好,那我先上去了。”将錢緊緊捏在手心,江苒轉身朝樓上走去。

上了樓,江苒見宋荏菡坐在床邊,伸手将手表取了下來輕輕放在了床頭櫃上,“怎麽這手表不戴了麽?”

“小苒,我想把這表給退了。”宋荏菡并不打算瞞着江苒,将心裏的想法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她,“這表剛買,說不定能退,我想趁着奕光明天去碼頭的時候去趟鐘表行,把這塊表給退了。”

江苒急忙坐到床邊,壓低聲音說道,“你就不怕他發現了後不高興麽?”

“來上海開銷大,這塊表本來就不該買的。”指腹輕輕撫摸着表盤,宋荏菡對着江苒嘆了口氣,“退了表,還能給家裏買些白米,這不是很好麽?”

“明天我陪你去吧,不放心你一個人。”知道宋荏菡脾氣倔,江苒并不打算多勸,現在四人住一起後,開銷相對比較大,錢是個很關鍵的問題,況且再去一次恒陽鐘表行,說不定能遇上江恒,她素未謀面的爺爺。

“嗯,謝謝你小苒。”宋荏菡有些不舍地看了手表一眼,可終究還是狠了狠心将它放回了小盒子。“如果奕光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了,知道麽小苒,我有些擔心奕光在碼頭會出事。”

“阿菡你別瞎想。”江苒拍了拍她的手心,安慰道,“裴奕光是在為你們的将來努力,所以,你也要開心起來,知道麽?”

“我知道。”宋荏菡長舒一口氣。“所以我從來沒有向他要求過什麽。”

脫了鞋,江苒鑽進被窩,扭頭對宋荏菡說道,“睡吧,別想這些了。”

“嗯。”換了睡衣後,宋荏菡躺在了床的另一側,然而閉着眼腦海裏總是驅散不了買手表時的場景,久久無法入眠。

隔天一大早,顧泊年便準備好了四人的早飯,還沒等到他們起床,他便收拾了課本趕去上課了,臨走前還特地将粥熱在煤爐上。

“阿菡,我等會兒就上碼頭那裏看看招不招人,你和江苒要是嫌家裏呆着悶的話就去附近走動走動。”就着碗沿喝了口稀粥,裴奕光啃着白面饅頭說道。

“你記得早些回來。”

“放心,我會盡快回來。”擡頭的時候,裴奕光注意到宋荏菡手腕那兒光溜溜的,“對了,昨天買給你的那塊福鐵斯手表呢,怎麽沒戴?”

“我嫌戴着重,做家務也不方便,所以……所以放在樓上了。”宋荏菡沒想到裴奕光居然這麽快就發現她摘了手表,只要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好了,我吃飽了。”放下空碗,裴奕光從長凳上起身,“趁着還早,說不定碼頭找不到活幹的話,還有時間去別的地方看看,阿菡,我先走了。”

“嗯,奕光,記得早些回來。”宋荏菡朝他揮了揮手,目送着他開門離開。

屋裏就剩他們倆了,頓時氣氛冷清了下來,江苒将碗裏最後一口白粥喝完,轉頭問她,“确定等會兒要去退手表麽?”

“嗯,要麻煩你陪我去一趟了。”宋荏菡心不在焉地吃着手中的白面饅頭。

兩人草草解決了早飯,江苒将空碗都洗幹淨後,便換了身衣裳陪宋荏菡坐電車去了恒陽鐘表行,快走到店門口的時候,江苒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此時此刻爺爺會不會在店裏,看了眼身旁的宋荏菡,發現她雙手捧着手表盒子,表情有些不舍。

“現在離開還來得及,這手表畢竟是顧泊年和裴奕光的一番心意。”江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地嘆了口氣。

“退了手表,家裏才能有錢買米。”宋荏菡搖了搖頭,幹脆果斷地推門而入,風吹動着牆上懸挂着的風鈴,發出叮叮咚咚悅耳的聲音。

24. 慷慨渡人情

上午的鐘表行還沒客人,幾位女店員靠在櫃臺那兒正有說有笑的在聊天,聽到有風鈴聲響起,都扭頭往門口那邊看,見江苒和宋荏菡走進店裏,其中一名女店員記起他們就是昨天來買手表的客人,連忙踩着雙黑色高跟小皮鞋走近江苒和宋荏菡身邊,“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小姐想買什麽款式的手表呢?”

“對不起,我們今天不買手表,請問我能不能将這塊手表退回給你們鐘表店。”見店員熱情過度,宋荏菡略顯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打開手中的盒子,露出那塊福鐵斯女式表給女店員看,“昨天買的,放心,沒有任何的損壞。”

一聽說是來退手表的,女店員的态度瞬間冷了幾分,笑容從臉上褪去,“抱歉,恒陽鐘表行沒有退貨這一說法,更何況昨天我見你已經将這塊手表戴在手上了。”

“對不起,實在是有些難言之隐,這塊手表我想退回。”女店員忽然轉變的态度,宋荏菡早已料到,只是沒想到真的無法退回手表,難道注定今天要白跑一趟了麽?

站在一旁的江苒見女店員的态度傲慢,冷冷地說道,“能不能退,你說了作數?”

“咦,你怎麽說話的,我也是依照店規做事,這手表沒出什麽問題,本身就是不能退貨的。”女店員失了耐心,斜瞥了江苒一眼。

“阿秀,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和客人吵起來?”正忙着在樓上做賬的文叔聽到樓下有動靜,連忙摘了老花鏡從樓下下來。

“文叔,這兩位小姐昨天買了這塊手表,沒損沒壞的,今兒要說來退,店裏規矩是不能退的。”那名叫阿秀的女店員見文叔過來,氣焰頓時減了幾分,就連說話分貝也降了不少。

聽了事情原委,文叔拿起了放在櫃臺的手表,轉身對江苒和宋荏菡微笑着說道,“抱歉,本店店員冒犯兩位,這店裏規矩就是這樣,我們也是給人打工的,兩位別為難我們了,這手表不能退。”

“小苒,你看這怎麽辦啊。”接過文叔遞回的手表盒子,宋荏菡萬分沮喪,原本還抱着幾絲僥幸,卻沒想到這恒陽鐘表行的規矩還真如此嚴苛,居然不能退回。

“算了,我們走吧。”店員态度強硬,江苒也無可奈何,況且江恒似乎不在,單憑他們兩人,估計呆上一天也不能退了這塊表。

“哦。”話裏掩飾不了失落的情緒,宋荏菡緊緊抓着手表盒子,跟在江苒身後準備朝門口走去。

江苒往門口走去的時候,注意力都在宋荏菡身上,沒有注意到和門口進來的人迎面相撞,險些沒站穩就要朝後倒了。

“哥,你小心點兒,差點撞倒人家女孩子了。”眼見着陸昀之撞上了人,陸靜之連忙扶住了他。

陸昀之剛進門,壓根就想到會和人撞了個滿懷,驚魂未定之際擡頭卻發現那女生瞅着有些眼熟,“咦,我們是不是見過?”

宋荏菡上前勾着江苒的胳膊疑惑地看了陸昀之一眼,扭頭對江苒說道,“小苒,沒撞疼吧?”

“我沒事。”江苒揉了揉被撞的額頭,定了定神看了陸昀之一眼,想起眼前的男子是昨天跟江恒一起出現的人,又看了眼他身後站着一名清麗女子,一頭烏黑卷發配合着剪裁得體的小洋裝,顯得十分時尚。“阿菡,走吧,我們去找找上海的當鋪,說不定能開個好價錢将這塊表當了。”

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入了陸昀之的耳裏,他饒有興趣地來回打量了江苒一眼,發現她眼裏滿是倔強,哪怕是提起當鋪的時候,神色中沒有一絲窘迫,倒顯得坦然得很。

“嗯嗯。”宋荏菡看了眼手中的盒子,眼裏燃起了一絲希望。

“哥,你該不會被撞傻了吧?”見陸昀之站着沒反應,陸靜之推了推他的胳膊,嘟囔着嘴,“還是你想反悔,不送我生日禮物了,這我可不依。”

眼見着江苒和宋荏菡準備推門離開,陸昀之伸手攔住了門口,視線落在了宋荏菡手中的手表盒子上,“不知這塊手表,兩位小姐可否割愛?”

“哥,你這是怎麽了?”陸靜之詫異地看着他松開她的手,站在門口那兒擋住了那兩名陌生女孩子的路。

“你是說,你想買下我們的表?”想着他也許是江恒的朋友,江苒對他的印象不算壞,只是他如今忽然說要買他們的表,不禁讓她感到意外。

陸昀之幹笑了聲,指了指宋荏菡的手表,微笑着說道,“正巧我想送我妹妹一塊手表當作生日禮物,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賣給我?”

“小苒,這……”宋荏菡拽緊手裏的盒子,有些不敢确信陸昀之的話,扯了扯江苒的袖子,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上海這麽大,一時半會兒我們也找不着當鋪,不如把手表賣給他吧,況且出來得久,我怕奕光回來找不到我們會着急。”

食指貼着唇,江苒示意她噤聲,并且從她手裏拿過盒子,當着陸昀之的面打開盒子露出那塊福鐵斯女式表,滿臉無所謂地朝他晃了晃那表,“這塊表可是我們花了五十銀圓買了,也不是非要賣給你不可,只不過聽你說是送給令妹的生日禮,所以你開個價吧,說不定我們可以考慮。”

将價格提了提,也只不過是想和他開個玩笑讓他知難而退罷了。江苒才不會相信他是真心想買下她們這塊表送給妹妹,更何況江恒店裏那麽多手表,他怎麽會偏偏盯上他們這塊表。

宋荏菡沒想到江苒會将價格提到五十銀圓,剛想開口卻又怕壞了江苒的打算,心虛着不敢看陸昀之的眼神,只好勾着江苒的胳膊站在一旁默不吭聲。

陸昀之似笑非笑地看了江苒一眼,雖是穿着粗布衣裳,卻是掩不了她姣好的皮膚,細長的兩根麻花辮甩在肩上,倒是有幾分小家碧玉之感,“那倒是要多謝你的好意,我出六十銀圓。”說完,陸昀之從錢夾裏抽出六十,遞給江苒,挑眉說道,“不知,滿意否?”

江苒沒想到他居然甘願當冤大頭,将信将疑地從他手中接過錢,另一手将手表盒子交給他,把錢放進小布包頭後,江苒擡頭朝他微微一笑,“那就多謝咯,阿菡,我們走吧。”

“哦,好。”仍處于狀況之外的宋荏菡木讷地點了點頭,眼睜睜地看着手表交給了陸昀之,雖然有些不舍,可想着換了不少錢,失落感早已被驅散。

出了店門後沒走幾步路,江苒從布包裏掏出六十銀圓,細細數了遍後重新放回包裏,拍了拍小布包,她笑着對宋荏菡說道,“這下,我們有錢買米了,多出來的錢可以慢慢攢着,你說是不是很賺?”

“小苒,還是你有辦法。”宋荏菡沒想到賣了這表還能賺了一倍的錢,心頭不禁松了口氣,“只希望奕光知道後不會生氣。”

江苒将斜背着的布包放前面,勾着宋荏菡的胳膊歪着頭說道,“別想着這些,還是早點回家吧。”

陸昀之把玩着手表盒子,臉上笑意未減,心裏更是沒計較那損失了的六十銀圓,“靜之,哥哥送你的生日禮物,可別再說你哥虧待你了。”

“謝謝哥。”陸靜之接過盒子,盒中的手表她一眼便是喜歡上了,只不過此時她更好奇陸昀之剛才的那些舉動,“哥,明明江恒哥哥店裏那麽多手表,可是為什麽你偏偏看上那兩位姑娘的表?還是,事實上你看上的是手表的主人?”

陸昀之屈指彈了彈陸靜之光潔的額頭,“你這丫頭問題真多,有了禮物還不高興麽?不喜歡的話還我。”

“疼。”陸靜之撅着嘴避開,抽出盒中的手表戴在纖細的手腕上,随後在他眼前晃了晃,“女式表你留着沒用,當然是送你妹妹我啦,謝謝哥。”

陸昀之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帶着她出了恒陽鐘表行,朝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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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花錢坐電車,裴奕光問了路後,徒步走了很遠終于找到了碼頭,雖然才上午,可是已經有許多工人扛着貨物走在路上。看着他們滿頭大汗地扛着沙包一步步艱難地行走着,表情還有些猙獰,裴奕光可以想象出這活有苦有累,可是既然已經來了這裏,他不會退縮。

見一個身材偏瘦弱的男子吃力地扛着沙包,搖搖晃晃地經過他身邊,裴奕光幫他扶住快要滑下肩膀的沙包。“不好意思,麻煩請問下工頭在哪裏?”

“啊?”很不幸,那沙包還是從肩膀那滑落在了地上,阿四喘着粗氣,卷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向裴奕光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小亭子,“看到沒,工頭就在那邊。”

“好,謝謝小兄弟了。”裴奕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朝亭子的方向跑去。

待喘得沒那麽厲害的時候,阿四剛想告訴他工頭在休息,不喜歡被外人打擾,可是回頭卻已看不見裴奕光的人影。

25. 人生殊不易

跑到亭子那會兒,裴奕光發現有一粗壯的中年男子正躺在竹藤椅上閉目養神,發出此起彼伏的鼾聲,黑黝黝的手臂上還有厚重的汗毛了,看不到有另外的人在,裴奕光放輕腳步走近,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請問,你是負責招人的工頭麽?”

那男子被人從睡夢中推醒,清醒過後見面前站着陌生人,火氣不禁冒了上來,手掌拍了下桌子,從竹藤椅上起身,瞪大了鼻孔,“你是誰?難道你不知道這裏的規矩,閑雜人等不能過來麽?”

“請問你是這裏負責招人的工頭麽?我想在這邊幹活。”裴奕光故意不理會那中年男子的冷言冷語,依舊保持着好脾氣,想和和氣氣地找份工作。

“哼,我們這邊不招人,走走走。”被打斷了好夢,工頭并不打算多理他,連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揮了揮手示意他快些離開,見他站在面前紋絲不動,工頭冷哼了一聲,“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裏不招人,識相的快走,別以為阿貓阿狗都能來我們碼頭找活幹。”

拳頭緊緊握着,裴奕光似乎忍受着極大的怒意,可是下一秒,拳頭慢慢松開,努力擠出一絲笑意,“抱歉,能不能通融下,給多少我都不會介意,只要能找份工作好糊口。”

工頭拿起桌上早已半涼了的茶,沖着壺嘴猛灌了口,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裴奕光,“當真多少錢都不會介意?”

聽他語氣有些松動,裴奕光大喜,連連點頭,“我能吃苦,扛包這活我能幹。”

工頭見他身材高大,身板厚實,倒像是能扛得動貨物的,“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老家江蘇河溪的,剛來上海沒幾天,不過老板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适應這邊了,這活我不怕苦,真的。”

工頭放下茶壺,幹咳了聲,“要不這樣,每月給你四個銀圓,包中飯,若是覺得可行,那現在就可以跟着他們一起扛貨了。”

聽到四個銀圓的時候,裴奕光臉上的笑容一僵,可是畢竟不管多少錢都願意這話他已說出口無法補救,只好硬着頭皮應承了下來,然而心裏卻總覺得不是滋味,他出賣着自己的勞動力,卻只有區區四枚銀圓,這要熬多久才能讓阿菡過上好日子?

“好,謝謝老板,四個銀圓,這活我願意幹。”裴奕光長舒一口氣,朝工頭點了點頭。

“別叫我老板,我也只不過是這裏的工頭而已,往後叫我聲孝哥就可以了。”想着每月花四枚銀圓就能找來個夥計,這筆劃算生意不是每天都能遇上,生怕他反悔,工頭連忙掏出本本子,讓他在上面簽了字,就當是碼頭的正式夥計了。

“嗯,謝謝孝哥。”簽上自己的名字後,裴奕光再無後悔的餘地,跟着孝哥去了扛包的地方,當重重的麻包袋壓在他肩頭的時候,他有些承受不住差點垮下,可是孝哥還在場,他只得咬着牙,緊緊抓着麻包袋一角,一步步朝倉庫的方向走去。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留下,滴落在了地上,明明快十月的天,可日頭卻還是曬得猛烈,不知來回搬了幾趟貨物,裴奕光的喉嚨口早就幹澀的快冒煙了,腳步有些虛浮,可還是強撐着搬完了又一趟的貨物。

将麻包袋放在倉庫地上的時候,裴奕光踉跄了幾步靠在了牆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眼前有過一陣的眩暈,他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渴了吧,先休息會兒第一天別太拼。”阿四拿了杯水進來,果然在倉庫那兒發現了裴奕光的身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遞給他。

裴奕光接過茶杯後一飲而盡,認出眼前送水給他的竟是原先問路的那人,不禁對他産生了些許好感,“謝謝。”

“叫我阿四好了。”他撓了撓後腦勺,笑得腼腆。

感覺到喉嚨口沒那麽火辣辣了,裴奕光将空杯還給他,“我剛來這兒,對這還不熟,你以後叫我裴奕光就行。”

“行了,快些出去吧,不然孝哥見不着我們又該說我們偷懶了。”說完,阿四朝四周張望了下後,轉身出了倉庫。

裴奕光點了點頭,跟着阿四跑回碼頭輪船那邊繼續搬貨。短時間的休息後,他的體力漸漸恢複,和阿四來回一次次搬貨倒也沒喘得厲害,孝哥站在輪船前方看着碼頭工人們努力搬貨,特別是看到裴奕光連扛着兩包貨物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天色漸漸變暗,将一船貨物搬空後,裴奕光跟着其餘工人一起離開了碼頭,看到他按着胳膊活動了幾下筋骨,阿四笑着說道,“第一天幹活是這樣,等以後習慣了就會好些,話說你可真行,居然一次扛兩包,你沒看到孝哥那臉,笑得可歡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也常幫着幹活,這些體力活我還行。”裴奕光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沒想到搬完貨居然都這麽晚了,不知道阿菡有沒有在家等急了。

“我家在那個方向,我先走了。”阿四指了指左邊的方向,朝他揮了揮手後,便一路小跑着離開了。

出了碼頭,工人們散開後往不同的方向各自離開,裴奕光獨自一人走在路上,路燈将他的影子漸漸拉長,倒映在地面上,摸了摸有些幹癟的肚子,想着回家能吃到阿菡做的飯,他的心頭一陣溫暖。

*****

“你說這天都這麽晚了,奕光和泊年怎麽還沒回來?”将兩碟子菜放在飯桌上,宋荏菡時不時的朝門口張望,卻始終不見他們兩人的身影。

“再等等吧。”江苒趴在桌上,視線卻緊緊盯着門口。一天都沒見過顧泊年,江苒忽然有些不習慣,很想知道他在學校的情況。

兩人坐在飯桌前等了會兒,看着牆上挂鐘顯示的時間,宋荏菡心裏不免有些焦急,“奕光才來上海沒幾天,找工作會不會迷了路?”

“阿菡,我回來了。”臨進屋前,裴奕光特地整了整衣服,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很狼狽後才進了小屋。

聽到期盼已久的聲音,宋荏菡急忙跑到門口,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奕光,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洗把臉快吃飯吧。”

裴奕光點了點頭,跑去沖了臉後回到飯桌,卻發現顧泊年并不在,“泊年還沒回來麽?”

“他昨晚說可能會晚些回來。”江苒搖了搖頭,拿了雙筷子遞給他。

“我今天去碼頭找到工作了,每月四個銀圓,工頭對我們還不錯,中午包飯。”餓了許久,裴奕光夾了幾棵青菜在碗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奕光,吃慢些,小心噎着。”宋荏菡夾了些土豆片在他碗裏,雖然他說的輕松,可是她還是心疼他每天在碼頭奔波勞累。“小苒,你怎麽不吃?”

“我想等顧泊年回來一起吃。”江苒笑着搖搖頭,“你們吃完了先上樓吧,我想等他。”

見裴奕光差不多吃完了,宋荏菡拿着碗筷放到水池那邊,“小苒,那我們先上樓了。”

“哦,好。”江苒跑去拿了幾個空碗,罩在剩下的菜上面,生怕菜涼了他會吃不下,随後趴在桌上,視線始終望向門口,靜靜地等待顧泊年回家。

其實顧泊年四點就放學了,只不過為了臨時找份工作,他不得不跑了一家又一家的小店去詢問,可是卻遭到了一次次的拒絕,看到老板們不耐煩的模樣,他只能無奈地離開。夜幕悄然降臨,顧泊年匆忙地行走在繁華的大上海街頭,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特別是一輛黑色的汽車擦肩而過,看到上面坐着讓他厭惡的兩個人時,他的心一陣冰涼。

不知走了多久,拐彎時,顧泊年擡頭看到一家紅房子西餐廳的牆上貼着招工啓事,他門而入,他發現裏面基本坐滿了人,穿着制服的服務生們忙碌地穿梭在每桌間。

一位女服務生見顧泊年站在門口,連忙拿着點菜單過去,帶着歉意說道,“您好,請問一位是嗎?抱歉我們現在店裏正是高峰時間,可能需要您等一會兒才能有位置。”

顧泊年搖搖頭,淡淡的說道,“我是來應征服務生的。”

笑容還僵在臉上,女服務生仔細打量了他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看到沒,那個就是我們領班,你應征的話可以去找他。”

“謝謝。”顧泊年禮貌性地朝她微微颔首,朝領班的方向走去。

領班一聽說顧泊年是來應征男侍應生,立即就答應了下來,在知道他白天還要上學後就給他排了晚班的時間。

離開紅房子西餐廳,顧泊年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疲倦的笑容,有了這份工作,四個人的生活就不會太過艱難。

路燈下,顧泊年行走在回家的林蔭小道上,腳底微微有些脹疼,他卻渾然不覺,等走到家門口時,他看到底樓的窗戶那兒仍亮着燈光。推開門,顧泊年發現正對着門口的飯桌上,江苒正趴在那兒睡着了,泛黃的燈光映照着她柔和的睡顏,桌上的菜蓋着碗還沒人收拾。

聽到有動靜,江苒緩緩睜開了眼,擡頭看到顧泊年慢慢朝她走來,她笑着看向他,“顧泊年,你終于回來了。”

26. 彼時的溫暖

“困了怎麽不去樓上睡?”見江苒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顧泊年心裏驀地有些柔軟,拉開長凳坐在她身旁。

“等你吃飯啊。”江苒将罩在菜上的碗拿掉,還特地去廚房幫他盛了些飯。

顧泊年見江苒面前有碗未動的米飯,疑惑道,“你還沒吃麽?”

江苒搖了搖頭,夾了些青菜和土豆片壓在飯上,遞給顧泊年,“沒,我想等你一起吃。”

泛黃的燈光下,一抹緋色慢慢爬上了江苒的臉頰,看着顧泊年一口口的吃着飯,就像下班回家,妻子等丈夫一起吃晚飯那樣,她的心裏甜甜的。

顧泊年嚼着慢慢變涼了的青菜,便知她等了很久,心裏有一絲絲的歉意,可是更多的卻是溫暖。多年來的獨居生活,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面對冷冰冰的牆壁吃飯,從沒想過很晚回家的時候,會有人為你留一盞燈,等着你回來一起吃飯。

江苒吃了口菜,發覺還是冷掉了,剛想對顧泊年說等她熱下菜後再吃,卻發覺他早已開始吃了。“顧泊年,在學校裏讀書是不是很有趣?”原本她以為顧泊年在上海是為了工作,沒想到是為了讀書,況且讀書的學費應該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吧。

“還好。”一天沒怎麽吃飯,冰涼的菜讓他的胃有些難受,可是他還是強撐着吃完了江苒盛的那碗飯。

“哦。”接下來,又是很長一陣的沉默。

江苒默默吃着已經變涼的飯菜,偶爾會擡頭看他,其實她有好多話想和顧泊年說,可是兩人的交談總是寥寥無幾,平時總是四人一起,她很少有能和顧泊年獨處的機會。

“在家會不會無聊?”放下碗筷,顧泊年轉頭看她。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顧泊年主動在和她說話,江苒錯愕的看着他,“還…..還好。”

“江苒,這個家以後用錢的地方可能會比較多,所以放學後我會去打工,往後不用等我這麽晚。”

“可是你白天還要上學,晚上工作會不會很辛苦?”看向他的眸中帶着些許心疼,“其實我也可以去找工作啊,奕光也說他在碼頭找到工作了。”

“不用,你在家好好陪着阿菡吧。”語氣中沒有一絲松動,顧泊年并不希望江苒跟着他在大上海一起吃苦,“我晚上去打工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奕光他們,就說我讀書比較晚。”

“哦。”江苒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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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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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