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20)

了。”

有沒有胃口吃飯,那是他的問題!池清伸手揉了兩下肚子,笑道:“他們在我院裏待了這麽長時間,若是我還不能将他們收服,那我當皇帝也是空想了。”

餘杭亦這次卻十分謹慎:“不行,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些為好。”

池清聽了,也就沒說什麽,只是悶不吭聲地把糕點全吃完了,吃完又灌完了所有的茶水,這才稍稍有點飽意。

糕點茶水都是他嘗過的,餘杭亦很放心讓池清吃。

“怎麽還不把造反的大旗舉起來?”餘杭亦問。

“哪有那麽容易,說造反就造反。”要是這麽簡單,皇帝豈能安穩坐在龍椅上這麽多年。他要不是因為是開國公的子嗣,又是手握兵馬大權的骠騎大将軍,早被皇帝随便找了個理由把腦袋砍了。

自從皇帝知道他的身份後,就一改對他信任的态度,處處防備,甚至三番五次的對他下殺手。不過那時他已經手握兵權,威望極高,皇帝不敢明來,只能暗地裏使陰招。不過這些陰招如何能對池清有效,就如這次來南疆的路上,其實遇到的刺殺也不過那幾次,很多殺手池清壓根就沒給他們機會接近。

池清道:“給北疆去了書信,快馬加鞭也得有半月餘才能到。”

南北疆将士聯起手來逼近京城,勝算更大。餘杭亦倒是半點不擔心池清會輸,要是有輸的可能,池清也不會舉起造反的大旗。

只是半個月後才造反,那這半個月他幹什麽?只能努力操練兵馬,等日後一戰了。池清肯定閑不下來,南疆現在這麽亂,光是收拾局面,也夠他忙的了。

“南疆就是太陰冷了,不知北疆如何?”以後是去南疆戍邊,還是去北疆好呢?

“北疆更冷,雖是幹冷,但是冬天特別長,從水囊中露滴水,還沒到地面呢就已經結成冰了。”

餘杭亦驚訝不已。他看過池清在兵書當中對北疆的描述,只說冷,卻沒說的這麽冷。他吸了吸鼻子:“那還能活人麽?”太可怕了。池清說那邊物資也匮乏的很,怕是就連池清也不一定能日日燒上炭火。

“怎麽不能?”池清眉眼之間盡是笑意:“你跑上辦個時辰,身子不就熱了。不過若是飄雪了,也就只能躲在被子裏取暖了。在那裏,冬天是不打仗的,誰也打不起這仗,兵器全都冰的不敢握。也不操練兵馬,出去個個都縮着脖子,沒半點英雄氣概。”

“那裏的酒特別烈,喝一口,一股火苗就竄起來了。冬天每個人都要吃酒,那裏的兵領了響,都兌了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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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杭亦看池清神色之間對北疆頗有幾分不舍,不由點頭道:“确實有意思,冬日要是躲在帳篷裏不出來,也清閑。等我當上了大将軍,我就去北疆。”

池清并不說話,低頭勾唇。

“大将軍。”嚴德也不等池清應答,就推門進來。吓得餘杭亦趕緊站起來,低頭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什麽事?”

嚴德道:“單峰死了。”

“死了?”池清也有幾分訝異。“他殺?”單峰不會自殺,他還想留着命想辦法給皇帝報信呢。

“看似是自殺,但屬下在他胸前發現了幾根銀針,針尾都進去了,真正的死因應該是這個,而不是自刎。”

池清捏着針看了半響,揮退嚴德,問餘杭亦:“你在南疆用過千針匣沒有?”

餘杭亦道:“去浮崖城劫糧的時候用過。這針是千針匣上的。”

99下雨走路

“這幾日你待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要去。”只要等他舉起造反的大旗,這裏就沒人敢再找餘杭亦的事了。可是再這之前,怕有心人作怪。

餘杭亦惱的很,嘟囔了幾句,卻也知道事情輕重。他還要在院裏守着池清,自然不會往外走。可是他也明白一點,若是他躲在池清院裏不出去,那別人對他的恨意就會全部轉變成池清的壓力。

不從他和池清兩個人來說,只拿兩股勢力對比,他躲在池清身邊,對池清的大軍是折損最少的,所以他就算咽不下這口氣,也要忍着,

不知道是誰搞了嫁禍這一招,單峰死了,絕對會有人站出來利用單峰做文章,明面上是要找出兇手對付餘杭亦,其實最後的矛頭還是指向池清。

餘杭亦在池清這裏躲了十天,也被池清吃幹抹淨了十日。餘杭亦也不好受,房子四周都是他的人,就是動情了也不敢喊不敢叫。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叫出聲來,每次之前,都求池清把他綁起來,再給他堵上嘴,徹底斷絕他出聲的可能。

于是這幾次池清幾乎每天都能把餘杭亦給弄哭,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折騰餘杭亦。終于到第十天,餘杭亦趁着池清見客,從裏屋的窗戶爬走了。

短短十日,南疆已經是變了天。遇到越城的時候,這厮正拿着南疆将士的名單冊子準确拿給蕭恒過目。餘杭亦要過來粗粗看了兩眼,小兵他不認識,不過單峰身邊的武将他都是知道的,這麽一翻,就發現少了很多武官。

“那些武官呢?”

“誰?”越城還沒反應過來。

餘杭亦要湊到越城耳朵邊去說,被越城不耐煩推開。越城大聲道:“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讓人見了不好。”

兩個大男人說句悄悄話怎麽了?餘杭亦撇撇嘴,仍是壓低了聲音:“董文還有這裏少的哪些武官?”

“你說他們啊,你不知道?”不等餘杭亦回答,越城已經自己為餘杭亦找到了借口:“也是,你整日守在大将軍院裏,可能沒聽到消息。董文和這些其中幾個因為謀害單峰,被斬了,還有一些是因為暗通外敵,也給砍了腦袋。”

死了!餘杭亦垂頭想了想,仍是想不到池清用了什麽招數,竟然把別人準備嫁禍在他身上的罪名原封不動的還回去了,總不至于是被人逼急了,就把人全砍了吧。

他看越城神色自如的模樣,就知道池清辦這事應該順利的很。餘杭亦咬咬牙,往府門外走,這件事對池清來說明明很簡單,非得說的那麽嚴重,害的他躲在屋裏十天不敢出來,讓池清占了十天的便宜。

其實池清也沒多說,有一半都是他自己想的,是他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嚴重了,所以頗有幾分自己送上門的味道。

餘杭亦越想越氣,牽了匹馬出來,出了府門,就往游水的小院走。

“戰校尉。”呂铮驅馬上前,拽住餘杭亦的馬缰。餘杭亦随是騎馬,但他剛從池清的床上下來,屁股坐在馬上難受的很,也就騎得很慢。

“你們來了?”餘杭亦再往後一瞧,可不是連峰、白術他們全來了麽?

白術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連峰卻是笑着上前:“大将軍宣我們過來,幾日不見,校尉壯實了不少。”

哪裏能不壯實,這幾日在池清屋裏,除了給池清暖被窩,就是挨池清的打。不過說實話,他這幾日确實長進了不少,能在池清手上過幾招了。要不是渾身無力加上後面不适,說不定還能在池清身上揍一拳。

連峰上前,白術就緊跟着往前走,他們倆的馬頭一直都是并排着的。按理說,他們幾個人,白術的官位最高,連峰還沒正式封官,只能跟在後面。

餘杭亦瞧他們兩個好得很,打心眼裏替他們高興:“你們快去吧,等晚上我拎幾壇好酒,咱們再好好說話。”是該給連峰白術他們倆好好賀賀,叫上越城和馮羅,一起吃酒才痛快。

到了小院,在裏面游了幾個時辰,等天黑了他才出來。沒牽馬,本想着走走,買點東西吃,不想路邊的小商小販都已經收攤回家了,只有大些的酒館還開門營業。

他捏了捏錢袋子裏的幾塊銅板,再摸摸咕嚕咕嚕亂叫的肚子,垂頭喪氣地回府。饷錢都讓他拿去給嚴德買酒了,新的月銀還沒下來,想不到他也有這麽囊中羞澀的時候。

還沒走到府門前的大街,天空竟細細碎碎的飄起雨點來。南疆這片極少下雪,不過滴落的雨點特別涼。本來這片就是濕冷濕冷的,又落了雨,餘杭亦只覺得冷風透過衣領往裏鑽,不單是凍他的皮肉,就是骨頭也被寒氣打的發疼。

他緊了緊衣衫,低頭往回趕。路上已經沒有其他的行人了,天黑之後,客棧酒館和大府邸門前才會挂上燈籠,他走的這條路只有零零星星幾個酒館,連地面都照不清,他仔細分辨着路面,急匆匆趕路。

忽然身後一熱,有大氅披頭罩下。他仰起頭往後看,看不清來人的面容,卻能感受到那人熟悉的氣息、。

池清舉着把傘,給餘杭亦遮雨,聲音透着抱怨:“怎麽不知道躲雨,這雨澆在身上,回去病了怎麽辦?”

“雨不大。”他的話剛落音,雨點驟然變大,而且起了風,雨簾斜斜下來。池清半抱住餘杭亦,紙傘微微傾斜,不讓雨點澆到餘杭亦的身上。

“你怎麽來了?”餘杭亦掙紮着動了動,池清把全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了,怪沉的。

“別亂動,我可不想淋雨。”池清壓制住餘杭亦,不慌不忙往回走。他很享受這樣帶着餘杭亦走路的感覺,親密無間。

兩人剛轉入府門前大街,餘杭亦腳底打滑,要不是池清在後面定力好,他非把後腦磕在地上不可。池清扶住餘杭亦,伸手接了兩滴雨水,皺了皺眉:“下凍雨了。”

餘杭亦吸吸鼻子,仗着街上沒人,往池清懷裏躲了躲。從來沒有感覺到池清的懷抱會是這麽溫暖,哪怕是在牢獄之災之前,他也沒這麽貪戀池清的懷抱。

“披上,抱着我。”餘杭亦把大氅脫下。池清忽然鼻子酸了酸,趕緊板起臉,接過大氅披上,彎起手臂将人攬到懷裏。

兩人走的很慢,慢到每一步似乎都是經過了一番思索才肯邁出去。池清不怕什麽凍雨,步伐穩健,餘杭亦依偎在他的懷裏,也不看路,眯着眼睛打盹,只跟着池清慢慢往前走。

從拐角到府門,平時幾步路的事,他們走了小半個時辰。池清從大氅裏出來,把傘給餘杭亦:“回去吧。”

餘杭亦勾唇笑笑,拿着傘三五下跳上臺階,在進門之前他回頭看了池清一眼,才一會,池清的頭發下面都結了冰,眉目之間卻還是帶着笑,絲毫不擔心寒氣入體。

他轉過身,伸手使勁拍門,等門房開了門,他就趕緊跑進去。他跑的越快,池清在外面凍着的時間就越短。池清不跟他一塊進來,是為了他的前途。

這一路走過來,餘杭亦覺得似乎是走回去了般,走回到他們最開始在大将軍府的日子,恩恩愛愛,雖然那時池清更像是主子般,但餘杭亦卻是真心愛慕池清。

他低着頭,猛地往自己的小院跑,不想腳下一滑,摔坐在地上,這一摔屁股鑽心的疼,他咬了半天牙才從地上起來。

忽然聽得頭頂上傳來一聲笑,像極了池清的聲音,餘杭亦趕緊擡頭看,哪裏有什麽人影。他一手扶着牆,一手撐着傘,小心翼翼地走回小院。

“怎麽才回來,不是說要請我們吃酒?”連峰含笑倚着門,精致的面容恍若天人。白術的眼就沒從連峰身上挪開過,見餘杭亦過來,伸手拉了下連峰,怒瞪了眼,後者趕忙收起嬌笑,作正經狀。

“下了凍雨,路不好走。”餘杭亦進屋,把傘收好。馮羅見狀,站起來笑道:“既然校尉回來了,那屬下便去吩咐廚房把菜送過來,之後屬下就去大将軍的院裏了。”

連峰蹙了蹙好看的細眉:“大将軍不是讓你們都回來了麽?”白術撇了撇嘴,端起茶杯吃茶。

餘杭亦倒是沒怎麽注意他們幾個臉上的細微表情,只是追着馮羅問:“廚房給咱們燒席面兒?”他正餓的厲害,在池清那個吃飯,頓頓都是好的,還不知道廚房給不給他們做大魚大肉。畢竟他們這裏都是些小武官。

“付了銀子特意請人做的。”馮羅道。

“那你去讓他們多做點實在的。”這銀子誰出還不一定,饷銀下來還有好幾日呢。他得緊衣縮食了。“對了,你把越城叫過來,人多熱鬧些。”

馮羅沒有立刻答應,側頭想了想,才應下來出門去。不一會,廚房的小厮送來不少酒肉,大夥也不客氣,不等越城他們過來,拿起筷子便吃。

等越城過來的時候,他們的酒肉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越城一瞧,這可不行,不能讓他們家馮羅吃剩菜剩飯啊,就招呼過來一個小兵,扔了五兩銀子過去,讓他再送桌席面過來,從外頭的酒樓買,跑着去。

“怎麽,知道要升官了,都湊一塊慶祝了?”越城拉着馮羅坐下,笑道。

餘杭亦挑了挑眉,池清說過一年都不給他升官。

100路上遇刺

池清舉了反旗的那一日,餘杭亦升官了。他還琢磨着,池清向來說話算數,這次他怕是沒希望了。

不想,池清要鼓舞士氣,也沒露了他,封了個定遠将軍,正五品的官。從九品升到五品,這可有青雲直上的勢頭啊,為此,好些人見了餘杭亦都要賀上幾句。當然他們也受封了,張子和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呂铮、李瑞傾則是昭武副尉。

比起餘杭亦連升四品,馮羅更是被人矚目,原本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親信兵,如今得大将軍親封為從五品的游騎将軍。

連峰也是魚躍龍門,從一介小兵變成了從六品的振威副尉,徐弛是高其一頭的振威校尉。本來官位最高的蕭恒也升為懷化将軍,嚴德則是從三品的雲麾将軍,胡棱是從三品的歸德将軍。

沒能提了軍功的小兵們,池清也是放了賞錢過去,人人都是喜氣洋洋,好像池清不是要他們去造反,而且要他們坐等升官發財一樣。

“你說大将軍怎麽就這麽得人心呢?”餘杭亦覺得這點他也應該跟池清好好學學,以後他做了大将軍,能有池清這樣的威望便好了。

“誰知道?”連峰對着水盆整理發鬓,高高翹起的蘭花指讓餘杭亦忍不住說他,要是讓白術看見,連峰怕是又要遭罪。白術這厮出身好,禦醫世家,重臉面,肯委身在男人身下已屬難得,哪裏還能容自己的男人翹蘭花指。

連峰濕了帕子擦臉:“對了,我把張大力要了來,雖然越将軍不喜他,但我調他過來給我做粗活,總不至于落人口舌吧。”張大力因為說過對大将軍不敬的話,在所有人面前都不讨喜,尤其是越城。

“你多照料他些。”餘杭亦倒是把張大力給忘了,不想連峰倒是還記得。連峰其實心地挺好,就是脾氣臭些,這點得餘杭亦看重。他把馮羅和連峰都視為自己的心腹。

後來的張子和他們本事再大,餘杭亦跟他們感情再好,畢竟也不如他與馮羅、連峰的交情。

“後日才出發,待會你要做什麽去,為何不能跟我們一起去游玩。”連峰多數時間都待在船上,還沒見識過南疆的風光呢,他邀了不少人去,餘杭亦卻推說有事。他還以為餘杭亦是要操練呢,勸道:“你已經很厲害了,快歇着吧。”

餘杭亦笑笑沒說話。

他不是去操練,而是答應了池清,在往北走之前,陪池清回一趟南國,去見見池清的家人。他本不想去,可池清非要他去,還威脅他就是綁也要把他綁過去。

想到池清要他去的目的,餘杭亦心裏還是挺高興的。不過高興歸高興,卻是愁大于喜。池清要是當了皇帝,自然要有三宮六院給他添子增孫,那他此去又是以什麽身份去見開國公?

要是以池清下屬的身份,那麽很好,池清以後願意娶多少美人,他都不過問,還按他之前的打算,去北疆當他的大将軍去,到時候他也娶個嬌妻,生幾個小娃娃出來玩。

要是池清給開國公介紹他的時候,說的是妻。那池清就得做好準備當個無嗣的皇帝了,他可不是上輩子那個無權無勢的小男妻了,如今他也是有兵馬在身,要是池清還敢整一三千後宮讓他管着,他非得把那些妃子都搶過來賜給自己的手下當老婆不可!

餘杭亦心裏打定主意,到小院裏等池清。他們是偷偷去過去南國,兩人在這裏彙合再一同前往南國。

見到池清一人過來,餘杭亦愣了愣,随意有些惱道:“你打算只有咱們兩個去麽?為何不帶些人護駕?”池清雖未稱帝,但他們已經開始尊池清為皇帝了。

“不會有事的,咱們悄悄去,快些回轉。”池清笑笑,打量餘杭亦身上的官服。正五品的武官服淺緋色,襯得餘杭亦更是好看,看的他都挪不開眼。

“不能這麽大意,南疆尚不穩,單峰的餘勢還在,我們……啊。”餘杭亦還沒說完話呢,就被池清攔腰抱起,扔在馬後。健馬邁過門檻,在大路上狂奔起來。

餘杭亦掀開池清穿的大氅,鑽了進去,池清的後背很暖和,餘杭亦把腦袋貼在池清的後心,試圖想聽清池清的心跳聲。

他的手初時還抓着大氅,後來便漸漸伸到前面,揪着池清的衣裳,也算是別別扭扭的摟着池清的腰。

池清感受到餘杭亦在後面的小動作,嘴角勾起,心情飛揚,速度卻慢了下來。

“大将軍。”餘杭亦還不習慣稱呼池清為“皇上”,事實上他喊得最多的是池清的名字。“你為什麽放着好好的南國世子不當啊?”

“因為我想當皇帝啊。”池清笑。

“那以傅清的身份造反不是更快。”餘杭亦絲毫不懷疑池清說的,在他看來,池清有野心一點都不奇怪。

“那可不行……”

餘杭亦豎起耳朵要接着聽,突然身子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眼睛長時間待在黑暗中乍然見到光明,有些發疼,還不等他看清楚,後腰就撞在大樹上,疼的他眼冒金星。

摔落在地上,餘杭亦手撐地站起來,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才看清發生了什麽事。池清在跟十幾個黑衣人搏鬥,地上散落着無數短箭。看來池清把他甩出來,是為了護着他不中箭。

挺了挺腰,确定沒事之後,餘杭亦跑過去,他的動靜惹得池清和黑衣人注意到了。池清見他的右手放在左手腕上,就已然明白餘杭亦要做什麽了,他故意往後退,引得黑衣人夾在他和餘杭亦中間追,這時放千針匣的毒針就傷不到池清了。

不過他們還是高估了千針匣的威力,餘杭亦出其不意,也只射暈了三人。再想用千針匣,敵人有了防備,就更難射中了。

餘杭亦這麽一鬧,本來不欲理會他的黑衣人也撥出兩個來對付他。池清把餘杭亦對付不了,踢了顆石子打倒了一人。餘杭亦趁機與另一人交起手來。他雖不如那人身法靈活,卻勝在招數上奇妙且多變,見招拆招的本事常得池清誇贊,他和那黑衣人倒也打了個平手。

眼見着地上被石子打中的黑衣人爬起要過來,餘杭亦怕自己對付不了兩個,便下了狠招,占着近身打鬥的便宜,摁下千針匣的機關,無數銀針對着那黑衣人的心口過來。因着距離太急,黑衣人反應再靈敏也逃不過,側身要逃反倒把身後準備來幫他的黑衣人給露出來了,那人也種了銀針倒地。

一下子收拾了兩個,餘杭亦信心滿滿,再看池清那邊,能打鬥的黑衣人已經只剩下三人了。池清對付三人綽綽有餘,但是餘杭亦手癢癢,還是沖了過去。

“你打吧。”池清停手,笑意盈盈抱臂站在一旁,看樣子是不準備出手,把這三人全交給餘杭亦處理了。

餘杭亦緊張的抿了抿嘴,他對付一個尚可,不至于三個都留給他吧,千針匣裏已經沒針了,光是腿腳上的功夫他可打不過。

打不過也要硬着頭皮上,餘杭亦可不是膽小退縮的人。他與那三人交手,初時還有些吃力,漸漸卻發現,這三人的招數有些亂,配合也不好,且畏手畏腳,似乎有逃意。餘杭亦卻是越打越順心,摸清敵人出手的路數後,很快解決了一個。

另外兩個更是慌亂,引着餘杭亦往南退,想從南邊逃走,餘杭亦哪裏能如他的意,擋了他們的退路。他畢竟身法不如黑衣人,有一個成功逃了。

“怎麽辦,我們追是不追?”餘杭亦大口喘氣,打了才兩刻鐘的時間,他卻累的出了一身的汗,這裏還有他腰疼的原因所在。

池清笑着搖頭:“追上去又有什麽用,不必想也知道是皇帝的人。咱們不追那人也活不成了,皇帝不會放過他。”

“也是,不過皇帝怎麽知道你今日會去南國?”餘杭亦扶着腰追着問。

“你腰怎麽了?”池清關心的卻是這點。

不提還好,餘杭亦瞪眼:“還不是你扔的,幾個黑衣人幾個短箭你能對付,為何把我甩出去,害我撞在樹上?”

當時馬蹄觸動機關,萬箭齊發,池清尚且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全身而出,第一反應便是把餘杭亦給送出去,撞樹上可比當箭靶子的滋味好受多了,這點池清自問還是問心無愧的。

“你還沒回答我呢。”

“有機關……”

“不是這個,是皇帝。”餘杭亦打斷池清,他瞪眼質問,重點不是想要答案,而是抱怨罷了,不需要池清回答,因為他信池清做什麽都是為了他好。

這份信任,不知道是怎麽被池清給建起來的,他自己都适應不來,本能的便選擇了相信池清。

池清笑笑:“皇帝這人,心思深得很,只要是認為能殺死我的地方,他都會押寶,而且壓得很準。這些黑衣人怕是我還未到南疆,就已經守在這裏等着取我性命了。”黑衣人只管執行命令,南疆的事他們都不管,只等着目标過來。

餘杭亦蹙眉,常聽池清說起皇帝,他也覺得皇帝這人不好對付,怕是他們造反并不容易。

“見過少主。”有人聲從南邊傳來。

餘杭亦看過去,只見那日在茅草屋裏和開國公在一起的男子騎馬過來,跳下馬,卻也不拜,只同池清點了點頭:“少主,別來無恙啊。”

“你也是。瞧着,又比我父王年輕了不少,我父王怎麽沒逼你蓄須?”池清笑道。

101又犯病了

“這位是孫汝。”池清拉過餘杭亦,給他介紹:“他曾是我父王府上的幕僚,如今貼身照顧我父王,你喊他孫叔便可。”

餘杭亦眨眨眼睛,怎麽覺得池清把“貼身照顧”二字咬的極重。這個孫汝定然不是普通的幕僚,之前在茅草屋,他都敢直呼開國公的性命,今日經池清這麽一說,他便明白孫汝和開國公的關系了。

“晚輩給孫叔請安。”餘杭亦忙恭敬地抱拳請安。

“不敢當。”孫汝點點頭,轉而對池清道:“方才遇到一個黑衣人,順手捉了,已經帶回去由主子親自審問了。”

餘杭亦挑眉,孫汝對開國公沒大沒小的,對池清倒是多多少少有幾分恭敬在,不過,也只是面上罷了。

他們倆跟着孫汝往茅草屋走,礙于孫汝的身份,餘杭亦怎麽也不願再坐在池清的馬上,他們倆只有一匹馬。餘杭亦只好給池清牽馬。誰知道孫汝是有心針對誰,竟然不管不顧的策馬狂奔,餘杭亦一瞧,他也不能跟不上啊,就牽着馬使勁往前跑。

“人早就看不到了。”跑了一炷香的時間,池清勒馬,皺眉問餘杭亦:“你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和我共騎一匹了?”

“不能。”餘杭亦低頭看腳尖。他要給自己留足後路,這條命來之不易,不能輕易揮霍。他等着池清拿主意,池清若是待他是妻,那他自然不會有二話。

倒不是他膽小懦弱,只是他想把命運握在自己的手裏。他承認他愛池清,連入骨的恨都消了,這樣的愛深得他都不敢想,他甚至可以為了池清去死。命可以為了保護池清豁出去,但是在池清無事的情況下,他還是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死大權交到別人手中,哪怕那個人是池清。

餘杭亦吸吸鼻子,好吧,他真是死怕了。就算不恨池清了,牢裏那段受盡折磨的記憶也消散不盡,他除了怕,還有就是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得靠自己。就算有個愛着你護着你的靠山,人想好好活,活出滋味來,還是得靠自身變強。

“那你上來。”池清跳下馬,扔餘杭亦上馬,他牽起缰繩,沖馬上之人笑笑,快速跑起來。

“我不會感動的。”餘杭亦使勁眨眼,想要讓臉色看起來更冷些。他張張嘴還要再說什麽,可到底說不出話來。

他明白池清對他的感情!可是……

或許這輩子的愛,能像上輩子那樣深,但再也不能像上輩子那麽純了。他還是怕!

餘杭亦垂下眼眸,抓緊缰繩,腦子裏亂成一團。

“到了。”池清抹了把汗,伸手扶餘杭亦下馬。餘杭亦看了他一眼,從另一側跳下去了。

“大将軍,馬跑了一路,屬下牽着去喂喂。”餘杭亦覺得找個地方好好把腦袋裏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給整理清楚了。恨、愛、疑、怕,這些在他腦子裏轉來轉去,他受不了,必須馬上解決。

“等等。”池清喊住他,伸手把人揪到自己跟前,低聲笑:“我也跑了一路,你就不打算喂喂我?”

“……”為什麽聽着這麽想揍人!

“到門口了還不滾進來,幹什麽呢?”屋裏傳來罵聲,餘杭亦能分辨出來是開國公的聲音,當下想往後退,卻被池清給拉進去了。

開國公傅良在逗狗,拉着張臉站起來,慢悠悠坐下。餘杭亦站在池清身後,等着他發話。一會池清怎麽介紹他,他就按池清的意思走以後的路,不管是哪條,池清後悔不後悔他不管。他是給過機會的,大方向是池清選,然後怎麽走,就得聽他的。

若是妻,也是唯一的妻。他再不會容許池清三妻四妾了。

不想,餘杭亦屏住呼吸等池清說話呢,開國公卻搶了先:“你出去,池大将軍留下就成。”

“屬下告退。”餘杭亦擡眸看了眼池清的背影,出門口忽然松了口氣。他既想讓池清給個表态,卻又不想池清這麽快就做選擇。他知道自己心眼小,要是池清選擇錯了,他會記仇,不會給第二次機會的。

他就怕池清選錯!什麽哪怕是屬下,他也能娶妻生子樂悠悠的活都是狗屁話。兩條命了,他還真是離開了池清就不能活!

沒出息,池清那王八蛋有什麽好的!

砰——

孫汝瞪大眼看着餘杭亦失魂落魄撞樹上,然後原地揉了揉腦門,轉了個彎,竟然沖着土牆去了。好在土牆就是撞上了也不會有事,孫汝也就沒管。

過了會,傅良出聲讓他進去。他剛打開門,就聞到股血腥味,再看跪在地上的池清,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上。傅良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指揮孫汝:“給他找件幹淨衣裳,有藥就給他抹點,沒藥就拿冷水給他沖一沖,可別丢我傅家的人。”

“是。”孫汝嘴角抽搐。丢人?還不是怕在兒媳婦面前丢人,要不為什麽不要人家進門看着打。

還問有沒有藥?之前誰再三叮囑說要備最好的傷藥。

孫汝看看橫眉瞪眼的父子兩個,有心戲弄他們,遂喊外頭的餘杭亦:“戰必勝,打盆冷水進來,給你家大将軍沖沖……”

“閉嘴。”

父子兩人異口同聲的喊。池清從地上站起來,對孫汝道:“不用冷水,你給我找件幹淨衣裳便可。”他說完話,扯下已經破破爛爛的外袍,身後往後背使勁擦,要把血水擦幹淨。

“住手。”傅良急的上手阻攔。“你怎麽能這樣?”

池清冷笑:“父王,孩兒有今日,正好如了您的願。您不就是想讓孩兒把天下奪回來,想要做皇帝,哪能不吃苦頭?”

傅良手僵住,看着池清不服氣的模樣,良久才道:“你從小便是文武奇才,是個打江山守江山的命。我才對你寄予厚望,你若不争氣,咱們傅家遲早會斷了香火。”他傅家為何子孫單薄,其中原因,有心人都能猜出來。

“可惜了,父王。”池清擡頭挑眉,往門外看了眼:“怕就是我當了皇帝,咱們傅家還是得斷了香火。”

“……你找打。”傅良氣的要撿鞭子。池清回來往地上一跪,就開始頂嘴,那句話都不讓他心裏好受。他接受池清娶個男妻,這無妨,只要池清納幾門妾,生幾個男孩讓餘杭亦養着不就得了。

他就是這樣,雖說他是先生了池清,再遇到的孫汝,沒有遇到這樣的難事。可為了子孫,池清餘杭亦二人總要做出些犧牲吧。他不信,難道餘杭亦就不想膝下有個孩子繼承大統?

池清不怕打,說出來的話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除了他,我不會再碰任何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要生你自己生,反正我和他之間再也插不進來第三個人。還有,生完孩子別給我們,我最讨厭小孩,髒兮兮的。”

“也就你們家那位小時候髒兮兮的。”孫汝看這對父子越說越僵,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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