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9)
自私的把戰必勝變成餘杭亦。
65鼻青臉腫
“你有本事就把它給割了。”餘杭亦把刀扔給池清。
池清放開小杭亦,從餘杭亦身上爬起來。眼中的欲火明明暗暗,喉結動了動,終是忍住了。
餘杭亦氣沖沖地站起來,拍打身上的泥土。池清好不要臉,前幾日教他雖然也不正經,但也只是教的方式不同尋常。今日倒好,一直趁機在他身上動手動腳。
“必勝,還學不學了?”
“學啊。”餘杭亦無畏無懼。他撿起匕首指着池清身下,邪邪笑道:“你要是敢碰我,我不割你的,就割我的,總之不能讓你得逞。”
拿這個威脅,池清只覺得身上更是燥熱。
蕭恒與嚴德一前一後過來,餘杭亦正被吃不到嘴裏而焦急萬分的池清狠狠摔在地上。他擡頭往天上看,就看見嚴德一張大笑臉逼近。
“啧啧,大将軍您給人家留條小命,照這麽摔下去,沒幾天小命就得喪在您手裏。”嚴德撇嘴。
餘杭亦爬起來,給蕭嚴兩人見禮。
嚴德捏了捏餘杭亦的胳膊,對池清贊道:“不錯啊,大将軍辛苦了。”
是他不錯,為什麽是池清辛苦了。餘杭亦聽着別扭,但是也沒多嘴,就立在一旁等着。池清他們談的都是大事,聽聽也好。
“越城帶的兵都不錯。胡棱看的都眼饞,已經看中不少,打算拉到他的重騎兵營裏,越城還死咬着人不放,撒瘋耍潑,把胡棱都弄的沒法子了。”蕭恒道。
池清掃了眼一聽重騎兵就忍不住眨眼不停的餘杭亦,面無表情道:“越城不錯,可到底年輕,再歷練兩年,就往上提一提。”
不要說得好像大奉朝的武官都是你家封的?餘杭亦垂眸,池清你可還沒造反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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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商議往南疆走的事,池清帶的人本就不算多,嚴德主張要所有人護送大将軍進南疆,池清卻不願意,他要和水軍坐船去。至于其他人,就由蕭恒帶着往南疆走。
反正前後不過一日就都能達到南疆,比嚴德更冷靜的蕭恒倒是沒有什麽意見。他不去跟大将軍商議正事,反倒往餘杭亦身邊一站,笑的像只狐貍。
“還記不記的是誰把你從雜役提成親兵的,若不是我,你還在京城那塊燒糞洗馬桶。”
餘杭亦忙拱手:“多謝蕭将軍提拔。”
“你有這份本事,我自然提拔。咱們這些人中,真正讀過書的也就你我和大将軍,以後若是詩性大發,可以來找我。”
嚴德在一旁涼涼地笑:“你也就讀過大将軍送的那幾本,幾個指頭能數的過來的書,也敢說是真正讀過書的。”
“總比字都不認識幾個的人強吧。”蕭恒冷冷回了句,甩袖走人。嚴德跟上去,嘴巴繼續不饒人。兩人走了沒幾步,蕭恒就動起手來。
餘杭亦側着頭一直看着他們走遠,池清靠過去,道:“嚴德喜歡蕭恒,可是兵營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嚴德沒法子,就總使這樣的損招來引蕭恒注意他。”
“哦。”餘杭亦裝作漫不經心地答道,他上身不動,腿卻猛然掃池清的下盤。池清輕松避過,反絆一腳。餘杭亦站不穩,往後倒,池清伸手一攬,将人抱住,頭低下,掠取自己的戰利品。
池清的舌如他本人一般霸道,在餘杭亦口中如搶匪,哪裏都不放過。餘杭亦怒視池清,後者的眼中反倒是溫柔的能擠出水來,目光中還染上一絲狡黠和得意,看的餘杭亦更氣。
“先放過你。”池清占夠便宜了,放開餘杭亦。後者不服輸,伸腳就要踢,兩人過了幾招,終是敵不過池清,被踹在地上。
“你去把越城給打趴下。你現在的本事,還不能從正面打,想辦法偷襲,總之要把越城給揍一頓再回來。”池清吩咐道。
他看餘杭亦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麽,笑道:“怎麽,你認為偷襲是下三濫的招數?”
餘杭亦冷笑:“兵不厭詐,善用謀略是智慧。我只是在想越城的本事沒馮羅高,要是偷襲的話我更想去試試馮羅。”揍馮羅一頓應該沒什麽事,可是揍越城一頓,他以後還怎麽回去當騎兵,只能對不住馮羅了。
“你眼倒是毒。你就是偷襲,也不是馮羅的對手。馮羅的功夫,兩個越城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為什麽馮羅沒有越城的官位高,是因為出身?”
“不。”池清道:“人在其位,才能謀其事,無論官位高低。就比如方才,蕭恒與他套近乎,是看重你的水軍,你的官位比他低太多,但是你手上的權利也不比他小多少。”
池清伸手給餘杭亦擦去臉頰上的泥,餘杭亦退了退,沒躲過。池清道:“所以,先安分的當你的仁勇校尉吧,若是連你現在的兵都收服不了,就不用再升官了。”
能不能打過越城,其實餘杭亦沒多大把握。但是他要是試試,這幾日被池清摔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不去找人練練手,他手腳都癢癢。
終于明白為什麽胡棱、越城總嚷嚷着要打架,人一旦有了本事,就想找人較量。而且當身上充滿力量的時候,不發洩一下,會憋死人的。
當然,最有本事的池清除外。這人的發洩在床上,跟正常人不一樣。
餘杭亦跑去越城的帳篷,裏面沒人。他問了好幾個人,才從東面小林子裏的一處空地找到了越城。
越城拉了幾個人來,逮了幾只野兔野雞,正拔毛準備燒着吃。見餘杭亦過來,豪爽的招呼餘杭亦拔毛。
北方的兵對于江河還有水軍,都有些陌生,他們放下手中的活,圍過去問東問西。到最後,只有餘杭亦一人在忙,不但要弄吃的,還要回答衆人的問題。
他知道越城手底下好些人都對他不服,此刻就有幾個在內。餘杭亦也不惱,笑嘻嘻地忙着。
衆人見餘杭亦官位雖長了,脾氣卻沒長,幾番話下來,已經能兄弟相稱了。有好幾個人嚷嚷着叫餘杭亦教他們劃水,餘杭亦也應了。
越城也沒什麽官架子,摟着餘杭亦一塊吃肉。肉吃到多半的時候,餘杭亦上句還在同越城說笑,下句臉上還挂着笑,手已經握拳,往越城肚上狠狠招呼。
馮羅把洗幹淨的衣裳疊好,餘杭亦雖然知道把幹淨的衣裳和髒的衣裳分開,可從來不疊,就展着挂在床頭。官服不好洗,馮羅怕染上塵土,經常幫餘杭亦收拾。
門被推開,他回頭就看見餘杭亦用衣裳蒙着臉進來,臉看不清,衣服上全是土和血。等餘杭亦把衣裳放下,馮羅吓一跳,餘杭亦的嘴角破裂,鼻子留着血,眼睛也給打腫了,好好的一張臉,給揍的像豬頭般。
馮羅緊張的咽口水,怎麽回事,誰敢對餘杭亦下這麽重的手。他腦孩馬上想到一個人:“是越中侯打的?”
“嗯。”餘杭亦嘴角疼,不敢說話。他偷襲是成功了,把越城給揍了一頓,但是跑不快,讓越城給追上,摁在地上結結實實地痛打。
“屬下去拿藥。”馮羅翻出傷藥,給餘杭亦塗抹。他想了又想,還是把話說出口了。“校尉,今日能不能先別見大将軍?”
“為什麽?”餘杭亦自然不會去見池清,他回來都是蒙着臉的,就是覺得丢人,被人揍成這樣,恐怕好幾天都不敢出去。要是讓池清見到,還不笑死他?但是馮羅為什麽會關心他去不去見大将軍。
馮羅道:“讓大将軍見了,先治你們兩個擾亂軍中的罪。”
餘杭亦渾身乏力,沒顧得上琢磨馮羅的心思,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船在岸邊停了不足兩日,重新出發。餘杭亦躲在屋裏不敢見人,直到池清派人叫餘杭亦商議事情。
他進到屋裏一看,啧,蕭恒、嚴德以及胡棱、越城幾人都在。船都已經出發了,不是說好要分開走?
池清一日三變,腦子裏裝得全是算盤,劈啪作響,沒一刻肯歇着。他站到越城身後,池清坐着,蕭恒也坐着,剩下幾人都只有站着的份。
“走快些,一日就能到南疆。我給南疆的單将軍送了信,他明早會帶人在城外迎我們。三日之前又失一座城,他們已經退到胡連城。”池清掃了眼鼻青臉腫的餘杭亦,唇角往上勾了勾。
蕭恒拍手道:“打的好。越是亂,他們越是不敢拿咱們怎麽樣。”
“羽族人喜食人血,好血蠱,他們若攻占了城池,怕是咱們大奉朝的百姓……”池清咬牙。餘杭亦倒是很少見池清這般氣憤。
蕭恒卻道:“羽族人也不是見人便殺。畢竟原是咱們大奉朝侵略在先,他們才對咱們的百姓下手。自大将軍您将他們趕回封地,倒是安分了幾年,聽說還跟咱們大奉朝的百姓交易糧食獸皮呢。屬下總覺得,他們這兩年蠢蠢欲動,是有人在背後挑事。而且南疆兵力糧草充足,怎麽會輕易讓人攻下城池,連連敗退?”
“挑事,哪裏那麽多事?”胡棱大笑道:“管他什麽事呢,快些讓我上戰場,殺他幾十顆腦袋,讓我過過瘾。”
餘杭亦不由看向胡棱,砍腦袋過瘾,池清手下居然有這樣的武官。既然說是侵占了人家的領地,就該講點道理,這個時候打起來,不管是羽族百姓還是大奉朝的百姓,都會損失慘重。
66抵達南疆
“大将軍別再改變主意了。”胡棱就怕大将軍再變,忙道:“遲早有一戰,咱們還能怕他不成,遲早把他們打的趴在地上喊爹叫娘。”
這話雖粗,卻合餘杭亦的心思。要打就趕緊打,他沒什麽本事,可是池清有啊,他想看池清是怎麽打仗的。等真正上過戰場了,他才敢說自己是個武将。
“戰必勝。”
“屬下在。”餘杭亦沒想到胡棱會喊他,忙應下。
胡棱手勁大,把餘杭亦抓出來往池清面前一推:“啧,要說以前,咱們還對南疆這片有所忌諱,可現在咱們有張子和他們的水兵,還怕他們什麽。”
餘杭亦心道:是張子和他們的水兵,那還把他推出來作甚。明明是他的水兵才是,呂铮、李瑞傾他們都已經服他了,他們手底下的兵大部分也承認他是帶領他們的武官。
“你有所不知。”嚴德道:“張子和的水兵成不了氣候,他們以前之所以能稱王稱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地勢以及他們的對手。他們散亂沒有軍紀,簡直就是一盤散沙,雖有勇武之人,可畢竟只是少數。”
“是,他們此刻确實散漫,不過屬下會加緊操練他們。”餘杭亦急道。
池清的唇角微微勾起,餘杭亦能着急為水軍辯護,說明他在心裏已經把水軍歸為他的了。武将不同與文官,他們雖也像文官一樣,高唱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
可實際上,武官的權利比文官大,他們手底下的兵,還有他們守着的城池,在是皇帝的前提下,還是他們的。武官會和其他武官将兵和地盤劃分的非常清楚,若是遇到朝廷不發饷的時候,各個武官會把地盤看的更緊,以防自己的糧草被搶。
這主要是由于大奉朝高位上有野心的人太多,不同的武官效忠的主子不同,為了給主子加大勢力,更為了防備日後一戰,他們搶兵奪食,将屬于他們的将士看成他們自己的,誰來搶,就得問問他的刀答不答應。
池清希望餘杭亦也能有這樣的心思。餘杭亦只想收服水兵可不行,他自己也得把他當成水軍的一員,只有上下一心,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他看看餘杭亦臉上黑黑紫紫的痕跡,又看了眼十分精神的越城,就知道這一戰餘杭亦敗得有多慘。
等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池清讓餘杭亦留下,單獨吩咐他事情。嚴德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餘杭亦臉上的傷,看的餘杭亦心底直發毛。胡棱卻是大大咧咧,正事談完,就嘲笑了餘杭亦幾句,恨得餘杭亦咬牙切齒的想跟胡棱打一架。
池清到了杯水,自顧自的喝着,也沒讓餘杭亦坐,只是笑:“你是出手不夠快,讓越城給發現了?”
“自然不是。”餘杭亦氣的不輕,他梗着脖子道:“我揍了他幾拳,下手不輕,越城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呢。誰知道他手下的兵護他護的那麽厲害,之前還對我不錯,我打完越城,他們就撲上來把我揍了一頓。”
“他們能是你的對手?”
“一個不是,兩個不是,可架不住他們人多。”
“看,這就是人多的好處,任你本事再大,功夫再好,遇到人多的時候,還是會敗下陣來。打仗不是打架,能贏得一場戰争的勝利,靠的不是你本事多大,你本事再大,能于千軍萬馬之中取敵人頭領的首級麽?靠的是你的将士,他們強,你才能在戰場上威風。”
餘杭亦卻道:“屬下明白這點。屬下之所以要學格鬥的功夫,最主要的原因是屬下要讓那些不服我的人看看,屬下的本事不比他們差。”
池清看着意氣風發的餘杭亦,真想抱過來狠狠親兩口,實際上他也這麽做了。他出手扣住餘杭亦,在餘杭亦脖子上狠狠吸了兩口,在餘杭亦發怒前笑道:“誰出手打你了,還記得麽?”
最記得的就是你——池清。餘杭亦歪過頭不理會。
依着餘杭亦的脾氣,別瞧來兵營後收斂許多,其實還是心眼小。餘杭亦能忍着不出手,不代表他不記仇。那些打過他的人,餘杭亦能不記着才怪。池清不過是想逗餘杭亦多說兩句話罷了,哪怕是罵他的話。
“打回來。”池清道。
二百人在船上不算擠,除了在外頭巡邏站崗的兵,想馮羅這樣的,能和幾個兵湊湊,都住到房間裏。可隊伍所有人都上了三條船,那可就沒這麽寬敞了。
先就是多了不少武官,餘杭亦張子和都是分的單間住,蕭恒嚴德他們自然不能和人擠。越城倒沒什麽,脾性好,而且別有心思,當晚讓親兵搬着鋪蓋卷睡到了連峰馮羅的房間。胡棱更不講究,随便一塊地,能躺個人他就能睡。
然後就是大幾百的兵。就是打地鋪,房間也擱不下所有人。就是在外頭,那也不能全躺下,都得站着。好在最多一天的時間,擠擠也沒什麽。
水兵和騎兵都能分到房間,步兵就沒那麽好了,都在外面站着。餘杭亦把和他關系好的幾個叫到他房間來,讓他們打地鋪。這個時候別說打地鋪,就是能有個站着不擠的地兒都是好的。
“沒想到戰校尉還記得我們?”步兵于樂笑道。他們不過是和餘杭亦吃過酒的交情,在餘杭亦被封為仁勇校尉的時候,還說過閑話,不想,餘杭亦竟然會讓他們到他的房間休息。
于樂這麽說,剩下幾個也是附和,把餘杭亦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餘杭亦卻板着臉道:“少廢話,我叫你們進來是聽這些的?”
“不是。”于樂見餘杭亦黑臉,心裏發憷。
“好好休息,再說這些廢話,我以後就當沒喝你們吃過酒,不認識你們。”餘杭亦扔下竹籃出了房間。
于樂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往自己臉上招呼巴掌,戰校尉這樣好的性子,他們以前竟然還嫉妒,到處說戰校尉的壞話。
其實這事只是餘杭亦不知道罷了。
餘杭亦沒事幹,手腳癢癢,挨個把打他的那些人叫出來,打得過的痛揍,打不過的就跑,養精蓄銳,來日再戰。
不消三個時候,白術的父親白冠老軍醫就派白術來請他。餘杭亦立馬掰手指算了算他打傷了幾個。
“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麽去了?”白術冷笑。
餘杭亦掃了眼白術,不冷不淡道:“你知道我打的都是誰的人麽?是越城的。你知道越城對誰有意思麽,他想壓連峰。”
他這話剛說完,白術的臉色就徹底黑成鍋底了,轉頭就在前面帶路。馮羅跟在餘杭亦後面,皺着眉低聲抱怨:“你怎麽這麽說?”
“我不這麽說,半條命都得搭老軍醫手裏,那老頭脾氣怪的很?”餘杭亦小聲道:“再說了,我又沒說謊。白術和連峰兩人牽扯不清,越城敢打連峰的主意,可不是找死麽?”
“等等。”餘杭亦突然瞅見一個熟人,在紡雲鎮的小村落裏倒是見過一面,讓他手下的人去查過,不過後來他給忘了,也沒問,手底下的人也沒說,這事就給擱置下來了。今日仔細一看,确實是他認識的人。
餘杭亦拉過馮羅:“我現在走不了,你看見那個人沒,把他帶個沒人的地方,等我回來。”
“這船上哪還有沒人的地方?”站着都擠。
餘杭亦想了想:“等過一個時辰後,你把他送到大将軍的房裏。”船上只有池清的房間沒人敢随意進去。他只要把池清支開,就能和那人單獨在房間裏說話。”
馮羅算算時辰,答應下來。還有兩個時辰到胡連城,到了胡連城,大将軍說不定會揭破餘杭亦的身份,那個人餘杭亦見見也沒什麽。
“快走。”白術回頭罵。馮羅悄悄隐到人群中,讓餘杭亦自己跟着走。
到了老軍醫的屋前,餘杭亦還沒進門,裏面就伸出一只腳來,餘杭亦往西避開,回身一腳踹過去。越城要抓餘杭亦的腳,餘杭亦就等着他這招,趁機一手刀劈在越城的脖間。越城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他本事或許不如越城,但是論起狡猾來,他比越城肚子裏的壞水要多的多。
白術蹲□,翻了翻越城的眼皮,哼道:“沒事,來人把他擡出去,綁到船欄上,讓他吹吹風就好,記得,少給他穿衣裳,以防人吹不醒。”白冠見白術這樣處理,就知道白術偏向誰了。
這個時候夜風就有些涼了。餘杭亦得手之後,也不願意白術這麽糟踐人。他剛準備開口給越城求個情,不就是打暈了,擡回房間睡一覺起來照樣生龍活虎的。
他還沒開口,白冠就冷着臉支使他給被他打傷的那幾個人上藥。餘杭亦本就跟那幾個人沒什麽仇怨,挨了打也打回去了,就算扯平了。他樂呵呵地給那些人上藥,說了幾句賠禮道歉的話,那些人心思各不同,不過明面上也沒讓餘杭亦不好看。
白冠見被打的人也不惱了,他再扣着餘杭亦也沒用,就打發人回去了。
餘杭亦還沒走出去,卻聽外面亂哄哄的,有傔人來報,說是單将軍已經帶着人迎過來了。這裏胡連城還差幾十裏地呢。
“這就要到了。”白冠低頭用手指數了數日子,自顧自言道:“如此快,怕是那人的喘症不好受。”
喘症?他父親也有這毛病。餘杭亦別開頭,他不敢多想,還是先見見那個人再說吧,說不定還能打聽些他父親的事。
67前事舊賬
餘杭亦從軍醫的房間出來,悄悄繞到池清的門口。現在船上人多,船又小,到處都是人,他就是從房頂進入,也得讓至少十雙眼睛瞅到。
他像模像樣的站到門口,拜了拜,朗聲道:“屬下戰必勝求見。”
池清這會應該不會在裏面,單将軍帶人迎過來,池清再位高權重,也得去同單峰見上一面吧。裏面沒人應答,就說明池清不在。
停了會,餘杭亦裝作是聽到裏面有人應答,這才恭敬的推門進去。他剛進去,就迫不及待的關門,沒顧得上看屋裏一眼,不過眼角倒是模糊的掃到有兩個人在屋裏。
“馮羅,人帶來了你就走吧。沒叫人看見吧?”餘杭亦邊說邊把門鎖了,一扭頭,吓得腳底差點打滑。
蕭恒淡淡掃了眼堵着門口的餘杭亦,對池清道:“屬下先去迎接單峰,屬下告退。”蕭恒撥開杵着的餘杭亦,開門出去。
既然在裏面,剛才他問的時候為什麽不答。
餘杭亦低下頭:“屬下見過大将軍。”裝神弄鬼吓唬人,遲早把你變成鬼!
“何事?”
“哦。”餘杭亦心思活,馬上答道:“南疆的人來迎了,屬下看看有沒有需要屬下去做的事,屬下願為您解憂。”
池清笑:“你有事瞞着我的時候,說話最謙卑。”要是觸到餘杭亦的逆鱗,不止說話橫,那目光恨不得把他的皮扒了。池清不喜歡餘杭亦看他的眼神是扒皮,若是扒衣服的眼神,池清就受用了。
餘杭亦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嗫嚅:“沒、沒有。”
“你不說也沒什麽,馮羅是麽,我找人把他帶來,打個半死看他說不說?”池清逼近一大步。
餘杭亦繼續往後退,垂着腦袋道:“回大将軍,是這樣。”他咬咬唇道:“屬下以為您去見單将軍了,想着您屋子沒人,借用一會。屬下方才見到個同鄉,想見面說幾句私下的話。”
“是麽?”池清逼近。
餘杭亦再退,身子撞到門上。池清再逼近,他不自然的将臉扭開。每次心虛起來,池清要是看着他,他就膽顫。
“……是。”
池清冷下聲音:“難道你不知道大将軍的屋子是不能随便進的,還是你想偷我屋裏的機密要件?”
“沒有。”餘杭亦有些惱,惱怒稍稍蓋過害怕。他道:“屬下以前不也常進來?”
“那不一樣,以前你照顧我吃喝,現在不了,你是仁勇校尉了,平時看我一眼都嫌多,更別提主動往我屋裏跑了。”
那是因為你對我心懷不軌。要是正常的大将軍和仁勇校尉的關系,哪裏會這麽僵。餘杭亦心裏問候池清的祖宗,嘴上讨饒:“屬下沒有……”沒有什麽,就是看一眼都嫌多。
“沒有什麽?”池清再逼近,唇離餘杭亦的唇只有一寸的距離,他在餘杭亦徹底發火之前笑道:“是不是沒有看我一眼就嫌多,你還是想看我的,對不對?每次我出門,就看見你隔着那麽多人看我。”
池清低聲笑:“其實沒那麽麻煩,你想看,就來我屋裏。我渾身上下,就是脫光了,也給你看。”
“混蛋。”餘杭亦擡腳就踢。說的什麽混賬話,這分明是纨绔子弟輕薄女人時說的,竟然敢對他說。
池清避開,打開門出去。餘杭亦沒敢追出去,外面的人太多。他到桌邊,拿起茶壺對着池清的被褥,把水全倒了進去。
“校尉?”馮羅在門外輕喊。
餘杭亦剛折騰好被子,聽見馮羅的喊聲,忙把門打開,将門外之人拉進來。“快點,別叫人看見了。”
馮羅擡手擦擦汗:“怕什麽,現在外面都忙着迎接南疆軍,哪有人理會咱們。不過你得抓緊時間,你得跟在大将軍後面去見單将軍。”心虛起來,也不需要這麽謹慎吧,平時餘杭亦出入大将軍的房間跟自己房間一樣。
他個九品的小官,居然還要跟着。餘杭亦把馮羅往外推:“幫我看着外面。”他把馮羅推出去,一直跟在馮羅後面低垂着腦袋的人擡起頭,輕聲喊道:“大少爺。”
“你怎麽來當兵了?”
張路憨憨一笑:“小的出了餘府後,本身也沒什麽牽挂,就想到兵營裏混口飯吃。”
“為什麽出府,我父親放你自由了?”餘杭亦不解。張路在他十歲左右便被管家買入府裏,不是貼身的小厮,卻也同他比較親密。張路在府上是個管事,他父親的小妾還為他指了個丫頭,怎麽就無緣無故出府了?
“大少爺不知道麽?全國都放了皇榜,大少爺沒見?”張路試探問。
“什麽皇榜?”這段時間他吃住在跟将士們一起,走的是山路水路,哪裏能看見什麽皇榜?不,似乎連峰跟他提過一次。
張路忙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來,連連搖頭:“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在大少爺走之後,就出府了,什麽事情都不清楚。”
“你知道什麽都說出來。”餘杭亦抓住張路的肩膀,不讓張路走。
“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張路長的就是一副憨厚老實的面孔,他惶然道:“小的不敢騙大少爺的。”
餘杭亦還要再問上幾句,卻聽外面馮羅催促:“校尉該走了,我見張校尉他們都去了。你必須去,作為帶領水兵的武官,你不去,張子和他們也沒法站在人前。就差你了,別讓大夥等着,反正這個人也跑不了,什麽話以後再說吧。”
“不許把我的事情說出去,聽到沒有?在我找你之前,只當不認識我。”餘杭亦低聲威脅。張路小雞啄米般點頭,為了讓餘杭亦放心,露出個傻傻的笑容來。
等餘杭亦走後,馮羅掩門進來,問:“怎麽不告訴他?”
“大将軍只讓我來見夫人,沒讓我說。”張路道:“大将軍的意思是,不讓夫人親眼見到老爺沒事,就不能讓夫人知道老爺的事,以免夫人擔心。”
馮羅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麽。大将軍這樣護着餘杭亦,可惜餘杭亦卻毫不知情。
餘杭亦剛出門,就有人急急來請他。換了另一條船,餘杭亦過去,發現自李瑞傾以上的武官都在,不過池清沒有來。餘杭亦猜測池清是要等單峰上了船再出來,即便大将軍不擺譜,但也不能自降身份站着等單峰。
“戰校尉。”張子和拉過餘杭亦,悄聲問:“等單将軍來的時候咱們怎麽站?按理說,咱們是獨個的水兵,您該往前站,可您的官位又不高,咱們站在後面多尴尬。”
這點餘杭亦倒沒想。越城是騎兵武官,可他上頭有嚴德,車兵有蕭恒,重騎兵雖沒來,可胡棱卻在。他的官位比越城低,自然要站在越城後面。但按不同的兵來分,他又不該站在後面。
這事倒是讓餘杭亦想到另一點上去了。雖說張子和投誠是意外之事,但也不應該随意将水兵交給他帶。按理說,池清需要水兵,就應該讓嚴德幾人帶着,既顯重視,又能将水兵帶好。
池清就這麽交給他,又不給他高官,莫非是等他立功,才給他升官?
餘杭亦低頭算算,池清說一年不會給他升官,那麽一年之內,他立下再大的功勞,也不過是能提個六品,最多五品,再往上就由不得池清了。
“戰校尉?”張子和低聲喚。
餘杭亦回神,只道:“到時我與越中侯并着站,若是他們問,我再往前。讓呂铮、李瑞傾同你并着站,別露咱們水兵的底兒。”
“屬下也是這個意思。”張子卻仍是為難。“屬下還有一事要說。”
“快講。”
“這個單峰原在富河鎮帶兵,與我們交過手。我們可在他手裏吃了大虧,死了一百多個兄弟。不過他也沒占到什麽便宜,在呂铮手裏折了一員大将。”
餘杭亦瞪圓了眼:“呂铮把他的得意武官給打死了?”
張子和見餘杭亦神色,心中一緊,面上仍是低眉順眼:“是,當時是敵人,自然不會手下留情。”若是餘杭亦起了将呂铮交出去的念頭,他就帶着他的人馬走。其他人不要緊,呂铮和李瑞傾跟了他許多年,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這樣啊。”餘杭亦想了想,拉過張子和:“那你先把呂铮藏起來,等回頭我再想辦法化幹戈為玉帛。”
“和解之事,恐怕難。”張子和道:“而且,他也認識我。”
“沒事,你畢竟不是親手殺人的那個。咱們是要讓呂铮躲起來,不要在今日的場合露面,以防單峰腦子熱不顧全大局而鬧事。不過呂铮是咱們的人,這個也不必瞞他,遲早的事。過去是敵,殺了無妨,如今同是大奉朝的武官,他敢動手,大将軍也是要問罪于他的。”
張子和忙應下。李瑞傾也喜滋滋的感謝,呂铮更是不必多言。
等船靠了岸,單峰帶人就近在岸邊擺了席面,請了不少官員鄉紳以及小倌美娘來作陪。蕭恒帶頭往岸上走,嚴德快走兩步,沖着嚴德冷笑:“瞧見沒,一副文官的架勢,丢咱們武官的臉。”
餘杭亦偷笑。嚴德絕對是故意。蕭恒是營中難得向往文官的人,嚴德這麽說,蕭恒定然要記仇。
張子和以及李瑞傾一左一右跟在餘杭亦身後。單峰帶衆人笑着來迎,卻在見到餘杭亦身後之人,笑容冷了下來。
68斬殺皇子
“不管他說什麽,你只管裝傻,所有事情一概不認。”餘杭亦低聲提醒張子和。萬一單峰不顧及池清的面子,當場發作,他們也得裝傻裝委屈,以後好讓池清給做主。
“屬下明白。”張子和也是個裝瘋賣傻的高手。
幾個人上岸,單峰的冷笑一閃即逝,随後熱情洋溢的請蕭恒上座。單峰是從四品下的歸德中郎将,而餘杭亦這邊,除去正一品的池清不算,官位最高的是正五品下的寧遠将軍蕭恒。所以單峰盡地主之誼請蕭恒上座,蕭恒推辭一番,只撿了第三位坐。
單峰坐了第二位,正中為首的座位空着,無需多說,那座位只有池清才能坐的上。越城是七品,坐了末位。餘杭亦摸摸鼻子,站到了嚴德身後。張子和低着頭,站到餘杭亦後面。李瑞傾小聲嘟囔了句:“咱們水兵一個坐着的都沒有啊。”
嚴德回頭瞪了李瑞傾一眼,讓他閉嘴。
見面單峰先問了途中辛苦,請了大将軍的安,又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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