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8)

咱們以前的情分,然後痛不欲生,我也就算是報了仇了,

“你這性子還是……”池清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笑了笑,點點頭:“真是好。你等我,不要走太遠。”

池清擦幹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出了牢門,他對在審堂候着的獄官笑道:“去把所有的獄卒就過來,本将軍有賞。”

等蕭峰雲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滿屋子的屍體,池清的衣袍卻是幹幹淨淨,沒有沾染上一滴血跡。

“我猜你會來。”池清道。沒有再給餘杭亦換房間,也沒有給餘杭亦換衣服,蕭峰雲就是在等他發現事情的真相。

“你的主子是誰?”池清問。

蕭峰雲打開扇子擋在口鼻前:“每次餘杭亦受刑的時候,屋裏也是這般血腥味,難聞的很。池大将軍不用管我的主子是誰,您要是還喜歡餘杭亦,盡管帶走了便是。”

他已經在餘杭亦身上喂了毒,池清已經重新掌握了兵馬大權,那麽只要池清還喜歡餘杭亦,要想餘杭亦活命,就必須給他的主子效力。他其實有機會殺了池清,可他不殺,他就要看池清和皇帝兩強争鬥,他的主子好坐收漁翁之利。

“你的主子是誰?”池清又問。

“何必管我家主子是誰,我在餘杭亦身上下了毒,你乖乖聽話,我就按時給他解……”蕭峰雲低頭看看胸口的一根細針,為什麽只是一根針而已,他會突然全身無力,說不出話來。很快,蕭峰雲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滾。

“不說就不要說了,反正盯着皇位的就那麽幾個人,我全殺了便是。”池清蹲□上,扳過蕭峰雲的臉,問:“疼吧?這點疼,怎麽能跟杭亦身上的痛苦所比?你不會死的很快,就算有人來了,你也沒得救了。”

池清說完就走了。留下蕭峰雲震驚不已,他想問一問,難道池清不管餘杭亦了麽?過了一會,在他以為自己要被痛死的時候,看見池清抱着餘杭亦出來。

死了。怪不得。蕭峰雲想要苦笑,但是已經笑不出來了。他太自以為是,以為拿住了餘杭亦,就是抓住了池清的弱處,不想才一會,餘杭亦會自殺。

池清沒辦法帶着餘杭亦的身體出城,他找了處地方把餘杭亦化成了一壇灰,背着出來京城,回到了北疆。

賀呈出來迎接的時候,見到胡子拉碴的大将軍,在看看大将軍背上鼓鼓的東西。他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惋惜,或許餘杭亦本就不該出現在大将軍的身邊。

“大将軍請回帳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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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池清下馬即道:“我已吩咐權城關的将士們動手,你帶人今晚出發,在保定府設一道屏,不許南疆的援軍過來。剩下的人護衛北疆,以防外敵入侵。越城、馮羅,你二人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幹。越城在北疆待命,馮羅随我去權城關。”

“大将軍!”賀呈擋在前面:“還是先歇息,您一路辛苦,不急在一時。”

“我不走。”池清不讓任何人跟着,背着骨灰往兵營前面走,在那裏他和将士們常常與外敵交戰。餘杭亦鬧騰過很多次,想讓他帶着上戰場,他都沒答應,這次來北疆,就是為了讓餘杭亦好好看看沙場是什麽樣子。

池清跪在地上,抱着骨灰壇看即将落下的夕陽:“等過半個月,我就能讓你看到真正的戰争,所以你不要心急走太遠。”

馮羅跟過來,,默默跪在一旁。

“馮羅,這沙土底下埋了多少咱們的兄弟。”

“很多。”馮羅道:“但是,敵人的白骨更多。”

“可還是死了不是麽?人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你欠他的也沒法還。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報仇。”池清站起來,将骨灰壇用布仔細包好,系在背上。“走吧,去權城關。”

“……是。”

賀呈與方慶追過來,池清勒馬,笑道:“賀呈,我帳中有些藏書,你往南走的時候,把它們看完。”

大将軍的藏書?賀呈與方慶對看一眼,賀呈以為是兵書,忙笑着謝過。方慶卻是知道,大将軍的藏書中除了有兵書,還有治國一類的書。方慶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等大将軍走後,悄悄尾随其後。

“有人跟着。”馮羅壓低聲音。他是黑甲軍出身,是池清一手帶出來的兵,他能感受到後面有人跟着,大将軍平時一定也能。只是他怕大将軍這些天不吃不睡,難以察覺出來。

“是方慶。不要理他。”池清勒馬,拿出水囊喝水。

馮羅趕緊掏出幹糧:“大将軍多少吃點,往權城關還有好幾天的路走呢。”

“我不餓。”池清轉頭看馮羅:“你這性子,和大大咧咧的越城還真是适合。不要怕越城家裏,我讓你當個什長,難道你就是什長了?等以後,你的官位定然要比越城高,他家裏也就不足為懼。喜歡就搶過來,不過。”池清嘆口氣:“不過,勉強誰都可以,莫要勉強越城。”

“大将軍,夫人是蕭峰雲害死的,您不要太過自責。”馮羅小心地勸道。

池清冷笑:“哪裏是蕭峰雲,他是幫兇,我才是主謀。若是我沒有把他送到蕭峰雲的手裏,若是我沒有把圈養在我的後院,若是我帶他到戰場,他就不會死這麽慘,也會更快樂些。他到死,也沒有自由過,一直都住在他父親和我給他的囚籠裏。”

如果老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适當的放養,會給餘杭亦一片天,只要餘杭亦想。不過,他手裏還是要有根線的。他就是自私,餘杭亦永遠不能離開他,哪怕是死亡。

馮羅看大将軍的神色,不敢再多說話,他越來越擔心大将軍,想着找個機會和方慶合計合計,大将軍若再不吃飯,恐怕連權城關也捱不到。

早些年,池清就開始在回京城的路上買下酒館茶樓,讓他的人在裏面經營。這些據點保證了池清等人來回路上的安全。馮羅還在某個茶樓當過一年的跑堂。

他們住進一家自己人開的客棧,上樓的時候,馮羅還沒開口,池清就報了一長串的菜名。餘杭亦被關在後院,沒見過池清的屬下,可馮羅他們卻是對大将軍夫人了解的很深。他聽的出來,大将軍要的都是夫人喜歡吃的菜。

馮羅讓廚子添了兩樣大将軍喜歡的菜,端進大将軍的房間。等大将軍喚他去收拾的時候,夫人喜歡吃的菜都吃了大半,大将軍喜歡的菜一口沒動。

馮羅轉身就跪倒大将軍面前:“您不能這樣,我們一心追随您,打仗也好,造反也罷,沒人說過二話。您難道就為了夫人一個人,就放棄我們所有人麽?”

“起來吧。反一定會造的,我要把皇帝,皇帝的兒子、兄弟們通通殺光。”池清拿布巾擦拭骨灰壇。

“造完反,您還要當皇帝,我們只向您稱臣。”馮羅把話講明白。

池清沒有應答,揮手讓馮羅出去。

到權城關外,已經有人來接應。那人道:“裏面的人已經全部歸順您了,幾個不識相的武官也按照您的吩咐,關進了死牢,死牢用石頭砌了,裏面放了足夠他們吃一個月的幹糧。”

“砌死了吧。”池清往裏走。

那人疑惑的看向馮羅。大将軍後來不是有吩咐說別殺死武官麽,怎麽又改主意了。砌死的話,很快就會窒息而死。

馮羅搖頭。

權城關的兵馬舉起造反的旗幟,京城慌亂一片。京城只有兩萬兵馬駐守,算上皇帝自己的禁衛軍,也不足三萬人。皇帝急發诏書給南疆的将士,讓他們來護駕。前幾封讓人給劫了,一直到第五封這才到了南疆将士們的手裏。可惜,這個時候,京城已經被圍了。等他們趕到保定府,也被圍了。

池清圍了京城,也不着急攻打。而是派人悄悄将皇帝和外敵勾結的事情抄寫成易懂的故事,貼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他還把證據給送到了六部的衙門門口,讓官員和百姓看個明白。

等到人心浮動的時候,池清這才下令攻城。五萬打三萬人,領頭的武官又是池清,就算是人馬的數量反了,池清也不會輸。

城門很快被打開,攻城戰變成巷戰。老百姓們見大将軍的兵不傷他們,還在保護他們,都紛紛當了暗哨,時不時給報個信,偶爾還會殺死官兵。

作戰的時候,池清的背上永遠有個鼓起來的包袱。

朝廷為了要不要同池清談判的事情吵成一團,到了第三日,眼看大勢已去,上朝的人已經只剩下零星幾個。文官躲在家裏不出門,給池清寫投誠的書信,順便把皇帝罵上一通。武官直接帶着人,幫着池清攻占皇城。

圍城第七日,皇帝被淩遲,一幹皇室男子斬首的斬首,發配的發配,女人通通趕到邊疆。第十日,池清登基為帝。第十一日,池清封餘杭亦為皇後,用的餘杭亦的本名,在國內掀起軒然大波,朝臣紛紛反對,池清依舊不改初衷。第十二日,池清傳位于賀呈,帶着餘杭亦的骨灰往北疆而去。

馮羅方慶跟着去了北疆,他們眼睜睜大将軍摟着餘杭亦的骨灰,一天天的消瘦,幾個月後,無疾而終。

池清死前留下兩道聖旨,閉眼的時候還難得的說了一句話。他好幾個月都不曾言語一句。

第一道聖旨,命新皇務必将北疆的外敵——褚族滅掉。

第二道聖旨,等他死後,燒了他的屍體,把他的骨灰和餘杭亦的骨灰都灑在北疆的戰場上。

這道聖旨讓衆人難以接受,死者該是入土為安,燒成灰都是身染瘟疫的人,罪人死後還會一卷薄席埋了呢,先皇的屍身怎可燒成灰?

冠軍大将軍馮羅卻道:“先皇要和先皇後在一起,先皇後沒有入土為安,先皇又如何願意獨自入土,還請皇上莫要為了先皇的旨意才好。”

賀呈這才允了,衆人不再争辯。

池清臨死前,抱着餘杭亦的骨灰,勾唇笑道:“等我死了,你的仇才算是報幹淨了。你還沒有走遠吧,我來了。”說完,閉眼,至死,抱着骨灰壇沒有撒手。

作者有話要說:PS:這個結局是上輩子的~餘杭亦重生為武将之後,每個人的結局都會不同~

63番外初遇

餘府。

六歲的餘杭亦踩着小厮的背翻牆出逃,爬上牆頭,拍拍手笑道:“看見沒,小爺我也是有武功在身的,小小一堵牆能耐我何?混蛋,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把小爺我抱下來。”

小厮苦笑着伸手去抱,餘杭亦的小腳踩在人家的額頭上,聲音稚嫩,火氣卻足:“誰讓你把小爺抱裏面去的,小爺我要去外面買糖葫蘆吃。”

“別鬧了,小少爺,咱出不去的,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小的屁股也就開花了。”

“開花了好。”餘杭亦掙紮着不讓自己被抱下去,奶聲奶氣道:“就打的你屁股開花,誰讓你每次多嘴把小爺我做的壞事都告訴我爹的。不要抱我,我不下去。”

餘杭亦緊緊抱住牆頭,誓死不回院裏。“你去把我的棗花糕拿來,我要在上面吹着風吃。”

“是,您可不能亂動啊。”小厮欲哭無淚,別人家的小少爺都喜歡讀書,偏他們家的小少爺好動,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已經在花園的地上滾來滾去一整日了,全身上下沒個幹淨模樣,若教老爺看見了,還不得打死他。

餘杭亦趁小厮跑去拿棗花糕,心一橫,閉着眼往外跳。

“哎喲。”底下一個半大的孩子正在會周公,被砸中,疼的直叫喚。

餘杭亦坐在那個大孩子的肚子上,憋足了眼淚,委屈的吹自己的胳膊,他的胳膊沒能摔在這個大哥哥的身上,給磨破了皮,特別疼。

“你放肆……”傅清正要罵,擡眸卻見對方是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淚眼汪汪的,好像被砸的不是他,而是她似的。傅清忙推開餘杭亦,拍拍自己的衣服:“小姑娘,不能随便往男人的肚子上坐的。”

“小姑娘?”餘杭亦被推了個跟頭,坐起來啪啪掉淚,邊哭邊指着人罵:“你才是小姑娘,你為什麽要推我,嗚嗚,疼。”

“你說話的聲音都是姑娘家的,不是小姑娘是什麽?”傅清理了理衣衫,仰着下巴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敢質問我。還不快從地上起來,叫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跟他爹說話一樣,餘杭亦揉揉眼睛,扯着傅清寬大的袖子站起來。“大哥哥,我要吃糖葫蘆。”

“嗯,去吃吧。”傅清甩開餘杭亦:“你可別拽着我,我再過幾年就該議親了,你這樣,會害我娶不到好媳婦的。”

“媳婦是什麽,能吃?”餘杭亦扒着傅清不放:“我就要吃糖葫蘆,你要不給我買,我就讓我爹打你屁股。”

傅清被纏的煩了,蹲□子哄道:“別鬧,我不能随便給你買東西,你也不能随便接受別人送的東西。能給你買東西的,只有你的爹娘,和你的夫君。”

“不。”餘杭亦霸道的攔住傅清的路,指着傅清鼻子橫道:“我就要你給買。”

“你小聲些。”傅清往四周看看:“這裏挨着餘府花園呢,小心被聽見。啊,你是餘府的小姐,幾歲了。”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偷會懶可真難。

“不是,我是小公子,我六歲了。”

傅清低頭算了算,他十三歲就要議親,倒是眼前的小姑娘才九歲,不可能當他的媳婦。傅清推開餘杭亦:“我不能給你買,你太小了。”

“你真小氣。”餘杭亦懊惱的撅嘴,從自己腰上解下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塞到傅清手裏:“喏,這個寶貝給你,你就領着我去買串糖葫蘆吧,求你了。”

“這算什麽寶貝,我家小厮帶的都比這個好。”傅清扔回餘杭亦懷裏,從地上撿起他打瞌睡時捂眼睛用的扇子,往巷子外走。

走出巷子,拐到大街上,回頭一看,嘿,小家夥還跟着呢。

傅清吓唬道:“你再跟着我,我叫人把你抓起來。”好好的姑娘家,穿的髒兮兮,袖子還是破的,不在閨房安靜待着,出來外面算什麽樣子。

餘杭亦嘴一撇:“我不求你,你只管走你的,我自己去買糖葫蘆。”

“随你,最好叫拍花子把你給拐了。”傅清扮了個鬼臉。

“哼。”餘杭亦側過頭去,卻在傅清轉回身子之後,迅速跑上前,使勁推了傅清一把,推完準備跑,不幸被街上一個販梨的小攤絆倒,摔得不輕,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小販的梨滾了一地,回頭就踹了餘杭亦一腳。傅清看不過去,護在餘杭亦前面:“你放肆,他還只是個孩子,又是個小姑娘,你怎麽能打他?”

那小販看這個小娃娃穿的髒兮兮,倒也能看出幾分貴氣來,再看這個半大的孩子,更不了得,且不說周身的氣勢,單是身上穿的衣裳,他都沒見過幾回。不敢多說什麽,只能自認倒黴,抱着空筐子跑了。

“壞人。”餘杭亦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撿起個梨扔小販。“大哥哥,我好疼。”說着話,就往傅清的懷裏撲,一點都不記得剛才還推人家來着。

“別哭了。”傅清不耐煩哄人。“我給你買糖葫蘆去。”

“好。”餘杭亦擦幹眼淚,打着淚嗝拽着傅清的衣角。

傅清甩開他:“別拽我,叫人瞧見了,你就嫁不出去了。”

“哦。”餘杭亦跑到傅清的前面,張開胳膊:“抱我。”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抱我。”餘杭亦堅持。

“你怎麽一點作為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你看我皇姐姐,平時輕聲細語的,我們見個面,還隔着簾子說話呢,你怎麽這樣?”

餘杭亦跺腳:“你好啰嗦,管你什麽黃姐姐,紅姐姐的,你再不抱小爺,小爺就叫人揍你。”

傅清愣了愣:“小爺?”

“我爹是老爺,我是小爺。”餘杭亦挺胸。

傅清這才仔細上下打量餘杭亦,容貌是一等一的好看,說話也動聽的很,唇紅齒白,眼神也是透着股柔弱,像極了女兒家。不過,仔細看那肮髒的衣裳,似乎是少爺打扮。

“呼。”傅清松口氣,笑道:“原來是個男娃娃,長這般好看,還好是個男的,就不能便宜比我小的那些人了。走,我抱你買糖葫蘆去。”

“快點。”餘杭亦張開雙臂,等傅清抱住他,他就自覺地抱緊池清的脖子,腦袋貼着傅清的頭,指着糖人大叫:“這個也要買。”

“少廢話。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開始讀書了,還吃什麽糖人?”傅清邊說邊上前給餘杭亦買了個糖人。

賣糖人的老師傅,不敢置信地把金粒子放在嘴裏咬。他的糖人兩文錢一個,這塊金子可以連他也買了。

餘杭亦舔啊舔,上面舔完舔下去。傅清看的倒嘴饞了,他還沒吃過這些東西呢,低聲跟餘杭亦商量:“你也讓我吃一口嘗嘗。”

“不。”餘杭亦轉過頭,在傅清背後吃起來,小腿還不安生,踢來踢去,把傅清的衣裳都弄髒了。

“我買的。”傅清伸手捏餘杭亦的脖子,惹得餘杭亦咯咯笑。

“是給我買的。”餘杭亦囤囵吞棗的吃完,抹抹嘴,腦袋重新靠在傅清的腦袋上。“大哥哥,走快點,我要吃糖葫蘆。咦,那是什麽?”餘杭亦好奇的伸脖子看。

傅清看過去:“雜耍賣藝的吧。”

“雜耍?我要看我要看。”

“別鬧。”傅清看看圍着的人,直接走了過去,不屑道:“那都是假把式,有什麽好看的。等找個寬敞的地方,我耍功夫給你看。”

餘杭亦撓撓臉,往上蹭蹭:“大哥哥會翻牆麽,會上樹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姨娘的胭脂給摻進去泥麽?”

“我當然能。”傅清勾唇笑道:“這些算什麽,我還能在房頂上跑來跑去呢。”

“房頂太高了,我怕。”餘杭亦說完話,眼神亮起來:“糖葫蘆。”

傅清這次長了個心眼,買了兩串,一大一小坐到香油鋪子前面的石階上吃起來。池清吃了幾顆,覺得沒意思,還不如瞧餘杭亦吃的好玩。

“小家夥,你今天可花了我不少的錢,等以後,我要是讓你辦什麽事你可不能推辭。”

“嗯嗯。”餘杭亦忙點頭:“我知道大哥哥對我好的。大哥哥買東西給我,以後要是娶不上媳婦,可以來找我。”

“找你也沒用,你又不是姑娘家。”傅清嘆氣:“我還有三年才能娶妻。”

“哥哥,為什麽一定要娶媳婦?”

傅清道:“你不知道,娶了媳婦之後就不用學文習武了,我不想成為父王口中有出息的人。我想過的日子是,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玩什麽就玩什麽。不用考慮這個,擔憂那個的。只要我成家,就可以出去立府單過,我父王就管不着我了。”

“父王?”餘杭亦皺眉。

“世子,您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咱們該回去了,晚了,王爺會擔心。”有幾個穿青色衣裳的仆人湊過來。

餘杭亦慌忙抱住傅清的脖子:“你要走?”

“自然,我還要回去讀書。”傅清捏捏餘杭亦的鼻子:“你長這麽好看,以後可別跟我搶媳婦。算了,依你的年紀,是搶不過我的。”

“可是。”餘杭亦抱着不撒手:“可是我還沒有吃夠。”

“這個好說。”傅清打了個響指,馬上有青衣樸躬身候命。“去,把這東市上所有的糖葫蘆都買過來給他。”

餘杭亦爽快的放開傅清:“大哥哥,慢走。”

“我請你吃這些,等你長大了也要請回來的。”

“我不欠人的。”餘杭亦低頭取下玉佩:“這個給你,就當我是買的。”

這次傅清沒有嫌棄,把玉佩仔細收好。他叫下人把餘杭亦送回餘府,餘杭亦揪住傅清的衣角:“大哥哥,下次還要在後院牆外頭接我。”

64揭破身份

餘杭亦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池清。他是想過池清或許會配合他,會責罰他。但是只責罰他一人也罪不至死吧,頂多挨幾棍子或者幾鞭子不就得了,投江喂魚的刑罰是不是太過了。

是在報複他?餘杭亦仗着後面的人看不見他的臉,沖着池清輕啐了一口。

“押下去。”池清趕緊怒氣沖沖的背過身,無奈笑着進屋。

“大将軍不可啊。”呂铮最先說話,被張子和狠狠瞪了一眼。他們三人眼看着餘杭亦被抓起來,往船邊走。呂铮要動,張子和不許。

餘杭亦沒有反抗,他知道池清不會殺他,雖然被扔進江裏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但是若是能贏得人心,多吃幾口江水也沒什麽。

他被投江的那一刻,呂铮忍住了,倒是性子急躁的李瑞傾先起來,跑去過要拉着餘杭亦,但是晚了一步。張子和老神在在的跪着,雖說大将軍治下嚴,但是救命恩人也不是說殺便能殺的,他要再等等,看看大将軍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大哥,戰校尉真淹死了,你我再無挽回之地啊,此事本來就是我們的錯……”

張子和小聲打斷呂铮的話:“他是仁勇校尉,咱們的兵也是他的兵,錯怎麽能只是我們的錯?”

“那也不只是他的錯?”呂铮嘴角下沉,忍了再忍,終是怕餘杭亦淹死,膝行兩步上前拍門:“大将軍,屬下也有罪責,請收回成命,別折損了一員良将啊。”

“大将軍。”呂铮大力拍門。

張子和見屋內久久不應,也有些慌了,莫非大将軍真是要仁勇校尉的性命。這麽久了,仁勇校尉可不會水,掉入江裏,再一會,非淹死在江裏不可。

“先救人。”張子和對呂铮道。

在船邊守着的李瑞傾聽到張子和發話,迅速跳入江中,往後游去,找到在原地撲騰的餘杭亦,繞到背後,将人抱住。

能撲騰這麽久,沒大哥說的那麽不會水。李瑞傾心道。

他将人抱着往前游,有幾個小兵跳下來幫他,船上又有人扔繩子下來,合力将餘杭亦打撈了上去。

餘杭亦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先扶着床嘔了幾下。白術在給連峰紮針,每針下去,連峰就扯着脖子慘叫。

“嘔什麽嘔,水早給你逼出來了。”白術看都不看連峰,閉着眼就往連峰身上紮。

他哪裏是在嘔水,他在怄氣。池清把他扔下江裏,關上門也跟着跳船。他明明會水,好歹不至于嗆水,能勉強劃幾下。哪知池清那個混蛋,從下面拉他的腳,等他在水裏快憋死的時候,就給渡氣。

呸,誰稀罕。要不是池清,他早伸展手腳追着船走了。

餘杭亦從床上坐起來,皺着眉看連峰:“你怎麽了,受這份罪。”

“我啊。”連峰笑笑:“自作孽不可活。”

“可不是。”白術接話,紮針跟捅刀子似的,往連峰身子招呼。

“戰校尉。”李瑞傾從外頭進來,手裏拿着兩個餅,往餘杭亦面前一伸,咧大嘴笑道:“喏,吃吧。”

硬餅!餘杭亦牙疼。

李瑞傾掰開餅,露出裏面的餡來:“裏面有肉,夾的魚肉,給,快吃。”

這是在示好?餘杭亦接過來,笑笑,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因為四個武官都願意承擔罪責,大将軍最後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也沒降下處罰,只讓他們加緊操練水兵,不能到了南疆還是一股匪味一派懶散。

不過因着張子和他們三個公然違抗大将軍的命令,每人挨了十棍。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十棍算的了什麽,反倒讓張子和等人覺得是大将軍有意寬容處罰。

餘杭亦看着馮羅教衆人如何擺“化圓為方”的方陣,他一邊看,一邊記,還要努力思索兵書上的內容。

“戰校尉,吃酒去。”李瑞傾過來扯餘杭亦,反被餘杭亦摁着坐下。

“好好學,以後上了戰場,我希望咱們都能活着回來。你看到這個方陣沒有,因為船小,所以施展不開,到了戰場上,就能見到它的威力了。我之前想象不出,後來親身加入到這樣的方陣中,就被方陣所聚集出的力量震懾到了。”

他看見兵書上寫過,若是強陣,可抵戰車,可踏騎兵,若是變陣,變化多端,出奇制勝。他還有親眼見過池清排兵布陣,希望到了南疆能一睹方陣的威力。

“你看着,我去去就來。”他不用操練方陣,省出的時間要去跟池清學習格鬥術。

池清在屋門口擺了個雕花木榻,鋪着虎皮,十分的匪氣。木榻旁擺有高幾,高幾上擱着香茶。池清閉着眼,似乎在睡。

餘杭亦悄悄走過去,伸手要去吓池清,不料池清腳下一勾,餘杭亦就摔在了池清身上。

“記住,永遠不能對人沒有防備,露出下盤活該被絆。”

餘杭亦欣喜道:“大将軍肯教屬下了?”

“還有。”池清露出失望的神色來:“說過的話要算話,說好了寸步不離,怎麽就走開了?”

“那是因為被大将軍投到江裏喂魚,屬下剛從床上爬起來。”餘杭亦起身站好,低頭整理衣襟,不想,池清又是一腳,他又栽倒池清身上去。這次角度巧,餘杭亦的唇摔在池清的臉上。

即便是這樣,池清也連連嘆息:“怎麽就沒親到嘴上?”

“大将軍!”餘杭亦爬起來,怒氣沖沖地說話,但是眼睛一直盯着腳下。“到處都是兵,請大将軍注意些容止,樹不要皮人還要臉。”

這是在罵他不要臉。池清坐起來,餘杭亦吓得往後退。池清笑道:“你怕什麽,你不是要學本事麽,我的功夫可不好學。”

餘杭亦戒備地盯着池清:“屬下不怕吃苦。”

“這樣啊。”池清笑,擺擺手:“那你背過身去。”

餘杭亦警惕着不動。池清斂笑,冷下臉:“你不要學?”

慢慢轉過身,看不見,但是餘杭亦豎起耳朵,随時注意身後的動靜。他已經夠小心了,但是還是被一腳踹倒。

池清笑:“我說過的,不能對人沒有防備。即便是你信我,也不該把弱點暴露給我。你怎麽就不長記性?”

言罷,池清笑着進屋。餘杭亦惱怒的追上去,又被池清絆了一腳。

“人能不能站穩,全在腿腳上。你的腿有沒有力量,靈不靈活,決定你攻擊的力度。你站不站得穩,決定你防守的本事。招數是沒有用的。想要一個人死,可以有幾千種殺死他的辦法,但是每一種辦法,不都可以讓他去死麽?”

池清關門,留着一條小縫道:“去抹些跌打藥,歇會再來我這裏寸步不離吧。”

餘杭亦抿着嘴,思索池清的話。池清話裏的內容可不少,他還要慢慢想清楚。什麽跌打藥,摔兩下又死不了人。

到了修邑河段的最後一段,池清下令靠岸,卻不上岸,等着其他人過來與他們彙合。池清算算時間,再耽擱兩日,到了南疆之後,餘杭亦的父兄也該到了。

他沒耐心在南疆等。而且到了南疆,勢必要讓餘杭亦和他父親見上一面,到時餘杭亦的身份就該被揭破了。

其實他還是希望餘杭亦以戰必勝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哪怕不能每天都擁餘杭亦在懷,只要看着餘杭亦在眼前活蹦亂跳便可。

南疆,他越來越不想早些到。可心裏的疑團催促着他快些找到真相,他不允許餘杭亦身上有任何他不知道的東西存在。

餘杭亦摔得鼻青臉腫,連峰看不過去,拿了藥給餘杭亦抹。“你怎麽摔的,才不到兩日,你身上可沒一處好地方了。”

“你又好得到哪兒去?”餘杭亦回頭問:“怎麽總見白術給你治病,可你的臉色反倒越來越白了,而且手勁也小了。”

連峰不語,給餘杭亦抹完藥就要走,讓餘杭亦給拉住。“可是白術對你做了什麽手腳?你告訴我,他若是敢動你,看我不教訓他。”

“沒有,是我做錯了。”

“這不像你。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只覺得你的脾性跟我以前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你不該會說你錯了,依你的脾氣,該罵白術才對。”

連峰道:“你現在不是也知道收斂了。校尉,少年不識愁滋味,等見得事情多了,那時的意氣風發會漸漸消磨,人就會知道萬事該收斂。”

“你這是消沉。”餘杭亦卻道:“不管發生什麽樣的事,哪怕是死過一回也好,你真正想要的東西,絕不能放棄。”

池清踢餘杭亦的膝蓋,餘杭亦往左避了避,被池清來了個肩摔,躺在地上吸了好幾口涼氣才爬起來。

“還能堅持。”

“能。”

池清擡腳踹過去,餘杭亦彎腰躲避,從桌上拿了水杯扔向池清。後者躲開,笑罵餘杭亦。

“你得防備我啊,能攻擊的又不只有人的胳膊腿兒。”餘杭亦厚臉皮道。

兩人打了一會,餘杭亦躺在地上起不來。池清躺在他旁邊,開口問:“你想不想你爹,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看到他了,會不會高興?”

餘杭亦怔了怔,側過頭去:“不會,在我還沒有成為戰大将軍之前,我不想見他。”

“為什麽?”

餘杭亦頓了頓,勾唇自信笑道:“因為我想成為戰必勝大将軍。”

池清沉默,到了南疆,他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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