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擁抱春光

假期總是去匆匆, 過了元宵節,辛祎便要回壹京。

剛回去的那幾天她十分的不适應,每到下班回家就要給劉蘭視頻一會兒。就連劉蘭都說她現在越發小孩子樣, 動不動就要撒嬌。

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有次江野捧着臉說她撒嬌的樣子真可愛, 她才不禁深思自己是否真的如他們說的那般, 變了性子。

偶爾她睡不着就會回想從前的事,那個時候她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便總是一副乖巧有擔當的樣子。

大約是從暑假開始,她逐漸才有了想要去依靠一個人的想法, 雖然這種念頭總是轉瞬即逝,但她還是會在事後感到了驚訝。

不過這種反常并沒有持續很久,新學期的工作進入正軌後反而更加繁多, 每天她和江陽都是天不亮到學校,夕陽下山才回家。

年後江野高考也進入到百日倒計時,不再像從前那樣與她頻繁聯系, 只保持了周六日定時十分鐘的視頻通話。

從前辛祎對假期沒有多大的心理訴求, 現在甚至會在辦公室和幾位老師一起數日子,越是臨近周五, 她越是激動。

這天辛祎剛洗過澡便接到江野的電話,她有一陣迷惑, 看了眼時間才确定自己沒有記錯今天是周四。

平時這個時間他都在忙着刷題, 辛祎有幾分驚訝, 問道:“怎麽今天打電話給我, 學校放假了麽?”

江野掩蓋不住激動的表情,滿臉春風,喜悅說道:“周日我們百日誓師, 我會作為卓越代表上臺發言,想邀請你參加。”

他突然奮起學習,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辛祎。她不喜歡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改,她喜歡努力上進的男孩,他學。

他想證明自己,想站在高臺之上,讓喜歡的人仰望。

辛祎頓住,與一臉喜悅的江野呈現了極大的反差,她遲疑半刻才說道,“周日麽?可是我有一個教研會要開。”

這件事是周一的時候章梅特意交代下來的,并且要在壹京住上兩天,她答應的十分爽快。

江野本滿臉期待,随着辛祎說出自己的安排,肉眼可見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随後揚起的唇角也拉成了直線,語氣滿是失落淡淡道:“這樣呀,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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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落空的期待,不單單只有江野。

辛祎同時被他落寞的神情刺到,她也想參與到自己的男孩每個高光時刻。

良久的沉默,辛祎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那你之後拍照片給我,我會在遠方給你加油的。”

江野說好,随後兩人又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當晚,辛祎輾轉難眠。她盯着天花板,覺得在這段感情裏,江野總是在單方面付出。

雖然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但就在剛剛,她才恍然察覺那種失落的眼神自己并非第一次見到。

之前種種她已經忘了為何,但江野從未對自己說過半分。

或許是這次百日誓師的意義非凡,他們才同時感知到了此刻的傷心。

翌日,辛祎上午上完課,她在樓道裏徘徊許久,才橫下心去向校長辦公室。

章梅此刻正在吃藥,看到她來,先是有幾分疑惑,但很快恢複過來,笑着給她招手,“小辛老師來了。”

“章校長。”辛祎看着滿頭白發的章梅有些感慨,她年輕時也是靓麗的,可惜歲月與病痛的折磨,她的腰肢再也直不起來。只是從心底有股精神支撐着她,使她總是精神矍铄。

辛祎突然有些張不開口,她們都是做教育的。

比起去參加江野的百日誓師,她知道自己出席教研會才是該有的職業操守。

“晨會就看你悶悶不樂的,有什麽心事是麽?”章梅一針見血,但始終都是慈眉善目的笑着與她講話。

辛祎難為情的指甲掐進了指腹都沒半分感覺,只一臉的難為情,“周日的教研會,我可不可以申請請假。”

章梅微怔,依舊和顏悅色,問道:“是發生了什麽困難麽?”

辛祎低着頭不敢去直視章梅的眼睛,支吾道:“我的第一位學生,周日是他們百日誓師大會,他想邀請窮去作為見證。”

章梅了然,“你想去是麽?”

辛祎點頭,“是,他很重要。”

“比參加教研會提高自身綜合能力,還要重要是麽?”章梅繼續追問。

辛祎臉上滿是窘迫,她能感受到章梅極大力度的用平和的語氣與她講話,甚至沒有咄咄逼人的質問,可她還是覺得十分難為情。

“對不起章校長,雖然我很想撒謊,但他确實很重要。”

重要的可以在她的人生排名裏名列前茅,她許許多多的心緒都能被他牽引。

章梅突然笑出聲,但還是嘆了口氣搖頭,“你都這樣說了,我也沒辦法阻止。那就去吧,不然我強行帶你去教研會,估計你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對不起章校長。”辛祎還是為自己的失職道歉。

“沒關系的,祝他金榜題名。”章梅淺笑道。

辛祎連連點頭,起身鞠上一躬,感激道:“謝謝章校長,我替他謝謝您的祝福。”

從章梅辦公室出來,辛祎深深舒了一口氣。當即便要拿出手機給江野發消息,告知他自己周日可以前去的消息。

只是她還沒解開手機鎖,江陽便朝着她走來,一臉期待問道:“明天周末,去鎮上吃火鍋怎麽樣?”

辛祎被江陽突如其來的主意打斷,收起手機拒絕,“吃完就太晚了,我們還怎麽趕飛機。”

“趕什麽飛機?”這次輪到江陽不明所以,滿臉疑惑道。

“江野周日百日誓師,你不參加麽?”辛祎問道。

在江野心裏,全世界的女人只分兩種,他在意的和不在意的。

在意的只有三種,一種叫蒲美素,他的媽媽;一種叫江陽,他的姐姐;還有就是辛祎,他此時以及未來的愛人。

所以江陽在愣了三秒後,便怒氣沖沖的播江野電話。

江野剛好處于課間,和夏子烊站在走廊休息眼睛,接到江陽電話十分意外,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便像機關槍一樣朝着他輸出一通。

“臭小子,百日誓師是不是你只沒有邀請我!”江陽氣到破音,叉着腰站在樓梯口吼道。

江野被突如其來的河東獅吼震得耳朵發麻,他當時只顧着沉浸在辛祎無法前來的失落情緒裏,所以便忘了告知江陽。

此時才覺得大事不妙,瘋狂在腦海裏想如何去化解。

“我刷題太忙了,所以才沒有告知你,這不也是心疼你飛來飛去嘛。”

江陽冷呵,“我看你現在的親姐已經換人了。”說完,她将電話飛速挂斷,氣的胸口起伏強烈。

辛祎扶額,她怎麽也沒想到江野會忘了把這件事情告訴江陽,也難怪江陽發這麽大的火。

“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了,江野你還不知道麽,就是個小孩。”辛祎挽着江陽安慰。

江陽這邊火氣還沒下,辛祎就收到了江野的消息。

是一張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包,其餘一段話也沒有。

辛祎煩躁的撓了撓頭,回了一張聳肩的動态表情,對面安靜了下來。

江陽這個時候重重嘆了口氣,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還是拿出手機訂票,無奈的嘟囔道:“真是拿他沒辦法。”

辛祎和江陽是次日晚十點到達湘市,時隔半年再次回到江家,辛祎有種說不出的心情。

她從前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和一家人羁絆這麽深,甚至不惜請假去參加一場大型典禮活動。

“江野不會突然出來吧?”江陽悄聲問道。

蒲美素一臉神秘的指了指江野房間緊閉的門,搖頭,“不會,剛送了杯果汁進去,還在刷題。”

她們對于此次的行程保密,只等明日一同出現在學校,給江野一個大大的驚喜。

辛祎心髒是按捺不住的雀躍,眼睛也控制不住的時不時瞥向江野的房間門,她腦海中一遍遍想象着去描摹江野此刻認真的樣子。

她甚至忍不住去幻想江野此時就能推門而出,什麽驚喜不驚喜的不重要,她很想立刻見到他。

“睡覺吧?”江陽拍拍她肩膀,辛祎才回過神。

“好。”她淡淡答道。

辛祎再次回到之前她住的客房,看的出來在她們來之前蒲美素重新打掃了一番。

環視一圈後,她敏銳的發現床頭櫃上插着一盞月宮守門員小夜燈。

辛祎有幾分好奇,因為在她去壹京的時候,來不及買新的夜燈,就被摘走了一直用着的。她走過去看才發現,這是江野又新買的。

她心底頓時像是初春新融的湖水,柔暖又蕩漾。

從去年離開之後,辛祎就沒有再去想着自己還會回到江家,可這個小孩好像從來沒有這般想過,并且堅信的認為她還會回來,早早為她做了準備。

那份溫柔細心是辛祎這二十多年來少有的感受,她向來對感情淡然遲鈍,是江野從不在她面前做拐彎抹角的事,只會一樁樁一件件都用行動直白的說自己在很認真的喜歡她。

辛祎有種沖動,拿出手機想告訴江野自己就在距離他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可最後還是停下動作,只向上去翻看從前兩人的聊天內容。

明明就是流水賬般的問候,她還是輕笑出聲。

辛祎不知自己何時有了困意,連睡着也沒有任何知覺。

直到沉睡朦胧間,她恍然感覺床邊模模糊糊有一處人影,随即驚醒。

一同被驚吓到的還有江野,他後退幾步整個後背貼着牆壁上,一臉的震驚模樣。

“一一?”江野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輕喚道。

辛祎緊裹被子,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是我。”

确定了是她,江野才大步流星走到床邊。他雙手撐着床沿,将臉貼了過去,近在咫尺的距離,江野滿是驚喜,瞳孔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亮光。

“小騙子。”夜色寂靜,江野聲音低沉,氣聲道。

辛祎緊咬着下唇,不加掩飾的盯着江野看,“沒有騙你,我當時也無法确定能請下來假。”但她還是硬着頭皮去做了。

為了不想讓江野覺得自己一個人在朝着她走,她想讓這個少年也能感受到彼此在雙向奔赴。

“那你回來為什麽不告訴我?”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江野癟着嘴悶聲道。

辛祎本來第一時間就想給他打電話的,卻被江陽攔下。

一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二是懲罰他忘記告訴自己。

但辛祎卻是時時刻刻都在想着立刻與他分享,想看到少年喜悅的表情。

“那你這麽晚了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辛祎岔開話題反問道。

此時客廳的時鐘敲響,叮叮兩聲,準确報時淩晨兩點整。

江野自然不會告訴她,從她走後,每每在自己遇到瓶頸的時候就會偷偷來這個房間。

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坐在那張她睡過的床上放空自己的大腦,偶爾是一個小時,偶爾三個小時。

周四那晚,他整整坐了一夜。第二天頂着碩大的黑眼圈去學校,驚得班主任都勸他不要太拼,要注意勞逸結合。

“兩點,你不睡覺,我可不信這個房間裏有宵夜。”辛祎堵住他腦海裏此刻正想着的借口。

江野擡手捏了捏她的臉,“你真是沒有良心,我為什麽來這個房間你不知道麽?”

辛祎微怔,說道:“我怎麽會知道。”随後,她很快變了臉色,一副看變态的樣子,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他,“你不會,你不會是來這裏意...”淫。

她沒好意思說完,但江野卻大致懂了她的意思。

夜色裏,江野臉色鐵青,微蹙起眉,“我有時候都想把你的小腦袋撬開,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

辛祎拉了拉被子,企圖蒙住自己的臉。她想說,如果撬開了,他可能會發現,那裏面滿滿都是他。

第一看到的肯定是他嚣張的樣子,然後是他溫柔的、細心的、為她焦急上火的,等等太多的樣子。

“那誰讓你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我很難不想歪。”辛祎偷瞄了他一眼,說道。

江野冷哼,半跪到床沿上,伸手将她蓋在臉上的被子掀開。

她穿了一件江陽的春季薄睡衣,是偏成熟的淡粉色蕾絲吊帶款式。

辛祎從小發育的便比同齡人好,江野的視線不由的便注意到她那呼之欲出的雪山,絲綢面料更顯的她玲珑有致,凹凸起伏。

夜幕裏,江野喉結上下滾動一番。

辛祎瞳孔瞬間放大,有幾分緊張,聲音板正的像個機器人一般說道:“克制一下自己。”

江野朝着臉她吹了一口氣,拿腔作調的不正經道:“你很難不想歪是麽?那你說一說,現在腦子裏是怎麽歪的?”

辛祎臉頰潮紅一片,已經不敢再去直視江野的眼睛。

她覺得此時明明只是初春,可房間卻燥熱難耐的如炎夏,她大腦頓時有些短路,甚至緊張的伸手去撩了一下胸口的衣服。

只那瞬間,她聽到從江野喉間發出一聲‘艹’,随後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少年壓在身下。

在倒下的瞬間,他嘴唇碰觸到她的耳垂,呼出的氣體也似有若無的在她臉頰橫沖直撞。

辛祎緊張的縮起肩膀,卻被江野猛然抓住手腕,整個人被嚴絲合縫的帶到他懷裏。

“江野!”她想去推他,可說出口的話卻在夜色裏顯得格外缱绻。

江野眼神定定的看着她的嘴唇,像是一個發了狂的瘾君子。

平日本就嚣張的臉更加具有爆發沖力,兩人過近的距離,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體的變化。

“冷靜一點。”辛祎又驚又怕,甚至不敢做過多掙紮,生怕去勾起少年本就存在的沖動。

江野看着她唇,桃花眼潋滟,喉結上下滾動,沙啞着聲音問道:“可以麽?”

在這無邊夜色裏,他們彼此抱着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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