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6)
說清楚。”他派人去救張子和?怎麽可能,他恨不得張子和他們在陷阱裏面多待兩天呢。救人,不可能。
莫非這是張子和他們使的計?他先靜觀其變再說。
呂铮跪在床前,雖沒有哭,但是也是一臉的慚愧,他代替痛哭流涕說不清話的張子和言道:“屬下等人糊塗,心急立功,目中無人,不聽您的號令。不想,您心胸寬廣,竟派人去救我們,還肯原諒我們的所作所為。您的本事、胸襟,都令屬下佩服的緊。”
“佩服的緊吶。”張子和與李瑞傾也跟着言道。三人對着床一個勁兒的磕頭,感謝餘杭亦的仁義寬容。
餘杭亦看看呆若木雞的馮羅,知道自己的計劃是派不上用場了,先不說馮羅已經吓到了,就單比臉皮,他就已經敗下陣來。
張子和哭了一會,見餘杭亦就是不發話。他脖子往後一仰,背過氣去了。呂铮和李瑞傾都急急給張子和順氣。呂铮有心計,看出張子和的意圖,一邊給張子和順氣,一邊對餘杭亦痛心道:“張校尉受了傷,但聽說您肯見他了,不顧受傷的身體,一意要來給您請罪,務必要求得您的原諒。”
三人都不問餘杭亦為何在床上躺着,就好像餘杭亦在床上躺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餘杭亦再裝下去,也不能比張子和傷病的更重了。他撩開紗帳,穿鞋下來,蹲到暈死過去的張子和身邊。
呂铮還要再說幾句,不料,餘杭亦忽然淚流滿面,猛地撲在張子和身上,又是錘張子和的胸口,又是拿腦袋撞張子和的額頭,狀如瘋癫。
56恩恩怨怨
張子和挨了好幾下,餘杭亦的下手不輕,又是專揀要害處招呼,不消一會,張子和便有些吃不消,哀叫幾聲轉醒,從餘杭亦的魔爪中逃開。
他哭道:“我等……”
“無須多言,張校尉保重身子要緊。”餘杭亦打斷張子和的話,低聲泣道:“快回去歇着吧,你大半夜的在我這裏出了什麽事,讓大将軍心裏作何想?”
他話裏帶着威脅,張子和聽說來了,坐起來抹去眼淚,暗藏機鋒道:“我們本就是戰校尉的手下,且不說這還不是三更天,就算是三更,難道就不能進戰校尉的房間了,您和我們不都是效忠大将軍的麽,半夜在一起商量事情有何不妥?”
“是啊,是效忠大将軍。”餘杭亦扶張子和起來坐到鼓腿圓凳上,他坐到床邊,笑道:“你要與我商量什麽事情,若是說什麽感謝慚愧的話,就不必了,我把你當自己人,你要是跟我明裏一套暗裏一套,我不會如何你,水兵聽你的,但歸根到底,你聽誰的,我聽誰的,我能擋住你升官發財的路?大奉朝武官多了去,官官相護才是正道理。”
馮羅聽的嘴角直抽,什麽官官相護,想不到餘杭亦的嘴巴也這般厲害,不愧是官家子弟。
張子和見餘杭亦将話挑明,他也不好再裝下去,随口附和兩句,便表明來意。餘杭亦聽的心頭火起,這幾個人哪裏是來向他賠罪的,分明是大将軍不肯見他們,着急了,想讓他這個功臣去說情。
Advertisement
而且最後說什麽,下個難關全聽他指揮,呸呸,想看他出醜明着說。還不就是看他這次用了稀罕的寶貝,以為他靠的是這個,其實還是沒本事。他肚子裏裝得是草還是糧,确實得讓他們好好看看。
餘杭亦把馮羅趕出去,掏出兵書研究半天,他看的快,背的也快,但是要活學活用還是在多看看多想想的好,這次要是出了差錯,就再也不可能讓張子和他們心服口服。
他看了會,覺得有些悶熱,想出去練箭。剛出門,就看見有人一瘸一拐的過來。這個時辰除了守夜的将士,還會有受傷的人走動。餘杭亦走過去一瞧,啧,正是他請不動的白術。
白術手裏端着個綠玉小碗,借着月光,餘杭亦看見碗裏滿滿的黑藥汁。
“誰受傷了?”
“你竟然不知?”白術知道餘杭亦和大将軍的關系,因此也不瞞他,将藥往餘杭亦手裏一放,道:“自然是大将軍,他上次差點送了命,哪有那麽容易好。藥你幫我送進去,我就不去見大将軍了。”
“你怎麽了,腿讓人給打折了,連峰下的手?他太魯莽了,怎麽能對你動手?”餘杭亦面上一副氣不過的樣子,其實心裏早笑個不停了。白術總罵他,餘杭亦都記着仇呢。餘杭亦不找白術的麻煩,連峰的舉動讓他也出了口氣,比起連峰的率性來,他實在是不如。
不過若是以前……
餘杭亦眸子暗了暗,還想什麽以前。以前那個天真暴躁的餘杭亦早死在池清的大牢裏了。
“端好了。”白術臉色更黑了,轉身就走。
好臭的藥。餘杭亦揉揉鼻子,從懷裏掏出個小瓶,将裏面的藥汁倒入碗裏,這是他從白術那裏偷得治便秘的藥,對付張子和他們的時候沒用完。
不敢光明正大的報複池清,更不敢對池清報複的太深,只能小偷小摸的讓池清受些苦而已。
餘杭亦歡歡喜喜的要敲門。
忽然感覺後面有人,他猛地回頭,白術就站在他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低聲道:“有的藥吃不死人,但是藥物相克,兩種藥放在一起很可能就是致命的毒藥。”
致命的毒藥。餘杭亦端着碗的手緊了緊。
“你受傷的時候,大将軍給你的藥都是最好的,他平時都舍不得用。你的良心莫喂了狗。”白術轉身離去,沒管餘杭亦手裏的藥。
把良心喂狗的那個人可不是他。
這句話徹底把餘杭亦惹怒了,他敲敲門,把藥給池清端了進去。憑什麽他耍了小心眼,就是良心喂了狗,而無論池清對他做了什麽,就是要了他的命,周圍也只有叫好的聲音。
他的命就不值錢?那他的良心也不值錢好了。
“必勝,還沒睡,白術讓你送來的?”池清衣衫不整,裏衣随身披着,他從床上站起來的時候,衣裳還掉落下來,讓餘杭亦氣的側過了頭。
池清接過碗,放到唇邊就要吃。他吃藥的時候,餘杭亦正好能看見他身後的傷,他看池清整日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以為早就好了,池清說過那藥能“起死人肉白骨”。可此刻一看,哪裏是好了?
餘杭亦突然想起他們在紡雲鎮的那個夜晚,他被逼無路之時,池清從天而降,帶着他逃命。他要掉下屋頂的時候,池清用受傷的手拉他上來,用足力氣将他甩了出去,助他逃命。
不管池清對餘杭亦如何,至少現在,池清對戰必勝有恩。
“不要吃。”餘杭亦把碗拍掉。藥汁陰濕了牡丹盛開的地毯。
池清勾唇笑道:“張子和船上就這麽一件能用的毯子,你把它糟蹋了,張子和會心疼的。我這兩天正好肚子不舒服,加些便秘的藥也好。”
“你知道?”餘杭亦低頭,咬住唇。池清知道他下藥,那定然也聽到了白術說的藥物相克的話。
“回去歇着吧,明晚就要過修邑彎,這個河流湍急,處處藏着殺機,不只是天險,還有埋伏。明晚必有一戰,你不睡好,哪裏來的精神對戰呢,張子和他們是不是把指揮權給你了,好好表現,我信你定然能做好。”
最後兩句話說的再柔情不過,池清轉身取了本兵書給餘杭亦。“拿回去好好看看,希望能幫到你。”
池清什麽都知道。
知道對手要在哪裏埋伏,知道張子和把指揮權給了他,知道他下藥,也知道他的恨,但是池清什麽都不說,冷眼看着,放任他像戲子一樣哭哭笑笑。
他為什麽要打翻那碗藥,要是真有毒,直接把池清毒死好了。他為什麽會心軟,池清對戰必勝有恩,不還是強行占有了戰必勝麽?有恩有仇,為什麽到最後關頭他只記得池清的好。
餘杭亦出門,拿起書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這是報複?這要是報複的話,那他還不如死在大牢裏算了。
餘杭亦走後,馮羅從床側的暗處出來,聽到外面的動靜,小心翼翼道:“夫人他好像不大高興?”
池清卻高興:“他舍不得殺了我。我不知他為何恨我,但是只要知道他舍不得殺我就好,這證明他愛我多于他的恨。”
“或許。”馮羅咬咬牙道:“或許夫人只是不想舍去他的官位。”大将軍要是被餘杭亦毒死,這天下哪裏還有餘杭亦的去處。他不能讓大将軍想得太好,大将軍對餘杭亦癡迷太深,若是有朝一日,餘杭亦做了對不住大将軍的事,哪怕是小事,那就是往大将軍的心窩子裏捅刀。
“抹藥吧。”池清冷冷地趴回床上。
過了半刻鐘,馮羅還未走,餘杭亦又過來敲門了。池清心裏亂的很,不知道餘杭亦到底是怎麽想的。現在能見見餘杭亦,從餘杭亦的神色推敲出些線索也好。
他讓馮羅躲起來,随手批了件衣裳去開門。“還有事?”
“嗯,屬下也寫了本兵書,請大将軍過目。”餘杭亦已經不見方才的悶悶不樂,相反比池清還要高興。
“你寫的兵書?”池清訝異。餘杭亦還沒打過幾場仗,居然寫起兵書來了。
池清接過書,餘杭亦就高高興興的走了。餘杭亦回去的時候,終于想到能讓池清堵心的事了。池清非常看重其寫的兵書,要是讓池清看見他個沒打過仗的人能寫出一模一樣的兵書,非得氣死不可。
關上門,池清随手翻了兩頁,臉色大變。馮羅不敢随意伸頭去看,只敢盯着大将軍的臉色瞧,他被探子兄弟們派了個任務,就是盯着大将軍和餘杭亦的情況,若是稍有不妙,趕緊通知他們好做挨罵的準備。
查餘杭亦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真是遇到棘手之事了。
餘杭亦睡不着,找了個靶子練射箭,又跟人說了會話,等天快亮才回房歇息。馮羅來給他送早飯,餘杭亦抱着被子不願意醒。馮羅看看床下扔着的弓箭,那只弓還是他掩護餘杭亦偷來的。
這只弓被餘杭亦保養的很好,我處面上光滑,可見餘杭亦常常拿在手裏操練。昨晚他給餘杭亦收拾的靶子,十只箭中有五只中靶,也算是有進步了。
馮羅剛把餘杭亦叫醒,張子和就在外求見。餘杭亦穿好衣裳讓他進來。
“戰校尉醒了,屬下特意叫人給您熬得魚湯,現捕的魚,鮮着呢。”張子和挂着笑容進來,看見桌上的白粥,罵馮羅道:“怎麽能讓戰校尉吃這個,快拿走,怎麽連個饅頭都沒有,還不快去給拿。”
罵完馮羅,張子和轉頭對餘杭亦換了副态度:“馮羅要是伺候的不好,您可以換成季莊,那孩子看着就老實。”
“哦。”餘杭亦低頭喝湯。“對了,你去把三艘船之間連着的鐵鏈斷開,再去挑三十個水下功夫好的。”
57完全指揮
“大哥,我去了。”呂铮言道。
張子和看看呂铮後面的健兒,斂笑朗聲道:“既然戰校尉有重任交予你們,都給我好好幹,別丢了咱們的臉。”他頓了頓,囑咐呂铮:“咱們不想讓餘杭亦白得便宜是一回事,但是對付敵人,不要拆自己人的臺。”
“屬下明白,大哥放心。”呂铮想了想,突然道:“大哥容小弟說一句,反正咱們也不是要反了天去,都是在人手底下做事,戰校尉待咱們不錯。”
呂铮從懷裏掏出個扁平的包袱:“戰校尉給的,聽說是從他的夥食裏面擠出來的,我是不在乎這點,可兄弟們都是啃幹餅的,戰校尉能有這份心,我們不能視而不見。”
李瑞傾冷笑:“人家不過是給你口吃的,你就跟遇見親爹似的,大哥照顧你這麽多年,你倒是忘得幹幹淨淨。”
“三弟說話注意些。大哥我走了。”呂铮帶着人坐小船離開,李瑞傾要追上去打,讓張子和攔了。
呂铮重義氣,少年老成,餘杭亦确實待他們不錯。只是他張子和受不了讓餘杭亦騎在他的頭上作威作福,若是餘杭亦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定會待餘杭亦如自己人。
修邑彎是修邑河段最為兇險的河段,其水流急且深,暗石遍布,分流多雜,河草茂盛。當年大奉朝開國皇帝曾在此戰南疆敵軍,大勝,大奉朝疆土得以往南擴展。
池清坐在圓凳上,将兩面的窗戶打開,煮着清酒準備觀賞戰役。餘杭亦巡邏至此,氣沖沖地把門窗全關好。船就這麽一點,是嫌敵人的箭找不到大将軍所在?
“必勝。”池清抿嘴笑,端了一杯酒開窗遞給餘杭亦:“有沒有把握贏?”
“當然。”餘杭亦斜睨道:“不消一個時辰,咱們必然平平安安地過了修邑彎。前面就是修邑河段的盡頭,估計天亮就能到,大将軍的意思是,要下船還是繼續在河上走。”
“過了再說吧。”池清往前送送酒杯。他這次徹底放手,看他的餘杭亦怎麽對付敵人。
“這一仗若是能勝。”吃完酒,餘杭亦的臉頰有些紅,他看向池清。
池清笑:“你想在上面。”
餘杭亦氣的不輕,朗盛道:“我想升官,當将軍。”
“不可能,你若能勝了這一仗,不升官,大夥才會瞧得起你。你若再升,沒人會敬佩你,只覺得你無才無德,單是憑運氣罷了。”
餘杭亦蹙眉。
“所以安安穩穩地當你的仁勇校尉吧,至少要一年。”
“一年,我……你開窗戶。”餘杭亦正是滿懷抱負的時候,哪裏受得了等一年,只覺得一個月都是長的。“大将軍,屬下求見,快開窗戶。”
池清把窗戶封死,繼續煮他的酒。
第一只箭射到他窗戶上的時候,池清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他要親眼看着餘杭亦全權指揮的第一戰。
已經有黑衣人上了船,腳剛一挨到船,就被亂箭射死。池清探出頭看了看,餘杭亦把射箭的人藏到哪了,船上明明看不見,怎麽就弄出了萬箭齊發。
有一支箭直直對着池清飛來,池清伸手拿過,随手扔出去,正中射箭的人的胸口。本事不強也敢來偷襲他?
池清蹙眉,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向來皇帝找人殺他,為了不留痕跡,都是派出最少也是最強的人,找準了機會,力求一擊即中。
敵人開始放火箭了,對付敵人的箭漸漸少了。很快他們的船就被包圍了,池清微微蹙起額頭。他回頭一看,後面也漸漸有人上船。
射向他的劍越來越多,好在船上起了火,什麽也看不清楚,那些箭倒不是直沖着他來的,只是射到他這裏而已。
就在池清猜測餘杭亦到底要怎麽打這場仗的時候,聽外面有人喊了句:“不好中計了,是那條船,別讓它跑了。”
池清不由勾唇,他的兵書上有過這麽一條,以假亂真,以真亂敵心。餘杭亦用的很好。
船上的敵人紛紛去追過去的那條快船,這條船上已經沒什麽敵人了。黑煙卻越來越重,池清用袖子扇了扇從窗戶跑進來的黑煙。
他被嗆的睜不開眼,正感到難受,要伸手關窗的時候,從外面伸過來一雙手。他知道那是餘杭亦的,便沒有動,那雙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然後他聽到了迅速後退的腳步聲。
池清的手摸上他挨了巴掌的臉頰,勾唇,餘杭亦确實有力氣了。這手勁,可以拉弓射箭了。
“哎呀,誰,敢刺殺将軍,快來人,抓住這個刺客。”餘杭亦大喊,大呼小叫地招呼着人去逮刺客。
池清的臉頰忍不住抽搐。
“大将軍,您沒事吧,您有沒有受傷?”餘杭亦假惺惺的跑過去問。
“我中了一箭。”
“啊。”餘杭亦驚住。怎麽好好的中箭了。就在他走神的時候,突然被捧住了腦袋,以不容反抗的力氣控制他,然後唇被啓開,有條強硬霸道的舌闖了進來。
黑煙彌漫,将士的呼喊聲,偶爾參雜着尖叫聲,箭矢的破空聲,燃燒木頭的滋滋聲,都在餘杭亦的耳中放大。他就是想要這樣的生活,以他的本事,去戰勝對手,不用畏畏縮縮的活在某個深宅大院裏。
可是他想要的不包括被強吻。有池清,但不是這樣敢在他面前放肆的池清。他必須更強,才能打敗他最大的敵人——池清。
一吻罷。池清輕輕描畫餘杭亦的細眉:“你在我心裏射了一箭,是毒箭,我已無藥可救。”
“惡心。”餘杭亦犟道。聽到沒中箭,餘杭亦不由松了口氣。
池清不跟餘杭亦頂,得了便宜就行。他笑問:“這條船讓你給毀了,他們追的那條船估計也得不了好。你不怕張子和回來找你哭?”前面就是岔路,餘杭亦定然是把敵人引來,換另一條路走,而那條路只是個被放棄的誘餌罷了。
餘杭亦揉揉鼻子。池清好厲害,躲在屋裏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不過也是,這本來就是池清先使的計。不過……
“大将軍只猜對了一半,誰說這條船和那條船就要不得了。張子和那個老玩意,好不要臉,多大歲數了,哭成那樣。我哪裏敢毀他的船?”
“船沒有着火。”
“我讓人在下面燒的煙,等時機一成熟,就全放出來。所以煙才會燒的那麽快,對方射過來的火箭,早讓人給撲滅了。這船肯定會有個窟窿什麽的,不過上了岸,請人修補修補照樣用。”
餘杭亦話裏話外都是自豪,池清也覺得臉上有光。餘杭亦打了勝仗,比他打勝仗更讓人開心。
“那條船走的是往東南的岔路。之前我早派幾撥人裝成漁夫,劃着小船過去了,他們會埋伏在前面,等着敵人過去,躲在暗處偷襲,船裏船外雙面夾擊,那些個刺客跑不了的。”
“我看過路線了,那條岔道到前面和咱們要走的這條是彙聚在一起的,所以不用擔心碰不到。”
“我們這條船上集中了大部分的兵力,大将軍也不用擔心以後的安危。”
“屬下去查看情況,告退了。”餘杭亦嘴角快要翹到耳根上。
“必勝。”池清輕喚。“勿驕勿躁。你的對手比你想象中更強大。”
餘杭亦仗着池清看不見,伸手往池清那邊空扇了一下。能夠實實在在打池清一個耳光,已經夠他樂上幾天了。
火撲滅了,煙很快散盡。餘杭亦能對付得了人,卻算不準石頭。他正在美滋滋地吃酒,船突然大力搖晃,酒壇子落地,砸到他的腳上。
“怎麽回事?”
他聽見池清已經在外面問了,忙從窗戶爬出去。“怎麽了,船為什麽晃?”
“回大将軍、戰校尉的話,估計是撞上石頭了,不過沒什麽大問題,已經在想辦法了。方才煙霧太大,看不清方向,似乎進了石頭堆裏,怎麽出也出不來了?”
“石頭堆?”池清往船前面走。
餘杭亦趕緊跟上去,亦步亦趨的跟着,這個他不懂,他倒要看看池清怎麽解決。李瑞傾在前面,見大将軍來了,忙拜倒:“請大将軍放心,很快就會出去。”
“大不了咱們換條路走,不能在這裏耽擱時間。”餘杭亦道。
與餘杭亦交好的一個船夫道:“想退,可是退不出去,所有的方向都試了,都是石頭,出不去。”
“胡說。”李瑞傾斥道:“怎麽進來的怎麽出去就是,還是沒有找對,接着找。”
餘杭亦看了看,确實到處是石頭。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視線受阻,想找到出路的确不易。
他倒是又想到一點:“莫非,這是石陣?”
“石陣?”李瑞傾不信,誰有那麽大本事往河中心擺這麽多石頭,這些石頭有不少能露出河面的,肯定小不了,一條船都不一定能載一塊大石。
“是石陣。”池清上前,吩咐李瑞傾:“往東南退。”
“東南。”李瑞傾大喊。大将軍說是石陣,那必然就是。
“西南,正北,正西,西南,撞那塊石頭……”池清下令讓撞那塊石頭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塊石頭最大,比船還高,這麽一撞下去,船肯定得出問題。
餘杭亦見衆人不動,大怒,斥道:“還不快撞。”池清讓撞,必然不會錯。
“撞。”
58寸步不離
船撞上石頭的那一刻,餘杭亦用袖子護住腦袋,他剛閉上眼,就被人強行抱緊。餘杭亦胡亂掙脫,伸手往那人背上狠狠打了一掌。
意料之中的搖晃沒有到來,只有不少碎屑塵土落下來,衆人一陣咳,也不敢睜眼。
“池清。”餘杭亦急的低喊。池清不怕被人看,他可怕。
“你還沒有告訴我,要怎麽樣,你才會喜歡上我?”池清将餘杭亦護的嚴嚴實實。
“不可能。”餘杭亦用腦袋頂池清的脖子,憑什麽壓着他的腦袋?“永遠都不可能。”
池清低笑:“我不信。”他放開餘杭亦,往船後走。
“咳咳,嗆死我來。诶,真的出去了。”李瑞傾興奮地大喊。衆人這才敢睜開眼睛,他們的船已經安安穩穩的穿過了石頭陣,前路寬廣,一派平坦。
衆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個髒的就看見捂着的那塊白了,衣服上全是土,髒的看不出顏色。
“咦,戰校尉,你身上居然半點塵土都沒有?”李瑞傾驚訝。
“這條船沒事,去看看後面那條。”餘杭亦板着臉走開,池清這是做什麽,別人不需要保護,他也不需要。
船穩穩當當前行,月上中天。餘杭亦忙了一天,累極,後面還有些隐隐作痛,簡單擦了擦臉,脫下外袍,穿着裏衣,趴在床上歇息。
過了修邑彎,就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池清說過,皇帝會挑這兩個地方下手,其它的地方還真是沒遇到過刺客。池清說的話,一向準。
餘杭亦昏昏沉沉睡過去,正做夢夢見自己又回到個那個小船上,搖搖晃晃靠不到岸,忽然聽有人喊。
“戰校尉,快別睡了,敵人打上船來了。”
“什麽?”餘杭亦驚醒。“什麽時辰,上船了?”
“醜時了,巡邏的弟兄不知何時被殺死,敵人想要摸過來這裏,好在有半夜放水的兵看見了,喊了聲,衆人這才驚醒。快去吧,大将軍都醒了。”來喊餘杭亦的是季莊,馮羅他們都被派去前面埋伏去了,餘杭亦自己的兵只剩下季莊。
餘杭亦匆匆穿上外袍,帶着季莊往外走,剛開門就有人沖着他過來:“校尉您怎麽還沒過去,李副尉都讓敵人打傷了,大将軍在跟人交手。”
“走。”餘杭亦出了屋門,往右一拐便能看見池清跟人打成一片。白術在一旁給李瑞傾治傷,地上還躺着幾個屍體。
餘杭亦見只有池清一人在和刺客過招,轉頭就問叫他的小兵:“怎麽沒人去幫大将軍?”雖說看樣子池清打的過,但是要他們幹什麽吃的,他們是來保護大将軍的,怎麽反倒讓大将軍去對付敵人。
“沒辦法,他們是高手,李副尉都被打傷了。”
“校尉,有人攻擊船底,在鑿船。”
“什麽?”餘杭亦心神亂了亂,馬上鎮定下來問:“我派下去會水的人呢?”
“回來休息了,只留了兩個。”
“混蛋。”餘杭亦握住背上的弓箭。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他拉過李瑞傾道:“叫幾個水裏本事好的,先去看看有多少人?如果人少,直接派人殺了。如果人多,就引他們走,不能讓他們破壞船。”
李瑞傾卻道:“不必擔心,我們造這船的時候,在下面埋了機關。這事只有我和大哥二哥知道,我去去就來。”
餘杭亦回頭吼季莊:“還楞着幹什麽,叫人都起來,把刺客給我圍住了,仗都不會打了是不是?”
“是是是。”季莊趕緊喊人。這個時候大夥都已經醒了,穿了铠甲拿了兵器,卻不敢擅自行動。得了吩咐,他們紛紛圍上去,有幾個膽大的沖上去,被武功高強的刺客殺死。
“娘啊,這些人本事真大。”季莊吓出了一身的汗。
估計是宮裏培養的侍衛或者暗衛。普通的将士學的本領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操練的本事是用來是對付少數人,個個身懷好功夫。
而船上沒有老兵,都是張子和的手下,還未接受正規的操練,以前遇事都是沖上去,憑借人多以及威名在外,而且搶的人多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自然不會畏懼,可此刻,他們見沖上去便是死,都畏畏縮縮不敢動。
要是有老兵在,就會告訴他們該怎麽辦。
“都圍起來,把他們逼到角落裏,弓箭手準備。”餘杭亦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池清跟敵人混戰成一團,放箭很有可能把池清給傷到。而且,即便他下令放箭,也沒有人敢把箭對着大将軍。
這種憑武力的打鬥,他根本沒有伸手的資格。
他只能躲在別人懷裏,使使小計謀,指揮着別人去拼命。遇到拼真本事的時候,他就是縮頭烏龜一個。
餘杭亦摸上手腕上的千針匣:“我來,你們走開。”
“別過來。”池清從敵人的胸口将劍□,回身沖餘杭亦喊:“擺陣圍中心,刺。”
掐住手下,餘杭亦垂下頭,逼迫自己冷靜思考。圍中心,刺,是什麽陣,是哪本兵書裏的?池清知道他會的陣,應該是他寫給池清的兵書裏,就是那本兵書。
別慌,別亂,仔細想。
“長矛,大刀,別把他們往角落逼,把他們圍起來。”餘杭亦見衆人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從背後拿起弓箭,往敵人靠近的角落放箭,箭不沖人,但也逼得他們往中間打鬥。“還不快去。”
季莊拿了長矛,率先圍過去,衆人見有人帶頭,都紛紛效仿。将池清包括刺客圍在中間。池清引得刺客露出背部要害,喊了聲“刺”。第一聲讓刺客警醒,逃了過去。但是池清不斷的逼他們露出要害,漸漸便有幾個人被刺死。
外面都是尖銳的長矛,大刀,甚至匕首。中間有武功高強的池清,刺客們見殺不了池清,有突破包圍往外跑的,但只要他們一離開包圍圈,就入了箭陣。
餘杭亦早讓剩下的人埋伏在高處,就等着人逃。
殺了幾個刺客之後,池清便輕松不少,他一連傷了幾個,就跳出包圍圈,剩下的就不需要他出手了。
混戰其實還不足半個時辰,但是結束的時候,餘杭亦扶着牆,腿有些發軟。那些殺死刺客的兵卻興奮異常,哄哄鬧鬧地笑着。幾個處理屍體的人忙碌不已,李瑞傾也在忙着補修船。
餘杭亦跌跌撞撞回房間洗了把臉,到白術那裏檢查傷兵。季莊胳膊上挨了一刀,傔人正在給他止血。
“戰校尉好厲害,大将軍說的,我們都聽不懂。”有人道。
另有人激動不已:“大将軍才厲害,大刀耍的快的我都看不清楚。我從來沒見過有人本事這麽厲害,那些刺客的功夫比咱們二哥還厲害呢,我要是能學到這樣的本事,以後上戰場還不橫着走。”
白術不屑道:“凡是有這樣本事的,都不會上戰場。你瞧,他們本事是厲害,到最後還不是折在你們這些蝦兵蟹将的手裏。你們以為上戰場對付的是誰,也是同你們一樣的人。”
“別瞧不起人,誰是蝦兵蟹将?”
“就是。”
“好了。”餘杭亦喝止他們争吵。他看看将亮未亮的天色,深吸了口氣,冷笑道:“你們還有臉跟軍醫頂嘴,大将軍跟人拼命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麽,拿着兵器卻不敢往前走,算什麽兵。又怕死的早點站出來,跟我滾回去種地。”
季莊悄悄拉了拉餘杭亦的衣角,這屋子除了軍醫的人、他還有餘杭亦,剩下都是張子和的兵,餘杭亦這麽罵他們,萬一起了反心可怎麽好。
“咱們這次為什麽帶着大将軍從水路走,為什麽?”餘杭亦問。
衆人都悶不吭聲。
“是為了給咱們水軍長臉。在修邑彎的時候表現的多好啊,沒人膽怯,大将軍對咱們贊不絕口。可那是我給你們安排好了,你們能照做。可敵人突襲,沒有我說話,沒有的大将軍說話,你們就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校尉,俺們沒見過這麽厲害的人。大哥說過,打得過就搶,打不過就跑,明知是送死,俺們幹嘛上去。”有個老實的兵言道,旁邊的人忙捂他的嘴。
餘杭亦卻沒惱,他點點頭,走了出去。
李瑞傾走過來,站在餘杭亦前面:“死了三十七個,二十五個是巡邏兵,死之前沒發出一點聲音。”
“為什麽?”
“有幾個偷懶,湊一塊打盹,讓人抹了脖子。”
“我知道了。”餘杭亦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難受,李瑞傾也難受,這場仗打的太憋屈。“傷口裂開了,讓白術給你再看看。讓人打起精神,繼續巡邏,不能放松半點戒備。”
“是。”李瑞傾喊住要走的餘杭亦:“大将軍會不會怪罪咱們?”
餘杭亦笑笑沒說話。答案李瑞傾應該知道。
和李瑞傾分開,餘杭亦去了池清的屋裏。池清已經睡下了,餘杭亦點亮火折子,坐到床邊。池清并不起,躺在床上問餘杭亦何事?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