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逢

更新時間2012-11-19 18:06:49 字數:6733

不止一次看到久別重逢,再敘舊情的情節。但分手之後的漫長歲月,已經把彼此改變得面目全非。再相會,也只是懷舊;何嘗找得出當初那份生死不渝的純真?

————————————————————————————————————

沈憶蕭笑對蕭易寒。蕭易寒不語,好奇地打量了她兩眼。

沈憶蕭格格一笑:“你別這樣看着我呀!否則我可要懷疑了。”

蕭易寒怎麽會不記得這句話,這種口氣?那是他多年來始終不敢想、不敢念的傷痛!但他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是順着她的話問道:“懷疑什麽?”

“懷疑你把我當成你的舊情人啊。”沈憶蕭笑着問,“你有沒舊情人的?你是不是還想着她?”

蕭易寒皺皺眉頭,這個小姑娘的膽大率性,似乎當年的夜聽琴也有所不及。

“你皺眉頭,那是被我說中了?其實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何必耿耿于懷?”

蕭易寒聽她一副大人的口氣,暗笑搖頭,徑直走着。

沈憶蕭跟在他後面:“喂,你幹嘛不理我?就是被我說中了也不用逃啊!”

蕭易寒還是不理她。

“我知道其實你喜歡的是淩夫人!”沈憶蕭使出殺手锏,“你難道不想知道她的事情嗎?”

蕭易寒果然停住:“你究竟是什麽人,知道些什麽?”

沈憶蕭得意洋洋地道:“我是沈憶蕭,知道很多事。”

蕭易寒氣煞,大步向前走。他以為沈憶蕭會追上來,繼續說一些他內心深處确實想知道的事情。

Advertisement

但沈憶蕭竟然沒追上來。不旦沒追上來,還像她憑空而來一樣憑空消失了。

蕭易寒心中若有所失。就像當年夜聽琴負氣出走的那個夜晚,他明明想把她留住,但終于眼睜睜地看着她離去後的感覺。

這個沈憶蕭會是什麽人呢?他不清楚,甚至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想起她時的一絲絲的動心,就像多年前他對夜聽琴的動心。

回到過去的神鷹堂、現在聖月教的分舵,果然有個蕭易寒很想見的人在那等着。

秦如風。

“如風!”蕭易寒不由得笑了,“如風,怎麽竟是你!”

秦如風微微一笑:“怎麽不能是我?”

蕭易寒笑道:“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是嗎?”秦如風抿着嘴笑,她還是很美,但再多的風情萬種也掩不住眼角的細紋,“你可真會恭維我,我自己都覺得老了呢。”

“可我看得出來,你的心卻不覺得你老了。”

秦如風臉色有點發紅,叉開話題:“這些年還好?”

蕭易寒肅然道:“若沒有你和聖女,我便什麽也不是。”

秦如風怔怔瞧着他,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你累不累?先歇會再回總壇?”

秦如風沉吟道:“過不幾日你和淩家的結盟,一定不會善始善終,我還是留下來,靜觀其變。”

蕭易寒冷笑道:“我就不信他們能耍什麽花招。”

秦如風道:“你錯了……我這時候回來,連我自己都預計不到……一定有什麽不尋常的事發生。”她眉頭深鎖,似乎有着難解的謎題。

“淩家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秦如風倏然一驚:“什麽怎麽樣?一切……不都在飛鴿傳書上嗎?”

“我是說淩壁、淩空父子。你的傳書只有淩家的行動,卻從不談人。而我想知道的是,他們,他們是否真如傳說所說----”

“死了?不,不。”秦如風忙道:“沒那回事。淩老爺子從五年前閉關到現在,從未出關過。淩空又不讓我把真相告訴他,所以他什麽也不知道,當然也無法幹預了。”

“他連兒子也不見?”

“不錯。只有我一個人能見他,那也是為了照顧他的起居。”

“那麽淩空?他不會是個甘居人下的人。”

“他也沒死。他不過是在四年多以前,與沈昊火拼時傷了經脈,再也站不起來,運不得氣罷了。”

蕭易寒一拳擊在桌上。

秦如風跟着站起:“你擔心這樣報仇勝之不武嗎?”

蕭易寒咬着牙不說話。

“原來你恨淩空猶過于恨淩壁。”

蕭易寒坐回椅子,将頭埋在雙臂之間。

秦如風的目光中滿是憐憫,眼一眨,便有一串眼淚滾落在塵埃之中。

五日之後,蕭易寒坐在神鷹堂正廳的寶座上等着淩夫人的到來。他左滿右殘兩大使者,身邊緊跟着的是追随多年的索倫。

一輛巨大的馬車在門口停下。這馬車比尋常馬車大了一倍有餘。套車的八匹駿馬與駕車的四個漢子都是渾然的青色。馬車的兩旁則跟着八對手執拂塵的藍衣少女。

那四個漢子從馬車上擡下大卷地毯,默不作聲地從門口鋪到大堂。

聖月教諸人心裏均老大不是滋味。但蕭易寒未作任何表示,他們也不便發作。

那青衣人退出去後,八對少女緩步走入,大堂上頓時迷漫着一股動人的花香。馬車的車簾分開,兩對黃色衫子的少女從車中躍了出來。這四女與适才那十六人相較,看上去地位更高也更美。引得衆人暗暗喝彩,對淩夫人的好奇心又更熾了。

黃衫女子中年長些的一個在車邊低聲道:“請夫人移步。”

車簾立時被兩個黃衫女子卷起,餘下的那人恭恭敬敬地伸出一條手臂。

一只白晰的,猶若無骨的手從車簾裏伸出。

很美的手,就像是在春風裏輕輕擺動的柳枝。修長而柔順。

那只手搭在黃衫女子的臂上,之後是一只雪白的衣袖。

慢慢的,她終于從車中走出,濃密的頭發披散在肩上,遮住了低垂的臉龐。半晌,方才擡頭微微一笑。

于是在場的人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是那麽美,美得如二月裏的春風,吹得每個人的心裏都暖暖的。她向着馬車道:“請夫人寶駕。”

她不是淩夫人!衆人心裏都有些落寞,更急于想看看傳說中撲朔迷離的淩夫人。

四個黃衫女子走到馬車四角,将馬車四壁拆了下來。----原來,馬車中是頂轎子。雪白的紗帳,像雲霧一樣包圍着轎中人。

黃衫女子擡起轎子,一徑擡到大堂之上。

白衣女子跟在轎邊,等轎子停下,黃衫女子退立一邊,方向前萬福道:“婢子燕雙林,見過蕭教主。”

蕭易寒道:“‘楊柳吹煙’,果然不同凡響。”

燕雙林微笑道:“不敢。蕭教主過獎。”她頓了頓又道:“夫人連日奔波、旅途勞累,請教主為夫人備下歇處,結盟之事,待夫人解過乏,再談不遲。”

衆人嘩然,索倫當先道:“淩夫人就算有天大的架子,想要到聖月教來顯尊示威,也未必過于目中無人!”

燕雙林靜悄悄站着,好像天塌下來也與她無關似的。

蕭易寒制止索倫,站起身道:“好,來人。帶淩夫人到後院。”

後院是淩夫人未出閣前的住所。

轎子被擡入房中又擡出院外;淩夫人不見任何人也足不出戶。

月亮升起的時候,蕭易寒喝得搖搖晃晃,“咣”地踢開院門。院子裏竟一個人也沒有,不但那些侍女侍仆不在,連燕雙林也不知去了哪。

裏屋的門沒鎖。

蕭易寒踉跄進門。他喘着氣,隐隐看見黑暗中有一雙亮亮的珠子閃呀閃。

蕭易寒指住她,想放聲大笑一場。

他笑不出。

她像一片雲一樣奔過來,摟住他,那麽柔、那麽溫潤的身子。

蕭易寒又回到多年前那個“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的夜裏。

不知怎麽回事,他就已經抱着她了,他低下頭,尋找那兩片溫暖櫻唇,卻先嘗到一種鹹鹹的液體。

于是他所有的防線在一剎那間全部崩潰。

她沒有拒絕他。

他也許是因為醉了吧。那麽她呢?她是不是也在醉中?

小院外,索倫一拳擊在樹上。

雪地裏,紛紛落下一地殘梅。

另一個院落。

秦如風點起一爐香,默默地祝禱。

“你別擔心。”

“你難道不擔心?”

“我擔心。可我對夫人有信心。”

“我還是怕……”

“別怕。別怕。”楊随緣說着,把秦如風攬在懷裏。

人醉的時候很痛快,痛快得忘了很多事;但酒醒時卻最痛苦,不但頭疼得要命,還會發現原來回憶還是好好的在那兒,原封不動地藏着呢。

蕭易寒酒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懷裏躺着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孩子。她的眉目輕靈而寂寞,帶着一點天生的憂傷;她的嘴角殘着一絲淺笑,眉尖卻微皺着,仿佛在夢中還覺得痛楚;她是美的,但她絕不是夜聽琴。

蕭易寒糊塗了,他不是闖進了夜聽琴的房間嗎?這女孩是誰?難道一夜的纏綿,他所渴求的人,竟是她麽?

那女孩突地睜開眼,含羞一笑。她的眼睛細細的,笑起來時猶如一彎初升的新月。

蕭易寒幾乎蹦下床來。他認得這女孩!她正是那個女扮男裝自稱沈憶蕭的小姑娘!

蕭易寒穩住情緒:“你究竟是什麽人?”

沈憶蕭目光閃爍,那種靈動正是蕭易寒念了千百萬遍的神态。

她笑道:“你真笨,我是誰你都不記得了嗎?我是淩霄啊!五年前在醉月湖……”

醉月湖,這個讓他扼殺愛戀的地方!

“你來做什麽?”

“我來找你。我一直在等自己長大,我愛你。”

蕭易寒愣着。她毫不掩飾的話讓他在震驚之餘有一點感動。

“我知道你心裏還想着我三嫂。但是我既然下了決定,什麽也攔不住我。”淩霄抱住蕭易寒的身子,“我說的都是真話。就算你說我臉皮厚吧,我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就是死也甘心。”

“你是淩家的人,不怕我殺你嗎?”

“你不會殺我的。你舍不得。因為我太像三嫂年輕的時候了。”

蕭易寒愕然。

“我來找你,心裏當然也希望你能不再與我們家為敵。但那不是我的目的。我不能強求你。我只想陪着你,有一天是一天;你活着,我做你的女人,你死了,我就給你收屍,然後再自絕。”她很認真說着,忽地臉上又升起兩鈎新月,嘴角微翹,帶着個頑皮的笑,“下雪過後景色正好。你陪我走一走,好不好?”

蕭易寒竟然無法拒絕,被她扯着出門。她的歡笑感染着他,讓他覺得這世界仿佛又明亮起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他的恨他的傷呢?時間淡化了舊痕,而偶然到來的淩霄,卻激起他久違的熱情。

也許時間真能改變一切,當時過境遷,舊事似乎就可以随風飄散。

只是他的快樂沒能持續下去。

轉到一個街角時,蕭易寒突然看見一個推着炭車的漢子。

天氣很冷,街上冷清極了,只有一對中年夫婦匆匆過街。一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老婦人正在肉包店前和店小二糾纏着讨包子。而這漢子卻穿着單薄,而且臉不紅,面無汗!他推着煤車,正要經過肉包店。

淩霄也看見了,她有點驚慌,拉着蕭易寒直叫:“我們快走!”

蕭易寒沒聽她的,飛身包子店,遞了幾個包子到老婦人手中,一邊道:“我付錢。”

老婦人陡然間身子一顫,幾個包子頓時滾落在雪地裏。

蕭易寒有意無意地用身子隔在老婦人和炭車之間。他彎腰去撿包子的一剎那,已拈起一顆雪粒向漢子眉心激射而去。

不知從哪裏又飛出一粒雪。兩顆雪粒在空中相撞,四散的雪點打在漢子臉上,還微微的生痛。

蕭易寒一怔,只見落落白雪中,楊随緣笑吟吟的站在漢子身旁。

淩霄見躲不過了,方才上前,把蕭易寒拉離開老婦人好遠,低聲說道:“你不是說‘楊柳吹煙’你四者只見其三嗎?喏,這可不是排行第三的崔慎之?”

“你有殺氣。”蕭易寒冷冷看着崔慎之。

“我有殺氣不錯。”崔慎之一笑,“但我要殺的人不是老婆婆。”

他笑道:“我要殺的人是……”他反手向楊随緣一掌:“……是他。”

楊随緣沒防備,驟然退了數步,噴出一口鮮血:“你背叛夫人!”

崔慎之哈哈一笑:“我本來就不是夫人的人,何來背叛之說……”他突然住口,為什麽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那麽怪異?

他當然不會知道,就在這個時間,他臉上出現了很多個黑點,并迅速擴散開來。他的肌肉已經僵死,他的臉整張是黑的,但他還在“笑”!這能不可怕嗎?

老婦人吓得退了一步,又是一步,終于回頭狂奔。

她沒跑成。

她快,蕭易寒更快。蕭易寒手一伸,就抓下了她用以遮蓋禦寒的鬥蓬,也抓出一把亮麗的黑頭發。

雪又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下落,像要把這世界淹沒。

她褪去了老婦人的裝束,露出一套月白的衣裙,在這下雪的時候更顯單薄。之後,她在臉上抹了一把,緩緩回過身來。

她憐憫地看着崔慎之,看着他雙膝軟倒在雪地裏,竟然微微地發笑。

蕭易寒簡直覺得毛骨悚然,望望淩霄,卻見她的臉色慘如白紙。

夜聽琴笑道:“随緣,你沒事吧?霄兒,怎麽臉色這樣差?還有你,”她頓了頓,“你也還好罷。”

蕭易寒看着她的笑容,傻傻的說不出話:她已經過了純真的少女時代,但笑起來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讓人覺得很溫暖。

“霄兒,我和你借他說一會兒話,可以嗎?”

淩霄不大願意,喃喃道:“三嫂,我……”

夜聽琴笑得有些狡黠:“放心吧,我又不是不還的。”

淩霄瞄瞄蕭易寒,像是在哀求他拒絕:她一直都那麽怕他們會重逢,他會懂嗎?

蕭易寒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已下了最後的絕斷,他知道這已是盡頭,是該結束了,他們彼此都沒有再撐下去的力量和勇氣。

楊随緣近前來:“淩小姐,我們走吧。”

雪還在竦竦地下。

一開始,誰都沒說話,只是默然地并行了很長一段路。

“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蕭易寒終于開口。

“你想問我,楚玉究竟是不是我殺的,對不對?不錯,她是死在我手裏。”

“為什麽?”

“你沒聽說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話麽。崔慎之就是當前一例。”

“她只是一個村野女子,她能礙着你什麽!”

“我不想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你學了用毒,沒想到心腸也學得那樣毒!”

夜聽琴臉上掠過一絲疲倦:“這世界本來就弱肉強食。如果崔慎之的暗器好,如果我不在雪裏下毒,如果你沒出手救我,那麽橫屍街頭的,就是我這無依無靠的老婆婆。一定要有人死,那麽我為什麽不能求生?”

蕭易寒啞口無言。當年若非他超常發揮,只怕早死在葉孤歡拳頭之下。

“喜歡霄兒?”夜聽琴停下來,鄭重地問。

蕭易寒不知怎麽回答好。

“說呀。你究竟喜不喜歡?”

“喜歡。”

“你還害羞啊?”夜聽琴吃吃地笑,“你還是這樣,明明喜歡人家,又不肯承認。其實喜歡就是喜歡,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

“……好了。不笑你了。我也相信這次你一定會好好珍惜的,那就足夠了。只要你我心裏還能有一點純淨的東西留着,那麽我一生又有何求?”

蕭易寒呆呆地看着她堅毅而充滿信念的臉龐,有點兒自慚形穢,半晌問道:“這些年來……你好麽?”

“好不好已沒有意義了。我都挺過來了不是嗎?”夜聽琴長長地籲了口氣,像放下一副重擔。她突然燦爛笑道:“其實我這次來,是和你道別的。”

“道別?”

“我就要回江南去了呢!”

蕭易寒一呆:“江南?你回江南?”

“是啊,我要回家去了。”

“那淩空呢?他和你一起走?”

夜聽琴臉色微變:“他?他怎麽可能?!我再不和任何武林中人打交道了。”

“但你放心得下他嗎?你----你不愛他嗎?”

夜聽琴笑,這笑容無奈裏帶着點悲涼:“我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他比我更能照顧他自己,我根本連插手的必要都沒有----一切都結束了,以後只有你只有他而沒有我了。可笑的是我還做了那麽多在別人算計中的可笑的事!”

蕭易寒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麽,扳過她的臉,卻發現她滿臉的自嘲。

“你要小心淩空,他絕不是個簡單人物。”

“告訴我,他到底對你好不好,他到底……愛不愛你!”

“他對我不錯----至少表面上是----而且我知道他的确是愛我的,除了我,他沒有別的女人,心裏,身邊都沒有。”夜聽琴苦笑,“可是他更愛他自己。你們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蕭易寒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頓時松手。

“你怎的?別替我難過什麽的。真的,明白了這些,我反而覺得解脫。我不欠誰,也沒有遺憾。這樣子回到江南,我心裏非常平靜。”

“江南這麽好。讓你夢繞魂牽?”

“江南當然好。”夜聽琴的笑容掃去了所有的陰霾,“江南山明水秀,人傑地靈。而且比這裏暖和多了!你看看這天氣,冷得人衣服穿了一大堆,連身材都沒了。”

她走神了,喃喃地道:“我要回江南。種一些花啦,菜啦,我還要養一大群小雞小鴨,等它們生蛋,我就拿去賣了換錢……閑了我就曬曬太陽……”

蕭易寒呆呆地看她悠然神往的神情,漸漸地心裏有了點什麽在開始融解。他突然覺得他也很倦了,而江南,江南又是那麽美,那麽祥和……

夜聽琴驚覺自己的失态,道:“你呢?你得做個好教主,要好好地待霄兒啊!”

“不,我也想去江南。”蕭易寒很想這麽說,卻沒說出口。他暗暗下決心要帶着淩霄去江南,不再回來這地方,不再理會他所力不從心的事情。

夜聽琴盯着他看了好一會,似乎想把他的每一部份都看得更清楚一些,但終于還是勉強笑道:“我就要走了----你有什麽話對我說麽?”

“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

夜聽琴眼淚欲出,慌忙低頭掩飾,道:“我想,我想不會了。”

過了一會又道:“從前的那張狼皮我燒了……我還有東西留在你那裏麽?”

蕭易寒遲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劍。

夜聽琴咧了咧嘴,道:“這東西……”她說不下去,只是将短劍搶過。

蕭易寒悲哀着,伸出手去緊緊摟住了夜聽琴。

夜聽琴強忍着淚,一咬牙,已将短劍抵在蕭易寒心口上。

蕭易寒大驚:“你!”

只聽夜聽琴冷笑道:“你知道我是怎麽殺楚玉的了?看在我們往日的情份上,剛才我在包子上下了解藥,沒讓你和崔慎之一樣被毒死。----現在我也不殺你,我只教你學個乖,以後莫要輕信別人。”

她往後退了一步,冷然道:“你走罷。下一次讓我看到你,可別怨我出手無情。”

蕭易寒整個人的溫度像是降到冰點,他冷冷注視着夜聽琴,一字一頓地說:“我會好好記住你的話。淩夫人。”說罷,大步向來路走去。

夜聽琴對自己搖頭一笑,将短劍往雪地裏一抛,與蕭易寒反向狂奔。

他們誰都沒有回頭望一望,那短劍正插在兩道腳印的中間,似乎要把他們的情緣也一并割斷。

他們走得太匆忙,所以都沒發現,一個蒙古族女子從暗處走出,撿起了那把短劍。

蕭易寒趕回神鷹堂,他想要淩霄和他一起走。他知道自己必須憑着一股沖動,就像當年他毅然地去愛夜聽琴一樣。無論結局如何,至少他愛過,夜聽琴也愛過。

意外的,神鷹堂來了個客人。

淩霄的師父、醉月島上的神秘女人。她來只有一個要求,一個目的:“我想見拜月聖女。”她當然不會知曉,在聖月教裏的聖女根本不是拜月而是溶月;但蕭易寒還是派人安排了她去總壇。

她對自己沒有惡意,而且她該算長他一輩的人物,也只有溶月才能處理這些塵封了的舊事;何況,他還有那麽重要,那麽緊急的事要和淩霄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