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達成!如無意外再有三十~三十五章就可以完結啦? (11)

——其時德累斯頓石板被威斯曼帶臨人世,德國政府遂集中戰俘,挑選活人進行與石板相關的實驗。

身陷囹圄,這顆狂熱的複仇之心比誰都更加渴望着力量——

她成功了——她成為石板制造出的第一批Strain之一,得到了永生的力量。

而就在這時,她從被收養時就一直戴着的信物被認了出來。

“……生父居然是德國的軍官,真是可喜可賀啊。”

Veronika,其義為帶來勝利的人。

從一開始,這個名字所寄托的就是敵國之人對這場侵略戰最終勝利的祈禱。

她是帶着悖德的信仰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敵人成為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同族,戰友成為生而對立的異族。”

無色晃着腦袋、每一個咬字都變幻着音調,唱歌似的說着。

“但命運的轉折遠不止如此奇妙啊……”

立場被漂白之後她戴着德軍的軍徽趕赴前線,第一次見到了生父。

然後她認出生父正是當初對自己養父開槍的軍官。

“就這樣親手害死了生父……但這還遠遠不夠……不夠啊。”

明明可以救他的,卻因為被仇恨蒙蔽了心靈而産生了一瞬間的猶豫。

命運重演,第二個可以被稱作父親的人在面前倒下。

無色嬉笑着。

“我看到了喲,你那渾濁的靈魂……每天、每天都被所謂敵國之人給予你的笑容給折磨得發瘋,在苦苦哀嚎着……”

在民衆眼裏,她是在戰場上逝去英雄的骨血;她走在敵國的土地上,被動地承受着來自那些她本該憎恨的人的關愛。

她想她該回到故鄉。

但她卻不知道哪裏才是真正的故鄉。

無色霍然張開雙臂!

“曾心心念念憎恨着的所謂‘異族’被昔日的盟友屠殺着,好一幅盛景——!”

德國戰敗。

天空被火光染紅,複仇者們背負血債而來,瘋狂屠戮着城內的平民、一如當初侵略者在他們的家園所做的那樣。

她認出一張張熟悉的臉。

那些正在收割着平民生命的惡魔,是她曾經的戰友。

如果複仇就意味着要犯下與仇人同樣的罪行……

……做不到啊。

所以在那之後,她——

想不起來了。

無論如何試圖回憶那之後的事,識海中都只有空白。

“哦呀……果然是忘記了麽?”無色緩緩放下雙臂,“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作為正常人的生活,抛棄關于自己犯下的罪行的記憶、假裝看不見死在你手下的亡魂正在地獄中掙紮?”

“不記得了嗎?在那之後,親手殺死了……你所謂的戰友啊。”

他歇斯底裏地笑着。

“你這個……僞善者。”

速水紫央的瞳孔驟然緊縮!

“別這樣看着我,我可沒說謊,這都是我親眼所見的……”無色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在你腦中的記憶啊。”

他把玩着手中的槍支,突然一腳踩在十束身下的血泊上!

“話說回來,那場面還真是漂亮。力場爆發,砰!”他用槍口對着速水比劃了一下,“嗚哦——漂亮的紫色力場下是一大片血海,真厲害啊、死了那麽多人啊!”

無色用沾染了十束鮮血的鞋底緩慢地刮擦地面、拖行出一道道殷紅的痕跡。

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長時間硌在冷硬水泥地上的身體酸痛而麻木,被壓在身下的胳膊血流不暢,幾乎失去了知覺。

“然後啊,內疚又悔恨的僞善者想以死來贖罪、可惜卻無法做到——唔,資料上是怎麽說的?因為這具身體不會老、不會死,無論受了什麽樣的重傷都會愈合。所以說……是因為求死的意志實在太過強烈,所以靈魂才就此休眠的嘛。”

無色的語速越來越快、雙眼閃爍着嗜血的光芒。

“啊,麻煩死了啊!我啊,之前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進入國長路研究所安置着‘永生’能力者的隔離室——本以為能找到個好容器,誰知道進入你的腦袋裏一看,才發現靈魂根本就沒有消失,只是休眠而已。啧啧,你該感謝我才是,如果沒有我,你是不可能醒過來的呀。”

就是在那個時候,原本沉眠着的靈魂被想要強行占領身體的惡靈驚醒。

“不老不死、永恒的生命,也就只有這一點比較有看頭了——既然這種肮髒的靈魂沒有存在價值,不如就将這具身體交給更有需要的人如何?反正你啊——”

無色猛地停下腳步,驟然提高聲音、尖銳地喊叫起來!

“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嘛!!”

話音剛落,伏在地上的速水紫央突然動了一下。

下一秒,正承受着GBR的副作用所帶來的劇痛、原本該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一躍而起,以兇猛的勢頭向無色猛撲而去!

速水在半空中已經屈起肘部、瞄準對方脆弱的小腹!後者猝不及防,被這一撲撞倒!這一擊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她清楚地聽見對方因激痛而發出的怪異吞咽聲——

砰的一聲,兩人重重跌落在地!

受到這一下震動,終端機滑出她的口袋掉了下去;終端的屏幕大亮着,狀态欄顯示着通話中。

那是她剛才假裝完全脫力匍匐在地後,用壓在身下的手臂摸出終端、胡亂撥通的號碼。

全身被冷汗浸透,速水劇烈地喘息着、下了死力壓在無色身上。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廢話太多了?”

——無色似乎因激痛而短暫地失去了反應能力,身體仍不住地痙攣着。

她用僅剩的力氣抓過終端。“比良阪……大廈天臺……誰都好,請……救……”

身下的無色動了一下。

她立刻抄起終端機,朝着他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無色陡地睜大雙眼,緊接着瞳仁中迅速冒出一縷乳白的能量簇!光束迅速成形,末端化作一只怪模怪樣、酷似狐貍的頭。

眼前的一幕讓她短暫地愣了一下,手中的終端堪堪凝滞在無色的面門前;緊接着無色突然揚起手、把槍扔了出去!

手槍劃出一道弧線、準确地落在了十束面前。

那只“狐貍”已經完全脫出無色的眼睛,在半空中扭曲着細長的身體、發出刺耳的笑聲,然後迅速朝十束飛去、鑽進了他的眼睛。

就是這家夥,之前也曾經見過的——

從Solar的眼睛裏飛出來的、一模一樣的玩意兒!

感覺到身下的“無色”突然停止掙紮,她顫着手指翻開他的眼皮——已經失去意識了。

她的呼吸停頓了一下,再度看向靠在牆邊的十束。

——十束的肩膀顫了顫,伸手在地上摸索着、抓起面前的槍。

這個動作使得他的傷口湧出更多的新血。

她強撐着想要站起,“十束……!?”

十束沒有回答,而是熟練地解除保險、緩緩舉起槍口對準了她。

幾乎就在他擡起臉的一瞬間,她就看清了——

那絕不是十束的眼神。

十束舉槍的手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雙眼短暫地恢複了清明,聲音嘶啞地說道:“逃……”

只是這破碎的語句卻在最後陡然被切斷,而他握槍的手又再度穩定下來。

“……宰了你呀。”

這樣說着,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槍響。

膝蓋被打穿,她甚至能感覺到骨骼被貫穿時的震動;子彈的沖擊力使得她的小腿不聽使喚地帶動單腳被擊退一段距離,爾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十束”歪了歪頭,輕輕吹去槍口的青煙;這個動作似乎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他的手無力地垂下、手指動了動,經過一輪喘息之後才再度執起槍。

倒在地上的速水紫央單手抓着中彈的腿,身體篩糠似的顫抖起來。

“十束”試着擡了擡手,接着露出嫌惡的神色,轉而将槍口調轉、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她駭然地盯着那只抵在他胸口的槍,緊咬的牙關溢出嘶啞的聲音。“十束?!”

忍受着幾乎讓她想咬斷舌頭的疼痛、她以另一只手肘支撐着地面、試圖朝着他的方向挪動身體。

指甲嵌入地面,腿部每一次牽拉都會帶來鑽心的劇痛。

汩汩冒血的膝蓋在地面拖出一道血痕。

她看着他蒼白的手指蜷曲着按上扳機。

意識到将會發生什麽,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湮沒了心神。

“住手……十束……住手!!!”

這呼喚并非全無作用;十束的動作頓了一下,繼而擡眼、眼珠緩緩轉向她的方向。

那是她一直以來所熟悉的、曾經在初遇的夜晚時,将她自泥淖中拉出的眼神。

他咳嗽了一下,唇角溢出些許血絲。

他露出一個微笑,似乎是想要安撫她。

“沒事,沒事……總會……有辦法的.…‥”

他蠕動嘴唇,以耳語般的聲音輕輕說着。

“……別哭。”

精神像張至滿月狀的弓弦,被拉伸至極限。

恐懼攀升到了無法承受的程度;她開始耳鳴,這使得倒映在視網膜上的景象成了一幅靜畫。

時間的流淌變得異常緩慢,慢到她能捕捉到十束扣動扳機時、手指每一絲細微的顫抖。

扳機被扣到了盡頭。

子彈釘入他的胸口,綻出一蓬血之花。

他的身軀微微震顫了一下,繼而萎頓下來;持槍的小臂無力地自胸前滑落。

槍聲的回響鑽入鼓膜,聽覺被這聲音擾亂,一直尖銳地持續着的耳鳴被響起嘩啦嘩啦的、如同摻雜着噪點的電視雪花般的聲音取代。

她聽見自己發出凄厲的嘶吼,看見“狐貍”鑽出十束逐漸渙散的瞳孔、尖笑着說“有破綻”,而後朝她飛來。

久違的力量強行突破了體內的禁锢,身體因為難以承受那力量而發出悲鳴。

狐貍鑽入眼睛的剎那,靈魂似乎離開了身體。她像是個旁觀者、失去了痛覺和對身體的主導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拖着斷腿單腳站起、一根根掰開失去呼吸的十束的手指、拿起那把槍。

地上的終端仍在徒勞地嗡鳴着,提醒着來電的接入。

液晶屏幕映出她的面容。

不止瞳孔而已,連同鞏膜在內、眼球呈現出與周身陽炎同色的純粹的紫,眼角不住地滲出血珠、滴瀝在幽藍的屏幕上,将其上方方正正的“觸須怪”字樣染紅。

她毫不猶豫地一腳踩碎了終端。

“就是這樣,力量,更多力量……”

天臺的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緩慢地轉過身,舉槍對準了被猛然拉開的天臺門。

看清來人後,她不由戰栗着興奮起來——殺意像毒液、融入沸騰的血液中、幾乎滲出毛孔。

作者有話要說:黑歷史終于寫出來了累死爹了。

群衆喜聞樂見的鬼上身梗。猜猜送上門來被玩弄的人是誰。挖鼻。

楓染绮羅扔了一個手榴彈 快去補魔笛魔笛魔笛(怒賣萌

PAPA扔了一個地雷 啪啪辛苦啦啪啪愛你啦啪啪麽麽噠啪啪

T醬扔了一個火箭炮 (艱難地吞吐火箭炮嗚嗚嗚好棒……)

阿妖子扔了一個地雷 求·從·今·以·後·不·霸·王·嘛♂

☆、舔舔舔♂

草薙接到周防的電話時八田就在旁邊。如果不是因為兩人正好逗留在中心街附近,也不會比周防先一步趕來。

草薙率先拉開天臺的隔斷門,八田因驟然湧入樓道的強光而反射性地閉了一下眼睛;沒等他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到了槍響!草薙反應極快,迅速把隔斷門拉回一些掩住身體——子彈打入厚實的門板,激起一星火花!

被打碎的膝骨并不能很好地支撐身體,轉身扣動扳機後,女人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擋在八田身前的草薙僵了僵,随後朝前邁出一步。

這一下少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女人跪倒在地、單手撐着地面,身上源源不斷湧出的陽炎照亮夜空、凝結了純粹的能量,如有形有質的巨獸在張牙舞爪地咆哮。她不斷滲出血液的雙瞳顯得猙獰可怖,傷腿滴瀝的鮮血彙成涓涓細流、與她身後倒在地上的青年身下的血泊奇妙地融彙了,形成一幅荒誕而邪惡的畫面。

青年的頭顱以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被陽炎映出的面容再熟悉不過。

是十束。

八田的目光倏爾凝住,似乎是想要确認映入眼簾的景象并不是什麽惡作劇亦或是玩笑。

女人歪了歪頭,夢呓似的開口。

“……哎呀,是氏族?那麽這個就沒用了呢。”

她收回持槍的手用以支撐平衡,轉而擡起另一只手、沖着他們的方向張開手心。

嘶吼着的陽炎集結成刀鋒、以那只張開的手為圓心,呈放射狀延展、準确地釘向了站在前方的草薙出雲!

草薙手中被撥開的火機蓋吡啵炸響,火星快速膨脹成火球迎向襲來的能量束,在半空中拖出一條條流星長尾似的軌跡!

作為氏族,草薙出雲所繼承的來自于王權者的力量強度即使在天生的能力者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

但是呼嘯而來的紫色陽炎将赤色火球吞沒,也不過是一瞬的事——

有質的偏轉力場就像巨獸的爪、“抓”起草薙出雲,重重地将他向後轟去!那力道摧枯拉朽地鑿穿所過之處的一切障礙,從外牆到堅硬的隔斷統統變作飛濺的殘垣碎石,帶動起洶湧的氣流,将八田的臉頰刮得生疼!

能量簇沖向樓體邊緣,倏爾消散,顯露出被其包裹的草薙。驟然受到接二連三的猛擊,草薙身軀僵直,順着慣性被直接轟出了天臺,向下墜落!

“草薙哥!!”八田駭然瞪大眼睛,旋身想向草薙處跑;只是還沒等邁出一步,就被緊随而來的另一道巨大的能量刃“抓”了個正着!

女人獰笑着擡了擡手掌,鋒銳的能量刃如指臂使地纏緊了少年單薄的身軀,爾後又是一道電漿自紫色陽炎中剝離出來、滋滋作響環繞着刃身溯游而上!

一聲巨響。

少年身周亮起的猩紅陽炎蘊含的能量實在驚人,甚至簡短地阻隔了那電漿一瞬,使得兩者相撞發出銳鳴。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象征着赤之王權者所賜予族人的力量的紅炎,再一次被輕描淡寫地碾碎。

少年的雙眸被填滿視野的陽炎映出星星點點的紫。

鞭狀的能量簇驀然收緊,女人收回手狠狠一拖,少年的身體淩空而起、被拽向她的面前!

被勒得幾欲窒息,八田甚至能在電漿的嘶吼中分辨出導入鼓膜的、渾身骨骼“咯吱咯吱”的細小哀嚎;緊接着就被一股蠻力往地上一掼,背脊和後腦傳來劇痛!他劇烈地咳嗽一聲,擡起布滿血絲的眼,對上了面前驟然放大的速水紫央的臉。

他的喉管被她猶沾着血跡的蒼白的手緊扣着。

令人頭皮發麻的嗤嗤聲作響,她的指尖燃起躍動的小簇陽炎。指腹下少年人脆弱的頸部皮膚被割裂少許,滲出一滴滴血珠。

八田的瞳孔猛然收縮,掙紮着從牙關中擠出嘶啞的語聲:“你……”

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她重重地卡住喉嚨、将尾音擠碎!她緩慢地俯□、微微啓唇,溫熱而濕潤的氣息噴灑在少年脖頸的皮膚上。

臉部肌肉神經性地抽動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哼笑起來,将他壓得更緊了一些——舌尖探出、開始描繪着他因血管起搏而微微起伏着的皮膚。

【撕碎他……】

麻痹的情感中唯有快慰之情越加亢奮;她甚至已經想到了如若割開動脈,則鮮血噴濺的美景。

她突然顫了一下,雙眼本已幹涸的暗褐色血跡再度被眼角湧出的新血染紅,唇角溢出了血絲。

女人的表情陰鹜起來,夢呓似的自語道:“……果然還是不行……已經是極限了麽……”

少年的脖頸被鮮血濡濕。

她猛地張開五指,指間鋒利的能量簇撕裂空氣發出銳響、割向八田的咽喉!

【毀掉……全部毀掉!!】

靈魂像被撕成了兩半,争奪着對身體的控制權。

【不行。】

“刀刃”堪堪凝滞在八田頭頂。

她痙攣了一下,猛地一把推開身下的少年!

禁锢着身體的能量束驟然消散,八田一個翻身趴在地上猛咳起來!

靈魂一半漂移在外,一半冷眼旁觀。

她看到匍匐在地上的少年目光游移,掠過躺在地上的銀發少年的臉,停駐在已失去呼吸的十束身上;他的瞳孔微微顫動;他褪去逞強的面具,露出了符合少年人年紀的無措,甚至是恐懼,抑或是別的什麽——

她的手艱難地摸索着,直到摸到了冷冰冰的硬質金屬——那是剛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槍。

她順着輪廓一路摸下去,直到拿起槍托。

……

草薙扣緊在半空中驟然攝住他手腕的手臂,借力穩住了身形,然後看向了拉住了他的救星。

周防尊單腳卡在一處露臺的欄杆上,紅發被烈風揚起。他一揚手臂,草薙順着那股牽拉的力道一扳他的小臂,滾進了走廊。

……

短暫地取回身體的控制權,暌違已久的痛感漸漸回爐。指甲摳在地磚的縫隙中,痛覺若有若無地刺激着神經;

她聽到腦中另一個聲音因暴怒而咆哮,想要強行再次奪走身體的主導權。

她将槍口翻轉,對準了心髒。

“……這麽喜歡玩鬼上身的游戲,就給我玩屍體去吧,人渣。”

……

已被轟成廢墟的樓道震顫了一下,猩紅的火舌為王權者開辟了一條道路。周防踩着嗞嗞作響的火星和草薙一前一後踏上天臺的地板時,槍聲剛好響起。

深夜,仍滞留在商店街的行人此刻若望向比良阪天臺,就會看到這樣一幅奇妙的景象:

迎合着雙子樓的激光,一蓬宛如綻放夜昙的紫色極光暈開了比良阪大廈頂端的夜幕;只是片刻之後,驟然綻開的炙烈的紅芒以更為張揚的姿态潑灑下來,将所有的顏色全部掩蓋、只餘純粹的紅。

猩紅焚風遮天蔽日,赤之王張開聖域。

不久之前還擁抱在懷中的女人心髒被子彈洞穿、無力地倒下。

蓄滿鮮血的雙眼還能否看清愛人的面容?

她逐漸渙散的瞳孔中映出王權者面容的殘像。

……

“我是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

“今晚我在這裏……”

鏡頭偏移了一下。

“等人。”

——“速水?”伏見看着鏡頭上出現的人怔住了。

宗像将音量按鈕調小了一些。

鏡頭一震,似乎是攝錄機掉在了地上,從而發出刺耳的鈍響。錄像進度條堪堪滑到最後,宗像按下了暫停鍵。

最後一個畫面映出一個熟悉的人影。

伏見睜大眼睛,半晌才喃喃道:“十束先生?”

“一小時前被謀殺于比良阪大廈天臺。”宗像的聲音平穩而沒有波瀾。“最先發現他的是赤組的人。”

室內陷入靜谧。

敲門聲響起。

宗像提高聲音說完“請進”,淡島世理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不等她開口,宗像就先行發問。“他們走了?”

淡島世理臉色陰沉得可怕:“沒有。簡直不可理喻,已經說過必須由政府內部的醫院收治了,赤王還是……”

“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宗像輕飄飄地接道,“速水的情況怎麽樣?”

淡島沉默了一下才開口。“真是下得了狠手,子彈直接打穿了心髒……已經在動手術取彈殼了。”

宗像瞥了一眼女下屬微微顫抖的手。

“在害怕什麽?”他突然問道。

淡島的唇線繃緊了。“……室長,您聽過赤王終端裏的電話錄音了麽?”

宗像輕點一下頭;淡島的臉色就又蒼白了一些。

“那麽這一次,她會不會……”

——不再醒來?

“擁有信仰之人不輕言死志。”宗像狀似無意地按上了腰間劍柄。“我以為速水君……擁有堅定的信仰。”

從接過這把劍的那一刻起,所一并接納的信仰。

——不着痕跡地整頓完士氣之後,宗像善解人意地留下了讓下屬整理心情的時間,直到看到她明顯放松下來的表情。“心情平複了?”

淡島的神色就有了一絲尴尬和慌亂,忙立正道:“是!”

“那麽現在就去調查,”宗像話鋒一轉,指了指仍在重播的錄像,“這位新任的無色之王,把他找出來。”錄像上出現無色的相貌,他再度按下暫停鍵,皺起了眉。“比良阪大廈雙子樓十三層發現一名被槍殺的女子,身份初步确認是珠寶店的員工。督促法醫和鑒定科盡快完成檢驗報告,和商廈管理層取得聯系拿到所有監控設備的錄像。”

他沉吟了一下,随後輕聲感慨。

“十三……魔鬼的數字啊。”

淡島一走,辦公室內只剩下伏見和宗像。青王跟少年下屬三言兩語對答了一遍事情經過,然後開始連珠炮地發問。

“之前速水雅之的助手失蹤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伏見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穩定,有些機械化地回答道:“已經把國長路研究所的檔案都過濾完畢,發現缺失了一部分。我去查過監控錄像,應該是山崎明日香私下帶走的沒錯。”

“盡快把缺失的檔案編號複制給我。”宗像揉着眉心,自然地再度轉換話題。“根據赤組的人的說法,速水對自己開槍後,眼睛裏跑出了某種東西、鑽入了這個人的‘眼睛’裏,随後逃走……”他凝望着屏幕定格畫面上的銀發少年,“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新任的‘Joker’,似乎擁有了不得的能力啊……”

……

草薙走到坐在手術室外的周防面前。

靜坐在長椅上的男人彎着腰、手肘抵着膝蓋,雙手交疊着靠在鼻端,香煙的煙霧自指縫間緩緩溢出。

草薙在他身邊坐下、靜止片刻,随後摘下墨鏡、用掌心按揉着眼睛。“槍已經作為證物被戶籍課收走,不過我留下了子彈。”

周防不言不動。

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直到走廊盡頭再度傳來腳步聲——草薙循聲望去,看着緩緩走來的八田。少年受傷的脖子已經貼好了紗布,眼眶呈現出病态的深紅色,步伐也不大穩當。

“傷口處理好了?那就先回去吧。”草薙站了起來。

“……”八田攥緊了拳頭,“……十束哥他……”

周防突然出聲。“找出來。”

八田一怔,“尊哥?”

“用子彈确認型號之後找出來。”周防将口中即将燃盡的香煙放進椅上快要被煙蒂塞滿的空咖啡罐,暗啞的聲音回蕩在空寂的走廊中。

草薙低聲應了。

王權者攤開掌心,露出躺在掌中的、熠熠生光的耳釘。這樣盯着金屬小玩意兒看了一會兒,他拈起耳釘、手掌覆上左耳。

耳骨被穿透,一并帶來确實的疼痛。血珠順着耳廓滑下,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去。

他閉上眼,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在天臺所見的、揮之不去的畫面。

……

速水紫央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草薙收到信息來探病時,正好看見女人斜倚在病床頭,望着窗外沉思的模樣。

就好像剛推進病房時、那渾身插滿導管的模樣是幻覺似的。

“理理剛走草薙先生就來了,真是默契十足啊。”她沖他微微笑着。

草薙想起簡訊上寫着的內容——【草薙先生,我醒了。PS:醫院的配餐很難吃。】——于是兩天來第一次唇角勾起一抹略顯疲憊的笑容。“昨天尊還在這裏守夜,不過今天一早有點急事要處理……沒想到你居然……這個時候醒了。”頓了一下,又輕聲道:“剛開始看到你那個樣子,老實說簡直吓壞了。”

心髒停止跳動,失去呼吸……

“外傷無論多重都會愈合,不死怪物可不是說着玩兒的呀。”盡管嘴上說得輕巧,速水的聲音仍有些虛飄飄的,胸口的起伏也并不明快。她随手收起擱在膝上的終端,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顯得很是吃力。看到草薙的臉色,她問道:“帶了什麽好吃的?其實剛才理理沖過來送了吃的,不過比起來還是醫院的配餐更安全一點。”

饒是胸口一直有些發沉,草薙也被她沖着床頭櫃上的“淡島牌紅豆便當”擺出的畏懼神色給逗得笑出了聲。

速水示意草薙打開便當盒的蓋子給她檢閱,“這就對了,別老用看受害者的眼神看我呀。”

草薙只能苦笑。

速水原本正掰着筷子,這會兒突然對着打開的便當怔忡起來。眼神一點點沉寂下來,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

“……果然,作為日本人,”

她放下筷子、單手掩住泛起潮意的眼角。

“……和食是最正确的選擇呀。”

屋內陷入難耐的靜谧中。

她籲了口氣,重新拿起被撂在托盤上的筷子。

擡手的動作牽動了一下胸前的傷口,使得她下意識地拄了一下床桌的邊沿;草薙回過神來,伸手想去扶她,“先別勉強……”

話音未落,速水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皺起眉,發出一聲幹嘔。

草薙伸出的手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臨近結尾反而惡意收不住了呢。蠕觸。嗷一不小心又神展了一下下。我才不說我還要接着神展呢。哼哼。

這章有一些棄用的段子,做成小劇場吧:

伏見打着哈欠敲開上司的門時,後者正滿臉嚴肅地盯着電腦屏幕上正在回放的錄像,穿戴一絲不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深夜緊急到班”的痕跡。

宗像(轉過頭):“伏見君,過來看一下錄像,是無色……等一下,站在那裏別動。”

伏見:?

宗像(視線掃了一眼少年的胸口):“紐扣扣錯了。”

伏見:便秘臉低頭扣扣子。

宗像滿意地點點頭,按下了播放鍵。

~~大感謝舔大腿時間~~

艾瑪。跟你們都太熟了。于是這裏幹脆寫個感謝陳詞吧。

↓感謝寶貝兒們還在追着茍延殘喘·更新坑爹·臨近完結注意力卻都放在新坑上的·渣觸手看。

楓染绮羅扔了兩個地雷

月下花舞扔了一個地雷

豆漿漿扔了一個火箭炮

瑤渣渣扔了一個地雷

阿妖子扔了一個地雷

☆、悖諾

宗像敲開特護病房的門時,險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錯——應門的居然是個男聲,一句“請進”說得潦草無比,顯見出聲的那位情緒十分焦慮;直到他清楚地聽見了劇烈的咳嗽聲,緊接着是再熟悉不過的速水紫央的聲音:“老板?”

聲音是從病房裏的小浴室傳來的,聽上去非常虛弱。

宗像頂着一臉不明覺厲的表情走到浴室門口,結果看到了一幅讓他細思恐極的畫面:

速水跪在浴室地板上、伏在馬桶前,由于一只腿無法行動,連平衡都難以保持。吠舞羅的二當家蹲在她旁邊,一只手扶着她的額頭、承擔了重病號頭部的重量,以免她整個腦袋栽進馬桶裏,另一只手則有規律地幫她拍着背。

草薙的襯衫袖口挽起、手表也被解下來放在了腳邊,顯然已經保持着這個狀态挺長時間了——速水紫央跪着的單腿膝蓋下墊的正是團成一團的二當家的西服外套。

天寒地凍的季節,一臉心驚肉跳表情的二當家只穿一件單衣,額頭卻已經有了一層薄汗。

宗像走到浴室門口時,他又挺苦逼地打了個噴嚏。

十分鐘後,忙前忙後的好男人草薙出雲已經麻利地把後續工作打點好,絮絮叮囑了病號一大堆話之後,才抓着皺得不能再穿的外套離開。

青王看着下屬,表情越發微妙。

沉重的固定器铐着損壞嚴重的單腿,病服上衣下擺掀起處可見厚厚的繃帶。沒血色的臉白得能跟內牆的顏色一拼,手肘還殘留着剛才長時間硌在馬桶上的紅印。估計是折騰狠了,這會兒正雙目無神、茍延殘喘中……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茍延殘喘完了,然後沒事兒人似的問他:“老板,有帶煙嗎?”

宗像盡力把腦中盤亘不去的可怕猜想驅逐出去,面容平靜地答道:“……沒有。”

“要命。”她喃喃道。

盡管是在抱怨,語調卻沒有起伏。

“那個叫美穗的小姑娘怎麽樣了?”

宗像嘆了口氣。“作為病號,這麽快就開始談工作真的合适嗎?”

“無所謂。”她擡手撫上額頭,以掌心來回刮擦着幹澀的眼眶。“再說把時間浪費在探病上對您來說太奢侈了,課裏不是還有一大堆事要忙嗎?”

宗像并不争辯,拉過椅子坐在床邊。

“田中美穗,Fossil的臨時員工,于比良阪天臺槍擊案發生半個小時前被槍殺于雙子樓十三層。”

速水紫央放在膝上的五指倏然一蜷、絞緊了身上的薄被。

“……槍械型號跟收繳的證物一致,确認過監控錄像了,兇手是那名自稱無色之王的少年沒錯。如此一來他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宗像徐徐說道。

“是為了把我引過去。”她突然截口道,“估計您也看出來了吧,那只狐貍頭的能力是奪取別人的身體?”

宗像擡起頭,對上女人有些空洞的目光。

“……我都想起來了。之前我被凍在研究所的冰櫃裏時,這家夥就曾經試圖奪取過我的身體。只不過一具皮囊容納不了兩個靈魂,”她伸出雙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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