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5)
沒有。
何岑臻眼眶有些紅,想了想,抓着安易另外一邊肩膀,說:“我開始了。”
安易點點頭。
何岑臻另一手按在安易受傷的肩上,大力的搓揉。安易禁不住發抖,一雙手緊緊抓住膝蓋上的褲子,咬緊了牙關,一個勁地喘粗氣。
何岑臻心上又是一疼,卻不敢放輕手勁,怕淤血不散,明天還疼。“乖,”他無措地低聲安慰,聲音裏滿是心疼。“忍一忍,一下子就好。”
安易咬着牙點頭,還是抖,好容易才搓完了,額上滿是冷汗,坐在地上都快虛脫了。何岑臻顧不得洗手,伸手扯了紙巾,幹淨的手板着安易的臉,先給他擦臉上的汗。
安易的臉色蒼白,眼睛裏還有忍痛時氤氲出的水汽,嘴唇因為咬狠了血紅一片,豐潤的唇上還有淺淺的牙印。何岑臻擦汗的手不知不覺就停了下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緊緊地貪婪地看着,恨不得狠狠地親一口。
他的目光太惡狠狠,簡直像只荒原上的餓虎,安易臉上發熱,怒道:“看什麽看?回你公司去!”說着就別開頭,側臉對着何岑臻。
何岑臻看那白皙柔軟的耳輪漸漸染上紅霞之色,轉瞬間連耳垂都嫣然一片,心中的種種情意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站起來說道:“不行,你的傷還是要去醫院。”
這話題轉的太快了!安易腦子跟不過來,下意識地轉頭怒道:“你腦子是有坑……啊呀!”話還沒說完就被何岑臻用毯子卷了滿身,安易猝不及防,繼續叫道:“你發什麽神……喂!”
何岑臻彎腰一抱,已經将他橫抱在懷,不由分說地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 老覺得何先生做事沒魄力,當然也是因為在安易這裏吃苦頭太多。何先生頂天立地大男兒,就怕折損了安易的自尊又被踹開。
啦啦啦~最近在準備新坑,決定以後還是繼續寫神話系列的好,寫一個小白受和一個小白攻一起闖蕩……給颛顼天帝和魔尊羲燮收拾爛攤子的故事。同志們要看嗎!
☆、深談
【70】
“何……”
“對不起。”何岑臻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随即抿緊了嘴唇,一步一步迅速而穩當地都下樓。
安易愣了一下,何岑臻好像……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會很真誠地道歉了。安易愣了愣,不知道怎麽回話。
何岑臻默不作聲地抱着人往外走,彎腰鎖門,再輕輕地往樓下走,動作敏捷無聲,好像一只豹子。半夜安靜極了,安易雙手被毯子裹着動彈不得,靠在何岑臻懷裏,仿佛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不覺就有些臉紅心跳,忙小聲道:“我……我自己能走,又不是傷的腳。”
何岑臻搖搖頭,不做聲響地抱着他走出了小區。安易只覺得自己隐隐約約又能猜到他的心思了---其實這一個多月來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事業沒了,幾場見血的打鬥,他也有些疲憊,想躲在一個地方好好地傷心一下,最好還能借酒澆愁一回,喝個酩酊大醉,無所顧忌。
兩人走過路燈下的街道,五月的南方,暖風熏熏,小區圍牆上開着粉色的薔薇花,樹影在微風裏輕輕搖晃,一切都好像去年的某天。安易靠在何岑臻懷裏,心忽然就飄搖了起來,一如對五月的感覺:飄浮的,将定未定的。
他不知道自己從前拒絕何岑臻對不對,他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對何岑臻的所作所為對不對。好像何岑臻真的在意他,上次金魚巷事件裏,他不該對何岑臻那麽冰冷。後來的種種都在證明,一旦出事,他都希望何岑臻在身邊,給自己堅持的力氣。這是忘不掉,安易清楚地知道,但自己一廂情願就能兩情相悅嗎?
他好像喪失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正胡思亂想着,何岑臻忽然停了腳步,說道:“好了。”說着頗帶幾分不舍地放下安易,開了車門。安易披着毯子站在風裏,無意識地轉了一下頭,忽然遠遠地看見自己的屋子,沒話找話道:“糟了,忘記關燈了。”
說完忽然一愣,轉頭看向何岑臻。何岑臻打開車門的手一僵,臉上閃現幾分暗紅,漠然道:“上車。”
安易中心的情緒洶湧而出,定定地望了他一下,才上了車,在車子發動的剎那低聲道:“一定是巧合……”
“不是。”何岑臻竟然聽到了,還回答了,安易吃驚地轉過頭,卻只見他在路燈明滅裏暧昧難明的側臉,如此堅毅。
“我有時候會過來,在那裏看你。”
安易心頭一跳。
何岑臻專注地看着路況,說道:“你回來以後,就沒有找過我,我不敢去夢田,只能在那地方看你的房間。你睡晚了,我就會忍不住想給你打電話催你睡覺,你總是不能照顧好自己,這點不好。”
安易眉頭微皺,何岑臻也皺了眉,說:“那時候公司已經不大好了,我知道有人在對付我,這種事情不算少見,我怕……連累你。在某種領域裏,暴露自己的愛人,就是把心髒亮出來,等着對方射殺。我是膽小鬼,我也會怕。”
縱然安易對他的情話已經萬分提防,聽到“愛人”兩個字還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待聽得他語氣自嘲地說自己是膽小鬼,心中不禁微痛,不覺争辯道:“你不是……”
“結果還是把你連累了。”何岑臻沒給他安慰的機會,繼續說道,語氣黯然。“你在金魚巷受傷,我就知道不好,卻還想隐瞞,對方居然放手讓我查到,見到宛庭軒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事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宛家在歐洲有不錯的勢力,宛庭軒不過是宛家不受寵的兒子,來到X市居然瞬間撼動了四君子的勢力。安易,我怕歐洲那邊插手,我保不住你。”
安易垂下眼,低聲道:“所以不管我怎麽樣,你都在暗中看着,不敢插手?說實話,我真的不怪你。最初是覺得自己沒資格要你的保護,後來又明白了你的難處……”
“你理解,不代表我就可以原諒自己。”何岑臻道,“你一次又一次受傷,我卻一再退縮,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算什麽男人?”
安易勉強地笑了一下,說:“我說過了,宛庭軒不是因為你才對付我的,我這張臉和聞君易一模一樣,他肯定知道……算了,”他嘆了口氣,別開頭,道:“這個問題不要讨論了。”
何岑臻緩緩道:“你不用安慰我,事實怎樣,我自己知道,我就是……”
“閉嘴!”安易驀地低喝道,“你這樣一再地貶低自己,是想說我有眼無珠看上……曾經看上一個懦夫嗎?不許間接罵我!”
何岑臻心中登時一陣酸楚,再一次清楚地知道安易對自己的情意從來沒有減少,但正是因為太濃太深太重,所以他害怕。不僅他害怕,何岑臻自己也害怕,怕自己不能像他一樣深情不悔,辜負了他。
他在夜裏輕輕地嘆氣,這種複雜的害怕要怎麽描述,才能傳達萬中之一。
“你……”安易終于還是安慰他,道,“你不是懦弱,你只是被我拖累了,縛手縛腳。高手對陣,一招猶豫就是輸,你一直被宛庭軒威脅着還能不敗,很了不起。”
何岑臻嗤笑了一下,安易無視他笑裏的嘲諷之意,轉過頭看着他,說道:“何岑臻,這個時候我們就不要追究誰對誰錯了,拿下敵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麽?我們這段時間裏不要內讧了,我以後不給你惹禍了,你也不要顧忌我的安危,要不你就找個地方把我還有聞君易、阿步放着,你想做什麽就放心大膽地做。”
“幫我們報仇吧,不要輸了!”
仿佛有一股暖意帶着堅定的力量緩緩注入身體,何岑臻點頭,緩緩道:“你放心。”
安易以為他要去慈恩醫院,誰想何岑臻居然帶着他去了別宴。車停下,安易望了他一眼,何岑臻說:“別宴有私人醫生,對付這種傷更在行。”
說着下了車替安易開了車門,彎腰伸出手還想抱他。安易臉一紅,怒瞪一眼,裹着毯子自己走了出來。何岑臻心情輕松了不少,微微含笑,與他并肩從專用的電梯上了樓。
兩人一直上了二十樓,安易走出電梯,發現這一層不是包廂,反而像是一般的獨戶居室。何岑臻打開門,兩人走進去,裏面客廳、卧室、廚房、浴室,一應俱全,倒像是一套房子。
原來又是一個養人的地方。安易的心沉了沉。
何岑臻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得地說道:“這屋子沒別人來過。”怎麽在他心裏自己就那麽劣跡斑斑?想着想着,不由得暗自嘆氣。
安易在沙發坐下,何岑臻在車上已經打了電話,不一會兒外頭就有人來敲門。何岑臻應了一聲,進來一個年輕的男人,明顯地睡到一半被人叫醒,睡眼惺忪地問道:“先生?”
何岑臻示意安易,那男人拎着大箱子就走了過來,看見安易披着毯子,立刻放柔了臉色和語氣,溫和地說道:“別怕,已經沒事了,我可以看看你嗎?我讓先生避開一下,我是醫生,你不用不好意思。”
何岑臻愣了愣,安易登時怒了:“何岑臻!你找的醫生什麽眼色?老子是肩膀脫臼不是被強-暴!”
何岑臻一直繃緊的臉終于也露出了笑,按住了差點跳起來揍人的安易,安易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分明剛在說你究竟帶過多少人給他看?何岑臻搖搖頭,示意從來沒有過,溫和道:“大人不記小人過,他是別宴的醫生,難免有點……嗯……職業病。”
“誤會了?”男子愣了愣,笑了一下,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說道。“不好意思。我叫陸維,是別宴的專職醫生。”
別宴手下不是沒有迫于生活出來賣的人,都是陸維治的傷。安易不好對他生氣,只能應道:“我是安易。”
陸維睜大了眼:“你就是安易!”
安易就知道自己一定在這裏大名鼎鼎,沒好氣道:“對,我就是安易,你是來八卦的還是來治傷的?我肩膀快痛死了。”
陸維不由得笑了,這人果然和傳說裏一樣的火爆,幸虧他脾氣好,不計較,拿開了毯子幫安易看。何岑臻一陣緊張,陸維卻表示不要緊,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幫安易弄了弄,大半小時後之後收拾東西道:“我就在十三樓住着,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打內線電話。”
安易點點頭,陸維便走了。房間裏又只剩兩個人。安易包着毯子看何岑臻,問道:“我在這裏住?”
何岑臻點點頭:“小區先不能回去,不安全,等事情過去了再說。這屋子是幹淨的,你不用覺得不舒服。你的東西明天我去幫你帶過來,安心呆着吧。”
安易想問那你住哪裏,但又不敢問,想想說道:“好,我知道了。”
何岑臻點點頭,起身道:“那好,你早點休息,我走了。”
安易想送他,奈何披着毯子不好出門,他的上衣全都沒帶,只能作罷。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心裏一股茫然。不是因為害怕未來,倒像是将事情抛給了何岑臻,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往後可能有幾章比較溫馨的?其實這一段安易這對都挺溫馨的。。。我認為!
求回複啦~求收藏啦~
☆、和好了吧
【71】
何岑臻在別宴的那套房子,幹淨得沒有一絲生氣,安易住下的第一晚差點沒有日用品可以用。最後還是別宴的經理趙林想到那屋子的鬼樣子,派服務生上來整理了一回,這才算是能住人。
住下的第二天,何岑臻派人送來了他的電腦和書櫃。安易看到那書櫃的時候吓了一大跳,心想這舉動也太大一點了吧!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趙林的臉色,不料給發現了,趙林笑道:“安先生只管安心住下來,不出門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之前就是給何岑臻拖了後腿。安易心中悻悻然,知道說的是事實,卻也不大舒服,現在他身上只怕早給何岑臻的手下貼了個“矯情+誤事”的标簽。安易不願去招他們白眼,老實憋在房間裏哪裏也不去,偶爾聯系一下大項和阿羽,得知兩人都得到了安排,也就放心了。
薛步辭在他被何岑臻弄走的第二天也搬到了聞君易那裏,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笑意遮都遮不住。安易取笑他:“你終于能躺平了給你家社長蹂躏了,我一定會交代他不要太心慈手軟的。”
薛步辭嘿嘿一笑,仿佛在說我巴不得社長來蹂躏我呢。安易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腦缺,仔細交代了一下要他小心,便也沒什麽了。
安易養了一個星期的傷,何岑臻來了兩三次,兩三次都撞見他跟那陸維談笑風生。這一次來,又看見了。安易煮了一壺咖啡,兩人坐在地板上聊着TVB劇,說得眉飛色舞的。
這屋子原來的時候一直空着,這才幾天就給安易弄得亂七八糟,抱枕、書籍、咖啡杯,到處都有。何岑臻的視線掃了一圈,臉上含笑---安易總是有本事把他的世界弄得溫暖。
只是這屋子裏的另一樣東西叫人心裏不舒服。何岑臻站了一下,安易只當沒看見,盡和陸維說笑。何岑臻不禁有些吃味,板着臉找了個借口插話道:“傷都好了?還敢喝咖啡!”
陸維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應道:“先生,不要緊的,傷的是肩膀,不是胃。”
何岑臻沉着的一張臉僵了一半,嘴角抽搐,目光裏的狠勁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小醫生。安易在一旁看着,悶笑悶得肚子疼,心情大好,拍拍旁邊道:“何大總裁有沒有時間坐下來喝一杯啊?”
何岑臻求之不得,本來就想找借口留下的,這一句正中下懷,當即就坐了下來。安易給他倒了一杯,何岑臻端起,忽然被袅袅的熱氣熏得心中一酸,安易以前似乎也給他煮過咖啡,還給他泡茶,說喝咖啡不好。
明明只有一年而已,卻像是太遙遠的歲月,看不清當初的眉眼。何岑臻眨了一下眼,壓下心中的酸楚,問道:“陸維,他的傷怎麽樣了?”
陸維應道:“快好了,阿易身體好得很,恢複得很快的。”
何岑臻心中怒道這才認識幾天連阿易都叫上了?不敢發火,只能面癱地問:“能練武麽?”
陸維點點頭,興奮道:“先生你要教阿易打架?我能去看看麽?”
何岑臻斷然道:“你不去值班,在這裏混吃混喝幹什麽?”
陸維就算是個二白也知道何岑臻在趕人,當即愁眉苦臉地告了別。安易将珍藏的碟子借給他,好聲好氣地将人送走了,回來坐下,先瞪了何岑臻一眼,問道:“怎麽忽然有空閑了?你對宛庭軒做了什麽?”
“沒什麽。”何岑臻心裏還在為不公平待遇生氣,面無表情,語氣平常地說道。“不過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的某些證據交給官方。”
安易噗的一聲就笑了。他閑閑地跑過來喝咖啡,還有時間驗身手,說明宛庭軒光是對付管家就已經夠頭痛了。這還是小事?分明就是等着誇獎的吧?安易惡作劇之心大起,看他滿眼期盼,偏偏不說,只是問道:“你要驗我的身手?”
一股子成功了沒法分享的憋屈頓時湧上何岑臻心頭,又不好說你怎麽都不誇誇我,只能點頭:“确定一下你的安保。”
要換平時安易一定翻個白眼跳起來,叫道我都給你關在這裏了還需要什麽安保,但現在的安易想了想,問道:“宛庭軒要放大招了?”
何岑臻依舊憤憤,淡淡道:“或許吧。”
安易給他逗得杯子都拿不穩了,點點頭,站起來道:“那就來吧,在這裏打?”
何岑臻道:“下面有專門的房間。”
安易哦了一聲,忽然伸手揉揉何岑臻的發,微笑道:“何先生,第一波反擊戰貌似打得很漂亮呀。”何岑臻心中的煩悶霎時間煙消雲散,不由自主地擡頭,伸出手要去抓安易的手腕。安易臉上一紅,急忙收回手轉身往外走。何岑臻皺了皺眉,伸手摸摸自己的頭發,又笑了,起身追了出去。
給兄弟們練身手的房間在十樓,裏頭鋪了軟墊子。兩人走進去,何岑臻轉身望着他,道:“來。”
安易挑挑眉,道:“何先生,托大可不好。”
何岑臻笑道:“那你來教訓我啊。”
他尾音上挑,竟有點誘惑的感覺,安易給撩得耳朵微紅。何岑臻看他的神情,不由得就翹起了嘴角。安易一怒,提着拳頭就沖了上來,何岑臻一避,兩人就此開始。何岑臻的主要目的還是看安易的身手,招式只守不攻,以避讓為上,看出安易确實受過名師指點之後就要停手,誰知安易打得興起,叫道:“不許逃!不是說要給我教訓的?”
何岑臻哭笑不得,一邊躲避一邊道:“你傷還沒好!”
安易玩得開心,哪管那麽多?纏上去挑眉道:“來嘛壯士,手上見真章!”
何岑臻登時就笑了,知道他被困在這小小的樓裏憋屈,找機會消怨氣來的,只能陪着他玩。兩人打了快半個小,安易額頭上都出汗了,何岑臻只怕他舊傷複發,故意在左腰賣了個空門,安易一拳打來,他便一手扣住安易的手腕,反手一擒一壓,輕輕地将這蹦跳胡鬧的孩子弄趴在地上。
“笨小孩,”何岑臻俯身在他耳邊笑道,“這麽容易就被騙了,将來打架要輸的。”
“你……你使詐!”安易又怒又羞,還不是因為對手是他自己才沒防備的!換做真打架這麽個小詭計也能放倒他安易?安易心裏在罵人,掙了掙,掙不脫,叫道。“我不服,再來!”
“好了。”何岑臻笑道,把他的手反剪了,動作很輕,力道卻不小,控制着不傷到他受過傷的肩膀。“你額上全是汗,不打了,等等你的傷要是複發了怎麽辦?”
安易點點頭,道:“你放開,我肩上不舒服。”何岑臻一聽便懊惱自己粗手粗腳,急忙放開手。安易一骨碌地翻身滾開,一雙眼氣惱地瞪着他。
好像貓。何岑臻心中一動,趕忙起身道:“好了,回去休息,下次我再過來,帶你去選武器。”說着就走過來想将安易拉起來。
安易不服氣,趁着何岑臻走過,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何岑臻避開,安易仗着自己躺在地上,另一只腳又去絆何岑臻的腳。何岑臻知道他心裏還記着被摔在地上的仇,幹脆遂了他的意,給他絆倒在地,為了給他消氣,還特意不做防護,仰面後倒,砰的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
撲的一下,他剛摔倒,安易就撲了上來坐在他身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上,一手提着拳頭,揚起小下巴,說道:“老子就不信撂不倒你!乖乖的別動!”
他的眼睛明亮亮的,嘴角上揚,滿臉的笑意。何岑臻仰望着他,只覺得好久也沒見到他這麽近這麽好看了,不禁心神搖蕩,只是望着他,不說話。安易滿腦子都是打架之後的興奮,絲毫沒有察覺他的目光,一手撐在他的胸膛上,一手揪着他的衣襟,哼道:“看你還嚣張!”
何岑臻溫柔地望着他,輕聲道:“我怎麽敢在你面前嚣張?”
他許久不對安易說俏皮話,一旦說出口,殺傷力卻非比尋常的大。好比那天晚上,一句“愛人”就叫安易丢盔棄甲。這一句溫柔缱绻,寵溺無邊,那目光好似能化成水包裹住人一樣。安易這才發現自己姿勢暧昧,臉上一紅,立刻就放了他的衣服要站起來。
何岑臻一驚,還沒意識過來身體已經行動,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護住他的腦袋,猛地翻身将他壓在身下。安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已經給他壓住了,剛擡頭怒道:“你……”卻見何岑臻一雙黑沉沉的眼裏全是渴盼與柔情,定定地看着自己。
安易呆了呆,理智明明在告訴他要避開,他的身體卻無法動彈,更不能移開眼。
何岑臻一手撐在他耳邊,雙腿分開跪在他大腿外側,眼神裏也是迷糊一片,不自覺地就伸手撫摸安易的臉。安易臉一紅,卻躲不開,只能側開頭,卻不料頭一偏,半個臉頰都陷在何岑臻的手掌裏。安易乍一觸碰,忙又轉回頭,一回頭又撞上何岑臻直直的眼,避無可避,臉色止不住越來越紅。
何岑臻的大手輕撫着安易的臉頰,拇指滑過安易的嘴唇。安易不覺啓唇想說話,他的拇指卻又掃了過來。何岑臻只覺得指腹上傳來的觸覺柔軟得叫人懷念,控制不住的低下頭。安易看着他的臉越來越近,心髒跳得好似要沖破胸膛,不覺閉上了眼,雙手緊緊握成拳,身體僵硬。
這份僵硬傳到何岑臻的身上,何岑臻猛地醒悟自己做了什麽,頭一偏,手上抱住安易,頭靠在安易肩上,不說話。
兩人的心跳砰砰砰地重疊着,安易真希望這一刻能天長地久,或者世界在一剎那間毀滅。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何岑臻,聲音低低地問:“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酸楚與甜蜜瞬間在何岑臻的心中混合,何岑臻閉上眼,輕聲道:“芬姨虐待我。”
“胡說。”安易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輕斥道,“一定是某工作狂總是呆在公司,自己虐的自己,別把責任推給老人家。”
他的聲音裏全是溫柔,好似五月的風溫暖而輕柔地在心裏拂過,荒涼的原野霎時間百花盛放,芳草如茵。何岑臻控制不住地想要他的溫柔以待,他的性子真的好壞,一旦安易給他一點點空隙,他就想要更多更多。
“我下班都幾點了,總不能叫老人家三四點爬起來給我做飯吧?”
安易挑眉道:“連個微波爐都都不會用?”
“不會!”何岑臻耍白耍賴耍潑,“薛步辭那小子也熬夜,但小易會給他做好吃的。”
安易噗的一聲就笑了:“聞君易做的東西真的能吃?也就阿步拿鋼鐵一般的胃能忍受,何先生乖,別嫉妒了。”
“不行,我也想要。”何岑臻擡起頭來,定定得望着安易,眼裏全是笑意,滿滿的笑意背後,隐藏着三分忐忑三分期盼三分信心還有一分孤注一擲。“安先生住我的屋子泡我的私人醫生,不給點房租嗎?”
安易受不得跟他對視,尤其是這種彼上我下的姿勢,別開眼道:“誰泡你的私人醫生了?那孩子心智未成年,我不敢犯罪。”
何岑臻哼哼道:“是不敢,不是不想。”
“你……”安易又笑又氣,什麽時候開始,他也會摳這種字眼了?伸手推人,叫道:“下去下去!有完沒完?重死了!我又不是馬……”
何岑臻脫口而出道:“可是我想騎你!”
“……”安易料不到他居然如此直白,登時愣了一愣。要命的是這句話剛落下,何岑臻的某物就開始硬梆梆地頂着安易的肚子。安易的臉瞬間爆紅,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推将何岑臻掀翻在地,忙不疊地跑了。
何岑臻仰躺在地板上,愣了一下神,忽然就笑了出來---雖然沒有明說,但這情形,是和好了吧?
下午剛到公司,一條短信給了他回答:
【何先生,吾不忍芬姨擔上罵名,方才托聞君易轉達,已拿下你的喂養權。PS.若老子睡下了你還敢來敲門讨食,後果自負。】
這份短信好似移動電源,何岑臻瞬間化身戰鬥機器人何先生,能量滿格地碾壓宛庭軒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談戀愛模式~
啦啦啦~
繼續求回複啦~
☆、戀愛步驟
【72】
何岑臻果然是工作狂。當天晚上一點半,安易玩游戲都累得半死了,何先生才來敲門。安易去開門,何岑臻眼中略顯疲憊,神色卻還好,可憐兮兮地說道:“我餓了。”
安易白了他一眼,心就軟了,什麽話也罵不出來,側身給他進來,道:“我要是芬姨那把年紀,你敢在這個時間敲門,我就一拳打飛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24小時快餐店?”
倒是忘記考慮他真到了芬姨那年紀還能不能一拳頭打飛人。
何岑臻厚臉皮地走進來,笑道:“芬姨今年已經五十三了,等你到她的歲數了,我公司也交給後一代了,換我給你做飯。”
安易聽到“後一代”三個字,心髒驀地一縮,臉上卻神色不動,只是道:“算了吧,你做的東西能吃?我寧願吃聞君易做的。”
何岑臻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之色,抓着他的手笑道:“你該不會以為SD已經破敗到我要跟人聯姻了吧?我總是要收養個孩子的,你總不能叫我七老八十了還在SD勞心勞力啊。”
安易被他看穿心思,臉上有些不過去,又給他安撫了思緒,心中歡喜。心情一落一起,眼光變化,看見何岑臻笑吟吟地站着,不禁冷着臉道:“你連不聯姻關我什麽事?你給我坐着,什麽都沒有了,做什麽就吃什麽,敢挑剔,就叫別宴做給你吃。”
說着不理何岑臻,走進了廚房,将圍裙一系,打開冰箱準備食材。何岑臻怎麽坐得住?跟着就進了廚房,見到安易細細的腰被圍裙勒出輪廓,心中一陣蕩漾,忍不住用手比了一下。等安易轉過身來切菜,他忙将手往口袋裏一兜,移開視線四處瞄。
這一瞄就瞄見廚房的角落裏炖着一鍋湯,濃濃的香氣四溢,也不知炖了多久。
何岑臻愣了許久,幾乎控制不住要抱住安易。但安易正專心切菜,一個不好就要切到手,他只能抿着嘴唇在一旁專注地看着他。
太瘦了。
何岑臻心中微酸,低聲道:“回頭我也去學做菜。”
“哦。”安易将菜切好了放盤裏,點火熱鍋,随口應道:“何先生真閑空,不跟宛庭軒打仗啦?改作廚師了?”
何岑臻冷哼道:“宛庭軒算什麽?之前不過是我有所顧忌,不敢動真章他才能撒野,現在?他不如想想怎麽逃回歐洲去吧。”
“何先生,驕兵必敗。”安易提醒他,“你當心點,宛庭軒絕對不簡單。”
何岑臻靠近他,笑問道:“怎麽?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他的笑在在耳邊,很近很近,安易止不住有些心癢癢的,滿身的暖意,理智還是知道不能接這個話頭的,否則談話還不知道能扯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方向。
“接下來要怎麽辦?”
何岑臻反問道:“要你是宛庭軒,你要怎麽辦?”
安易攪動鍋鏟翻着菜,冷哼道:“我又喝不上銀針白毫,哪知道宛庭軒怎麽想?”
何岑臻不解:“銀針白毫?什麽典故?”
“沒什麽。”安易将菜出鍋,道,“我要是宛庭軒,我才不動你呢。你皮糙肉厚又能打,身邊保镖一個比一個剽悍,智商還不錯……”
何岑臻歡喜道:“我在你心裏這麽好?你從來不說。”
“滾!”安易将菜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佯怒道,“到底要不要聽?”
“你說,你說。”何岑臻自覺地去拿碗筷給兩人盛飯。“我洗耳恭聽。”
安易冷哼一聲,将先前做好的涼菜和炖着的排骨湯端上桌,邊舀着湯邊道:“我要是宛庭軒,就對聞君易下手。”
“喂……”何岑臻長長地嘆了口氣,将手上的飯放下,伸手抓住安易的手腕,望着他的眼柔聲道。“為什麽又扯到小易?”
“喂!”安易手上的碗一晃,差點潑出湯來。何岑臻将碗拿走放下,不肯放過,解釋道:“我跟小易……”
“我不是那個意思!”安易羞惱地掙紮,甩手道。“放手放手!”
何岑臻怕他跑走,不敢放,只是問:“那為什麽……”
“你腦子怎麽長的?”安易真惱了,叫道,“我在別宴保護着,他當然沒辦法下手,難道挑你下手?你怕過什麽?當然是挑最軟的柿子捏啊!我要是宛庭軒,不僅要對聞君易下手,還要連累阿步,叫聞君易為了阿步不得不屈服。”
他解釋了一大串,臉色微紅,喝道:“還不清楚?放手!不吃飯了你!”
何岑臻這才放心,松手道:“我怕你又吃小易的醋。”
“滾你的!你誰啊?這麽自作多情!”安易面紅耳赤,在對面坐下用筷子敲何岑臻的碗沿。“吃你的飯,這麽多話!”
何岑臻眼中笑意頓現,不再糾纏這事,端起飯就吃。安易發覺說錯了話,忙道:“等等,飯前先喝一點湯,也不知道你的胃到底怎麽樣了。”
“我也不知道。”何岑臻笑嘻嘻地說,“以後交給你照顧怎麽樣?”
安易不接這個話題,咬着筷子皺眉:“不知道宛庭軒要怎麽對付聞君易……”
這個人……何岑臻無奈,一邊介意小易,一邊時時照顧小易;一邊叫他吃飯不要多想,一邊自己冥思苦想。面冷心軟,怎麽能不給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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