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克扣

從周夫人屋裏出來後，林婉言也沒有去張姨娘的屋裏，帶着自己的丫頭去了老太太屋裏。

打發走林婉言後，周夫人像是沒事人兒一樣讓管事們進來，處理好後已經是掌燈時分，周夫人在老太太的上房走了一遭，回屋擺上飯就聽說林永豐讓張姨娘叫走了。

玉潤悄悄地說道：“聽說二姑娘搬到三姑娘屋裏去住了，老爺回來的時候本來是去書房的，誰知道張姨娘屋裏的小丫頭和老爺說了什麽，老爺就沒顧上小張氏和楊氏到後院裏頭去了。”

周夫人點點頭，坐下用飯，才吃了幾口就聽見西偏房傳來嗚嗚咽咽地哭聲，周夫人蹙眉問道：“哥兒和姐兒這是怎麽了？去個人問問。”

玉潤對一個二等丫鬟使了個顏色，自己端着碗給周夫人盛了小半碗甜湯，含笑道：“哥兒和大姑娘才過來有些認生，過幾日就好了。太太也不用太過操心，您今兒都忙了一日，也該顧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周夫人臉色陰沉地幾乎滴下水來，也不喝湯了，靠在軟枕上嘆氣道：“這家裏頭誰都惦記着這點家底兒，二房主子奴才好幾十個人，外頭人情來往，一日開銷都是幾百上千兩銀子，就那麽幾畝地和幾個鋪子能有多少進項？對了上個月的利什麽時候送過來，我等着用呢！”

玉潤放下碗筷，指揮着丫鬟們将桌上的菜撤下去，捧着茶到周夫人跟前悄悄地說道：“今兒送來的時候好巧不巧地遇上老爺，我便讓人明兒送來。”

周夫人點點頭，贊許地道：“這屋裏頭還是你辦事妥當。”

去西偏房的丫頭回來回話：“太太您快過去看看吧！說錦哥兒和大姑娘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現在人事不知，奶娘守着哭呢！”

周夫人聽了豁然起身，呵斥道：“不是讓你們好好看着麽？怎麽會鬧出這樣。”

那丫頭也不敢說話，周夫人也不理會那丫頭，忙忙的往西偏屋去看。

才走到門口便聽到奶娘嗚嗚咽咽地哭聲，忍不住罵道：“好好地嚎什麽喪！讓你們好好伺候哥兒姐兒，沒伺候好人還有臉哭。”

奶娘聽見周夫人的聲音連忙收了聲，開門跪在門口。

周夫人進屋也不理跪着的兩個奶娘，進裏屋見兩個孩子面色蒼白悄無聲息地躺在貴妃榻上，回頭問道：“哥兒姐兒這是怎麽了？”

奶娘不敢擡頭，身子不住地顫抖，結結巴巴地道：“哥兒和姐兒一直吵着要母親，不見母親就不肯吃東西，奴才也是沒辦法啊！”

周夫人大怒，喝問道：“你們兩個是幹什麽的！連主子都伺候不好我留着你們有什麽用。”

罵着周夫人讓玉潤喊人進來将這兩個奶娘拖出去賣了。

那兩個奶娘頓時吓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

玉潤也不出去喊人，到床榻邊上去看了孩子，道：“太太，哥兒和姐兒應該是餓昏過去了。太太剛剛熬好的燕窩粥還沒喝，不如給哥兒和姐兒喂些。”

周夫人答應，自己在窗臺旁的椅子上坐下。

玉潤走到門口踢了那兩個奶娘一腳，道：“還不快起來伺候哥兒和姑娘。”

兩個奶娘連滾帶爬地從房間裏頭出來，不多時端着采熱好的燕窩粥進來。

奶娘将錦年和嫦曦抱起，小哥小丫鬟拿了小銀勺将燕窩湯給孩子喂下去，好在孩子們都咽下去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兩個孩子慢慢醒了，兩雙小眼睛看了周圍，不見秦謠又哭了起來。

兩個孩子一哭，周夫人臉上就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從過來的那天下午直到今天，這兩個孩子連個笑臉都沒給過，真是越看越覺得掃興。

“好了！哭兩天了你們累不累。”周夫人怒吼道。

頓時兩個孩子吓的不敢動彈，雙雙抱在一起，周夫人瞪大了雙眼，一改往日菩薩般的面孔，呵斥道：“秦氏要是死了，你們是不是也打算跟着去了？成天哭哭啼啼嚎你娘的喪，再哭将你們扔出去。”

罵了一頓見兩個孩子不吭聲一甩衣袖走了。

奶娘趕緊上去叫醒兩個孩子，苦着臉道：“我的小祖宗咧，你們還是老老實實聽太太的話。”

嫦曦仰着一張小臉，臉上還倘着淚痕，“媽媽，我想母親了，想吃母親做的粥，想和母親一起玩。”

說着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兄妹兩個心有靈犀也跟着哭了起來。

奶娘急的一頭兩個大，哄了半日沒效果，嫦曦的奶娘用力拍了孩子幾下，咬着牙低聲罵道：“還哭！大半夜的把上房的吵醒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說罷她拉了錦年的奶娘一把，說道：“別管這兩個小東西，咱們睡咱們的，太太忙了一天也沒功夫管。”

從過來到現在她們都小心伺候着，剛剛周夫人的态度很明顯了，不待見這兩個孩子。這些大宅子裏伺候的人都是看人臉色行事，跟着不得臉的主子沒出路，大戶人家做奶娘本來是最體面的活，偏偏她們兩個不過是挂個奶娘的名號，半分好處沒撈着不說，還經常被訓斥。

秦謠這兩日也吃不下東西，兩個孩子不在身邊，覺着心好像被掏了一般。每次走到周夫人院子門口便被擋了回來，打發丫頭去問，也都說哥兒和姐兒好着。

這日天氣沉悶了起來，屋裏燥熱的慌，秦謠讓人擡了軟榻放在正房門口躺着看着天空中游走的雲朵。

芳菲指揮者丫鬟們灑掃院落，芳若和采菊兩個正端着籮筐繡花呢！

“奶奶要是覺得悶的慌要不出去走走？”芳菲見秦謠這兩天都悶悶的也不說話，生怕她憋出病來。

這時候逛也沒地方去逛，花園裏頭正在修整，連姑娘們都搬了出來，她又怎能進去？這二門裏頭除了花園裏其他就是各方主子的院落，老太太都下命令讓她好生在屋裏養着預備迎接娘娘省親，若是萬一撞上老太太的人，讓老太太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舌。

“出去也沒甚麽好玩的，倒不如等會子用了早膳你讓個小厮去外書院找幾本有趣的書來看看。”秦謠懶懶的說道。

采菊放下針線嘆息了一聲，道：“這會子早膳都沒送來，真不知道廚房裏頭在弄些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