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新年快樂，我的女……

辛祎扶着貨架站立在一旁, 看着江野認真的和店員一遍遍确認各類營養品的成分。

他低垂着眉眼，微微皺眉，一臉認真專注。

只那一瞬, 太陽突然突破雲層，金燦燦的光暈染在江野高挺深邃的眉眼間。

時間在這一刻拉開縫隙, 給這位少年注入了太多蠱惑人心的色彩。

辛祎一時移不開眼, 心髒是承載不住的飛速跳動。

她已然沒有再去在意江野買了什麽，正在做什麽, 眼裏像是帶了馬賽克濾鏡，漫天遍野只剩下江野的身影。

或許是那道視線太過熾熱, 站在火邊的人感受到了，随即望了過去。

一瞬間太短，以至于一眼萬年的傾注還未找到合适安放的地點。

“買一個小音響怎麽樣？”好在江野并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只搖了搖手裏的小音響給她看，“胎教應該挺好用。”

不知是不是母嬰店的氛圍太濃烈，将理着寸頭, 一臉桀骜不羁的他都映襯的溫柔又細心。

辛祎眨動眼睫, 像是看到了若幹年後，江野真的成為了一個爸爸的樣子。

她居然開始希望,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還會這般，一同前往去母嬰超市, 給屬于他們兩人的小孩挑選物品。

“想什麽呢, 我在問你要不要音響。”江野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 将她從夢境中拉出。

辛祎這才反思到自己剛剛的作為, 臉頰頓時又燙又紅。

“你如果喜歡就買。”她随意敷衍一句。

江野輕笑出聲，對着店員道：“買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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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祎看着店員一瞬吃驚的表情，随後又一臉笑的去向倉庫拿貨。

“一個五百多, 你冤大頭買那麽多幹什麽？”

店員一走，他剛剛認真的模樣立刻煙消雲散，再次恢複成沒正行的痞子，“那是用來做胎教的，我想留一個等以後我的小孩用。”

辛祎微張着嘴驚訝，“太貴了，我不要這個，你只準買一個。”

江野倚着貨架，舔了舔後槽牙，笑的肆意，“這就要管賬了麽？”

“誰要管你，你買二十個我也沒意見。”說完，她轉身去看嬰兒的小衣服，臉頰更加燙紅。

江野選了幾罐營養品，辛祎也滿懷愛意的選了一粉一藍兩件衣服，是她作為姐姐的歡迎禮物。

回家的路上，辛祎忍不住偷偷瞄了江野好幾次。

在隆冬的室外，她的臉頰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緋紅一片。

突然之間，江野停下腳步，站立到她面前，微彎下腰，與她視線平齊。

小孩的桃花眼也更加惑人，連聲音都像海上妖媚在唱歌，只為蠱惑行船跌入她的陷阱，“這麽想看我的話，我就站在你面前，讓你看一會兒再走。”

從母嬰店出來，辛祎腦海中便全部都是剛剛的場景。從前從未想過要去依靠誰的想法，在這一刻也改變了主意。

她想和這個性格嚣張的小孩一直走下去，未來每年都一起看初雪。

辛祎瞳孔水汽氤氲，揚起眉眼道：“你快點長大好不好。”

你快點長大，我快一點給你實現初雪的願望。

江野微怔，明顯沒理解她的意思。但還是笑着點頭，“好。”

“我是認真的。”辛祎瞳孔微閃，說的又輕又慢。

江野随即收起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樣子，就連笑意都帶了幾分認真，“我也沒有和你開玩笑。

到了辛祎家門口，江野突然拉住她手腕，“等一下，讓我深呼吸冷靜下大腦。”

這是辛祎第一次見江野如此緊張，就連在冬日，他的鬓角處也細細碎碎沁出極其微小的汗粒。

“不用緊張，我媽很溫柔的。”江野在她眼裏混世慣了，最會的便是如何在女性面前快速獲得好感，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緊張到嘴唇幾近發白。

“這不一樣，我...”

江野話還沒，門突然被推開，劉蘭看着他們，“我看你在門口站了快五分鐘，外面挺冷的，快進來吧。”

辛祎能察覺出劉蘭有點誤會，伸出手戳了下江野，低聲，“自我介紹。”

江野被剛剛突如其來的開門驚到，愣了半刻，此時才清了下嗓子，上前一步，主動問好，“阿姨好，我叫江野，我是辛...”

“江野？你就是一一之前的那個學生吧？”劉蘭本來确實有點多想，在開門前便從貓眼觀察了許久，一副新女婿見丈母娘的緊張樣子。此刻他說自己叫江野，才激動的搶先說道。

江野幹笑出聲，點了點頭，他本來還想着自稱為朋友。

劉蘭讓出過道，滿臉喜悅的招呼着江野和辛祎進家，“江野這是過年來頤溪玩麽？

江野點頭，乖巧的往門裏邁步，然後将手裏的禮品袋遞了過去，“年後開學早，所以提前來給辛老師拜年。”

劉蘭看着眼辛祎，見她點頭，才接過來，頗不好意思道：“來就來了，怎麽還買東西，太破費了。”

“應該的，辛老師對我的啓發不是金錢就能衡量的。”說完，江野回頭深深看了眼辛祎，太過深情眼，辛祎抵抗不住的抿着嘴将視線與他錯開。

劉蘭笑說：“我也經常聽一一提到你。”

辛祎跟在江野身後，能感受到江野腳步一頓，然後再次回頭看她，挑眉壞笑問道：“是麽？那辛老師一般都說我什麽。”

“我能說你什麽，你快點換鞋。”辛祎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推着他催促道，心底有種背後說人被拆穿的心虛感。

劉蘭含笑，“誇你聰明，性格好，長得還帥氣。”

江野沖着辛祎挑了下眉，臉上寫滿了‘我很驚喜’四個大字，“謝謝辛老師誇獎。”

辛祎咧開嘴唇，幹笑一聲，“不用謝。”

江野滿意的移開視線，提醒劉蘭看禮品袋的禮物，”禮物您可以看一下，是辛老師幫我選的。”

劉蘭這才去看購物袋裏的東西，有些吃驚，欣慰的慢下語氣看向辛祎，“我以為你會不開心。”

起初辛祎确實很惶恐，就像剛剛有了家的貓咪又被遺棄的感覺。可自從見到江野，他的一言一行，都給足了自己安全感，便有些期待自己的弟弟未來也能像他那樣。

“我又要多一個親人了，怎麽會不開心呢。謝謝你，媽媽，我覺得很幸福。”辛祎對這個小生命從前是陌生又冷漠的，但現在便只剩下期待了。

午飯後，江野又要重新回湘市，劉蘭還頗驚訝，“剛來就要走麽？”

“就是來給辛老師還有阿姨拜年的，下次再有機會一定還會再來的。”江野拉着劉蘭的手，一副母子情深的分離現場。

劉蘭懷孕，困得快，所以只将他們送到樓下，臨走前又對江野說道：“下次來多玩幾天，可以住阿姨家裏。”

“好，我一定來。”

姚峰開車去送，到了地點後辛祎獨自下車。

“再一再二，下次不許再一聲不吭的突然就飛過來。”辛祎跟在江野身側說道。

江野辦好行李托運，歪歪頭看了一眼她，沒個正形道：“那你只要未來每天都快快樂樂的，不要再遇到任何傷心事。不然，我下次還會義無反顧的朝着你來。”

比起電話裏微不足道的關心，他更想看着她，起碼哭的時候，有一個肩膀可以作為依靠。

兩人停在檢票口，辛祎擡頭看少年，帶着幾分不舍，“快進去吧，到家和我說一聲。”

江野一步三回頭，最後又返回，一把将她擁進懷裏，語氣溫柔又缱绻，“提前祝你新年快樂，還有就是，我愛你。”

辛祎呆在原地，直到江野的背影消失。

她眼眶才又逐漸濕潤，對着拐角輕聲說道：“我也是，很愛你。”

轉眼已是除夕。

辛祎起了大早，因為要幫姚峰一起貼春聯。兩人忙完後，又被劉蘭拉去包餃子。

一整天，一家三口忙前忙後，直到晚上才其樂融融的坐下看着春晚吃年夜飯。

辛祎望着家裏紅紅火火的裝扮，再看姚峰一個勁給劉蘭夾菜，只覺得二十多年欠缺的溫暖全部都還了回來。

飯後，劉蘭和辛祎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姚峰則去廚房洗水果。

母女二人正在讨論今年上春晚的明星變多了，辛祎手機響起了視頻通話。

發現是江野後，辛祎将手機摁滅，看了眼劉蘭正聚精會神的看小品節目，低着聲音道：“陽陽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一下。”

劉蘭看的正入迷，也沒有多想，眼睛都沒移開的點頭。

“除夕快樂！”辛祎剛接通江野的視頻，那邊小孩俊俏的臉便立刻出現在屏幕上。

“你在湘湖等看煙花麽？”辛祎看着他那邊的背景，猜到江野在等即将到來的煙花秀。

湘市每年都會在湘湖橋不遠處的空地燃放煙花，以此祈福來年順順利利。辛祎是十分喜歡看這種璀璨花火的，只是頤溪向來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到了春節期間更是每天都能見到輔警巡邏，管控的十分嚴格。

“知道你喜歡看，所以吹着海風，準備給你直播一場煙花秀。”小孩被風吹的聲音有些沙啞，擡手将羽絨服的帽子扣到頭上。

“煙花秀還有很久才開始，你去那麽早吹風麽？”辛祎趴到床上，捧着臉盯着視頻內的人看。

湘湖除夕煙花秀雷打不動的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開始，将會持續半個小時。

此時時間剛過十一點，海風吹得江野臉頰通紅，但他依舊笑的恣意，慵懶倚着一處橋墩，每一個眼神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江野舉着手機，讓辛祎看自己穿的加厚羽絨服，“為了占個好位置，讓你看全場最佳。”

随後便是展示他所站的位置，是湘湖橋正中央，手機攝像頭只要一翻轉就能看到整個煙花秀。

辛祎站在室內，心卻像被湖邊的風狠狠吹過，那裏卷着狂風，使她眼裏的愛意更加波濤洶湧。

良久，辛祎突然開口，問道：“江野，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她那麽普通，可能走在人群中，都極難被注意到。

可這個光一樣的少年卻喜歡她喜歡的恨不得滿世界皆知，高調的，不掩藏的散發着自己的愛意。

江野也随之端正起來，瞳孔內含着缱绻的淺笑望着她，“可能是某個午後的陽光很熾熱。”

他回憶着自己怒氣沖沖的從學校圖書館離開，再回去時她趴在桌上滿臉疲倦的場景。

正是那像針刺的片刻，他心髒突然有了別樣的跳動感受，猛烈卻不會窒息，反而處處透着甜味，向來空蕩蕩的地方同時也刻上了她的樣子。

起初在江野心裏，她溫柔的讓人心動。後來見到了她尖銳淩厲的一面，才猛然覺得自己更喜歡眼前這個人了。

她是好是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從來都是辛祎。

“可能是你兇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可能是你淋雨時讓我心疼到不行，可能是只要你出現，我就像看到了光。”

“太多細節了辛祎，我打算這個問題慢慢回答你。”

明熱如江野，愛便是愛了。

沒有什麽過多的理由，他江大少，從小習慣了被人捧，被人寵，這是他第一次想要無條件去付出。

辛祎眨動眼睫，心被他的話塞得滿滿的，許久才發現他身後已經綻出了煙花，激動道：“煙花秀開始了。”

煙火璀璨，透過屏幕，映的辛祎臉龐流光四溢。

在聲聲炸裂中，辛祎聽到少年溫柔至極的聲音，他說：“新年快樂，我的女孩。”

“因為你是你，所以我愛你。”

“江野。”伴着煙花秀結束，她眼睫明亮，緩緩開口，“新年快樂。”

希望今後的每年，都能對這個男孩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