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7)
的兩個男人,一個穿着白色西裝,身形修長。另一個卻是黑色的西服,高大威嚴。
那是SD的總裁何岑臻,和……
在場的記者們都傻了。
和另一個聞君易!
全場記者目瞪口呆,目光随着一對氣勢非凡的人移動,再度注視着主席臺。十八個高大強壯的保镖将主席臺保護住,負手而立,氣勢之強勝過在場數十位保安,登時便叫人不敢造次。
何岑臻與白色西裝的聞君易走到絲質長袍的聞君易與薛步辭身邊,四人站在一起,兩個黑色衣衫的男人中間,中間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身高一樣,發型一樣,身形一樣修長。臉上一樣是冰冷地叫人不敢直視的神情,眼中是一樣威嚴的目光,叫人自慚形穢,莫敢逼視。
全場寂寂無聲,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發展會如此戲劇化,更不知道這出戲劇将如何演下去。
“噗……”
正在這時,絲質長袍的那個聞君易笑了一笑,冰冷的面容剎那間變得明豔妖孽。薛步辭立刻拍了一下他的頭,低斥道:“別笑場!”
“我忍不住!”
他轉頭與薛步辭對望一眼,兩人眼中笑意盈盈,不約而同地笑彎了眼。薛步辭将手臂搭在長袍聞君易的肩上,長袍聞君易轉頭,對白色西裝的聞君易笑道:“聞君易,你可算來了。”
白色西服的聞君易對他微微颔首,道:“辛苦了,安易。”
這……這絲質長袍的聞君易,竟是別人假扮的?
“哎呀,別客氣,別客氣。”安易笑着擺擺手,轉臉對着記者與攝影們,眼睛一彎,嘴角微勾,笑道。“大家好哇,雖然大家見多了我的照片,但還是要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易,薛步辭小朋友的青梅竹馬。”
薛步辭立刻反駁道:“誰是小朋友?滾你的!”
兩人說話間神色自然,仿佛早就習以為常,自然而然地在周圍形成了一個氣場。
“你……你是那個……”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了,“安易?”
在這件事裏偶然被提到名字,标簽是“薛步辭的好朋友”,從來也沒被放過照片的安易?
“呵呵。”薛步辭憨憨地笑了,伸手抓抓頭發,笑道。“對不起啊各位,我和阿易怕一開始就表明身份大家不相信,所以才叫阿易假扮社長的。諸位見諒,見諒。”
說着搖了一下安易的肩膀,低聲道:“快道歉。”
安易趕忙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有記者忍不住道:“照片上的人不是聞君易先生,是你?”
安易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是我啊。”
記者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薛步辭笑道:“那啥,沒什麽不可能嘛,剛才面對面大家都以為阿易是社長來着,照片那麽小,你們認錯也沒什麽啊。我和阿易是好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沒有分寸慣了,叫大家誤會了不好意思啊。希望大家不要再抹黑社長,社長一路對我照顧頗多,不能再因為我的事叫他生了困擾。”
他只說自己與安易是好兄弟,不說是情人,模棱兩可卻反而叫在場的人更信了幾分。這兩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親厚,仿佛就該這麽勾肩搭背的,有些女記者甚至已經開始想象兩人打鬧成一團的樣子了。
事已至此,大部分的問題都解決了。安易和薛步辭不再說話,聞君易敲金斷玉一般的聲音漠漠然念着一份聲明。念完之後,主持人再宣布進入記者提問的環節,現場的記者卻已經心力交瘁,沒能提出什麽建設性提問。記者會很快結束,山莊為大家準備了自助餐,招待諸位受驚的記者去了。
事情竟就這樣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何先生吃醋的原因啊~老婆在記者會上承認是別人的老婆!換誰誰生氣!
今晚說好的二更,第二更大約在九點左右。
☆、助理
【76】
“……這個主意一定是安易那個妖孽想出來了!看我不弄死他!氣死我了!”
記者會結束以後,千般山莊的深處,一個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繼而又是一陣爆笑:“啊哈哈哈哈——我只要想象宛庭軒看到新聞的情景就忍不住大笑啊!太爽了!太痛快了!”
何岑臻坐在一邊看他趴在沙發上,笑得渾身顫抖,邊笑到岔氣邊捶着沙發,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好了吧?再笑下去真要抽筋怎麽辦?”
“你懂什麽?”安易翻了個身,額上全是笑出的汗,頭發都沾濕了,上氣不接下氣道。“老子……得報,心中痛快得很啊。”
何岑臻聽他喘氣就有點受不住,當真是餓得太久了。走過去蹲在沙發邊,伸手撫摸着她的臉,何岑臻:“安先生,為了你的複仇大計,何先生犧牲良多啊,你要怎麽報答他嘛?”
安易斜斜瞥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何先生想要怎樣的報答嘛?”
何岑臻輕輕地一笑,一手攬着安易的肩,低下頭去。安易順從地閉上眼,反手攬着他的脖子,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接近,不禁一派心旌蕩漾。兩人鼻尖相抵,嘴唇正要接觸之時,卻是一陣敲門聲傳來。
安易猛地睜開眼,嘴角十分的壞笑。何岑臻懊惱地捶了一下沙發,咬牙切齒道:“誰?!”
“總……總裁……”可憐的小助理第一次面對噴火狀态的何先生,吓得聲音都抖了。“有……有一份老先生傳來的傳真……”
何岑臻不滿地啧了一聲,咕哝道:“有什麽事不能打電話說!”
“噗……”安易笑得胸膛起伏,拍拍何先生的胸-口,安撫道,“何先生,方才要是電話來了,您的手機得廢掉吧?”
何岑臻聞言不禁也笑了。确實如此,剛剛那一下要是真有電話吵個不停,他估計一揚手就扔了。
安易坐起來,揉揉何先生的頭發,笑道:“叫人進來,人家給你個暴龍當助理已經夠命苦了,陪你一起不要命地工作不說,居然還要被你遷怒。何先生,再虐待員工,我去工會告你哦。”
“胳膊肘往外拐!”何岑臻低頭親了一記他的臉頰,替他随手耙了幾下糟亂的頭發,揚聲道。“進來。”
楊曦竹哆哆嗦嗦地走了進來,看到安易登時一愣:“總裁,聞……?安……?”随即哭喪了臉,他剛剛才知道有個長得和聞君易一樣的人,分不清楚!
安易看到他的臉,心中咯噔的響了一下,臉上卻依舊保持微笑,道:“我是安易。楊助理你好。”
楊曦竹登時鞠躬:“安先生好!”
安易噗的一聲又笑了,望了何岑臻一眼,笑道:“你從哪裏找來這孩子?這麽單純可愛,脾氣還軟,說不定平時給你們怎麽欺負來的。”
何岑臻沒聽出他話中話,只是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低斥道:“什麽孩子?人家比你大四歲。在公司了也不是我欺負人,都是林觀易那小子老欺負楊助理。”
安易似真似假地哼了一聲,表示不信以及不屑,起身準備離去,好讓他們倆商議公事。何岑臻卻拉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不用,轉頭問楊曦竹:“傳真呢?”
楊曦竹忙将傳真遞上,臉色不住地發紅。他雖然知道自己老板生冷不忌,卻是第一次見到老板和別人神色親密,還是個美豔妖孽的男人,想起安易中午在會場那輕輕飄飄的一陣眼波流轉,心裏當真是……心跳如鼓。
何岑臻浏覽了一下傳真,道:“楊助理,回去的事準備得怎麽樣?”
楊曦竹答道:“趙林先生已經将一切準備好,您随時可以出發。”
何岑臻點點頭,道:“那好,你也去準備一下。”
楊曦竹道:“是。”轉身退了出去。
安易看了一眼何岑臻,站起身。何岑臻一把拉住他,問道:“去哪裏?”
“還能去哪裏?”安易笑道,“去跟阿步那小子商量一下。何先生,這是你的地盤,我能跑到哪裏去?惹不了禍。”
“我哪是怕你惹禍?”何岑臻撓撓他的手心,笑道,“我是怕你不聲不響地就給我來個天各一方,到時候我找誰哭去?”
“滾你的。”安易笑罵了一聲,掙脫他的手走了。何岑臻笑了一下,低頭專注地看傳真。
安易一路走了出來,在山莊裏随便亂逛。
千般前一半是休閑山莊,給何岑臻招待某些不願沾染風月只愛風雅的生意朋友,另一半卻是何岑臻的私人領地。記者會結束後幾人就到了何岑臻的地盤。這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湖邊是一排好幾棟木質結構的房屋,唐式與明式都有,安易跟何岑臻方才在的那一棟就是唐式的。再往後似乎還有個馬場,給何岑臻偶爾來燒錢玩。
安易心中煩悶,在湖邊到處亂走。夏日來臨,湖中一半覆蓋着蓮葉,微風拂過,綠傘飄搖,仿佛少女綠羅裙一般。幾支白荷亭亭立在其中,真真如淩波仙子,別是一番風味。
如此美景,一葉一花都自然到了極致,美到了極致,匠心巧運卻天然無痕,安易沒心思欣賞,只想着新長的荷葉是不是能做荷葉碧梗粥。正要找一朵試一試荷葉的老嫩時,忽然身後一聲驚呼:“安先生小心!”
一個人從後邊将安易猛地抱住,雙手環着安易的腰往地上就是一滾。安易差點給勒岔了氣,在地上滾了個暈暈乎乎,掙脫一看,卻是那個助理楊曦竹。
楊曦竹一張白皙肉乎的臉上滿是心有餘悸,抹汗道:“聞……不,安先生,危險吶,那湖深得很,掉下去要沒命的。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老大要怎麽辦才好!”
安易哭笑不得:“我只是想摘一朵荷葉而已。”
“呃?”楊曦竹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嗫嚅道,“那個……對不起啊,我還以為……”
安易不禁笑道:“我剛解決了宛庭軒,為什麽要尋死啊?”
楊曦竹也不知道當時怎麽腦袋一熱就想到安易要跳湖,紅着一張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安易看他這樣子,心裏又是郁郁然,又是想逗他,問道:“楊助理,你這麽脫線,何岑臻平時沒對你噴火?”
“有哇。”楊曦竹可憐兮兮地想訴苦,又覺得大男人對剛認識的人訴苦有點丢臉。“我平時也有點做事不着邊際,總裁都會狠狠地訓我,幸好我犯的都不是大錯,還有林副總會在旁邊幫我說話。”
安易微微一笑,道:“林觀易會幫你?看來他還不錯嘛。你是林觀易找來給何岑臻的?”
楊曦竹睜得大大的眼睛裏全是崇拜:“安先生,你怎麽知道!”
安易眨眨眼,故作神秘道:“我會掐算。”
楊曦竹一愣:“你……你哄我的吧?”
安易笑道:“你們老板親口說的,我能去街上擺攤,你說我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楊曦竹悻悻然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視……”
安易止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楊曦竹的肩膀,道:“不錯嘛,看你一臉單純的樣子,還以為你很好騙呢。”
“安先生!我比你大四歲好吧?”楊曦竹忿忿不平地握着拳,“我好歹也工作了四五年了,在總裁身邊也差不多四年了,總裁又不是開福利院的,養個白癡!”
“對不起,對不起……”安易急忙笑着到道歉,态度很誠懇,心裏卻道我還真怕你是個白癡而他養在身邊好多年。“我個性有點壞,看見單純的人就忍不住捉弄,楊助理,你別見怪。”
楊曦竹擺擺手道:“沒事,總裁說過了,安先生是小孩子心性。”他說着想到了什麽,眼睛都笑彎了:“我家那個女朋友啊,比你還小孩子,都是給我寵出來的,誰見了誰頭疼。”
原來有個女朋友。安易笑道:“那有機會我認識認識她,說不定我又多了個妹妹。”
楊曦竹嘆氣道:“只怕你見了她要嫌棄的!”
語氣全是歉意,笑容裏卻全是寵溺跟疼愛。安易笑得開心,站起來拍了拍草屑,道:“好了,我們該進去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該到時間了。”
楊曦竹點點頭,與他一同走了進去,心中暗自抹了把汗。這位安易先生不知怎麽的對他有莫名的敵意,難道他竟然吃自己的醋?幸虧他一時機靈搬出家裏的親親女友,這才消弭了一場無形的誤會。
兩人進到屋子,何岑臻卻從外邊回來,見到安易先是皺眉:“不是說去找薛步辭?怎麽不見人?”看到安易身上有草屑,楊曦竹身上也有,心裏老大的不爽,一手攬了安易的腰,另一手幫他拍了拍,在安易耳邊低聲道:“做什麽?看上我的助理跟人家小白臉滾草地去了?”
這話裏的酸意能叫全球的酸雨降低一個PH值。安易不禁笑完了嘴角,低聲道:“我們倆談心去了,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不禁有相見恨晚之感。”
何岑臻佯裝憤怒地咬了一下牙,低聲道:“回家再收拾你!妖孽!”
安易挑眉一笑,一副有本事你來啊的樣子。何岑臻望着他,眉間分明是你看我敢不敢。兩人你望我我望你,氣氛旖旎溫軟,楊曦竹只怕兩人就要親起來,忙清咳一聲。
何岑臻回過神來,道:“楊助理,卻跟趙林說,準備出發。”
楊曦竹如蒙大赦,撒腿就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明天有安易最得瑟の時刻NO.1~
☆、恩仇
【77】
晚上七點,兩隊車從千般的大門駛出,往相反的兩個方向駛去。每隊車都由四輛轎車護送着,兩隊車的車窗裏,都映出一個高潔如雪的側影。
都有聞君易,誰是聞君易?
“先生……”念念望着那兩隊車有點吃不準,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該跟哪一輛啊?”
宛庭軒的臉冷若冰霜,冰霜之下卻是憤怒的火焰。他千算萬算,怎麽也算不到何岑臻居然願意叫安易出面,攪出安易與薛步辭的暧昧。他閉了閉眼,眼前似乎還能浮現第一次見面時,何岑臻對安易不假思索的保護,在毫無防備在展露的保護不會有錯,何岑臻一定十分重視安易。但……
他有些拿不準,而時機稍縱即逝,他沒有太多時間猶豫。
“先生。”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無雁忽然開口,輕輕地将手搭在宛庭軒的肩上,輕聲道,“再賭一次何岑臻對安易的真心,追薛步辭吧。”
宛庭軒輕輕地吐出口氣,吩咐道:“追薛步辭!”
埋伏已久的車隊從濃蔭遮蔽的道路上駛出,追向東邊的道路。前後兩隊車在公路上行駛,不緊不慢,死咬不放。這一條路是環城高速與休閑山莊的支路,來往的都是山莊的客人。今日記者會已經結束多時,路燈初亮的道路上,只有螳螂與蟬的追逐。
宛庭軒坐在後座,沉聲道:“念念。”
打頭的念念立刻應道:“是!”話音剛落,配備的司機已然明白,一踩油門砰的一下就撞了薛步辭車隊一下。
薛步辭的車隊仿佛不願意迎戰,只是往前開。念念一身背心工裝的野戰服,手中的M16自動步槍一舉,砰砰兩聲就沖薛步辭車隊中最後一輛開了兩槍。那車子一避,前邊一輛車的車窗玻璃瞬間粉碎。
“念念。”宛庭軒道,“驗證。”
“是,先生!”
左右的屬下給念念打掩護,紛紛出槍協助逼散薛步辭周邊的保镖車輛。薛步辭的保镖也出槍迎戰,卻仍然保留兩輛車子緊緊保護着薛步辭的車。念念端槍,看準時機又是砰砰兩槍。子彈擊中薛步辭車子的玻璃,副駕一面全然展露。
那車子竟是薛步辭開的車,而聞君易坐在後座上,表情不動如山,冷靜如冰,哪怕對方的子彈差一點将他爆出血花,而窗玻璃瞬間粉碎。他只是嘴唇輕啓,淡定從容地跟薛步辭說了一句話。
薛步辭聞言,猛地将油門一踩,企圖甩開宛庭軒的人。
“先生!”念念向宛庭軒報告。
宛庭軒點點頭,一旁的雲無雁也道:“應該是聞君易不錯,安易那種身份,怎麽也修煉不出這種泰然自若的休養。”
“呵……”宛庭軒微笑道,“今日……總算能教我解決一個了!”語罷沉聲下令:
“圍殺!”
一直協助念念作掩護的屬下們立刻執行,不再顧忌,槍林彈雨地掃向薛步辭的保镖。薛步辭一方迫于無奈,且戰且退,只想着快點到達環城高速。但宛庭軒嘴角冷笑,成竹在胸。
你以為他不知麽?他又怎麽給你們上環城高速?
一行人在公路上前後追逐,宛庭軒的車隊前後逼近薛步辭的車隊,幾次三番終于将那些保镖的隊形沖散。念念與屬下仗着數量的優勢,二對一地堵住薛步辭的保镖,将衆保镖逼退至公路兩側。他們有備而來,開的都是越野,而薛步辭他們卻為了記者會,車子全無準備。保镖們幾次三番沖撞,卻無法沖出重圍。
薛步辭白色的小奔馳孤零零地向前奔跑,後邊一輛黑色路虎緊緊跟随,有如猛虎搏兔,避無可避。宛庭軒冷笑道:“無雁,槍給我。”
雲無雁将他的AK47取出,宛庭軒打開車窗,悠悠然地瞄準,然後果斷開槍。
砰——
一聲槍響,薛步辭的車子爆胎,叽的一聲長長的尖叫,車子打着旋扭曲前進,最後砰地一聲撞在路燈上。
路虎緩緩停下,宛庭軒打開車門,手中已經換了一把勃朗寧,站在引擎蓋已經凹陷的奔馳前,槍口指了指車子裏略顯狼狽的聞君易,微笑道:“聞公子,初次見面。”
聞君易抿緊嘴唇,閉上看不作回答。薛步辭在前邊一臉怒意,正要動手時忽然一只槍管出現在他頭邊,雲無雁微笑道:“無辜牽連的池魚,請下車,不為難你。”
薛步辭不回答,聞君易卻睜開了眼,冷靜道:“步辭,下車。”
“社長……”薛步辭叫了一聲,太陽穴上立刻傳來冰冷的觸感。聞君易低喝道:“步辭!”薛步辭無奈,只能順從地走下車來,在一旁站着。
宛庭軒嘴角含笑,看看薛步辭一臉不服的怒氣與滿眼的着急,悠悠問道:“聞公子,你呢?”
聞君易閉了閉眼,伸手打開車門,走下車來。他一身雪白的西服,在夜風裏更如冰如玉,泠泠然叫人不願意侵犯。
聞君易開口,問道:“宛公子,你我兩家雖是世仇,但隔了六十餘年再回來報複,不顯得師出無名麽?”
宛庭軒微笑道:“啊呀,還是讀書人的腦子好用,聞先生一猜就透。”
聞君易漠然道:“何必拐彎抹角。”
宛庭軒笑道:“其實也沒什麽,祖上的事太久遠,我還懶得理會呢。只是我想要某些東西,而我父親不給,我自然要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這個證明,只好委屈聞公子與何先生了。”
“原來如此。”聞君易冷冷道,“你父親中意宛亭舉,你輸給弟弟,心有不甘麽?”
宛庭軒眼中恨意一閃而過,繼續微笑道:“聞先生真是冰雪聰明啊,可惜了,若是在其他時候相見,哪輪到薛步辭這只笨狗?”
聞君易忽然輕輕地嗤笑一聲,斜了一眼薛步辭,面容霎時間從冰冷如霜變成妩媚如花,說不盡的妩媚婉轉。宛庭軒乍見之下不由得一愣,登時明白了過來,手中槍一擺就要指向他。
然後只有那麽一瞬間的發愣也就夠了,聞君易左腳後撤上身微伏,右手猛地一劃,一道耀眼白光在宛庭軒眼前閃過。
“先生!”一旁的雲無雁大吃一驚。
“走神……”薛步辭側身肘擊,右手往雲無雁的脈門上一拿,一個過肩摔便将他摔在地上。“……可不好!”
“安易!”宛庭軒暴跳如雷,往後一躍避過那一刀,手中的槍砰的扣響,怒道。“何岑臻就叫拿你把刀子跟我……”
“砰——”
“砰——”
兩聲槍響。一聲是宛庭軒的子彈打在安易腳邊的地上,另一槍是有人在遠處射擊,震掉了宛庭軒手中的勃朗寧。宛庭軒吃痛地握着手腕,眼前忽然人影一閃,卻是雲無雁一躍而起擋在他身前。
而正對着雲無雁的,是一把小巧的G19。
安易下車時一身白衣,修長瘦弱,誰也沒想到他腰上纏着一柄軟劍,而身上竟然還有一把G19!
雲無雁驚得一身冷汗。要是他晚半刻擋在宛庭軒面前,要是安易早半刻扣動扳機,宛庭軒已經成了槍下之鬼!
安易歪着頭,笑得天真又無辜:“宛公子,你猜猜,我會不會開?”
宛庭軒咬着牙還未回話,兩隊車隊飛速在周邊停下,一東一西将一群人牢牢堵住。從環城高速而來的車隊打頭的是一輛路虎攬勝,一個男人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持着一把黑色的槍,砰砰砰将念念與其屬下的槍打落。
“G18,全自動連發,”安易勾着嘴唇笑道,“可以媲美沖鋒槍哦,宛先生要不要試一試嘛。”
最後敵人的一把槍落下,男人也恰恰停下車,打開車門,神資凜凜地走來。于此同時,西邊的車子也停下,聞君易飛快地下車,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薛步辭忙丢下敵人跑過去抱住他,低聲道:“我沒事!”
聞君易搖了搖頭,咬着嘴唇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抱着他的腰。
安易翻了翻白眼,心裏暗自嘆氣,這對夫夫真是陣前丢臉。他望了一眼在旁邊轉着手槍的何岑臻,咬牙道:“何先生好帥好帥哦,不生氣了嘛,快來看美人生氣。”
宛庭軒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咬牙切齒地說道:“安、易,又、是、你!”
“讨厭啦,什麽又是啦!”安易眼睛一眨,做了一個害羞的表情,笑顏如花,眼波流轉,一派妖孽無比的樣子。“人家說過嘛,宛先生對人家的大恩大德,人家沒齒難忘哦。”
确實又是安易的主意。何岑臻預料宛庭軒要在路上伏擊,畢竟從山莊通往環城高速這一條路說長不長,卻十分僻靜,太适合制造車禍了,不動手是傻子。聞君易擔心得不得了,其他三人卻躍躍欲試,十分想就此機會将宛庭軒逮個正着好好教訓一頓。
安易覺得宛庭軒還是想撿軟柿子捏,目測還是要對聞君易下手,既然如此,那就再來一次偷龍轉鳳嘛。何岑臻不願意,覺得危險,薛步辭與安易卻堅決認為此法可行。最後何岑臻妥協,條件是偷龍轉鳳後要四面楚歌,殺宛庭軒個措手不及。
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安易十分悠閑地站在那裏,旁邊是何岑臻,兩支槍對着手無寸鐵的宛庭軒與雲無雁。
宛庭軒氣得渾身顫抖,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安易。
“先生……”雲無雁擋在他面前,不敢回頭,輕聲道,“不要沖動,不要上當。”
哦?安易挑挑眉,這個什麽管家還是很冷靜的嘛。
“事已至此,”雲無雁沉聲問道,“何先生想怎樣?何先生,并非無雁誇口,我家先生雖與本家有些矛盾,但若是我們先生有一點點損傷,二少爺不會放過四君子的。何先生也不願傷了兩家和氣,與歐洲某些勢力為敵吧?”
“本來我是想就此罷休的。”何岑臻冷笑道,“但你這口氣,卻叫人不爽至極。”
就你家先生寶貝,了不起,不能傷一絲一毫,我們阿易就能給人欺負?砍了一刀不說,還要給人砸了店,去跟你理論,還要被你用槍指。把人吓壞了,還要吃你一棍子。老婆給欺負成這樣還能就此罷休,傳出去何岑臻別說不用混了,這輩子也沒臉面對安易了,還談什麽爬上人家的床。
雲無雁臉色煞白,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登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擋在宛庭軒面前,一動也不動。
“無雁。”宛庭軒忽然道,“讓開。”
“先生!”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犯不着為我賠上性命。”
“不!庭軒……”
“無雁!”宛庭軒沉喝一聲,修眉一豎,怒火熊熊地望了雲無雁一眼,其中含義不言而喻---他堂堂宛家大公子,做事砸了竟然叫屬下去送死,還有什麽臉面活在世上?
雲無雁默然不動,宛庭軒走上前來,昂然道:“何岑臻,我也未曾殺你的人,如今一一命抵了從前種種,你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莫要為難我的人。”
此言一出,雲無雁不禁握緊拳頭閉上了眼。念念在另一邊給人用槍指着,哭叫道:“先生!”
“念念。”宛庭軒笑了笑,道,“回去記得好好報告!”
記得告訴老頭子,不錯,我确實不如那個小崽子。記得回去告訴那個小崽子,好了,你最恨的人死了,你高枕無憂吧!
何岑臻若有所思:“倒是個漢子麽……”說着緩緩舉起槍。
宛庭軒負手而立,閉上眼,俨然引頸待戮。
“等等!”安易忽然喝止道。
在場的人都驚了一驚,不懂得安易怎麽忽然發了慈悲心腸。
宛庭軒睜開眼,看安易含笑走來,口中笑道:“不用這麽喊打喊殺的吧?也不是什麽血海深仇。”
宛庭軒已經不敢小觑這個美豔的男子,冷冷問道:“你想怎樣?”
“宛先生。”安易嘴角含笑,面容一如毒蛇吐信,黑蠍擺尾,一雙眼裏盈盈的全是笑意。他的聲音輕輕軟軟,好似春風拂過柳梢:“宛先生,你砸我的店,傷我的員工,壞何岑臻的事,敗聞君易與阿步的名聲,種種事情,可大可小,我也不願何岑臻就此跟宛家結仇,今日,我只要你還了最初砍我那一刀,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煙消雲散,你覺得如何啊?”
這是個極其便宜的生意,他惹了一大堆禍,換做別家,無論如何這一行人都活不了,而安易只要求一刀,已經是仁慈至極。但是……宛庭軒咬牙,安易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他的,而現場的情況,他不答應,就是一死,他若是死了,這群跟着他背離宛家的人,群龍無首,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才好。
安易一定已經想到了這點,才會提這個他不得不答應的條件。宛庭軒只恨不得将安易扔到監獄裏給人操個千萬遍,再一刀刀淩遲了他,嘴上卻只能說:“安先生寬宏大量,這樣自然是最好。”
“哎呀,人家不想造殺戮麽。”安易放軟了聲音笑了一聲,足尖一點将他原先跌落的刀子挑起。刀子落在他手中,不知道他按了什麽地方,拿刀子嗖的一下縮成普通匕首大小。安易持着上前,挑眉道:“宛先生,得罪了。”
宛庭軒臉色一白,咬了咬牙,伸出了手。
安易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持刀,刀尖在宛庭軒肩部輕輕地劃了一圈,而後将衣袖一扯,外套與襯衣的袖子就這麽給割斷了扯下,露出光潔白皙的手臂。安易輕輕一笑,匕首貼着宛庭軒的手臂輕輕一滑,冰涼的鋒刃貼着溫熱的肌膚,冷得叫人顫抖。宛庭軒咬牙道:“安易,你夠狠!今天這般折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哦唷!”安易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軟聲道,“宛先生太客氣啦!”繼而神色一變,瞬間眉眼森冷如幽冥之魂,手中的匕首伴着他一字一字吐露的話語,一分一寸地在宛庭軒白皙的手臂上化出殷紅的痕跡。
“當日在我的夢田與您的往事後期,宛先生對安某的照拂,安某亦是畢生不忘!”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很抱歉,家裏出了點事。今天已經努力振作,現在更一份粗長的章節,借以彌補昨晚的缺更。
其實……阿易總算是給何岑臻惹下一場不大不小的禍啦!不過也是宛庭軒自己活該。不作死哪會死。
☆、争執
【78】
經此一役,安易在何岑臻屬下的威信大增。當晚回到別宴,不僅停車場的大伯,連半路遇上的經理都叫了一聲“安先生”,話語裏尊重萬分。
“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何岑臻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也能笑成朵花兒?”
“你懂什麽?”安易往沙發上一躺,整個人軟成一團,懶洋洋地喟嘆道,“老子總算是在你的人裏樹立了威信,還不能高興一下?”
“我的人?”何岑臻俯身撐在他身上,微笑道,“安先生是在為成為何夫人做準備嗎?”
“夫人你個頭!”安易被戳破心事,登時惱怒,雙手使勁推着何岑臻,大叫道。“走開走開,老子累死了,別來鬧我。”
“真是兔死狗烹啊。”何岑臻伸手,手背貼着安易的臉頰慢慢地滑着,一雙眼深邃得好似能看到靈魂更深處。“安先生,身為女王,大獲全勝不要犒賞功臣嗎?”
安易給那手背滑得心癢癢的,掙紮道:“何岑臻!誰是女王?滾你的!”
被他這樣半壓着,安易心裏不禁有些緊張,眼睛一瞥望到他的某處還真的就鼓了起來,心裏更是慌張。用力推,何岑臻卻抓着他的手扣在沙發背上,整個人都壓了上來。
“安先生,你就是我的女王,驕傲的女王。你方才逼迫羞辱宛庭軒的時候,就像一只驕傲的鳳凰那麽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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