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白眼狼
“太太,二姑娘去張姨娘的屋子了。”一小丫頭跟在林婉言的後頭,看着她進了張姨娘的屋子便來回話。
周夫人冷笑幾聲,道:“知道了。”
最近張姨娘的信期有點不對頭,府裏的孩子已經夠多了,現在錦鄉侯就林佩之一個兒子,有老太太的例子。到他們這一代,錦鄉侯府已經大不如前了,家裏也拿不出多少銀子來,所以,最好一個庶子都沒有才是最好的。
卻說張姨娘正在屋裏做針線活,最近幾日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她也是懷過幾次孕的,知道自己應該是有了。因此這幾日沒事盡量不往周夫人跟前湊,只等三個月胎氣穩固,再告訴大家,到時候就算是太太也只能接受了。
若是能一舉得男那是再好不過的,現在林永豐只有一個兒子,周夫人的年齡是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所以子嗣的希望自然是寄托在她們這些年輕貌美得寵的姨娘身上。
張姨娘正樂呵呵地做着白日夢,忽然門口傳來小丫頭的通報聲,說是二姑娘來了。張姨娘連忙放下針線,起身相迎。
她這個女兒自幼不和自己親近,張姨娘也知道,在這府裏日子不好過,只能依附嫡母,興許能找個好點的婆家,不至于和自己一樣做一輩子的奴才。
門口的小丫頭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來氣,林婉言一腳将那丫頭踹倒在地,啐了一口:“連打個簾子都打不好,這種廢物點心要來作甚?”
跟前的丫頭立刻上前打起簾子,林婉言快步走進去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張姨娘也算得寵,但這屋裏的陳設也太簡陋了些,都是太太屋裏不要了撿來的,拼湊成了一套。
“二姑娘怎麽過來了,快屋裏坐。”張姨娘熱切地招呼,雙眼泛着淚花,她就知道女兒心裏不是沒有自己,只是礙于情面罷了。
林婉言不理張姨娘,自己在炕上坐了,鼻孔朝天,傲慢地道:“張姨娘好自在,成天家的在屋裏做針線活,等着老爺來,幾句好話要什麽都有了。”
張姨娘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做人家妾不就是這樣麽?我還能怎麽樣。”
林婉言豁然起身,用手指頭戳着張姨娘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就知道怎麽做人家小老婆,從來不為我考慮考慮!太太滿心要疼我,都是因為你在,才對我不冷不淡的。你除了哄我那個父親,你還能不能有點別的用處啊!”
被自己的女兒這樣說,張姨娘臉上有些挂不住了,哽咽道:“那我有什麽辦法?你舅舅.......張家還要靠伺候這府裏過活呢!但凡有辦法我也不會委屈了你啊!”
林婉言厭煩的別過頭去,見炕上堆着好些碎布綢緞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沖過去将針線筐子扔了下來,尖着嗓子喊道:“你成天就會去撿破爛,上次給我做的鞋子也是去太太那裏撿來的布料是不是?”
張姨娘手一哆嗦,臉色頓時變得刷白,委屈的低頭垂淚。
“你姨娘我就是個妾,你讓我能怎麽辦?”
林婉言氣呼呼地坐下,拍着桌子對張姨娘發火,發狂似得大吼大叫道:“你知不知道,家裏要往宮裏送人,太太要收一個義女,本來太太是中意我的。可惜你這個命硬的在,現在巴巴的看着婉初那丫頭進宮!你怎麽沒早死了啊你,活着有什麽用?你怎麽不去死啊!活着來礙我的路,非要看着我和你一樣做人家的姨娘玩意你才甘心是不是,”
林婉言的話讓張姨娘沉默了,精致的妝容讓淚水模糊了去。
她能怎麽樣呢?即便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姨娘,拿什麽去和侯府出身的周夫人相提并論?最傷心的是,林婉言竟然要她去死!
她十月懷胎,躲過重重算計才生下來的孩子啊!
張姨娘扶着桌沿無聲地落淚,如訴如泣令人看了心酸,偏偏林婉言滿心都是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哪裏還管親生母親如何?
“話我說在這兒,怎麽做你自己看着辦吧!”林婉言丢下這句話擡腳走了。
良久,張姨娘才趴在炕上放聲痛哭起來。
林婉言走出周夫人的院子,可巧就聽見婆子丫頭們往老太太的上房跑,便拉了一個婆子來問:“這是怎麽了?”
“姑太太的車在外頭被扣下來了,老太太發怒讓太太快些去處理。”
同時,秦謠的馬車進了二門,下馬車坐小轎進內宅,秦謠先帶了兩個孩子去上房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正着急白氏馬車被扣一事,也沒功夫理秦謠。
見周夫人老半天沒送來消息,手裏的權杖狠狠地敲着地面,大聲斥道:“是不是我這個老太婆說的不管用了?你們一個個的面上奉承,私下裏都不拿我當回事兒?”
屋裏的丫鬟婆子們誠惶誠恐地跪下,秦謠連忙拉着兩個孩子蹑足屏息往後退,盡量不觸老太太的黴頭。
“老太太,快看誰來了——”簾子外頭一陣急促細碎的腳步聲,便聽見一個尖細的女人哭着喊母親。
老太太頓時老淚縱橫,扶着丫頭的手快步走出門,秦謠只好跟在老太太後頭。
“我的兒啊!可苦了你了!”
老太太走下臺階,抱着一個三十許人的婦人痛哭流涕,周夫人等連忙上去勸解,好半天老太太才止住了淚水,拉着姑太太白氏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又落淚。
“瘦了許多了,在老家日子不好過吧!”
這姑太太的臉頰瘦削,露出了高高的顴骨,跟老太太有幾分相似,但是看着卻有些刻薄,并不像太夫人那麽有福相。
她忍着淚,勉強笑道:“看母親說的,以後不就能好好地了。”
周夫人趕緊道:“可不是呢!以後姑太太在咱們家誰敢虧待了去,只是現在天熱,姑太太一路趕路辛苦。不如先進屋裏說話如何?”
老太太見周夫人說的在理,便地點點頭,拉着白氏的手進抱廈休息,口裏道:“我的兒,你只管放心,白家不敢對你怎麽樣,等孝期滿了,我再為你尋一戶好人家。”
老太太拉着白氏的手在塌上坐下,接着是幾個小輩給白氏請安,先是王氏,輪到秦謠的時候,白氏刻意打量了兩眼,一撇嘴道。
“這就是恒哥連公主都不要娶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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