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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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瑟除了新挖的陷阱指不出來,前面兩項倒是一指一個準。
“再往前十裏地,就是羽族人圍困我軍的地方了。”冠瑟撐起上半身,就着小兵的手吃了幾口水,苦笑道:“再走,就要小心了。羽族人挖陷阱比咱們要好,能做到與其它未動土的草皮毫無區別。坑裏是密密麻麻削尖了的木棍子,掉下去,只有腸穿肚爛,活活疼死的份。”
“這個不怕。”越城出來笑道:“讓十幾個人拿着粗木棍,往前捅着走,只要使得勁夠大,有陷阱就能被捅開,後面的人跟着走就成。就是咱們速度得慢下來了,怕是沒得近兩個時辰才能走到。”
兩個時辰之後,天色也就黑了,不知道單峰能不能扛到那個時候。但是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冠瑟也說只有這麽個辦法可行。
“叫弓箭手跟在其後,往樹上仔細注意着些,有暗哨探子一個都不可放過。”餘杭亦吩咐弓箭手跟上來。
他和越城等人跟在弓箭手後面走,也不必騎馬了,牽着馬慢慢往前走。
越城雖不熟悉地形,但他有個絕活,就是趴在地上,用耳朵聽前方的聲音,就能辨別出敵人距離多遠,甚至能夠猜測出大約人數。
“離咱們最近的正前方,約莫有一萬人。”
冠瑟點點頭:“這裏地形平坦,敵人包圍我方,定然是呈圓形包圍,好不使一人逃出。但是董大人在這裏,而越中侯卻聽得咱們正前方有一萬人,那麽我大膽猜測,單大人并未見到董大人,而且被困在這片林子裏。”
他說着話,在餘杭亦的地圖上點了兩個地方出來。
羽族大軍有二十多萬人,單是他們前方就有一萬人,若真是呈圓形包圍,這麽大的包圍圈,肯定需要不少人馬。
“所以,羽族人的大軍應該是幾乎都在圍着單大人。”餘杭亦沉吟道:“我們可以趁機解救董将軍。”之前他和池清讨論的時候,便猜測出,要是包圍董文的只是羽族大軍的一小部分,那麽單峰貿貿然去營救,必然會被敵人大軍所困。
他們兩個都是猜測,探子打探回來的消息并不一樣是真,就是池清派出去的探子,也不會每次都準确無誤。
冠瑟反對先救董文,南疆的兵馬都由單峰帶着,要救也應該先救單峰,和單峰裏呼外應,趁機反敗為勝,才是正經道理。
一時,餘杭亦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靠着馬思索,張子和走過去,低聲輕笑:“管他怎麽說呢,咱們又不是真的救人。反正只要最後結果能勝,先打哪塊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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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是說道餘杭亦心眼裏去了。反正最後能趕走羽族大軍便可,他是統領,他願意怎麽打就怎麽打。
“越城,你帶二萬人馬繼續前進。我帶三萬人前去營救董将軍,此去約莫還有半個多時辰的路程,我們約定好,一個時辰之後,同時進攻。你莫要貪戰,揀着一處打,打完就退。他們派兵來追,就把他們帶離大軍,二十裏地之後再迎戰。若是不來追,就再去打。”
他們這麽騷擾,就不信敵人不分出兵馬來對付越城。這樣羽族的大軍,其實會分成三批兵馬,一圍董文,由餘杭亦攻打。二出來迎戰越城,由越城剿滅。三便是困着單峰的大軍,越城分出一部分羽族兵後,他那邊的處境也會轉好。先讓單峰熬着,等餘杭亦回來,再救不遲。
冠瑟聽了餘杭亦的計策,皺了皺眉,卻是沒再反對。
餘杭亦便點了三萬人馬,帶着張子和與徐弛等武将,按着地圖上标出的地點,向董文被困的地方前行。
96大敗敵軍
按着地圖找到探子來報的地方,但是那處已經沒有人了。餘杭亦只好帶着人憑着聲響四處找。後來終于在一處原先是羽族城池如今已經荒廢的舊城邊上找到了羽族大軍的蹤影。
餘杭亦不敢貿然進攻,讓徐弛帶兩個人先去打探敵人虛實。徐弛去了約莫一刻鐘左右,回來搖頭道:“屬下等人繞了一圈,到處都是羽族兵,看來确實是重兵包圍。”
“不可能。”這邊要是重兵,那單峰豈能輕易被圍?餘杭亦沉思片刻,又問:“可有哪處守衛較松?”
“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因為有舊城殘石,都只能看到士兵的腦袋,走來走去的,烏壓壓的都是人。只有一處沒有石頭遮擋,似乎是城門,能瞧見裏面,屬下等人仔細看過了,那處目所能及的至少有千人,他們都在喝酒取樂,毫不擔心有人會來營救董将軍。”
喝酒取樂?張子和挑了挑眉:“空城計?”
餘杭亦搖頭。是不是不好妄下定論,他們只有三萬人,若是判斷錯誤,貿然進攻,怕是死都死不進舊城裏。
他現在倒有些理解池清平日的謹慎了。
就比如現在,之前也猜測到圍着董文的敵人應該不多,又發現頗有空城計的意味,饒是如此,餘杭亦也不敢貿然下令進攻。
不是他膽小,而是他扛上了三萬人性命的擔子,由不得他不謹慎小心。
他想了許久,眼看一個時辰就要到了,他若不動,越城就有危險了。他來這邊救人,同時越城也發難,羽族人會懷疑是不是池清帶着大軍攻了過來,才會不敢輕易派出大軍圍剿越城。
“徐弛,你帶一萬人馬從一處殘石攻進去,在進去之前,先派兩個手腳利索的人上樹,往城裏發幾支火箭,看看他們是個怎麽亂法?”
這話說的徐弛有些征愣。
張子和卻笑道:“若是亂的不成人形,都倒下去了,而不是整齊逃走,那可就有問題了。”他這麽一解釋,徐弛就明白了。原來戰校尉是懷疑那些只能看的到頭頂的羽族兵并不是真人。
餘杭亦瞅張子和一眼:“你似乎越來越厲害了?峽天谷一戰,別是騙我的吧?”
“哪裏能啊。”張子和忙擺手苦笑。他要是沒心計,也坐不上這十裏八鄉強盜大哥的位置。只是他們以前搶東西多是硬來,憑的是武力,少有費腦子的時候。等跟了池清和餘杭亦,慢慢才适應過來用腦子打仗。
“罷了。”此刻也沒時間追究張子和的事,打仗要緊。光看張子和他們的那幾條船,就該想到張子和其實并非是完全沒有腦子的人。
他帶着人悄悄逼近舊城的正門,趴伏了半柱香的時間,就聽見西面傳來響亮的哨聲,兩長一短,也就是徐弛在告訴他們,裏面是假兵。
所以,餘杭亦已經有完全把握能攻下這裏。
“殺——咳。”餘杭亦站起來吼了一句,末了被風灌入嘴裏,聲調怪異的很。張子和大笑着帶人殺了出去。留下餘杭亦面紅耳赤,好一會才慢吞吞跟上去。
他們只要解決城門口的千人便可,徐弛帶着人先行進入舊城,直擒敵人武将。城門口的千人不會再有援兵。
他們萬人對付千人,而且敵人心虛,一心想着逃跑,對付起來簡直如秋風掃落葉般。不消半個時辰,餘杭亦已經坐上高馬,巡邏他新占領的廢棄城池了。
“啧,真是夠破的。”餘杭亦邊享受得勝将軍的滋味,邊鄙夷這座破城。“董文将軍呢?”
徐弛道:“手下都被殺了,只有董将軍還活着,但是昏迷不醒,咱們沒帶軍醫,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還是先把人擡回去再說吧。”
餘杭亦點頭,吩咐兩個小兵背着把董文扛上馬,他們兩個負責照顧董文。
救出董文之後,餘杭亦調轉馬頭,急吼吼去助越城。話說越城這頭比餘杭亦他們艱難,再城門口喊了兩聲,便有個小武官帶着幾萬人馬追出來。越城一瞧,啧,人數比他的還多,那還能怎麽辦,跑啊。
一路狂奔,被人追了大半個時辰,可憐冠瑟趴在馬背上,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眼看着進了大奉朝将士挖陷阱的地盤,越城就等着他們先折損一部分兵力,再迎頭痛擊。誰知道羽族武将也精的很,不肯再往前了,就隔着一裏地和越城對峙。
越城心急,招呼人罵對方是膽小怕死的縮頭烏龜。對方聽出來越城是在罵他,也張口用他們的語言對着越城破口大罵。
等餘杭亦和單峰聯手,趕跑了羽族大軍,浩浩蕩蕩準備回城的時候,就看見兩隊人馬還在繼續對罵。
那羽族武将看見單峰,臉色登時一變,也不罵人了,招呼手下就要跑。餘杭亦坐在馬上冷笑,也不派人追。單峰的手下經過多日征戰,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此刻都有些不願意追剿,都遲疑的看着單峰。
單峰被困了幾日,早對羽族恨之入骨,側頭對餘杭亦笑道:“不知能否請戰校尉再将這些人收拾了,以免放虎歸山。”他以前瞧不上餘杭亦,可方才餘杭亦不但救了他性命,還使計大敗羽族大軍,他不得不對餘杭亦刮目相看。
“窮寇莫追。”餘杭亦勒馬,讓自己的馬頭落後于單峰。羽族人經此大敗,至少會休養生息四五年,這段時間,足夠池清造反了。不能把羽族人都趕盡殺絕,一來要留着震懾單峰,刺激單峰的手下心生異變。二麽,自然也有餘杭亦覺得這本來就是羽族人的地盤,不好太趕盡殺絕的原因在裏面。
越城帶着冠瑟跑過來給單峰問安,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餘杭亦。本來說好的,他要對付一部分羽族兵的。結果餘杭亦帶着三萬人馬把董文和單峰都救出來了,他這兒連刀都還沒j□j呢。
“算了,不必請罪。先把水囊交上來,單大人和這些兄弟們都有快兩日沒有喝到水了。”餘杭亦因為使計的緣故,把水都浪費了,單峰等人渴的嘴唇都裂開了。整天打仗,吃不飽也就罷了,連水喝都沒有,确實是苦不堪言。
“罵了幾個時辰,嘴幹,水都給喝了。”越城羞愧地解下水囊,晃了晃:“半點水都沒了,我去看看其他兄弟們有沒有?”
幹得好!
餘杭亦小心眼啊,在府裏的時候,單峰連飯都不給他們送,還是他們自己厚臉皮去廚房要的飯。這次可終于讓他逮到機會看見單峰的慘狀了,渴死單峰算了。
而且他瞧見越城轉身的時候,嘴角都勾了起來,可見單峰得罪的不只是他一人。回去說給池清聽,池清肯定也會樂上一樂。
“是麽,兩萬人就沒一個水囊有水?”池清聽餘杭亦說的好笑,嘴角也高高揚起,一邊給餘杭亦布菜,一邊适當的插話問。
餘杭亦帶着單峰他們回到胡連城,光是接受百姓夾道歡迎,從城門走到府門,就走了一個多時辰。百姓們有激動的,直接沖上來磕頭,堵得路都不能走。
這個時候餘杭亦、越城幾人自然是得意洋洋,頗為享受。可憐單峰等人也不得不耐住口渴,笑着等百姓放行。誰讓他平時在百姓面前裝好人,餘杭亦索性讓他裝個夠,壞心眼的下馬和百姓們說笑。
還沒進府門呢,就看見大将軍站在外頭迎接了。單峰等人自然不敢慢待,先是行禮,再就是跟着池清進了正廳,把他們被圍的事情真真假假說給大将軍聽。直到池清将事情了解了,才大手一揮,放他們回房休息,這才能喝上水吃上飯。
“即便是有,越中侯也不會給他們。”餘杭亦端過魚湯一口氣喝了半碗。
“你心眼也壞,知道人家渴的快死了,還慢吞吞的跟我禀報軍情。明明是幾句話能說完的事,非得唾液橫飛地說上半個多時辰,中間居然還結結巴巴了會,憑白招人恨。”池清夾了快紅燒肉過去,餘杭亦一口吞了。
“這麽陰冷的天,他連熱水都不給我們喝一口,憑什麽我就不能借機報複他。”餘杭亦撇撇嘴。他脾氣如今修煉的已經很好了,實在是大好機會擺在面前,由不得他不小心眼。
他扒了滿口的飯,繼續含糊不清地跟池清叨叨:“再者說了,什麽叫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我們跟敵人拼了一天的命,難道幾句話就能說完了?”
池清寵溺一笑,給餘杭亦盛滿湯:“慢些吃,這桌子菜全是百姓給你送來的,沒人跟你搶。”
餘杭亦把礙事的頭發扒拉到身後,驕傲道:“這下可沒人罵我了,之前把我說的跟賣國賊似的。不行。”餘杭亦把碗放下,池清看過去,問他怎麽了。
“我的豐功偉績不能光是打了勝仗這麽一條,我得具體的說出來,不,我要寫出來,拿給說書人,讓他幫我揚名。”
池清:“……戰場之上的事,即便你不說,也有底下的兵拿去騙酒錢喝,他們為了騙到的酒更好,肯定把你捧上天,保證比事實當中的你還更加英明神武。”
“那倒不錯。”餘杭亦嘿嘿笑道:“不過我用糧草和水做誘餌,和單峰裏應外合,以少勝多,把敵人給燒死了大半,單是事實,我也夠英明神武的了。”
“在正廳的時候,你說了那麽多也沒說清楚。你只說将人藏在糧草車中,派五千人支援單峰,被敵人搶了,在城中澆油縱火。那水又是怎麽用完的?”餘杭亦為了拖延時間,故意說的亂七八糟,池清什麽人物,居然也沒聽懂。
餘杭亦嘿嘿笑了起來:“大将軍也有腦子不夠用的時候。單峰不是被困在林子裏麽,那水自然是用來救他們救命的,不然他們還不跟跟羽族人一樣給活活燒死?”
要不然,光是幾車糧草能起多大的火,餘杭亦是借着竹林對付羽族。
“敵人也有不少逃出去的,我沒斷了他們的生路。”餘杭亦道。
池清點頭:“哪裏就非得對他們趕盡殺絕了,他們跟單峰這場仗打下來,元氣盡傷,以後皇帝再想跟他們聯手,怕是做夢都不行了。羽族自己也得恢複好幾年,對我沒有威脅了,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餘杭亦啃着雞腿,不住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97故事結局
肉吃多了,又被池清做的狠了。餘杭亦咬着草紙坐在馬桶上憤憤然瞪眼,屁股火燒火燎的疼,稍一使勁,跟利刀子捅進去了般,疼的他額頭直冒汗。
“要不要喝點水?”池清開門進來。
餘杭亦吓得差點後仰過去,草紙都掉落在地上:“你快走。”這裏是他小院的茅廁,人來人往的,大将軍跑他小院的茅廁來,任誰看見了都得把下巴拉長。
池清直接把碗遞到他嘴邊,無視餘杭亦的憤怒:“喝點,喝完就能排出來了。”
“這是藥?”餘杭亦低頭看看微微發黃的藥汁,就着池清的手,喝了大半碗,然後推池清往外走:“快走吧,這裏臭死了。”
“把褲子提上,去我屋裏,這裏太髒了。”
能不髒麽?單峰連飯都不給他們吃,還能派人來給他們清理茅廁?這個小院住的都是餘杭亦的兵,都是粗漢子,鋪蓋卷兒三四年都不知道洗洗,還能指望他們嫌茅廁髒?只要進來踩不到不該踩的東西,誰也不會想到這個還需要清掃。、
單峰臉皮真夠厚,對于救命恩人半點不照顧。好在如今願意結識他的武官多,時不時總送些東西來。
餘杭亦虛弱地點點頭,但是很快他又搖頭:“草紙掉了,你去屋裏幫我拿點過來。要軟的,大不了撕書,哦,千萬不要撕我的兵書。”
假讀書人!池清笑笑,随手掏出汗巾給餘杭亦:“這個軟和。”
他們回到屋裏,餘杭亦在床上躺了會,肚子就開始劇烈的疼,很快他就順利的排出來了。正吃着池清端來的熱粥,邊吃邊鼓動池清快點造反,磨磨唧唧的他等的都嫌煩了。
兩人正低聲說着話,門外有人求見。餘杭亦聽這聲音,便知道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也只有這個時候的男孩子,說話的聲音與其它時候不同。
他站起來,放下碗就要走。池清跟在他後面低喊:“褲子,褲子還沒穿上呢。”
餘杭亦不得不折回來。屁股後面一碰就疼,他穿着外袍,直接蓋到了腳,也就懶得穿褲子裏。在池清面前可以這樣穿,到外面打死他都不這樣。
拉過來褲子黑着臉穿上,餘杭亦低着頭一言不發。
“是當地富商塞過來的,說是他家的小兒子。你別以為他就是個毛孩子,其實心眼多着呢,還到我的書房偷東西呢。”池清趕緊趁機給餘杭亦解釋。
其實餘杭亦早知道了,池清沒碰過這些人。可池清沒碰過,他就該心裏好受了?呸呸,不對,池清碰不碰跟他有什麽關系?
餘杭亦越想腦袋越疼,提上褲子就要走。卻被身量修長的池清壓在床上,耳朵被池清噴出的氣息弄得癢癢的,從耳朵到脖子根漸漸都泛起了粉紅色。
“逢場作戲罷了,你是我唯一的那個。你介不介意看場好戲?”
“介意,我沒心思看你們倆親親我我。”餘杭亦推開池清,冰着臉道:“我想了想,我年紀也大了,該開葷了。出門我就去城裏的妓院找個漂亮點的姐姐,也嘗嘗女人的滋味。”
他本想激怒池清,明明池清看他跟誰親近些都要惱的。誰知道池清聽了不怒反笑,扶着床無聲笑了許久,直到他惱的跳腳,池清才忍住笑。
“你不是小地主的兒子,妻妾成群,兒女雙全麽?怎麽到現在還沒嘗到女人的滋味,難不成兒子女兒都是男人給你生的麽?不想,我們家必勝還有這樣通天的本事,不知道你的肚子能不能争氣懷上一個?”
池清是在取笑餘杭亦之前撒謊騙人,此時餘杭亦記起來更是又羞又惱,當時池清已然知道他的身份,還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編造身世也不拆穿。
簡直就是拿他逗樂!
“放手,小爺我要走。”餘杭亦紅着一張臉,使勁推池清。卻被池清三下兩下把手腳綁了,連嘴也給堵上了,扔在床上。
把床帳放下,池清笑道:“左右你也無事,不是想看我造反麽,那我就反給你看。”
餘杭亦瞪大眼,也不掙紮着嗚嗚了,蹙着眉皺着臉斜瞅池清。而後者卻鑽出了床,還仔細的把床帳弄好,這才開口:“進來。”
很快傳來開門聲,然後便是一連串的清脆的笑聲:“小奴見過大将軍。”
餘杭亦聽到聲音,翻了個白眼側過頭。池清似乎很喜歡這個小奴的樣子,不知做了什麽,惹的小奴嬌喘連連。餘杭亦又側過頭,使勁擡起來想看清池清到底在做什麽。
他這邊使勁伸着脖子想看見,突然聽池清低吼了聲,之後便是什麽撞擊到木門的聲音,馬上有人進來,問池清發生了什麽事。
“小奴要刺殺我!”
刺殺!餘杭亦豎起耳朵來。
很快單峰等人也過來了,有人刺殺大将軍是天大的事,別以為他想池清死,就會對這事樂見其成。池清剛剛大敗敵軍,還救了他和他手下的性命,百姓也對其感恩戴德,此刻正是池清在南疆威望最高的時候,誰這個時候刺殺池清,豈不是要與整個南疆軍民為敵?
他倒不是擔心小奴和送小奴來的人的性命安危,也不甚擔心池清會順着小奴把他給查出來。小奴雖是他指使的,但他深藏于幕後,就連富商和小奴本人都不知道他們是為誰做事。
他擔心的是,會因為這件事,本來還在猶豫要投靠池清的武将找到了獻忠心的機會,紛紛倒戈。
武将和文官不同,他們要是投誠誰,看到點希望就會急迫可待的投誠。這是他們性子造成的,畢竟他們不會像文官那樣考慮來思慮去的想上好幾個月。
保護池清和為池清報仇,就是南疆武官投誠池清的希望。他們原本站在池清的對立面,貿然投誠自然要擔心池清不待見他們的問題,若是池清不收他們,再回到單峰手下做事,難免會被穿小鞋。
但是除了池清被刺殺的事,就等于是給了他們表忠心的機會啊。凡是想跟随池清的武官,都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
餘杭亦因為是棄文從武,還是文人的想法,所以腦袋壓根就轉不過這個彎來,尋思不出來池清做這事到底是為什麽,難道是為了嫁禍給單峰?
“大将軍,容老夫給您瞧瞧傷。”
是老軍醫的聲音,餘杭亦使勁咬住嘴裏的布巾,池清受傷了,傷的重不重?池清會不會為了嫁禍給單峰,而故意傷害自己。
“敢傷害大将軍,這色人真是膽大包天,請大将軍将此事交由小将處理,小将定然将幕後之人揪出來,請大将軍發落。”
說話的似乎是常跟在單峰左右的武将。池清可得意了,連此人都表态了,架空單峰看來是十拿九穩的事了。餘杭亦撇撇嘴,繼續要往外張望。屋裏此刻人多,他不敢弄出聲響。池清打發的連嚴德他們幾個都出去了,餘杭亦才嗚嗚叫了幾聲。
池清過來吧他嘴裏塞得東西拿掉,還沒開口呢,就聽餘杭亦急切地罵:“傻啊你,不就演個戲,至于傷到自己。”
“小傷而已。”
“這麽多血還說是小傷。”餘杭亦早瞅見池清撕下來的浸血的半截袖子裏,外袍的袖子都是血,得傷的多重。
“這點傷算什麽。當初我快死了,也沒見你這麽心疼我,對了,當時還下狠勁踢出來着。”池清抓着餘杭亦的手臂,不許他逃走,笑道:“終于混到你也會心疼我的時候了。”
餘杭亦張張嘴,卻是沒說出話來。
是啊,他是心疼池清。他都心甘情願跟池清被翻紅浪了,為何不能心疼?當初哪裏就不知道心疼了,要是不心疼,早不管池清死活了,還會跑回去救池清。
他對池清的愛從來沒有消失過,哪怕重生最初那段日子,他想過殺池清,想過愛恨皆不要好好搏個前程,可是,他的目光始終不能從池清身上挪開。
深入骨髓的感情,就算刻骨的恨,也無法完全代替,哪怕死過一次,生命可以重來,愛恨卻難以看淡。
也罷,老天爺讓他重生,卻又把他送到了池清跟前,或許老天爺關照的不是他,而是為了給池清一次機會。
他的死,池清不是直接兇手。池清說過,若是愛一個人,那個人死了,池清也會跟着去死。
他是那個人。
能夠肯定這一點,餘杭亦才會淡了恨,一點點的敞開心扉。他曾說過,如果池清能改變故事的結局,他就接受池清。
其實,老天爺讓他重生,讓他回到池清身邊,就是在改變他們倆的結局。
只不過,光是兩個人相愛是不夠的,池清權柄再大,也保不住天下有心人太多。他要是想和池清在一起,就必須變強,強到沒有人可以傷害自己,甚至,可以保護池清。
餘杭亦悶不吭聲的穿鞋出去,池清追了兩步,挽留無果,只好放行。他還要在屋裏裝病,等着人投誠。
能看到餘杭亦心疼他,足夠了。
“冠瑟來了,在院裏等着求見呢。”張子和端着碗雞湯進來:“要不要吃,越中侯給馮羅送過來的,馮羅吃膩了,叫我給你送過來。”
“吃啊,難得的好東西。”餘杭亦拿起勺子便吃。“冠瑟來找我的?”
“是,我讓他在院裏候着。”
餘杭亦噗嗤笑出聲來:“人家官位與我相當,哪有什麽求見和候着的說法,你先去給人煮上茶水,我吃完去院裏見他。”
98北疆戍邊
自從城東荒地打仗回來,冠瑟便有心結識餘杭亦,願意放低身段與餘杭亦想交。因着他是南疆的武官,名義上還是單峰的手下,不知道貿然和餘杭亦想交,餘杭亦是否願意,會否給餘杭亦帶來困境。所以他來拜訪,雖是品級一樣,卻也讓人通報求見。
餘杭亦兩大口吃完雞肉,喝了兩口雞湯,抹抹嘴就往外走。他提了壇酒笑着過去:“讓你久等了,我這兩日身體不适,張校尉告訴我的時候,還沒下床呢。”
“既然身體不适,就別喝酒了,張校尉煮的好茶,坐下來吃茶便可。”冠瑟起身迎接。
難得遇到有文人氣質的人,餘杭亦也有心相交,把酒往桌上一放,笑道:“這怕什麽,酒逢知己千杯少,陰冷的天,每日不喝三五杯怕是熬不過去。”
“這天确實濕冷。”冠瑟亦是北方人,才過來南疆沒幾年,對這裏也不太适應。
兩人倒是有話說,都是北方來的文人,又做了武官,自然少不了話題,越說倒是越投機,不知不覺說了一個多時辰,酒壇子都空了。
“聽你的口才,不是小門小戶出身,敢問府門哪裏?”
餘杭亦嘿嘿笑道:“我家就在京城附近的村子裏,确實是小門小戶,不過年幼時上過幾年學堂,後來又跟随大将軍,讀了幾本兵書罷了。”他把話題轉移到冠瑟身上,他對冠瑟也頗為好奇。“你呢,也是京城人士吧?”
冠瑟苦笑道:“是,在京城待了二十多年。”
“那怎麽到南疆來了?”
“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出城辦差,下次與你細聊。”冠瑟起身告辭。
看來是問到不該問的地方了,餘杭亦沒深思,正準備回房拿了弓箭練準頭去,卻聽有小兵過來道:“大将軍有令,命仁勇校尉戰必勝帶人到大将軍院裏。”
去池清院裏?莫非是要保護池清?餘杭亦當下點了張子和馮羅等人,拿好兵器跟着出來。他往外一走,便确定心裏的想法了。院裏平時基本看不到大将軍帶過來的千餘人馬,大夥都各自待在院裏。如今卻是每個院門前守着的都是他們自己人。
看到在他在小院閉門不出的兩日中,池清已經控制了府裏的局面,只是不知道在府外的那些兵是否願意歸順,主要來看帶領他們的武将願不願意歸順池清,武将若是願意,那些南疆兵就不會反對。
進了院門,越城也在,見餘杭亦過來,先看了看餘杭亦帶過來的人馬,走過來低聲道:“大将軍的安危就由你負責了,我留下一百精兵把小院團團圍起來了,裏面也有大将軍的精兵,你帶人守着屋子,大将軍的飲食以及屋裏所有需要用的東西,必須經過再三檢查,若是大将軍有個閃失,小心你的腦袋。”
說就說吧,還威脅人。就算他不細心,池清那樣的人也定然會步步為營,不會讓敵人害到他。
餘杭亦也沒跟越城争辯,轉身吩咐他帶來的人将池清的屋子守得密不通風。他和馮羅守在屋門前,馮羅的手握在刀柄上,神色緊張。他倒是不甚擔心,池清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要是有性命危險,池清就不會在這個時機下手。
這個樣子怕是做給外人看的。也罷,池清要做樣子,他就配合好了,反正不過是在門口站着。
還沒站一會呢,就聽見池清讓人送茶點進去。只有他們倆在門口,像張子和守在窗戶外頭的都聽不見。餘杭亦推了推馮羅,平時馮羅是他們當中端茶倒水最多的人,而且馮羅是他的親信兵,這個時候不動難道還要他去倒。
誰知道,往日腿快的馮羅聽了大将軍的話就像沒聽到似的,一臉嚴肅地目視前方。餘杭亦摸了摸頭,無奈到小廚房給池清端了熱茶了各種點心。
在廚房就有人當着餘杭亦的面試吃試喝,這些人都是單峰指過來伺候的,餘杭亦不大信他們,出了門就自己拎起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裏。
正準備拿起茶壺往嘴裏灌,旁邊站崗的小兵神色慌張的攔住他:“不能這麽試。您碰了壺嘴,大将軍還怎麽吃,應該倒入手中,用手捧着吃。”
哪這麽麻煩。餘杭亦索性也不試了,解釋說等進去當着大将軍的面試。那小兵認真的點了點頭,說很該這樣。
餘杭亦瞧那小兵白白嫩嫩的,怕是連十五都沒有,再琢磨他對大将軍上心成那樣,心裏就不大好受了。進到屋裏,二話不說對着壺嘴喝了一大口,說完,抹抹嘴,問池清:“我給你試毒了,你喝不喝?”
“喝啊。”池清也不像平日裏拿着小拇指長的水杯裝模作樣了,直接拿起茶壺,學着餘杭亦的樣子,對着壺嘴喝起來,一直到快把整壺茶水喝完,才咂咂嘴道:“有點燙了,舌頭疼。”
餘杭亦被他愁眉苦臉的樣子逗笑,池清在他面前,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事情進展的怎麽樣?”
“四品以上的武官除了單峰和董文,已經全部歸順于我。嚴德和蕭恒他們去接收他們手底下的兵了,估計要兩日才能把胡連城中存有異心的人全部抓起來。”池清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裏。他日夜處理事情,還要見每個想投誠他的人,試探真心,出言安撫,別說睡覺,連頓飯都不曾好好吃,他也是沒胃口,此刻看見餘杭亦,方胃口大開,知道餓了。
池清吃了塊糕點覺得更餓:“你去廚房吩咐他們給我燒一桌好菜來。”
“吃這個就行了,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哪有胃口吃飯?”餘杭亦蹙蹙眉,分別在每塊糕點上伸手掰小塊放進嘴裏給池清試毒。“而且廚房那些人不怎麽不換掉,不都是單峰的人麽,萬一想害你怎麽辦,咱們的火頭軍撥進來兩個給你做飯不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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