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21)
忙出來将氣氛打活。他笑道:“方才我瞧他魂不守舍的,走着走着都撞樹上了。”
“幫我喊他進來。”池清毫不畏懼地看向他老子:“給我找衣服,不能讓他看見。”
傅良氣的胡子都顫,但是他默默的忍了這口氣。雖然兒子欠打,可不能讓兒子在兒媳婦面前失了面子。他進去給池清拿了傷藥和衣裳出來,池清把傷藥扔了,衣裳披上穿好。
他看着滾落到牆根的傷藥瓶,生了些悔意。兒子剛學會說話,就被他逼着日夜用功讀書,剛學會跑,就被他逼着站馬步。他是為了兒子好,為了傅家好,也是到頭來他兩個都失去了。
“你欺負他了?”傅良沒話找話說。
“沒有。”池清道:“他今日在路上便很不對勁,又不知道再想什麽。父王,你這裏有沒有治腦子厲害的大夫?”他有些擔心,餘杭亦是又發了瘋。
“治腦子?”傅良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瞧那孩子不像是有病的。
“算了,當我沒說。”白冠正在研究古方,說不定能找出治病的法子。
餘杭亦被孫汝帶進來,額頭青青紅紅的,還粘着不少黃土。池清走過去,輕輕把他額頭上的泥土拍到。“怎麽了,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餘杭亦別扭的側過頭。池清卻拉着他不放,拿腳在他後膝點了點,他人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池清道:“父王,這人就是兒子認準共度一生的人了,這輩子兒子只會有他一個,他在兒在,他死兒子也會追随。兒子在此立誓,這輩子絕不負他。”
餘杭亦不錯眼珠地看着池清。
“……好,很好。”傅良雖氣,卻也說不出話了。兒子已經大了,哪裏還有他說話的份兒。兒子那脾氣,認準了誰絕不放手,他就是把兒子打死了,兒子也不會如他的意。
也罷,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奪了天下,報了家仇再說。孫子什麽的,總是會有的。
“起來吧。”池清要拉着餘杭亦站起來,後者卻不動,還示意他跪下。池清也不問為什麽,繼續跪好。
“池清,你既然這麽說,我也說句痛快話。”餘杭亦勾唇笑道,聲音堅定:“讓開國公給我作證,你若有負我那日,休怪我不讓你好過。你若報複我,就讓開國公幫我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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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汝瞧餘杭亦此時眼神清透,已完全不複方才渾渾噩噩的樣子了,就好似換了個人般。他不由心中起疑。
“好,父王作證,若我負你,你盡管殺我便可。”池清笑笑,餘杭亦也跟着勾唇。兩人對視,誰也不想起來,旁若無人的跪着。
傅良氣的把桌子都掀了:“生不出孫子來,老子憑什麽給你們作證。一個兩個的,都是老子的祖宗!”
102補藥而已
回去的時候兩個人自然是共乘一匹馬,餘杭亦坐在前面,抓着馬缰,靠着堅實的胸膛,困意漸漸泛上來,他猛地睜開眼,拉拉池清的袖子,叮囑道:“我睡會,你小心裝好銀票,千萬別掉了。”
他們倆走的時候,傅良給了餘杭亦一疊銀票,官家民辦錢莊都有,南疆至北疆,只要是在大奉朝的國土上,就能取出來銀子用,足足有幾千萬兩的黃金。
餘杭亦都琢磨着,是不是全國的錢莊裏面有一半的錢都是池清他們家的?他哪裏見過這麽多的銀子,即便是池清現在身無分文,這些銀票也夠池清招兵買馬去造反了。怪不得之前開國公在米裏摻銀子呢,人家就是有錢。
他更沒想到的是,開國公點名指姓說這筆錢是給他的。為什麽會給他,難道不記恨因為他,他們家就要斷後了麽?似乎到後來,開國公也沒怎麽惱他和池清。
“好,我知道了,你睡吧。”池清一手接過缰繩,一手攬住餘杭亦,放慢馬速往回走。這條道已經被孫汝派人檢查過了,不會有事。但餘杭亦還是不放心,這麽多銀子呢,夠養百萬兵馬了。
餘杭亦都想好了,這筆銀子他拿出大部分來給池清造反,剩下的一部分他要自己留着。以後池清當了皇帝,他當不當皇後另說,反正大将軍的位置一定要是他的。他要是成了天下兵馬元帥,出去領兵打仗,就不需要追着池清要糧饷了。當然,這筆銀子還有其它的用途,比如對付池清的妾室。
兩人先去了小院,餘杭亦路上沒睡好,精神頭還不大,站在池清身後直打盹。池清索性也不讓他回府,先在小院把困意睡幹淨了。
餘杭亦是思慮過度,腦子昏昏沉沉的,半絲精神氣兒都沒有。沾床即睡,一覺睡到大夥準備離開南疆。
“蕭将軍和嚴将軍不走?”餘杭亦震驚,這兩個人一直是池清的左右手,造反這麽大的事怎麽能不帶他們?
“嗯,說是要留守南疆。”馮羅叼了根枯草,把餘杭亦的東西收拾好,讓底下的小兵給拿走。“你騎馬還是坐車?”
“騎馬。”餘杭亦不假思索地回答。在他的意識裏,只有非常怕死的池清和嬌滴滴的女眷們才會坐馬車,男兒就該騎馬。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經過一天一夜好睡,屁股也沒事了,腰也不疼了,精神特別好。這個時候不抓緊時間騎馬,難道鑽進馬車裏給池清制造機會。
“将軍。”連峰騎馬過來,身上坐着白術,瞧見餘杭亦和馮羅,點了點頭。連峰道:“咱們水兵還在江上,張校尉帶着李呂兩位副尉過去帶他們,然後一路北上,直抵京城。他們走得急,便托我來同你說一聲。”
即便是走得急,也不至于打聲招呼都沒時間吧。餘杭亦蹙蹙眉頭,固定好馬鞍,騎上去試了試,還不錯。
擡頭看看時辰,他問:“怎麽大将軍還不出來?”磨磨唧唧要到什麽時候,打仗謹慎些這點他認同了,能不能在其它事情上爽快些!餘杭亦十分不屑的撇撇嘴,他也就敢在池清背後這麽想。
“跟兩位将軍告別呢,左右時辰還早,慌什麽。”連峰跟在餘杭亦身後,正準備開口說話。白冠正帶着傔人準備上馬車,看見白術,黑着臉過來,冷聲讓白術下馬,跟他坐馬車。
白術低着腦袋,悶不吭聲的下馬,跟着他父親上了馬車。
餘杭亦太有笑連峰:“怎麽,沒得到老丈人的認可?”
“是我不夠好。”連峰嘆氣,也不再跟着餘杭亦了,騎馬到白家父子的馬車旁,就在側簾處,只要馬車裏面的人掀簾透氣,就能看見他。白冠見了,免不了又是一頓氣。
餘杭亦看得好玩,他對比了一下,池清的父親簡直太好說話了,他們兩個往那裏一跪,開國公就同意了,別說動手,就連罵都沒罵,最多是吼了兩句。
還好池清的父親比較開明,要不然他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餘杭亦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正感嘆間,聽見蕭恒喚他。
原來早上馬車了啊。餘杭亦看過去,發現蕭恒在第二輛馬車上招手喊他。蕭恒在,嚴德必在,這種時候,他們兩個在,池清肯定也在車上。
之前隊伍行走的打點都是嚴德在管,如今嚴德蕭恒留下來了,除了池清,官位最高的便是胡棱,只是此人粗魯,不适宜做這種事,越城和餘杭亦倒不錯,但是池清看不上,說他二人性子急,有事沒事總是急吼吼的,不細心。所以這事就落到馮羅頭上了。
馮羅此人,細心不說,脾氣好,嘴巴也嚴。就比如方才餘杭亦問池清怎麽還未來,答話的是連峰,他就沒說話,其實他早知道大将軍已經上車了。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該當着誰的面說,馮羅心裏自有計較。
這種人跟在餘杭亦身邊,池清才放心的下。所以池清這次給餘杭亦升了官,餘杭亦的那些手下,他把馮羅的官位提的最高,就是為了讓餘杭亦瞧清楚,最可靠的得力幹将非馮羅莫屬。他給那些人提官,都是有講究的,這番心思,也不知餘杭亦是否能看破?
“見過大将軍,見過三位将軍。”餘杭亦鑽進馬車裏,躬身見禮。馬車不大,他本來也站不直。
“坐。”池清眼皮也沒擡,掏出份地圖扔給餘杭亦:“抄一遍。”
真的是扔,就扔在餘杭亦腳邊。這是做什麽,大将軍的架子也不用這樣顯擺!餘杭亦憤憤不平地撿起來,看了眼地圖,又扔回去,就扔在池清的腳邊。
嚴德眉毛抽了抽,不着痕跡地往蕭恒身邊湊。這個餘杭亦真是沒眼力勁,難道就沒發現大将軍是在表現跟你一點都不熟的意圖?
“紙筆。”餘杭亦坐到墊子上,等蕭恒鋪好紙,閉上眼回想了下地圖上的內容,再睜開時已然胸有成竹。
不消一炷香的時間,餘杭亦便擡起紙,吹幹墨跡,拿給池清看:“屬下畫好了。”
胡棱驚得厲害:“這麽快,大将軍快讓屬下看看原來的地圖,只看一眼,怎麽可能畫的出來?”
蕭恒的眼裏也是震驚,吃了口熱酒壓壓驚,笑道:“怪不得戰将軍寫出來的兵書能和大将軍的一模一樣,原來戰将軍有這等好記性。”
“但是大将軍的那本書還沒……”
“大将軍鐵定同戰将軍講過不少打仗的事。”蕭恒打斷嚴德的話,真是傻,就沒瞧出來大将軍叫餘杭亦過來畫地圖是另有意圖。雖然他不敢确定大将軍是不是在向他們解釋這件事,不過他知道一點即可,就是大将軍自己家的事,不要過多攙和。
他拿了地圖,叫上嚴德胡棱要告退,臨走之前,還賣個好給大将軍:“戰将軍這樣的文武雙全,單是做武将可惜了,這一路就坐馬車上給大将軍磨墨代筆,能跟大将軍學到不少東西。”
“……是。”除了池清,餘杭亦就怵的就是蕭恒,這厮心眼太多,不像嚴德和胡棱爽朗!人家官位比他高,他哪裏敢不答應。就先答應下來,橫豎蕭恒以後就會留在南疆,管不到他了。
等人都走了,池清笑問:“怎麽,怕蕭恒?”
餘杭亦搖頭,小爺怕也必須不能承認啊,多丢人。他以後要當大将軍,蕭恒還會是他的屬下,他怎麽能怕一個手下!
他把筆墨收好,背對着池清問:“你都不怎麽逼問我兵書的事?”難道池清就不奇怪,為什麽池清來沒寫出來的東西,他就能知道池清會些什麽,原模原樣的寫出來?似乎就簡單問過一兩次,都沒問出個正經答案來啊。
池清要是糾結于這點,他心裏必然偷笑,本來就是報複池清的小把戲。當然,他心裏也得打鼓,萬一池清兇狠地逼問他,他該怎麽想個理由混過去。以後兩個人再一起,他有個謎總解不開,會不會在池清心裏留個疙瘩?
想個什麽理由好呢?
要是解釋不清,被池清惦記上,這事就等于搬石頭砸自己腳啊。當初為什麽會想到這招,蠢死了!
“有什麽好問的,你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知道我想寫什麽也不稀奇啊。”池清把桌上的烈酒收起來,轉身拿出另一壇酒溫上。
餘杭亦蹭過去,坐近了問:“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就是覺得你對我的了解深得很,而且咱倆心有靈犀。”池清眼中的痛楚一閃而過,微笑着把餘杭亦攬過來。
“怎麽說?”難道這樣就能混過去?餘杭亦不信,池清什麽樣的人物,豈能這般簡單解釋就行得通,八成是另打着主意。
“就比如,你沒去過我府上,就知道清風明月,我的那兩個男寵。”池清笑。
餘杭亦呆住!清風明月又是他什麽時候搬起來的磚?難道非得自己把自己的腳砸個稀巴爛才甘心?
“對對對,咱們就是心有靈犀。”算了,反正解釋不清楚了。
“明天煎碗藥給你喝。”
“什麽藥?”餘杭亦問。
池清動作輕緩地揉揉他的腦袋:“是幫你強身健體的藥,補藥而已,你不要多心。咱們要在馬車裏待上十天,很快就會到京城。”
“十天?”路上難道沒人抵抗,他們這可是造反!餘杭亦半點都沒留意補藥的事,之前池清也讓他吃過很多東西,都是對他有益的。
103補藥無益
“該吃藥了。”池清把藥端上馬車。餘杭亦正在翻開兵書,聞言頭也不擡,接過來放在一旁。
“太燙了,放一放再喝。”他從長案底下掏出弓箭,興致沖沖地問池清:“還要在此地歇上半個時辰,咱們趁這會功夫去打獵吧。這時候正是打獵的好時候,咱們給大夥獵些肉回來吃。再吃些幹糧臘肉,大夥都沒了力氣,還怎麽打仗?”
池清寵溺笑笑,答應下來。此刻無事可做,帶餘杭亦出去打獵也沒什麽。“這藥吃的如何?”
餘杭亦檢查箭簍子,嘆了口氣:“這藥吃完身上沒勁,腦袋還疼,尤其是晚上,太陽穴這處疼的厲害。也睡不好,總是做夢。對了,這藥到底是管什麽的,能不喝麽?”
“做的什麽夢?”池清不答反問。
“就是一些以前不喜歡的事。”夢的都是他以前在地牢的事情,他吓醒了幾次,最近這兩天池清攬着他睡,倒是好了不少,至少不會醒了睡不着,轉頭就睡過去,沒那麽難受了。
池清點點頭,沒說話。餘杭亦吃完藥,就和池清到山上打獵,玩的太盡興,足足兩個時辰才回來。等他們回來一瞧,其他的兵都還沒事,就連峰帶着十幾個人躲在河邊賭錢。
“來人,把馬給他們收了,再給他們每人五十斤的糧食背着,時刻不得離身,三天之後才能放下來。”餘杭亦黑着臉上馬車。
徐弛苦了臉:“戰将軍怎麽跟大将軍一個樣,罰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面。三天不得離身,難不成睡覺的時候還讓帶着壓着我睡不成?”
“壓着呗,你要是敢偷懶,就戰将軍針眼大的胸襟,一定會再折騰你的。”連峰笑道。他這麽一說,大夥都哈哈大笑起來,對于即将接受的懲罰也不甚在意了。
別人不知道定遠将軍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他們幾個跟着餘杭亦忙上忙下的人還能不知道?定遠将軍除了小心眼,還很争強好勝,憋着一股勁操練他們。
升了将軍之後,就不再單單是一個兵種的統領了。餘杭亦除了帶着水兵,手下還有兩萬步兵,和一萬騎兵。其實嚴格說起來,此刻真正管着水兵的是張子和,不過張子和是餘杭亦的兵罷了,而餘杭亦又是聽命于池清的,所以張子和他們還是池清的兵。
武官不似文官,兵權對于他們來說,不僅是飯碗,更是腦袋,所以每個武官哪怕是上面有主子,也要和同僚把地盤和兵分的清清楚楚,時不時還要争奪一番。
就是這種不成文的規矩,兵從将,将聽命于帥,大奉朝的軍隊甚是安寧,基本沒出過什麽亂子。
餘杭亦氣呼呼的整治他不聽話的手下去了,池清則是轉身上了白冠的馬車。白術正在睡,頭上紮了幾根銀針,抱着被子縮在一角。
池清聽白術的呼吸聲綿長均勻,便知道白術睡着了聽不到他們說話。他坐下來,壓低聲音問:“他說喝了藥,頭疼無力,還愛做噩夢。”
“那便是起效果了。”
“不是讓你開些溫吞的藥麽,為什麽他反應這麽大?”
白冠聽池清的語氣中頗有責怪的意味,忙撇清自己:“再溫吞的藥也是藥,就算是滋補的藥也得流鼻血不是?”
“那該如何?”
“大将軍莫要擔心。”白冠聽池清嘆氣,也是心有不忍。“再讓他吃上一段時日,适應了便好。”
适應了便好!說的簡單,池清每日陪在餘杭亦身旁,看他難受的樣子,如何能忍?他坐在馬車上不言不語了半個時辰,終是開口:“算了,此藥停了吧。”然後拂袖下車。
等池清走後,白術伸手把頭上的銀針拔掉,坐起來問他父親:“大将軍是給戰将軍治病,還是發瘋的病?”他其實沒睡,只是把自己呼吸調整如同睡着了一般。
白冠點頭。
“後來戰将軍又發作了?”白術這段時日沒跟着餘杭亦,他父親倒是一直在南疆。
“沒有,只是大将軍擔心罷了。”白冠道:“戰将軍這段日子倒是平安無事,他們二人的感情也是蒸蒸日上。可越是這樣,大将軍卻越是害怕。”
“怕有朝一日戰将軍再發瘋?”
池清豈止是怕,夜半人靜的時候,他總是睡不着,猜想餘杭亦的種種。他思索了好些日子,才敢讓白冠給餘杭亦用藥。他跟白冠說餘杭亦的病情,但是沒說他的另一種猜想。
那種想法,他自己也在逃避。
去見他父王的那次,餘杭亦失魂落魄的模樣,把他吓得不輕,這才決定讓餘杭亦服藥,只開些溫吞藥,慢慢滋補腦子,可還是不行,他看不得餘杭亦難受。
“大将軍。”餘杭亦拿着只烤好的雞跑過來,把肉往池清手裏一塞,又急沖沖的往回跑。如今餘杭亦在軍中威信頗高,他平時又沒什麽架子,和衆人打成一團。
沒了嚴德蕭恒,池清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餘杭亦不在,他就只能在車裏獨自坐着。好在他也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平時看看書,想想事,時日過的也不慢。
池清翻出餘杭亦寫好的兵書,細細看了起來,把餘杭亦在旁邊坐的批注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是心驚,和他寫的幾乎一模一樣。
“大将軍。”餘杭亦興致沖沖的翻身上馬,扔了塊野豬腿過去。“屬下走了。”
野豬腿用張紙包裹着,這麽一扔,從紙裏漏出來,正好落在兵書上。池清哭笑不得,撿起來拍幹淨放到一邊。
“大将軍。”餘杭亦這次連馬車也沒上,喊了聲就扔進去一壇酒。要不是池清接的穩,他這馬車晚上就不能住人了。
餘杭亦樂颠颠跑回去,敞開外袍的領口坐到篝火旁。越城瞧他跑的氣喘籲籲,笑問:“你要是擔心大将軍,就過去守着,一趟趟的跑也不嫌煩。”
“我擔心大将軍做什麽,不是有人護衛着麽?”
“那你跑來跑去作甚?”
“給大将軍送吃的啊,這是大将軍獵來的,你們倒不客氣。”他其實是覺得池清一人在馬車上怪可憐的,但是他在馬車上待得快長草了,不出來透透氣非憋死不可。
餘杭亦把話題岔開:“過會你就出發?”
越城點頭:“喝完這壇酒就走。”
“好好打。”餘杭亦羨慕地拍拍越城的肩膀。越城馬上就要到前面去對付鲖城的駐兵,約有三萬人馬。雖說人數不多,可大小也是一場仗。“我這幾日坐車坐的都煩死了,吃不好睡不好的,要是能跟你去打仗就好了。”
“等到了保定府,還愁沒仗打。”馮羅笑。
保定府是皇城最後一道屏障,攻下保定府,便可包圍皇城。
“怎麽沒藥喝了?”平時這個點,早把藥送來了。餘杭亦犯疑,跑過去問池清。後者趁機将人壓了,肆意輕薄一番,這才起身坐好,笑道:“我瞧着喝那藥對你也沒什麽補益,以後不喝了。”
餘杭亦把衣服穿好,胸前被咬了好幾口,他眼睛還濕漉漉的,望着池清:“我也不想喝藥了,又苦又難受。”
池清神色微微一動,低下頭繼續看書。
“大将軍,聽說福地山有一夥山匪,平時為禍鄉裏,屬下能去剿滅他們麽?”
“不能。”池清看書。
餘杭亦坐不住,左扭扭右蹭蹭,愁眉苦臉的坐在對面唉聲嘆氣。眼看着就到京城了,一路上安安穩穩,皇帝居然都沒多次派兵攔截,也太不擔憂了,怎麽着也是池清造反,難道就不怕被人奪了江山,砍了腦袋?
“你不必急,後天晚上就能到保定府,有的是仗打。”
後天之前呢,還有兩天時日,悶死了。餘杭亦湊過去,提筆畫畫:“看我新排的陣法,保定府有十萬兵馬,勢力不容小觑,咱們可不能輕敵。”
池清接過來細細看,失笑:“你這是打算對付他們的馬?”
“不只,到了保定,水兵可從這裏突襲,先打亂他們的陣腳,咱們在這樣……”
油燈漸漸暗淡,池清挑了挑,接着聽餘杭亦說。要是餘杭亦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就指出來。兩人的腦袋湊得很近,餘杭亦說累了,就使勁碰碰池清的頭,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些。
四更時分,池清收起紙筆,讓餘杭亦歇息。
“不想睡,要不咱們去騎馬吧?”餘杭亦很有精神。他一點都不想睡,睡着之後就會做夢,以前的事他通通都想忘掉。
“這麽有精神?”池清失笑。
餘杭亦猛點頭,下一刻他就被壓倒在馬車上,池清踢開桌子,扒了餘杭亦的衣裳,伸出舌頭在胸前的突起上舔/弄起來。
“起來。”餘杭亦還惦記着打仗的事,不大想做。但是等小杭亦被池清握住,他推池清的手就沒力氣了,人也哼哼唧唧的,嘴裏說着不想,身子卻往上挺,很是虛僞。
“不想?”池清揉弄小杭亦,擡眸看餘杭亦雙腮泛紅,比平時多了幾份俏麗,更讓人挪不開眼。他将人拉起來,狠狠親了一番。等小杭亦差不多的時候,把人反過來,擺成跪趴的姿勢,在他的命根子上抹了些藥膏,緩緩進入餘杭亦的身體。
此時的餘杭亦哪裏還有平時閑不住的精神頭兒,随池清任意擺弄。只在池清不用力的時候,自己晃動着腰肢求索。
“我是疼惜你,你倒好,還嫌我不夠賣力。”池清啞然失笑,使勁往裏一頂。
104兩個男寵
兩軍交戰殺的正酣,突然一陣炮竹聲起,健馬受驚,紛紛揚起前蹄,池清的人馬早有準備,有本事的緊緊抓着馬,沒本事的早将自己綁在馬上。他們的馬也沒怎麽驚慌,之前便受過訓練。倒是莫鶴慶的三萬好馬,吓得把馬背上的人給甩了出去,開始沒頭沒腦的亂撞起來。
池清這一邊趁機殺過去,大敗莫鶴慶。後者及時收兵,躲進了城內。因着護城河,只要城門緊閉,池清他們就很難攻進去。
這場仗,他們傷亡不大,莫鶴慶卻是折損了三員大将,兩萬人馬。
“疼你就叫出來,別跟死人一樣。”白術冷着臉罵道。
餘杭亦蹙眉,完全不理解白術的怒氣從何而來。“不疼啊。”只是被一把長矛在胳膊劃了一道子,只是皮肉傷罷了,又沒傷到骨頭,有什麽好疼的。
能讓他感受到疼的傷并不多,但是不代表沒有。那種入骨透心的疼,他比誰都怕。
連峰在一旁随着白術的手跟着吸冷氣,白術嫌他丢人,瞪了他一眼。連峰立刻挺胸擡頭,收起偷偷翹起來的蘭花指。
“還好大将軍回槍挑開了莫鶴慶的長矛,要不然別說傷到骨頭,怕是你這條胳膊都費了。”連峰道:“不想,這莫鶴慶出手如此狠毒。”
餘杭亦被他說的話逗笑:“戰場不就是死生之地麽,還分什麽狠毒不狠毒?”
白術正色道:“如何不分,若是可不傷敵人性命取勝,則是善,若是讓敵人死的痛快不受罪,也是善,反之則是惡。”
“說得好。”白冠進來,連峰立刻從白術身邊離開,跑到餘杭亦身後。白冠過來時叫白術一同前去鼎水村接白家族人。池清造反前,早把他部下的家眷從京城以及各個有危險的地方秘密接了出來。
白家人原在京城,池清從南疆出發之後,皇帝收到池清造反的消息之前,這段時間池清派人把白家人接了出來。
不只白家人,一夜之間大批官眷消失,包括池清的夫人。這些人原本是皇帝為了安心,放在眼皮子底下守着的,誰知道派了多少眼線都不管用,說消失還是消失了。
“你跟着保護我們。”白術沖連峰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忙跟餘杭亦請示。餘杭亦自然不能壞了他倆的好事,一口答應下來,還給了連峰些人手,讓他随意支配。
白冠先看着連峰要說話,吓得連峰屏氣不敢動,誰知白冠卻是心思一轉,扭頭同白術說道:“鼎水村裏安置的還有大将軍的家眷。”
白術知道他父親這話是對誰說的,但笑不語。
等人都出去了,餘杭亦帶着受傷的手臂去找池清。“我三弟餘杭修是不是被接出來了?”
“是。”池清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那我能見見他麽?”餘杭亦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試探着商量:“你都造反了,我三弟就不用繼續做你的幌子了吧。放他自由吧,他還小呢。”
“嗯。”
餘杭亦蹙眉,搶過白子落下一子,乃是自尋死路最好的一步。池清這才擡頭看他,笑道:“你就搗亂吧,有精神的話,要麽陪我回房間,要麽去攻城。”
“難道你我只有這兩件事可以聊?”
聽餘杭亦這麽說,池清就知道餘杭亦的小心眼又犯了。大部分心胸狹窄的人都連帶着有護短的毛病。餘杭亦就有,在府裏對他三弟不一定有多好,但是出來了,也不許別人欺負他三弟。
還比如,他自己怎麽恨池清都行,但是在造反這事上,他因為受池清影響,從來沒起過支持皇帝的心思。
池清趕緊起來,把人拉起來,張開雙臂。就在餘杭亦以為池清要抱他的時候,放松之下被池清一腳踹了出去。
“我們不只有這兩件事可以做,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給忘了?”
餘杭亦雙手撐地坐起,不解望過去。
“你還要變強,只有強者才能要求我放人。”池清說完,繼續專心致志下棋。等餘杭亦拍拍身上的泥土坐起來,白子已經顯出敗勢來。
餘杭亦在池清身後靜靜看了好一會,猛然出掌打池清的後背,池清像是後面長了眼睛般,抓住餘杭亦的手往前一帶,餘杭亦的身子就躍過池清往前摔。眼看着就要摔在棋盤之上,池清使了個巧勁,往左側一送,餘杭亦雙腳立于地面,半點疼痛都沒有。
“小肚雞腸,有報複我的時間早把保定府攻下來了。”池清仿若無視,繼續下棋。
“雖說趁勝追擊不錯,可保定府城牆堅固,若是沒個好計謀,還是不要硬攻的好。”
“你不心急?”池清問。
“心急啊,但是再心急也要耐住性子,稍有差池就會葬送兄弟們的性命。”
池清忽的轉頭勾唇:“嗯,這幾次都還算謹慎。行了,我讓白冠将人給你帶回來便是,你們兄弟兩個許久沒見,趁着這幾日無事,好好敘敘舊吧。等攻下保定府,我便送他去與你父親團聚。”
餘杭亦興奮的抱住池清,低聲喊了幾句,就在池清準備拍拍餘杭亦小手的時候,餘杭亦放在池清胸前的手,隔着棉衣卻還是準确無誤的夾住了小突起。
“……”池清吸了口氣冷氣。
“以後別莫名其妙踢我。”餘杭亦的語氣卻并不得意,他嘆道:“也別動不動就對我冷着一張臉,我怕你這樣。”
竟然還在怕他?池清也跟着嘆氣。
餘杭亦将下巴擱在他腦袋上,張開嘴笑道:“就算是怕你也得揍回來,我如今都是将軍了,就是官位低,也不能任由人欺負。”
池清笑道:“對,誰也不能欺負你,只有我能。”
“你也不能。”餘杭亦氣鼓鼓道。池清反身咬上他的唇,使了些力氣,血腥味便在兩人嘴中蔓延。
第二天剛用過午飯。餘杭亦就去看池清說的戰車。池清造反的野心早就有了,自然也有攻保定府的準備。去年他便在附近的村莊藏了幾輛戰車,今日方運了過來。
馮羅是車兵,這幾輛戰車便由他帶人乘駕。餘杭亦趕過去看了看,車身只是普通的木頭車罷了,上面倒是有個類似弓箭的東西,比較大。車裏面還有許多拳頭大的烏黑球。
“這是透火石的戰車,射程遠,是攻城打仗都非常厲害的戰車。”馮羅給餘杭亦做示範:“就像拉弓射箭一般,射過去後還會炸響,一丈之內的人會詐死,三丈之內的人會炸的暈暈乎乎。”
“有那麽神?”餘杭亦嗤之以鼻,就這麽個破車。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攻城計劃,靠幾輛戰車就能破城?
“當然想要打勝仗不能完全依靠它,所謂出奇兵,不只是攻其不備,更是起到一個震懾敵軍的效果。這個投火石戰車其實更傾向于後者,在攻城戰中起個先鋒的作用罷了,能讓咱們減少傷亡。”池清走過來給餘杭亦解釋。
攻城戰死的人最多。敵人憑借地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是以天梯強上,基本上就是踩着自己人的屍體往上爬。更何況保定府外有護城河,連天梯都不能用。
餘杭亦撇撇嘴,他怎麽努力都比不過池清。以前雖然知道池清愛鼓搗這些戰車戰衣,但是親眼見過了,還是控制不住的震驚。
什麽時候,他才能變成池清這麽厲害的大将軍?
“去往東迎一迎老軍醫吧。”池清淡淡道。
餘杭亦的眼神卻是登時亮了起來,撒開腿就往東跑。越城正牽着馬來找馮羅,被餘杭亦推開,搶了馬。
“什麽人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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